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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八---十)

作品名称:雁南飞      作者:今音      发布时间:2009-01-05 15:35:30      字数:8193


这一天晚上,放在科研所大院里的四只电瓶不翼而飞,从事发的现场来看,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所为,门卫老全最后把责任说到了小华头上,小华那病殃殃的身板,难道还能抬得动四只电瓶?那天很晚的时候,小华和四个小伙伴一起抬的,在门卫的证词里,这段话确确实实写着,王天龙在局子里看到了这份证言,不大相信,但是,那份证言摆在那里,难道打证言的人会瞎说?瞎说就吃不了兜着走!
王天龙从局子里面出来,先沿着科研所的围墙绕了一圈,围墙用铁栏杆做成两米来高,而围墙栏杆的隙缝大小正好能递出一只电瓶,而电瓶的失踪,恰恰又是清淤开沟机上非常急需的,昨天刚从友谊农场送来,打算在围墙里放一夜之后,第二天就装到车上去。胡平在听了门卫的汇报之后,给王天龙作了布置,他说,油料案刚结束,现在又冒出四只电瓶没了,还是人家门卫先给公安打的电话,你王天龙是内保,你负什么责任?王天龙憋着一肚子气,下了楼,见着门卫直朝他大吼,你也先不跟我说!你就报案了?你凭什么说是老李家那个小子领头干的?门卫指着苍天对王天龙发誓,天龙,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我就遭天打,遭雷劈!老李家那小子就是个头!都听他指挥!那你干啥了?你知道他指挥你把不上前阻拦,这冤谁呀?告诉你,如果小华有什么闪失,你也逃脱不了!
王天龙为这件事,好几天没合眼,他整天在围着小华的问题想,找小华怎么个谈法?局里说了,先是让王天龙出面,谈的好的话,他们公安局可以不出面,王天龙知道,这是局里面给了自己最大的面子。
这一天,王天龙把小华找到所里,小华面对王叔,先是哭了一通,王天龙先打算让他哭个够,或许哭够了他才会讲实话,小华说,那四只电瓶,埋在了科研所大院门前的沙堆里,王天龙听了一楞,说,你还不简单啊!小华综合了李传明和杨瑞英两个人的优点,他既有李传明的机灵,又有杨瑞英的外蓄内敛。小华光是哭,哭够了就喊妈。
杨瑞英说什么也没熬住,推了门进去就要把小华领走,走!他今后再也不是你什么王叔,你没有这个王叔!
大华走在杨瑞英的身后,她走上前两手一拦,说,妈,你这是干啥呀?你这是在妨碍王叔做事!杨瑞英在女儿面前熄了火,好像杨瑞英突然之间明白了,王天龙为啥没直接叫局里的人来处理小华,王天龙如果把小华交到局里面去,弄不好,小华还会受惊吓。小华到后来才说了实话,他想把电瓶另拆卖了,凑几个路费,让大姐上南方爷爷家去。
王天龙根本没有想到,小华还会有这样的念头,小华和大华,两个人虽说是同母异父,可两人之间没有不说的话,而小华偏偏在这件事上隐瞒了姐姐,他甚至好几次这么试探着问大华,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隔壁的王叔?也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大华对弟弟作了隐瞒。现在,大华知道弟弟为了给自己凑路费而做了傻事时,她一下子就把小华抱在怀里,哭着说,你为啥不早说呀,姐能问你要这个钱吗?姐不要这个钱,姐不到南方去!
