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近来苏若蓁发觉自己总是要眩晕，早上起床刷牙时。刷着刷着就看到水池里有滴滴血迹。一照镜子。原来是从鼻孔里流下来的。这种现象连续发生了两次。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也没有想到去医院检查。把这种现象归咎于那次感冒后身体虚弱。
　　去枫林在几天后也得以成行。背上绘画的一套工具下楼后，朴梓枫已等在门口。
　　整个枫林呈现在眼前时是一片火热的红，红得耀眼。
　　“太美了，美得那么眩目！美得毫无瑕疵！使人不忍去打扰它又不得不去嫉妒它！”苏若蓁兴奋得忘记了身体上的不适。
　　“那好！我们今天就一起把这令你如痴又如醉的美丽景色描绘出来！”朴梓枫被感染了。
　　“你有这么高的闲情雅致，真替你感到高兴！”她说这句话时，看到对方的眸中闪烁着无比兴奋的光芒。
　　“我叫吴妈备足了一天的食物，我们先去采撷枫叶，然后再绘画。相信夕阳下的枫叶更使人迷醉。”
　　这是他们第一次抛开工作，单独在一起放飞心情。朴梓枫从来没有向现在感到满足过，他真希望此一刻时光能够停滞，永远停滞。让他和她就这样厮守在一起！永远厮守在一起！
　　他们玩得很开心，聊得十分愉快！可以说完全忘记了那曾经的不愉快。他们现在享受的只有来自大自然带给他们的快乐！
　　直到玩得饥肠辘辘时，才想起肚子该进食了。苏若蓁刚铺好塑料纸。朴梓枫就从包里拿出食品，可是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解渴的饮料。这时他才想起饮料在另一只塑料袋里，忘记在车中没有带出来。
　　“不好意思！饮料忘了拿，我这就去取！“他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苏若蓁确实饿得狠，不等他回来，就先吃起来。
　　可刚吃了两口。冷不丁地从背后窜出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就捂着她的嘴，她只得用四肢来挣扎反抗，然，很快就被强有力的力量制服了。接着来人就用布蒙住她的双目，把她的双手反剪在后面绑起来。其中一个男人把她背上就跑，很快奔到一部轿车旁，把她抱进去后，车子就绝尘而去。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安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那么这伙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绑架她？
　　当朴梓枫拎着饮料兴冲冲地回来时，发现苏若蓁不见了。开始他还以为对方大概有点事离开一会，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她回来，这才焦急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她不会离开的。于是他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叫了半天也不见应声。一种不祥的预感使他的心怦怦直跳。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到脑门，苏若蓁遭不测了。这个念头使他惊呆了。那么在他离开那一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他思绪混乱得竟然不知所措。坐在地上抱着头痛苦不已。
　　突然，他看到地上有点点血迹，伸出手指去触摸时，发现血迹并未干。于是顺着血迹找去。线索到了路口就断了，他除了看到路边的车轮痕迹就什么也没发现。车轮？难道苏若蓁被挟持车中？
　　这血迹肯定是苏若蓁的，那么她为什么要流血？是不是她反抗时被打了？对方是谁？她和别人无怨无仇，难道是流氓侮辱了她？也不象，他离开才一会时间根本不够。肯定是被绑架！
　　那些血迹是从苏若蓁的鼻孔流出来的。当绑架她的人把她背上肩上奔跑时。由于不断颠簸，她的鼻孔再次流血了。她感觉到了，但是被封着嘴巴，无法讲话。就发觉一阵天眩地晕，直到坐上车，才感觉舒服点。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苏若蓁的全身的器官也获得自由。满目的墓碑使她怔愣在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站在她对面的阿龙现在近距离地注视着她，也同样愣住了。分别三十年了，他深爱的宛如依然让他心跳。对！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和宛如没有什么两样，简直就是宛如复活了。
　　这时他注意到苏若蓁脸上残留的血迹，愤怒了，
　　“光头！她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们没有碰过她，真的没有碰过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流出来的。”光头也看到她脸上的血迹，慌了神。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站稳后，苏若蓁发觉自己还是有点头晕。
