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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惨败横坡寨

作品名称:夕阳斜照      作者:舒养浩      发布时间:2016-05-19 17:36:05      字数:8621

  傍晚时分,汪昌仁回来了。会议昨天晚上开始,直开到今天下午。一散会他立即回来,顾不着吃饭,粗声大气地说:“陈教官,通知分队长开会。”陈超说:“是吴国斌的事吧!”
  汪昌仁只说了一句:“不是。”就大口扒起饭来,发现自己情绪不对,马上调整心态,很快恢复了乐观态度。
  开会人员到齐后,汪昌仁说:“这次会议主要议程,是指挥部决定打五区,扩大影响范围。”汪维鼎、姚建明等人听了,一个个喜形于色。
  陈超忍不住提出疑问:“目前,我们具备这个条件不?”
  汪昌仁说:“会上,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争论很激烈。杨指挥长认为:抗击共产党的斗争,各地如火如荼进行;各地队伍,雨后春笋般发展壮大。我们不仅要攻打五区,还要打晃县,甚至攻打省城。”汪维鼎说:“我是粗人,不懂理论。打个比方,美老是个鸡蛋,凉知呢?是只鸡崽,五区是只大鸡崽。晃县才是母鸡!过去我只想要鸡蛋,不敢想那只母鸡。现在好了,我们不守这个鸡蛋,要攻占大型五区、晃县,有了母鸡不愁蛋。”
  姚建明说:“用我们吃瓜子打比方,过去我们和解放军打仗,是零敲细打,是一颗一颗地吃瓜子,没味道。现在攻打五区,是大把大把地吃瓜子,很过瘾。”
  陈超瞅他一眼,顶道:“不要想得太美了,就怕鸡飞蛋打一场空。”
  姚建明得意洋洋地说:“不管怎样,‘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下级服从上级,上级既然决定打五区,我们应当解决执行,没必要在这里打嘴巴仗!”
  汪仕笃说:“大队长,你的意见如何?”
  汪昌仁说:“我认为,还不具备条件。”
  接着,汪仕笃、许波等人发言,支持汪昌仁,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争到半夜,只得散会。
  汪昌仁回到住处,独自伫立窗前。野外鸟鸣喧闹,他似乎没有听见。只感到,这恬静的初夏夜晚,一个人正好思考问题。他两道凝练的目光,深望着满天繁星,思想像脱缰的野马,驰骋开了。
  他回想起凤形坡时,虽然才一百多人,队员们单纯,团结。血洗八厂坝、中街,争取杨德庄……目前,情况虽然有所好转,发展到三千多人,武器也增多了,但还处于初创时期,仍然经不起大风大浪。特别是,一起起事的姚建明,竟站在自己对立面,怎么办?
  他的思想在痛苦地、剧烈地进行斗争……
  一夜不眠,他伏案写了份报告,申述观点和意见,明天亲自交给指挥部。
  然而,报告还没送走,麻烦又来了。第二天上午,一位不速之客——指挥长杨德庄,带着一行人来到镰刀坡,汪昌仁处境更加被动。
  杨德庄看没有动静,心里很是不满,劈头就对汪昌仁说:“大队长,你是怎么搞的?按兵不动,嗯?”
  汪昌仁沉静地回答道:“队伍有两种不同意见,今天还在开会……”
  不等汪昌仁说完,杨德庄伸出食指,胡乱在空中戳着说:“这个,应由你负责解释!据说,你的思想都不通。”
  汪昌仁说:“我思想是还不通。”
  “所以嘛,我对美老不放心,一大早匆匆来到这里。人在哪里?我去给他们讲讲话。”杨德庄决定自己去动员。
  汪昌仁提出异议:“还是先住下来吧!我昨晚写该一份报告,既然你来该,那就当面谈吧。”
  “噢,你还要和我辩论吗?那就只好奉陪喽!”说话时,杨德庄发出异样的笑声,说:“你这个人呀,有点死心眼,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本来嘛,下级服从上级,上级的决定,你照办就是,错了不要你负责。可一遇事,你总是有那么多问号,自己找自己的麻烦。本来很简单的事,到你这里就复杂了。对你,我不可说不了解吧?嗯?”