王天龙把这些经过,分别在胡平和局里的周局长面前作了汇报,说这个孩子有良心。经小华指路,从道边上的小沙堆里,挖出了一个又一个被掩埋的电瓶,那些堆在路边的小沙丘是用来垫道的,当每一次春暖花开的时候,养路工就把沙子一锹一锹地扬开,这时侯,封冻的土地就像被暖和了,身子会坦荡着舒展开来。
王天龙在沙堆中找回了那四只电瓶.周局长对王天龙说,你别喊我局长了,你就叫我加年,周加年说他实在是想不到,小华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竟然把电瓶埋在了沙堆里。王天龙说,你念他是初犯,就饶他这一回,为此,杨瑞英万分感谢,她非要请王天龙和周加年两人,到家里来吃一顿。王天龙说,加年,杨瑞英的男人是专门研究开沟犁的,科学一点的说法就是叫清淤开沟机,这在农场是用的着的大家伙。周加年说,就是停在大院里的那个?王天龙说,真是,凡是用人工挖的壕沟,每年经过雨水的冲涮,大多数都变成了浅沟,失去了防涝的功能。两人边说边到了她家门口,在家的李传明,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周加年这么一个知音,还特别是帮了小华忙的人,他说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啊!虽然每天都和周局长打照面,就是眼熟却没说过话,来,把酒杯端起来,为将来有机会,咱共同回南方干杯!


这一年刚入冬,那天晚上下了一场清雪,在天亮时,王天龙发现家里养的几只比利时兔子全让人给端跑了,而且是连窝端,端的一个也不剩,这说出去多少有点笑话,王天龙看上去是蛮精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王天龙不敢扯破嗓门喊,昨天,他才新做了一扇院门,做了一整天,哪知道小偷会蹬着这扇门从外面跳了进来,他在门里新做了三个横的木衬,正好给小偷留下了三级梯子,小偷是顺梯而下,后来又顺梯而上,王天龙这十六只兔子,根据协议,顶多还养一个星期就可以出售了。后来,艳芹把这些说给一起共事的杨姨听,杨姨说,偷掉了再养,可千万别泄气!明天,你让天龙上我家来,我再给他抱一对去。
第二天,王天龙抱了一对兔子回来,夜里,他还把一块钉满钉子的木板,放在院门里头,好让小偷一旦从门外往里跳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把小偷的脚扎漏,艳芹说王天龙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的心也够狠的,看来,我将来对你也要防着点。王天龙说,你防也好,不防也罢,这往后哇,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年三十的晚上,别人家都在放鞭炮,那砰砰的响把过年的气氛渲染起来了,王天龙却举着手枪啪啪啪地朝天上放,不就是过年了吗?放!一样响!一到过年,王天龙的心就感到沉,过年了!北风吹,雪花飘,飘啊飘!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没曾想,一辆公安的三轮摩托闻枪声赶来,上前就把王天龙的枪卸了,周加年说他操蛋,他让王天龙跟他回局子里面去写检查。周局长也是上海人,他比王天龙大五岁,两人到了局里,周加年说,怎么样啊?今天你小子给我上眼药!我说呀!咱俩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周局长把枪还给他,还给他沏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哪!天龙,看来,我们这一辈子就钉死在北大荒了?
王天龙收起手枪,说,今天是过年啊,咱别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天高仍鸟飞,海阔凭鱼跃!王天龙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只鸟呢?还是一条鱼?如果是一条鱼的话,很可能就是一条小鱼,游不到大海里去。周局长看着王天龙,没有雾里看花的那种味道,而是称他老弟,按道理,眼前这个老弟,也该知道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吧?王天龙说自己是个笨人,而周加年却说王天龙,是真人不露相!就凭你三十刚出头一点点,能够混到科研所里的一个科长,这也算你有能耐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周加年对王天龙的夸奖,他除了听人说过,还有的,就是自己看到的,前几天,王天龙春风浩荡,领着一溜科研人员走进小电影院里,在那些人的胸前都佩带着大红花,这一路上的爆竹放得比过年还响。
王天龙听他说到这里,不竟哈哈大笑起来,他心里除了乐还有的就是满足。那一天,李传明没能走进那个行列里,王天龙的心里,多少有点替他委屈,那是过年前的一次颁奖大会,在台上,披红带挂的全是科技人员,眼下,周加年头一次从王天龙的嘴里,听到南繁这两个字,王天龙说,这就是打的季节差呀,比如,冬天到南方去繁育种子,那都算离家出走,这些人一走,家里的活,怎么安排?那可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什么叫后顾之忧?这就是叫后顾之忧!周加年顺便插上一句话,他问,听说你们成立服务队了?归潘强领导?