　　“是的，你是不认识我，但你认识她！”阿龙朝旁边退出几步，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块墓碑，墓碑上的遗像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接着她又看到下面的字，才知道原来对方是付光耀的亡妻。
　　“原来她就是付太太！”她不禁脱口而出。
　　“她是你的母亲。”阿龙帮她纠正。
　　“母亲？不！她怎会是我的妈妈？”她不相信地摇着头。
　　“你简直就是忘恩付义，你妈妈因为你难产而去世。难道付光耀教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了吗？”
　　“你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苏若蓁真的糊涂了，“我根本不姓付。”
　　“别骗我了，你就是付光耀和宛如的女儿！”阿龙根本不信她。
　　“我真得没有骗你！我姓苏，叫苏若蓁！”
　　“好！你不承认是吧！我叫付光耀来！”阿龙的怒火被点燃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阿龙就是不信。就是认定她就是付光耀和宛如的女儿！
　　宛如的母亲终于醒了，见她醒来付光耀惊喜地上前，说道：
　　“妈！你总算醒了，真把人给吓死了。”
　　“光耀！你非要人把我请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事？”
　　“妈！你先好好休息，这事以后再说。”他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怕影响老人休息就走到门口接听。
　　“付光耀！马上过来见我！要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女儿了。”说到这他并不关手机，故意让被封住嘴的苏若蓁发出声音。付光耀听不下去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不许你碰她我马上过来！”
　　“你一个人来知道没有？否则你知道后果！照我的话去做。”
　　懊恼后悔了一阵后，朴梓枫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自责下去，苏若蓁有个三长两短，叫他怎么办！虽然他们不能长厮守，但只要每天能看到她也很满足，他是那么的爱她。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他不能没有她。他还要用自己一生的爱来呵护、照顾她！
　　若她真有个不测，路宇明也肯定更不会饶过他。
　　想起路宇明，他才想起是不是他把苏若蓁给带走了？因为只有他会做这样的事。可是据苏若蓁讲，他从外地回来就一直很少回家，天天和付炀在一起，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枫林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打电话质问路宇明，怕万一不是他，那以后他想见到苏若蓁都困难。于是就试探付炀。
　　“炀炀！我是梓枫哥！”
　　“我知道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对方直截了当地问。
　　“本来是有事请你帮忙，后来一想你和路宇明在一起又不想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他开始了试探。
　　“我是跟宇明在一起。”付炀好奇地问，“这事很重要吗？”
　　这时在一边等护士叫号的路宇明不耐烦了，扬声问道：
　　“是谁呀？快点轮到我们了。”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朴梓枫的耳中，这才使他确信，苏若蓁的“不翼而飞”跟他没有关系。这个消息让他既失望又不觉得失望，总之不是什么好滋味。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他要去找苏若蓁。他不敢相信生活中若没有苏若蓁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就象一潭死水那样吗？
　　车开始朝回城是方向开去。开着开着，他看到对面有一部黑色轿车正停在路边，好象抛了锚。待开到离对方只有十几米时。他看清站在车门口检查车子的人竟然是付光耀。
　　“付叔？”
　　“梓枫！快！快开车带我去见炀炀。”
　　“炀炀怎么啦？”他感到纳闷，他和付炀刚才还通过话，她不是好好地和路宇明在一起吗？
　　“她被人绑架了。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不会吧！我刚才……”于是他把与付炀通话的事情告诉对方。
　　“这么说不是她？是不是阿龙设下的骗局？”付光耀不禁怀疑起来。
　　“会不会Lily？她刚刚失踪了。”朴梓枫突然醒悟过来，加快的油门。
　　“Lily是谁？“付光耀问。