  汪昌仁一巴掌拍桌子上,愤怒地说:“你说我自找麻烦,放你的狗屁,我这是对弟兄们负责,对我们的事业负责!”
  杨德庄沉下脸来,现出不快的神色:“我算老几,我是指挥长,您呢?只是一个马前卒。”
  汪昌仁没有回答。杨德庄不客气地说:“时间紧迫,不能让美老拖后腿,你有不理解的地方,执行命令后再说!”
  二人重新坐下,汪昌仁直率地说:“我们拉起队伍,闯出凉知这片天地,不容易呀!目前,我们是发展很快,但仍然是势单力薄。我不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攻打五区?能打胜吗?”
  杨德庄两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交叉着,非常自信的说:“我知道还是这个问题。依我看,你的思想守旧,大大的跟不上形势了!只看到凉知、美老,你去地图上找找看,凉知只是一个黑点,比芝麻还小。在这样的地方,你干得再出色,对全国形势毫无影响!所以,我们只有打出去,占领县城、省城,形成全国斗争形势,迎接反共高潮的到来。我看你,是在山沟里呆久了,农民意识,地方观念,遮住了你的眼睛,看不到全国的形势。就全国来说,大干的条件已经成熟。”
  汪昌仁瞪着眼睛,用手指着他,大声吼道:“你这是狗屁道理,完全脱离实际。凉知,共产党统治薄弱,群众基础又很好,我们真是如鱼得水,如鸟归林。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攻打五区,这个共产党统治强,胜利希望极小的地方?”
  杨德庄听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汪昌仁说完,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你这是保守主义,像你这样的战术,打来打去,我们等到头发白,也看不到胜利。现在的方针是要进攻,进攻,向共产党统治区,勇敢地进攻!”
  汪昌仁毫不示弱,大声反驳道:“你们的想法脱离实际,是要落空的!我也希望马上就胜利,最好是一夜之间,就把共产党消灭光。但是这是梦想,或者说是幻想。梦想和幻想变成现实,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汪昌仁激烈的措词,损害了他的自尊心,杨德庄勃然大怒,脸孔涨得通红。一手指着汪昌仁,声调提高了八度:“你……你这……不仅仅是污蔑我个人,也是对指挥部的蔑视,这是不允许的。”
  汪昌仁从容地反问道:“我提出自己的意见,难道不可以吗?你独断专行,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杨德庄一时语塞,感到刚才的话,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为了换回僵局,声调又降了八度,恢复原来的语气说:“谈自己的看法,当然可以。但是,行动上必须服从指挥部,现在时间紧迫,既然我们决定了,不出兵怎么办?”
  这时,汪昌仁也平静下来,说:“我保留个人意见,行动上服从,不过,我有个要求。”
  杨德庄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同意出兵,这就很好!有什么要求?提吧!”
  汪昌仁说:“凉知地处两省五县,影响很大,这块根据地,现在不能放弃。建议派出少量部队,大部队仍然留守凉知。”
  “这个主意很好,既可以攻打五区,造成影响,又能保住凉知,就这么办。”
  汪昌仁默不作声。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按原定计划,五月十四日攻打五区。杨德庄一行人没有停留,当天回凉知。
  离约定时间只剩五天,汪昌仁、汪仕笃、姚建明、陈超等在讨论作战方案。汪昌仁说:“我认为,我们虽取得两次胜仗,但没有打中要害。这次,要拿下五区政府,在敌强我弱情况下,起到决定性作用。”
  汪仕笃含笑点头说:“嗯,我们不谋而合。不过,战略上,可以考虑多种打法,比如围点打援、声东击西……”
  确定作战的方案后,汪昌仁说:“先派人去侦察一番,再确定部署。”大家把眼睛投向他,汪昌仁笑着说:“我去吧!那一带情况我熟悉。”
