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S计划（1）

　　不知为什么，范曾打定主意要去鼠妇比较少的方向。他匍匐在通道里，一点一点向前挪移。他实在走不动了，饿意和疲惫折磨着他，索性他打算趴着往前走。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他听到通道上方有脚步声传来。此时他觉得疲劳已经完全渗透他的神经了。在一团漆黑中，他分辨出了一扇门的形状。门开着一条细缝，透出微弱的光来，他靠着墙壁支撑起身子打开了门。
　　“老天啊！你是谁？”屋子里一个少女正在放着怀里的书。她抬头看看这个从保险柜里爬出来的一身恶臭、全身都是淤泥的年轻人。
　　范曾回头看看自己爬出来的“门”，其实是一个保险柜。
　　“你好！我在什么地方？”
　　“这是我家的地下储藏室！你是怎么到这里的？你是谁？”少女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
　　“我……”范曾的话没说完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范曾发现自己在储藏室的一张床上。那个少女在旁边，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你可够沉的，我不敢叫爸妈来。我和他们吵架了，叫他们过来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谈恋爱了，然后找个借口让男友逃出去。”少女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这里有汉堡和热牛奶，饿了就吃吧。”
　　“谢谢，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告诉你的爸妈，我会对你不利。”范曾艰难地起身，颤颤巍巍地端着牛奶杯子。
　　“你不看你那虚弱的样子，我才不相信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少女看着范曾滑稽的动作笑了，“你不害怕，我把你怎么样吗？”
　　范曾笑了笑，“我叫范曾，是一名演员。为了帮助我哥，去地下车库然后就到这里了。”
　　“那么说，你刚从保险柜里出来是在表演喽？你的摄影机呢？”少女一脸天真地望着范曾，从她的眼神看出来她有多么渴望知道演员方面的事。
　　“不，我说真的，刚才不是在表演。”范曾摇了摇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邱天。”少女嘟着嘴，“这里是B区昌盛花苑，我家在二单元308。”
　　“谢谢，我要回去了。”范曾一边咬着汉堡一边下床。
　　“别急着走啊！你家在哪里？”少女连忙起身，“你不休息一下吗？还有你的衣服。”她摆摆手，表示闻到很难受。
　　“不了，真感谢你，邱天。我在C区锦绣山庄，你要来玩就来那儿吧。”范曾一边说一边走出储藏室的门。
　　少女也起身跟着他走过来，并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后背：“手电筒给你，现在都凌晨了，你真打算要走吗？”少女打了个呵欠。
　　“对！要走！”范曾转过头微笑，“你为什么这个点还没睡呢？”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下楼来收拾自己的书。”少女连连打了几个呵欠。
　　“你这样不好，你爸妈会担心的。”范曾看了看一袭白裙的邱天，“给我留个你的号码，改天请你吃麦当劳。”
　　“好吧。”邱天拿出笔将号码写在纸上，“如果你是坏人，那你可能会是很善良的坏人。”
　　“哈哈，坏人还有善良的？”范曾笑了笑消失在夜幕中。
　　
　　邱天失望看着范曾的离去立刻关上门，转过头去收拾自己的书。然后坐在凳子上:“这该死的，怎么还不来？”她去掉假发，撕下面具。穿着高跟鞋踢了踢储藏室套间的一个大柜子。
　　“死丫头！不许吵！刚才差点让那个人听到声音！坏了大事！再吵，割了你的舌头！”那女人眼里露出凄厉的光。
　　大柜子立刻安静了许多，里面传出一个女孩的抽泣声音。
　　“不要踢！我在这里。”大柜子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女人很兴奋地打开大柜子，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一摊殷红的血在柜子底。
　　
　　惧梦——
　　
　　“她怎么样了？”安长道坐在椅子上抽着闷烟。
　　“还好，自己对自己也不是太刻薄，不至于掐死自己。”旁边的警察看着慢慢抖着烟灰的安长道。
　　“我想和她谈谈。”安长道猛吸一口烟，将顾虑和烟头一并丢弃。
　　“不需要保护……我想她不会怎么我的。”
　　在四面如雪的病房里，安长道看到了那个中年妇女，这几天的时间与精神的消磨让她看起来毫无生气。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书和一些水果。
　　“打扰了，刘院长。”安长道将双手合十表示歉意并坐在离病床不远的位置。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中年妇女坐在床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只是聊聊天而已。”安长道放下手中的录音笔。
　　“你知道了什么？”中年妇女死死的盯着录音笔，“我和范平的对话？”
　　“你自言自语的对话，和范平的对话只有你自己录过音。”安长道嘴角扬了一下，“不过听起来很有趣。”
　　“什么？”中年妇女惊讶的坐起来，“我可以听听吗？”
　　“可以，不过你要答应，待会问你问题时你要说实话。”安长道扬扬手中的录音笔。
　　“好……吧。”中年妇女犹豫地点了点头。
　　安长道按下播放键，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从录音笔流出。中年妇女很仔细地听着，那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听到中间，她突然间表现出很恐惧的表情。最后的声音更让她瘫坐在床上。
　　“我放完了，你有没有要跟我说的话。”安长道取出一根烟看到墙上的标示牌又放了回去。
　　“其实，我从接触范平之后，似乎唤起了我的一些记忆。”中年妇女想了想，“一些不可名状的梦和事情，都令我恐惧。”
　　安长道没有打断她，把椅子靠近了她的病床。