　　“就是苏若蓁！肯定是他们把她当成炀炀给搞错了。”他似乎终于找到苏若蓁失踪的真相了。
　　付光耀突然也清醒过来，忙去拨付炀的手机号，听到女儿的声音后这才放下心来。
　　秋风瑟瑟，黄叶舞风。孤寂的公墓里躺着一个个已离去的灵魂。秋风呼啸而来更显得萧条和悲凉！这情景更使苏若蓁伤感，她感觉自己被卷进一个爱恨交织的情仇中。只因为她长得太想眼前这个已故女人了！而另一方面她又在担心朴梓枫看不到她，肯定要急得发疯满世界地找她。她甚至想象不出他急得成什么样了！这可怎么办啊？
　　几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苏若蓁又累又饿，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她不知这个被称作大哥的人和付光耀夫妇之间有过什么的感情纠葛！
　　“大哥！付光耀到现在还不来，会不会耍诈？”
　　“量他也不敢！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他连亲生女儿都不要？”
　　“刚才她不是说了吗？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光头小心道。
　　“闭嘴！就是要我死，我还是认定她就是宛如的女儿。”
　　一系列的检查都结束了，腹中胎儿一切正常。付炀显得很兴奋，而路宇明一直是闷闷不乐。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出生。一是他（她）的妈妈患有不治之症，随时随地都会离开人间。二是他（她）的降生很可能成为他婚姻的障碍，通达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不可能没有父亲。这也意味着他将要失去蓁儿，这会他矛盾极了。
　　孩子的来临使他必须放弃苏若蓁和付炀结婚。他爱的人是苏若蓁不是付炀，可付炀又不肯打掉这个孩子。该怎么办？这些日子他一直一筹莫展，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回去的路上他都没有心情和付炀说话。
　　按阿龙的指定的地方到达时，付光耀匆忙忙地下了车，把皮包丢在座位上。跟在后面的朴梓枫随手把它拿在手中。他没有接近目标，只是躲在后面，静观其变。这也是他们在车中商量好的。当阿龙确认付光耀确是一人过来时。这才放心地叫光头把苏若蓁带过来，对方的嘴被封住难以开口。付光耀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朴梓枫的猜测没有错。
　　当躲在墓碑后面的朴梓枫看到苏若蓁时，他怔愣住了。她是不是被他们打过？脸上还残留着血迹就是证据。想到这他就不可遏止地想要冲过去质问他们，刚迈出步子，又停住了。现在还不能莽撞行事，看情形再说。
　　“付光耀，你到底还是来了。”阿龙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
　　“快放了她！”虽说被绑架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付光耀在心里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放了她？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些什么吗？”阿龙藐视着她，“她竟然跟我说，她不是宛如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确实不是我的女儿，你快放了她吧！有什么事冲着我付光耀一个人来。”
　　“不是你女儿？那她是宛如和谁生的？是不是你抛弃了宛如？”
　　“不许你侮辱宛如！她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叫付炀。”
　　“住口！宛如爱的人是我，不是你！是你横刀夺爱，更是你害了她。”阿龙越说越激动，“付光耀，你让我痛苦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来我失去亲人，没有人爱。这次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你想要干什么？”
　　“既然你说她不是你女儿！”阿龙用力把苏若蓁拉到自己怀里，“那好，我就把她带走。让她来弥补她母亲对我的亏欠。”
　　“你疯了！她真得不是宛如的女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但我能肯定她就是宛如的女儿，世上没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除非遗传因子。她的体形、五官就连走路的姿态、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宛如没有两样！”
　　“看来我和你说不清楚！”
　　付炀一回到家，家佣便把付光耀刚才一人开车出去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下她和路宇明都急了，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可怎么办宇明？爸爸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过。”
