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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品名称:织情绣爱      作者:莫真      发布时间:2016-05-18 08:31:27      字数:6434

  下班回到舅舅家,江羽帆扒拉几口饭钻进了小屋,塞上耳机,打开手机存储的音频资料。
  上午,他借着整理桌面的机会,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器,偷偷塞进了某个角落里,录下了林织梦与沈东峰见面时的谈话:
  “织梦。”他叫得沙哑而深情。
  “没大没小的,你还是叫我小林吧。”
  “转眼十八年了,你还好吧。”
  “好不好,也都过来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有些事,咬咬牙、跺跺脚,挺一挺,过来了。”
  沈东峰很惭愧:“当初是我不好。”
  “还提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二’呢,都过去了,没事的——刚才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菲菲就是娇惯了些,其实心肠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我这小店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什么样的没见过,不妨事的。”
  从始至终,林织梦一直平静如水、真诚相待,就像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亲切自然。
  “你和她之间的约定不必当真,她也是一时兴起,过后就忘了,你不必日熬夜熬地赶工,累坏了自己。”
  “这个,我心里有数。”
  “哦,对了,我想买幅画。”
  “喜欢就拿吧,你女朋友付的钱足够了。”
  “不,她是她,我是我,不一样的。”
  “你不怕她回去找你麻烦?”
  “这是给我父母的,和她没关系。还有,这次回来我想办个初中同学会,你来啊?”
  “时间最好晚点,放心,我一定去。”
  “好的。”
  录音到此为止,在正常不过的一段老同学重逢后的对话。回想林织梦过后的种种表现,情绪、心态都很平常,看来真的过去了,她的心里只有曾经没有他了。
  不过沈东峰出来后见到自己时的怪异表现又该怎么解释呢?里面肯定有文章,这场戏外戏,没那么简单。
  江羽帆搜索《爱得代价》歌曲,点击播放: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虽然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心中难免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留在我心底已没有他……”    
  江羽帆最后一次到织梦坊报到时,天空飘起了雪花,纷扬的雪絮飘进了他的心里,堆成一座山。
  小屋内,林织梦永远在绣着那些永远也绣不完的图画。
  下一秒,江羽帆震惊了,傻傻地立在原地。他头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有毛病了,他分明看到了:沈东峰的土豪女友正围坐在火炉旁与林织梦说笑。
  这一次,土豪女衣着朴素,素颜清爽,一副邻家女孩形象。她正笨手笨脚地绣一件钱夹,不是转头问林织梦:
  “这个,是这么绣的吧?”
  “我绣的对吧?”
  “你看看,我没绣错吧?”
  土豪女好半天才捣鼓出一小片面积,额上已泌出了汗珠。她收拾好物件起身,“我先回去了,有不明白的,再来问你。”
  “好嘞。”
  土豪女消失好一会儿,江羽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几天前,这两个女人还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呢,如今的她们亲密友好,如同姐妹,天哪,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啊?逆天了。
  “你发什么呆呀?”
  “她?不是沈东峰的女朋友吗?”
  “沈东峰?”林织梦想到了:“小萌告诉你的?是啊,没错。”
  “你们怎么会……”
  林织梦笑笑:“我们没什么呀。她在我店里挑了一款钱夹,准备绣好了送给沈公子,向我请教做法,怎么了?”