  开完会,就开饭。因汪昌仁要外出,厨房特意准备道菜—五香麻辣豆腐。凉伞豆腐自古有名,因品质细嫩、味道鲜美闻名湘黔。有五百多年历史,湘黔边界古有民谣:“凉伞豆腐贡溪鸡”。很多人家都加工豆腐,产品有:休闲系列、卤制品系列、熟食系列、生鲜系列(水豆腐、干豆腐、油炸豆腐、猪血豆腐、豆腐皮、腐竹等)、礼品包装(普通礼品综合、精美礼品综合)等,产品远销北京、上海、广州、长沙、贵阳等地。大家饱餐一顿后,立即分头准备。汪昌仁和陈超到五区侦察,汪仕笃、姚建明组织备战,陆必滔留守美老。
  二人是本地装束,用不着化装。清早启程,傍晚来到新民,住街上杨万玉家。次日一早,随着赶集的人,前往五区政府旧德。
  汪昌仁挑着担柴,走在人群中,一路和他们说说笑笑,很快到达旧德(今李树乡)。晃县五区政府,一九五零年元月十日上午成立。任务是向群众借粮,支援二野解放大西南。在副区长崔俊秀领导下,工作搞得扎实有效。朝鲜战争爆发后,土匪又猖狂起来。从贵州天柱邦洞、蓝田、瓮洞开始,发展到晃县的凉知、凳寨,后来又扩展到琴堂、扶罗、中寨,半圆形地包围着旧德。
  旧德是晃县中部大市场,逢农历五、十赶场。今天正逢场期,街上,商贾云集,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好不繁华热闹。
  汪昌仁绕市场转了一圈,看清周围的地形。旧德为山间盆地,一条小路向北,经大宴滚马坡达县城,一条向南到扶罗,又分两条路:向西南经新民到凉知,向南达琴堂。
  汪昌仁暗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摸清对方防守力量,必须进区公所看看。侦察时多冒一点风险,战斗时减少十分危险。怎样接近呢?得找个很好的借口。
  他想起姚继堂,区公所留用人员。两年前,同在杨德庄家吃过饭。他来到区政府门外,院外有条大路,一端通街上,一端通枫木村,路外边是一片田,里边是区政府。
  这时,姚继堂在院坝里,和同事们聊天。汪昌仁叫了他名字,他应声看到汪昌仁,很少惊慌,又不敢得罪。皮笑肉不笑地说:“汪……”汪昌仁给他一个手势,他马上改口说:“老兄,快进来。”汪昌仁走进院内,俩人往后院走。汪昌仁边走边看,大门对面,横立着栋木房,一楼一底全是办公室,两边各竖向立着栋木房子,一楼办公二楼宿舍。后面是栋木平房,为宿舍,姚继堂住在顶头一间。来到他的房间,姚继堂介绍说:“晃县剿匪部队主要是三营,共三个连。营部驻在龙溪口;七连驻旧德;八连驻禾滩,连长张言进,副指导员李广山;九连驻龙溪口,老晃城驻机炮连一部和一个排,步炮连驻龙溪口,机炮连驻育婴小学后山洞里。三个武工队:波洲武工队:队长邢景发,指导员王再田,有三个班。大鱼塘武工队,队长孙万才,也有三个班。这两个武工队,重点保护湘黔公路,负责冷水铺到大鱼塘,保证物资运输。”五区旧德武工队,又叫干训队,都是班以上干部,共四个班,四十八个人。区长赵玉发(又叫赵本发)兼任队长。旧德四周山上,筑有碉堡,很牢固,经得起迫击炮轰击。土匪来了,工作人员躲进碉堡,土匪走了,回区政府办公。
  姚继堂父亲姚周南,国民党天柱县长,民团团长,时为土匪参谋长。祖父是乡长、劣绅,包揽诉讼。周围六十多里的土匪,抢来东西,都先要向他朝贡。他有田地一千多担,雇工和奴婢二十多人。农民租种他的田地,好田活租制,旱田限租制,不管一切灾害,每十担田交六担净谷。佃他十石田地,给他服三天劳役,送一只鸡;佃他五十石田地,给他服二十天劳役,送一只羊。
  姚继堂名为留用人员,实与土匪勾结,是土匪的暗探。得知汪昌仁攻打五区,他喜在眉头笑在心。
  这天,五区财粮股长郭振刚,带领七连到新民。对义仓稻谷丢失,进行调查。原国民党新民乡长杨万玉,正在家休息,政府留用人员杨昭进,是杨万玉旧时同事。根据郭振刚安排,他写信给杨万玉说:“杨乡长,有事协商,请你到乡公所来一下。”杨万玉接到信后,立即来到乡公所。郭振刚给他倒洗脸水,又给他泡了碗茶。然后说:“肖县长(肖克)到区里来,有事请你去一趟。”杨万玉同意后,郭振刚写了张条子,说:“你带着条子见县长。”
  杨万玉新民街上人,七十多岁,身材高大,留着很长的胡须,解放后,义仓七百多担稻谷,他拱手送给汪昌仁,姚大榜盘住龙寨后,他为土匪参谋长。
  杨万玉来到区公所,副区长催俊秀问:“老杨,义仓七百担稻谷,你是怎么处理的?”他说不出下落,就将他关起来。