　　“别急，先打他手机问问他在哪？”
　　他这么一提醒，付炀马上便拨父亲的手机号，手机通了。
　　且说付光耀的手机在朴梓枫帮他拎着的皮包里。手机铃声响起时，连阿龙他们几个都听到了。
　　“不许接！”阿龙紧张起来，马上命令他。可是静下来一听才发现声音并非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你是不是报警了？”阿龙更慌了。
　　这时朴梓枫正在接付炀的电话。
　　“爸爸，你在哪里？”付炀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在公墓！”他的话音刚落，光头已寻声来到他的面前。无奈他只得现身。
　　一看到他出现，苏若蓁眼里激动的散放出光彩，嘴巴吱吱唔唔地就是说不出话来。好在朴梓枫见到她就不会再担心了。对方看到她现在安然无恙，也跟着放下了心。
　　“快放了我太太！”朴梓枫一见到阿龙就急中生智道。他的一句话使苏若蓁和付光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着错愕的神情望着他。
　　“你是谁？”阿龙不禁问。
　　“我……我就是你怀中这个女人的丈夫，你们到底怎么折磨她了？她的脸上怎么有血？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这事跟我太太无关。”他故意装着不认识付光耀。
　　阿龙被他的话震住了，不禁沉思起来。
　　“我们没有动她一根毫毛，是她自己不小心！不信你问她。”
　　“你们封住她的嘴巴，让她怎么说？敢做为什么不敢当？我会带她去验伤的。”
　　听了他的话，阿龙真得把撕下她嘴上的封条。嘴巴解放后，苏若蓁看了看付光耀又望了望阿龙，诚恳说道：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得要这样互相伤害吗？”她的话使阿龙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因为他震惊于苏若蓁刚才的那句话，简直就是当年宛如的复版，几十年后，他竟然听到了同样的一句话。付光耀也愣在那，浑身一阵痉挛。当年宛如就是对他和阿龙说的这句话。
　　手脚得到自由后，苏若蓁就朝朴梓枫奔去。可是没走几步就感觉双腿发软，浑身乏力。双腿一软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顿时鼻孔鲜血喷涌而出，只觉得天旋地，整个人就昏迷不醒了。
　　朴梓枫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上前抱起她，大声呼喊着，
　　“Lily！Lily！……”怎奈他千呼万唤，对方就是毫无反应。
　　“快送医院！”付光耀大声命令他。
　　一听说父亲去了公墓，付炀就知道必是在母亲墓地上。于是她和路宇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
　　付光耀担心苏若蓁的安危，要跟过去，被阿龙拦截了。
　　“站住！她不会有事的。我们把话说清楚！”
　　“你还要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无奈，付光耀只得又重新回头。
　　两个男人终于开始心平气和地在那里，开始谈他们深爱的女人了。
　　“我告诉你苏若蓁就是宛如的女儿！不信你可以去验证我的话。”是的，付光耀也在思考这件事。苏若蓁所说的话，说话的语气都和宛如一样，难道真如阿龙所料中的吗？可惜，宛如生付炀时他没有在场。可怜的宛如没有留下一个字，就撇下他们父女狠心地离开了他们。
　　正想得出神，付炀和路宇明赶到了。
　　“爸爸！”
　　“你来干什么？”见女儿来，付光耀很紧张，生怕阿龙对她不利，“快回去！”
　　“原来她才是你的女儿？很好！”阿龙认得付炀。
　　“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死丫头！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这么霸道，还真象你！”阿龙不满地先是愤怒地看着付炀，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付光耀。
　　“不许侮辱我爸爸！”她毫不相让，“爸爸！我们走，别理这种人。”说罢欲去拉父亲的手，却被光头拦住了。
　　“让开！”她恶狠狠地去推对方，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的光头恼羞成怒，上前想去制服她。而天生好胜心强的付炀并不后让，两人便拉扯起来。没几个回合，她便被推倒在地。只觉得下身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慢慢地血从大腿根缓缓地流了下来。
　　“哎哟！痛死我了。”
　　付光耀慌忙去扶女儿，路宇明也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