王天龙笑而不答,他也从周加年那里,打听到了组织部毕部长,管局肖林录等一些大领导的事情,这时候,肖林录已经扶正,张书记退下来之后,曾经到北京去过一趟,这个话先是由王天龙说给周加年听的,这使得在周加年眼里,更能够体现出几份神秘,使他更不敢小瞧王天龙。王天龙还知道张书记在家伺候兔子的一些细节,周加年除了对王天龙频频点头作笑以外,还对他肃然起敬,最后,竟不由得激动起来,说,真没想到哇!这管局想走的人还真不少!哪怕是调到佳木斯去,那也不错呀!城市里有城市里的风光,最起码,城市里车水马龙,房连房,道连道,绿树排成行!马路上还干净,整洁。好像在两个人的心里,这时候有数不完的感叹,他俩听着一阵阵眷恋亲人的爆竹声,一次又一次响彻云霄时,这思绪如一道清澈的小溪正在顺流而下。
两人走到窗前,抬头看那一阵阵在空中炸开的爆竹声,仿佛天上好象展现出一个城市的轮廓,那一亮一亮的肯定是,都市里的彻夜不灭的灯火。
王天龙非要牵着周加年的手,站到大街上去看那硫璃瓦般的天空,正巧,被路过的组织部长毕克看见,这时候,毕克的副字已经去掉还不到一个星期,毕部长对王天龙说,两位,新年好啊!周加年忙说,部长新年也好!他们在几声问候语中擦肩而过。
王天龙意识到,擦过去的还有机遇,周加年批评王天龙牛性什么?你以为他姓毕的撤不了你?王天龙说,撤了更好,省得每天要去做人家的工作,要去劝人家带头扎根边疆!我王天龙带头了吗?王天龙不好去骗人家,因为,人家知识分子的心都很明净,什么时候该提走的事,什么时候又不该提,在王天龙的印象中,在古代的衙门正座的上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金粉写了四个大字,明镜高悬!周加年捏一捏自己的耳垂子,说自己不一定记得,因为那些都是小时候从小人书上看来的,周加年一边盲然的点头,一边注意瞅着正从迎面跑来的杨瑞英。周加年说,天龙,你看谁来了?杨瑞英听小华说的,说王叔被公安带走了,杨瑞英马上放下手里的筷子立刻赶来,她曾经听天龙说过,天下公安是一家!不一会,看见大华也气喘嘘嘘地从大老远的地方就喊,天龙,你没事吧!杨瑞英见女儿走到跟前,指着两位说,大华,那可都是你的叔啊,喊叔!但是,大华只喊了周加年,她没有喊王天龙,她而是用眼角挤了一下王天龙,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杨瑞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二年五月下旬的一天,肖林录看在他和李传明是多年老同学的份上,决定拉他一把,虽然外界有许多传言,说肖林录私下里和李传明的关系不错,那仅仅是传闻,杨瑞英的聪明也就在这里,她没有去找任何人证实,她甚至连王天龙都不去打听,她只是凭感觉,尽管胡平说她的感觉是一种迷信,在会上曾经几次指名道姓地说过她几回,可杨瑞英表面上假装接受错误,而在心里边还是一直在揣摩这种感觉,包括她和王天龙之间的那种暧昧!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面揣摩过,这个爱,会不会让女儿大华夺走呢?