  “可她……”江羽帆凌乱了,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猜不明白。
  林织梦向他解释:“她进门时,对我说话挺客气的,态度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她说她想亲手绣个钱夹给沈东峰,要我帮她挑一件。她说她回去想了想,又向沈东峰了解了一下我,她说她挺佩服我的,和我说了不少话,为当天对我的态度向我道歉了。其实,她为人挺单纯的挺直率的。凡事不要看表面,人也一样,暴露在表面的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以前因为点误会,人在感情上小心眼小气度很正常。她最后把协议拿出来烧掉了,要我不必太辛苦赶工期,我也退还了多出来的一部分钱。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只有利益间的不停转换。”
  江羽帆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当、当、当——”敲击金属的清脆响声传来,“拯救地球的环保卫士”来了。
  “楼上有个装废品的纸箱,你搬下来买了。”林织梦吩咐道。
  江羽帆搬下来,打开,一件件取出来,分类。
  “以,这不是你的画稿吗?”江羽帆拣出来,拍了拍土。这人真粗心,把画稿扔到废品堆里了。
  林织梦瞄了一眼:“都是退回来的稿件,没用了。”
  “留着吧,扔了多可惜。”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没被录用就是垃圾。真正有意义的都留在了记忆里,而不是寄托在一两件实物上。”林织梦边说边一刻不停地绣着:“卖了还能换点钱花花,留着占地方。”
  江羽帆悄悄将画稿掖在衣服里,推门招呼“环保卫士”。
  “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你开学走了,我这店里缺人手,我想招聘一个懂电脑的技工帮我打理店里生意。”
  “行啊,我帮你写个告示吧。”
  弄完后,江羽帆展开一幅尚未完工的绣图,坐下来穿针引线,和林织梦一起“嗤啦嗤啦——”
  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吧,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多绣一针,你便少绣一针:我累一点,你的负担就会轻一点,让我多帮你一点吧。
  三天后,江羽帆到织梦坊辞行,“下午三点的客车回省城。”
  “上午不是有好几班客车吗,干嘛非选最晚的一班啊?”林织梦停下手里的活计,想到了:“再过半年,你们就该毕业了。”
  “是啊。”江羽帆轻叹一声,眉头渐拢。毕业意味着离开校园,独自面对象牙塔外的暴风骤雨、惊涛骇浪,不会再有羽翼的庇护,所有的都要一个人去担当、承受。曾经的太傻太天真,不想长大也不得不长大了。
  每年高校就业形势严峻已是不争的事实,而自己选择的更是一条竞争残酷、厮杀激烈的血路,他将青春、前途、未来、人生全部押在了赌桌上,孤注一掷。
  “别怕,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林织梦鼓励他。
  “对,我行,我一定行!”江羽帆握紧了拳头,内心燃起的火苗融化了冰雪。
  离出发还有五个小时,我最后再帮你绣一些吧。
  江羽帆走到了桌案前,上面摆放着一卷画纸,徐徐展开来,“哇!”他情不自禁地惊呼:太壮观、太震撼、太伟大了!
  这副巨型画卷长约6米,宽3米,画的是一座小镇,不,应该是经过改良、升级版的桃源小城。整幅画画面飞韵生动、气韵盎然,不同建筑鳞次栉比,大街小巷交叉有序,浓荫夹道,红情绿意。蓝天白云下,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应有尽有。人物来来往往,细节刻画栩栩如生。远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景色万千,如仙似幻。如若附上色彩,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呼之欲出。
  “这是你画的?”
  林织梦不答,走过来把画纸收好。
  “你想把它绣成图?”
  林织梦默认。
  “如果你真的绣成十字绣的话,你因此‘一绣成名’也说不定呢。”
  林织梦淡淡一笑,目光流露出一抹深意。
  这时,玻璃门外出现一个雪人,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跺了跺脚。进门后先把眼镜摘了,擦了擦后又戴上,“请问你们店里招人啊?”
  来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冻得通红,高高的、瘦瘦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
  “我叫白晓宇,今年二十八了。”他自我介绍道。
  “你懂电脑吗?”江羽帆问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白晓宇显得很难为情:“我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我是自学的。先在店里跟着老板学了点,一直看书自学。不过,一般的计算机应用我都会的。”
  “你都会什么?”林织梦停下手,问道。
  白晓宇一一道来,江羽帆听完后点头,这些,足够了。
  “你明天来上班吧,上午八点半。”
  “真的?好,我明天来。”
  白晓宇离开了。
  江羽帆启程的时间到了,童萌打来电话,已经到车站了。
  “多保重,我就不送了。”
  “舅妈最近迷上了十字绣,我让她没事常过来走走,你就多费些心思吧。”
  “放心,一定会的。”
  打开门,一股冷风狠狠扑打过来,江羽帆走进了茫茫雪幕中。 
  七点十五分,林织梦收拾好店里正准备开门营业,细听外面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磨蹭着地面,一下又一下,粗糙刺耳。
  打开门,原来是白晓宇挥动着扫帚在打扫店门前的积雪,他很卖力地扫着,气喘吁吁,吞吐出一团团白气。
  “你?”林织梦很意外:“不是让你八点半到吗?”