  在审问中得知,五月十四日,凉知土匪攻打五区。五月十三日早上,七连、武工队和民兵,向县城方向开发,说是到县里集训。趁乱,姚继堂放走杨万玉。
  新民解放后,成立了民兵营,营长杨高权,瘦高,三十来岁。这天傍晚,他犁完田走在街上,见突然来了很多人,警惕起来。心想:从哪里来的呢?正想去打听。一个人说:“汪大队长,从美老到这里,已是六十里路该,休息一下吧?”汪昌仁说:“到杨万玉家休息。”杨营长装着没听见,径直回到家里,顾不着关牛洗脚,来到村长家。村长杨通福,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精神旺盛,正在关牛,还来不及洗脚,脚上满是泥巴。见杨营长匆忙的样子,知道有事,忙说:“什么事这么忙?”杨营长说:“街上来了好多人,你晓得呗①?”村长说:“晓得,我正要去找你呢!”杨营长说:“是凉知口音,从美老来,队长姓汪。”村长说:“住在杨万玉家。”杨营长说:“前段时间,土匪扬言攻打五区,怕是他们吧?”村长说:“你去区政府报告,我在这里组织民兵。”杨营长说:“你跟我堂客说一声,我现在就走,正好今晚有月亮。”村长说:“我这里正蒸好红苕,你带几个路上吃。”杨营长拿几个红薯,就出发。因走近路,三个小时赶到旧德,找到武工队长赵玉发,述说了情况。赵队长说:“我们去找李营长。”营长李玉春说:“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赵区长说:“他们走那条路?”杨营长说:“他们不知道近路,肯定走大路。”李营长说:“我们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赵区长说:“杨营长,他们在哪里休息①呗:吗
  呢?”杨营长说:“杨万玉家。”赵区长说:“那他们一定知道!”李玉春营长说:“知道什么?”赵区长说:“为迷惑土匪,副区长催俊秀巧摆迷魂阵,早上将队伍拉出去,说是去县里训练。”李营长说:“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又回来了。”李玉春营长又说:“在哪里阻击他们?”赵区长说:“只有横坡适合,一来离新民不远,离旧德远,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在那里埋伏。二来横坡这截,有水陆两条路。河边那条路,外边是河,对面是大山,里边是寨子;陆路里面是高山,外面是一大坝田,只要占领这两条路,再堵住竹树,土匪就插翅难飞。”李玉春营长说:“好,就这么办!大家好好休息,晚上十点出发。”
  部队十点整出发,七连和武工队在前,民兵挑子弹在中,后面是区干部。到扶罗镇大寨村,看见横坡寨上有炊烟,李营长说:“这个时候,村里怎么有炊烟呢?有情况。部队分两路前进,包围横坡。我带七连走陆路,赵玉发带武工队走河边。”
  汪昌仁来到杨万玉家,一边叫他安排夜饭,一边询问五区情况,得知武工队、七连到晃县训练,说:“旧德一定空虚,我们肯定能拿下。”杨万玉说:“晚上,就住在我家,下半夜出发。”汪昌仁说:“夜饭后就走!”汪昌仁考虑到,他们这么多人来新民,已引起人们注意,难免有人会通风报信,不安全。
  夜饭后,汪昌仁带着土匪出发,晚上九点到扶罗横坡,横坡是一大寨子人家,他们又是突然来到,利于隐蔽,不易被解放军发觉。汪昌仁命令:汪维鼎带一分队,守右进寨口;姚建明带二分队,守寨前;汪仕书带三分队,守竹树方向;许波带四分队,守寨子后面;陈超带领一队,乘船在河里侦察。汪昌仁和龙二毛等,住杨永汉家。午夜一点,汪昌仁命人煮了锅甜酒,准备吃完就动身。这时,一位哨兵跑来报告,说:“客寨发现可疑的人。”汪昌仁说:“继续监视!”汪维鼎匆忙跑来,说:“解放军分两路包围横坡,一路是由客寨走陆路,一路走河里。”汪昌仁说:“看来,我们被解放军发现该。”
  汪昌仁到各阵地检查,免得阵地上留下空隙,让解放军袭击。在村口,他望着夜色里的河水,听着远近的动静。感觉到,两路人越来越近。命令道:“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大地黑沉沉的一片,客寨至横坡路上、河里,解放军、武工队和民兵在走动,小河潺潺的流水声,战士紧急的脚步声,溶汇在一起,组成一曲战斗序曲。
  汪昌仁判断说:    
  “拂晓解放军开始进攻!” 