李传明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到开沟机研究项目一搞完,就去他妈的蛋!万事大吉!下一个回合,打道回府直奔南方。有一天,他曾经把一大摞子的家信,拿去给肖林录看,在之前,李传明也给自己掂量过,这样在家歇着,也不算一回事!一个人还得要找点事情做做,于是,他就去找了肖林录,肖林录问他拄着的拐棍,究竟要到啥时候才能扔掉,你扔不掉的话可不好到下面去当副场长啊,李传明心里想当那个官,他心里一直想当个副处级的干部,是想试试心里边是啥滋味,连杨瑞英也不止一次嘲笑过他,说他如果能当个副处级干部的话,她的那个杨字就倒写给他看,这下子,杨丫该把姓倒写了吧。
李传明坐在肖林录的家里,似乎是胸有成竹。他在若大的客厅里坐着,感觉有一点点的凉。这两个同窗,也难得有机会今天能坐下来聊一聊。肖林录说他听到不少传言,是你李传明的!但肖林录有自己的看法,他说他了解李传明,要比了解韬群还要多得多!
李传明说,老同学!你还得帮我这个忙,当副场长的事,你就免了吧!肖林录突然把话锋一转,说,杨丫她并不想走啊!那天,她也来过我这里,而且还哭了鼻子,你要我怎么说你俩才好啊?另外,当副场长的事,只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说,还没最后定,你也别太得意!还有韬群的走,他可不像你,他没成果,你如今有成果了,得意了,就可以和组织上讨价还价了?我说,同志哥,这是不行的呀!
肖林录稍微打了一点官腔,两人虽然是同学,可李传明也得为肖林录想想,洪副局长他管农机口,肖林录非常尊重他的意见,现在,肖林录让李传明回家再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他回话也不晚,随后,将信全部退给李传明,肖林录说,信,我就不看了,你都给我拿走!李传明说,你看我这条腿行吗?肖林录说,人家美国有个罗斯福总统,还坐轮椅呢,不照样日理万机?你这点和人家比,还差得远呢!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回到南方就敢说,你干得比这儿好?我就不相信,在北大荒怎么没出息了?趁早,把你的老寒腿的病治好得了,准备走马上任!
李传明万万没有想到,这块馅饼会从天上掉下来,掉的是那样的快。
肖林录和他谈话的时间长了,有点嫌累,他问李传明,你刚才说你打哪儿来?从医院来?谁病了?小华?
李传明哦了一声,没直接回答。肖林录非常想让他出人头地一回,早在去年,他曾经托组织部的毕克到所里去暗访过李传明,只是胡平说话了,总不会把一个瘸子派下去当副场长吧!科研所里不瘸的人有的是,而为什么要偏偏选他下去当,别人下去当就不行吗?肖林录听过汇报以后,想把这件事先缓一下再说,他知道李传明的脾气,急起来会什么都不顾的,他一旦冷静下来,自己还是会理出头绪来的。
李传明告辞后,肖林录还记得,李传明没说他不到农场去任职,只是说他有老寒腿的毛病,这个病,只有在南方才能治得好?因为南方风调雨顺,那里永远是一片阳光灿烂。
李传明回到家,忍不住对王天龙先说起了这件事,李传明反唇相讥,说,这回,你可好了,王天龙说,好什么?李传明是个快嘴,倒也不一定有什么坏心眼子。这时候,王天龙尽量从他的好的地方去想,李传明那一手电烙铁印花,可叫绝了!为大衣柜烙花,全管局可只有他一个人呀!真是一门绝活。
王天龙曾经在暗中模仿了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因为那个在大衣柜的门板上烙花,肯定不是一日之功,首先会画画,王天龙的绘画底子一点都不好,不是他不想学,而是他根本没那个天赋,艳芹曾为他买过一杆电烙铁,像枪那样的还带个勾,那个勾就像画笔的笔头,祖国的大好河山,都会从那笔头下流露出来,小华曾经对王天龙说,要是我爸会画钱就好了,一画就是一张五十的。大华说,如果真的能画出来,你敢花?量你也不敢!你花了叫人逮着那就是犯法!