  “头一天上班,早点来吗。”白晓宇笑得憨憨的。
  林织梦看着他手里的扫帚:“这个,哪来的?”
  “家里带来的,我早上起来一看,昨晚又下雪了。临出门时就扛了把扫帚过来,扫扫门前雪,反正早晚都得扫吗?”
  林织梦心头一热,转身回到店里提了把笤帚:“我们一起扫吧。”  
  回到学校,学习与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周末的一天,江羽帆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喂,请问你是江羽帆吗?我是白晓宇,织梦坊的。”
  江羽帆预感到了不妙:“是啊,有事吗?”
  “林姐这里出事了,她不让我告诉你。我想了又想,还是告诉你吧。”
  织梦遇到麻烦了!还好中午有一班客车回桃源,“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四个多小时的长途颠簸,赶回到了桃源。织梦坊里,白晓宇和林织梦面对面,一脸愁容。见到他来,林织梦看了一眼白晓宇,明白了。
  白晓宇递给他一沓纸张江羽帆一一看完,俊颜涨红。白晓宇告诉他:“幸亏我今天来得早,把这些‘大字报’揭了下来,不然,这条街指不定热闹成什么样呢。”
  一份“揭发材料”,说的是林织梦表面文静纯洁,实则是个“淫娃荡妇”,从前从事过不光彩的职业,之所以年岁大了还不结婚其实是结不了婚了云云,文字后还配上了两张图片作为证据。
  不用问,一定是“老妖婆”干的,该死的老女人。
  “我们报警吧?”白晓宇提议。
  “没用的。”林织梦摇头。
  江羽帆咬牙切齿:老妖婆的这一招虽然低级庸俗,但着实阴毒狠辣。这种“整不死你恶心死你”的下流无耻伎俩利用了市井小巷善于散布传播隐私谣言并且乐于津津乐道的“便利条件”,即便澄清了事实,由此而产生的影响也难以消除。
  老妖婆果然出手了,卑鄙小人。
  “那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阻止她,不能任由她胡来呀。”白晓宇表示担忧:“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说不定哪一天,林姐不能让她这么造谣污蔑,泼脏水呀。”
  “啪!”江羽帆一摔纸卷:“我找舅舅舅妈,启动‘终极方案’。”
  “别。”林织梦阻止他:“‘终极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林织梦沉吟着:“我们与她一直以来都是恶对恶、硬碰硬,以暴制暴。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疯狂,如果启动‘终极方案’彻底惹毛了她,穷途末路、狗急跳墙,只怕她真的会拉我们去见上帝阎王,我看不如用相反的方法解决问题。”
  “相反的方法?”江羽帆不明白。
  “对。”林织梦抬起头:“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掉她,而是宽恕她。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用‘大爱’来化解她内心的仇恨与戾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吴花妹一把推开门,张嘴喊道:“有人吗?我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人回应,静悄悄的黑暗。
  “有人快出来,再不出来砸店了。”吴花妹向里走几步,仍然只有安静与黑暗。拿出手机,映出一方光亮,眼前立着一幅十字绣,佛祖端坐莲花台,一只手屈臂掌心向外,举于胸前,双目慈祥,身后大海无边,光芒万丈。
  什么呀?吴花妹正愣神,身后有股力量推了她一下,失重的身体向前一扑,头部轻微地痛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
  “小兔崽子,搞偷袭!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我……”吴花妹直起身正要开骂,睁开眼,傻了,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十字绣店吗,这里是?
  她站在了一尊佛像前,佛像巨大须仰视。佛祖端坐莲花台,双目慈祥,两手施无畏印。身后大海无边,浩瀚广博。周围一切皆空,佛祖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被那两个小毛孩子催眠迷魂了,才不上当呢。
  “你们两个有种出来单挑,摆什么迷魂阵,我不吃这套——你们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老娘没空陪你们耍着玩,吴花妹转身便走。一步、两步、三步……咦,走了十步,怎么还没走出去。吴花妹定了定神,再走十步,触摸到的依然是虚无的空气。再走十步,又走十步,吴花妹彻底不淡定了、慌了。她差不多走出五十米了,按理说早就应该走出十字绣店了,怎么会?对了,店门一定是开着的,自己已经走出去了。可是,店门外应该是街道啊,自己的耳朵却听不到一丝声音,身体碰不到障碍呢。
  他们一定是想把我弄迷糊了,出门被车撞死,好阴险、好歹毒,我不怕。吴花妹摸索着,小心翼翼挪动着双脚,十步、一百步、一千步,还没走出来吗?