  不出汪昌仁预料,黎明时,河面微微泛起白光,客寨发出红色的闪光,接着,闪着星星的天空里,响着哗哗的声音。
  河里,解放军渐渐靠近横坡,这时,一艘木船向他们划来。以为是老百姓夜间打鱼船,赵区长喊道:“老乡们,我们是解放军、武工队,你们别怕。”船上的人调转船头,快速往回划。杨营长说:“不对,怕是土匪的侦察船。”于是大声喊道:“前面的船停下来!”船上的人一个劲的划船,一会船不见了。赵区长说:“奇怪,船到哪里去了?”
  正是陈超的船,看到解放军追击上来,他调转船头,拼命往后划,解放军以为陈超害怕,一个劲的往前追,进入了伏击圈。突然,陈超将船往岸边一靠,隐藏起来。
  埋伏在寨前的姚建明,急叫着:“注意前边,解放军上来该。”吴国斌借着子弹光,在微红的水面,看到解放军向这边攻来。他端着机枪在瞄准,解放军不断靠近,只有几十步远了,听到姚建明命令着:“打!”他手里的机枪在叫吼。机枪身在他手中抖着,他瞪大眼睛,绷着嘴,扫射着,旁边两挺机枪也响了,步枪也响了。子弹纷纷落在河里,溅起阵阵水花,赵区长命令部队还击。由于岸上火力凶猛,武工队不敢靠近,只好撤回去。    
  河里武工队刚撤回,右边路口又响起枪声。解放军陆路进攻了,在汪维鼎指挥下,土匪拼命还击。解放军的重机枪扫过来,阵地在炮声中震动着。子弹纷纷落在村子周围,落到村庄外田野上,掀起了火光,映得河水通红。村寨被子弹烟雾笼罩着,到处是刺鼻的火药味。    
  天,在炮火中渐渐亮了。    
  河里,解放军又进攻了。吴国斌的机枪疯狂扫射,武工队又撤回去了。   
  汪维鼎还击解放军时,陈超从小路来到枫树脚,向解放军射击。解放军只好撤回客寨。解放军气极了,集中力量射击。重机枪、冲锋枪像刮风一样,在工事的上空扫着。李营长又调来掷弹筒,炮弹纷纷落在阵地上,掀起漫天泥土。横坡后边的小树林里,树枝纷纷被打落,一棵枫树被削去半边。
  这是场剧烈的争夺战。路口,成为双方争夺焦点。阵地上,硝烟弥漫,弹雨横飞,只打得岩石冒火迸裂,树木折枝断桠;刀光人影闪动,枪声杀声震天,山林失色。战火燃着了巴茅丛,燃起堆堆火焰,卷来阵阵呛人的烟气。
  汪昌仁这时,坐在被炮弹削断的柳树根前,满脸泥土和汗污。对龙二毛说:“通知各分队准备突围!”
  许波来了说:“怎么?”   
  “我们光顾往外打?你看后山上是什么?”   
  许波向后山望去,山上,解放军一部分向竹树移动,一部分从山上压下来。
  “要马上撤退!”汪昌仁果断的说,“不然,解放军封锁竹树,山上的解放军压下来,我们四面受敌、被消灭在这里!”    
  “怎么个撤法呢?要冲不出去,倒不如利用工事,和解放军拼个痛快!”   