　　“我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并不认识范平。”中年妇女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大概十年前吧。”……
　　
　　这天晚上，刘舒婷加班到很晚，准备在值班室的床上躺一会儿。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谁？”
　　“可以开门吗？我有急事！”门外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刘舒婷极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她凑近门口，缓缓地打开门。
　　“真不好意思，我有些东西请教您。”门口出现的是一男子，身穿黑色夹克，看起来约摸二十来岁。
　　“有什么事吗？”刘舒婷看到男子很有礼貌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只是想问问您，一个人总想做标本，而且想做人体标本，他是不是有神经病？”男子喘了一口气，慢慢吞吞地说着。
　　“这种情况，怎么说？”刘舒婷吓了一跳，“能具体说说吗？”
　　“嗯……我想想。”男子摸摸头感觉像在拼命组织语言来叙述整件事。
　　“我最近发现，我的好兄弟从世界上似乎消失了。我打电话，他也不接。就是偶尔有一次，傍晚我看到他出现了，我打算给他打招呼，他却似乎怕见到人匆匆离开了，我便跟着他一直到了一家车库。这家车库的大门是合金折叠门，他拉开门，回头看了一眼我，他问我怎么在这里？还有谁知道他在这里的事。我很惊讶的看了看他，他叫我进来，然后关上了门。我问他最近干些什么，他把我带到一间四周都是围栏的房子里。我看到很多很多的仪器发着绿光，还有几个超大的冰箱。冰箱后面有很多笼子和玻璃罩，笼子里装着小白鼠和兔子，玻璃罩里都是青蛙。我很奇怪就问他，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没说话，不久后我看到他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完整的人的尸体，我吓得往一边靠。他笑了笑，把尸体装到其中一个大型仪器中，然后按动按钮，那尸体竟然动了起来，他说那些是人体标本。我当时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的话没说完，刘舒婷就听到外面撬锁的声音。
　　“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就报警了。”刘舒婷向后退了几步，朝门外喊着。
　　撬锁声音并没有结束，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的好哥们，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差点去了警察局找你。”门外出现了一个矮矮的黑影，全身被黑色胶带捆绑，带着黑色的帽子。他进来犹豫都没犹豫，就把手里的注射器刺入了前面男子的脖子上。
　　“为了我的宏图大计，你最好不要碍事，这样死对你也是一种解脱。”戴帽子的男子发出轻微的笑声，“死亡也是一种美，艺术家都爱美，你说是不是，刘院长？”
　　刘舒婷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抽搐着，口吐白沫在地上翻滚，吓得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就在她还在原地发呆的时候，戴帽子的男子从衣兜里拿出另外一支注射器，刺入她的脖子，她就说不出来话了。
　　
　　“你放心吧，他不会死。毕竟是我的好兄弟，但他必须忘了这一切。”戴帽子的男子笑了笑把刘舒婷扛在肩上走出了值班室。
　　刘舒婷此刻只能动作上表现出挣扎的样子，嘴里却喊不出一个字。戴帽子的男子将刘舒婷装进车里，开着车径直走向一处幽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打开车门，扛着刘舒婷走近一个折叠门，打开后，又进入了一个房间。
　　刘舒婷看着整个房间和刚才男子说的丝毫不差。
　　“这里很美吧？”戴帽子的男子取下帽子和黑色胶带，“待会儿我会把我特制的益达给你吃，可以增强记忆。让你记住这里。”
　　“其实我没有做人体标本，而是在做复活物。我有很多实验器材，还有实验对象。”男子指着那些装着小白鼠和兔子的笼子：“这是一项秘密实验，你知道吗？在复活器皿中可以复活尸体，不过我只做了小小的一部分，比如这样。”
　　男子从一个大冰箱里取出一个人的尸体，那人看起来很老，但是看起来尸体是新鲜的，他把尸体装入一个大型仪器，并在上面按了按。透过仪器玻璃，刘舒婷看到里面的尸体胳膊动了起来，像是要抓住仪器上方的什么地方似的。刘舒婷呆呆地看着仪器，感觉内心要崩溃了。
　　“所有人的尸体都可以符合复活的标准。简单来说，你死后，用这个仪器可以复活你。而且你的体力系数，各项指标会更好，如果再努力一点，你就能得到永生。”男子笑出声，不小心成了女人的声音，“这就是国务院秘密开展的S计划。”
　　刘舒婷完全不知道，这个杀人狂在讲些什么，她只是盼望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呆……
　　
　　“后来我就想不起来了，我怀疑他用那种注射器给我注射了，后来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刘舒婷说到这里的时候，安长道也是一脸冷汗。
　　“那你是怎么想起这件事的？”安长道有些疑惑。
　　“就是那个陈晨，我在他的桌子的文件里看到过陈晨两个字……”刘舒婷回忆起来，“早晨的晨，我当时努力去记下的，我觉得后来公安局问起来应该有用，可惜我竟这么长时间想不起来。”
　　“看来这个人预谋很久了，从你刚才说来的，他是男的，还有那个S计划。”安长道思忖道。
　　“他暴露的那一声，让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女人。他身上香水真浓。”刘舒婷肯定的回答。
　　“你知道S计划吗？我已经听了两遍S计划了，我觉得要把这一切谜团解开，还是先搞清楚S计划是什么东西。”
　　安长道自言自语几句看了看刘舒婷，走出房门：“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