  吴花妹仰头,面前依然是佛祖端坐莲花台。
  鬼打墙!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该死的小兔崽子。
  “等我出去了再找他们算账,眼前还是想办法出去。”
  吴花妹赶紧对着佛祖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保佑我赶快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保佑我赶快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保佑我快点出去……”
  念了几遍没效果,吴花妹“扑通”跪了下去:“佛祖保佑,指点迷津,让我赶快从这里出去;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絮絮叨叨了半天,眼前依旧。吴花妹鸡啄米似的冲佛祖磕头:“大慈大悲的佛祖菩萨,显显灵,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
  拜了无数遍,没效果,吴花妹怒了,“腾”的站起身,飞起一脚:“拜你有个屁用,关键时候啥都指望不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佛祖眼露慈悲,吴花妹更气了:“少装蒜!我从来不信这些鬼眼神呀、佛呀仙呀的,全都是摸弄愚蠢人的鬼把戏。只有没本事、没能耐、没脑子、没知识、没文化的废人才信这一套,我不信、不信!”
  “你宣传什么众生平等,什么忍耐顺从、刻苦修行,我呸!全是鬼话。从古至今,人都是‘命’,命!这世界从来就没有平等过。有的人天生金枝玉叶,万千宠爱;有的人命苦命贱,活该受苦受累受罪。平等、忍耐、顺从,哼,这种人只会被骑在头上、踩在脚下,玩死、弄死。”
  佛祖归然不动,任由吴花妹指着鼻子骂。
  “众生平等?哼,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平等长什么样子。我命不好,运气差,长得矮、长得丑、长得黑、脑子笨,没文化、没修养、没素质……要什么没什么,不要什么来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别人什么都有,我一无所有。这叫平等,什么他妈的平等。因为我矮、我丑、我黑、我粗,我被人笑话、看不起,得不到真心爱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付出,也比不上那些狐狸精妖猸子勾勾手指头,抛几下媚眼。我的感情一钱不值,我的真心从来没人珍惜过。我恨,恨老天不公、恨命运无情,恨天下所有漂亮女人,我恨、我恨、我恨!我要报复她们、折磨她们,搞死她们。”吴花妹攥紧拳头,神志慢慢进入癫狂:“四十多年了,那些取笑我、鄙视我、利用我、打击我、背板我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他们全都被我整得很惨。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高兴极了。活该,谁让他们惹我不高兴了,他们都该去死、去死,哈、哈、哈——”
  “你看什么,谁要你可怜。我不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不可怜!”吴花妹对着佛祖大喊:“别跟我扯什么大道理,我不吃这一套。公平。公平个屁。这是老天欠我的,我要讨回来、讨回来!”
  吴花妹已接近崩溃的边缘,时而大吼大叫,时而哈哈大笑,“骗子、骗子,都是骗子!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她手脚并用,发疯似的对着佛像连踢带打,又砸又踹。
  佛祖始终端然稳坐,向下俯视着怜悯慈悲的光芒。
  吴花妹骂累了、踢累了、打累了,跌坐在地。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仰天长泣:“啊、啊、啊——”
  “咿、咿、咿——”
  “呜、呜、呜——”
  哭声渐小。嗯,这是哪里?回过神来的吴花妹惊觉:自己“回来了”。她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幅佛祖端坐莲花台的十字绣像。江羽帆、林织梦还有另外一个陌生小伙子围坐在她身边。从他们的瞳孔中,她看到了披头散发、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自己。
  三个人,三双眼睛流露出怜悯慈悲的光芒,一如画中的佛祖。
  刚才的是梦,对,是梦,一定是梦。我做梦了,做梦了,你们三个小崽子联合我来诓我。
  梦,绝对是梦,吴花妹一步步倒退至门口。
  “啊——”忽然一声长啸,冲出门去。
  “吱——”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划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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