  就在这时,村口又落了一阵炮弹,周围的树枝起火了,老百姓纷纷逃出村庄。
  武工队从河里冲上来,南边也是解放军,村寨周围,炮火连天,到处弥漫着烟雾。只有竹树方向,还是个空隙。他又抽着一支烟,看着渐渐多来的解放军,他想:“冲出去,一定也会遭到追逐。”突然,后山解放军冲下来了,且越来越近,汪昌仁命机枪射击,决不能叫解放军靠近。 
  这时,往竹树路上满是人群,东一群,西一群。他眼睛马上亮了,对许波说:“往竹树撤,迅速占领竹树及后山!”汪昌仁带着土匪,混在老百姓里,分不清哪是土匪,哪是老百姓,剿匪部队停止追击。趁乱,汪昌仁带着土匪,向美老溃逃。
  剿匪部队打扫战场,发现两具土匪尸体,一支短枪,一具被冲锋枪击毙,一具被“八发机”打成重伤,失血过多而死亡。
  这时,杨永汉家厨房里,传出来浓郁的香气,走进细看,是一大锅甜酒,已煮成了酱糊。一问,是土匪煮好来不及吃的。部队是午夜时吃的早饭,这时,已是中午十二时了,都感到饥饿疲劳,闻到甜酒香味,都想一饱口福。可是,又怕敌人放毒,故不敢轻举妄动。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认为土匪煮的甜酒,是他们自己吃的,只是,被剿匪部队打败了,仓皇逃窜来不及吃的,决不会放毒。于是,大家吃了起来,你一碗我一碗,郭振刚吃了两碗。不但没有一个人中毒,却解了战士们的馋。
  汪昌仁带着残兵败将,回到镰刀坡脚,汪仕笃等前来迎接,炊事员已烧好洗澡水,做好了饭菜,土匪们感到很温暖。
  吃完夜饭,汪昌仁回到房间,刚坐下,听见外面人声喧闹,正要去问出了什么事。汪维鼎跨了进来,告诉说:“这下好该,找我们要人来啦!”
  原来,附近几个村子的群众,听说队伍回来了,有亲人在里面的,都来探望。见到亲人者高兴,一些家属初闻噩耗,禁不住哭泣起来。有几个人哭喊着,找汪昌仁要人。
  听了汪维鼎的话,汪昌仁心情更加沉重,两位弟兄死在横坡,他为此感到内疚。这时,他一言不发,迈步向外走去。他想,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绝不回避责任,去向死者家属赔罪。
  汪昌仁走到会议室外,大门已关上,从门缝里一看,里面灯火明亮,家属围绕陈超坐着,正在听陈超解释。
  他轻轻推门,大门已上闩,便站在门外侧耳倾听,听得不甚清楚,只断续听见陈超说:“杨指挥长冒险的错误,造成攻打五区的失败,使两位弟兄伤身,教训是很深的!”
  汪昌仁听着,心里暗暗感动,当他看到:在陈超的劝导下,死者家属纷纷回去,他是个硬汉子,再大的磨难也不掉泪,现在却不禁热泪盈眶。
  汪昌仁暗暗佩服陈超,会做工作,会团结人。
  他向营地外走去,独自伫立在山崖上,思绪像潺潺流水,追溯陈超来后的一切……
  突然,他肩上搭着只手,回首一看,是陈超。
  陈超注视着汪昌仁,阴沉地问:“还不去睡?”
  汪昌仁转过身来,紧紧握住陈超的手,心情激动地说:“老同学,我过去不了解你,只知你是文武双全,佩服你。今天我才真正了解你,特别是说服死者家属,真了不起!”
  听完汪昌仁倾诉,陈超接嘴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常胜将军也有失败之时,不要悲伤,睡觉去吧!”
  “现在我觉得心情舒畅,到树林里走走。”
  “好,我陪找你!”
  二人走进松林里,挺拔苍劲的松树,一棵棵直插云霄,地上铺满棕色的松针,空气里饱含松脂的芳香。一阵东南风吹来,掀起了一片松涛。两人越谈越靠得紧,一根罪恶的线,连着两颗同步跳动的心。松涛虽响,却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次日,队员们纷纷议论,把责任推给杨德庄,汪昌仁进一步恨杨德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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