眼下,是在王天龙的屋里,艳芹打了两声哈哈,然后抱着孩子到隔壁黄峰家去了,自从黄峰走了之后,黄峰的岳丈也从科研连搬了过来,科研连的原名叫永兴屯,早在合江地委没撤那会,曾下了批文,所永兴屯是科验基地,那里的农民也算工人,但没法走进事业单位的编制里头来。李传明鬼秘地一扬脑袋,说王天龙尽打岔,根本就没听他在在说些什么,这分明是瞧不起他。
李传明心存不快回到了家里,见大华躺在炕上抹眼泪,问,你妈呢?大华说,又上医院了!小华查出来是糖尿病,爸!爷爷有糖尿病吗?好像大华今天头一次喊李传明,喊得是那样亲切,李传明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他说,你爷爷也有那种病,那是遗传,根治起来很困难,就是因为这个,李传明才执意往南方调,去照顾他老人家,尽些赡养的义务,李传明说这些话的频率,从来也没见这么平缓过,一字一个顿音,而且说的非常低沉,具有感染力。
大华翻身坐起,她把两条腿盘在一起,说,爸,你今天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讲起话来,听上去像我们县上领导讲的话,大华摸不透这个爸的心思,自己的亲爸早就没了,现在的爸又一个劲地闹着要调回南方!李传明不想和大华说的太多,他让大华先下地,把王天龙和孙照兴两个人一块找来上医院,众人拾柴火焰高!你还等啥?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李传明此时的中心,已经从一个农场的副场长转移到亲生儿子的身上,他对大华吼道,你倒是快去啊!我的小祖宗!
王天龙他们一行,坐着所里的小车赶到医院直奔三楼病房,推门进去,小华正在挂水,杨瑞英在边上守着,小华看见王天龙来了,非常难为情地喊他一声王叔就再也没有说话,小华的心里还在想着那四只电瓶的事情,王天龙哈下腰,对他说,你怎么还想着这件事?这不没事了嘛!小华说,王叔,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也牵扯到里面,我只是听我姐说,她想上云南去一趟,我还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去云南?姐姐说,快了,那快了究竟是哪一天呢?
大华说她暂时不去云南了,就是要去的话,也要等小华的病好了以后。大华突然对小华说,爸爸快要当场长了,你高兴吗?小华说,姐姐,我高兴,那我就可以坐小车了,我坐爸爸的北京吉普下农场,你坐在我的边上,你说行不?李传明把嗓音放的很轻,小华,爸是个副的,杨瑞英故作正经,说,你当个副的已经不错不错的了,还想当正的?你还得锻练几年不回南方才能当正的,首先,你得把腿治好了。李传明说他的腿比以前好点了。杨瑞英帮小华掖一下被子,说,小华啊!将来,看还有谁能把你往公安局里面送,就连你的王叔,他也不敢!他比你爸的级别低。
大华嫌母亲说话这么絮叨,像个老太婆!妈!大华不让杨瑞英再这么说下去。杨瑞英发现女儿在变,女大十八变,女儿早就过了十八岁了,该变的都已经变完了,还能变啥?
大华瞧出母亲的眼神有点歪,那是可妈呀,是妈的话女儿怎么好说妈!大华再抽出眼神去看王天龙,这时,李传明也盯着大华发楞,这个让外人看起来是自己女儿的大华,她离了婚之后,自己似乎没有着过急,李传明想帮大华着急,可心里面试了几次都没着急得起来,难怪有人说,血缘是牵连人心的怪物!李传明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小华身上,小华身上有他的血脉!而小华却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王天龙,王叔、王叔!
王天龙发现李传明在拉扯自己的衣角,这才从恍惚中醒来,他忙正视着小华那双不太明亮的眼睛,并且又弯下腰去倾听小华的喃喃细语。王天听了他说的一些话,心里边不是滋味,他的视线已经从小华,白色的床单上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很可能把王天龙的思绪搅乱,他原本想好的一些计划,都有可能因为小华的病情而变的复杂,李传明万一失去小华行吗?还有大华,应该说,大华是看着小华呱呱落地的,小华小的时候,尽是大华抱着哄着的,这要是万一?王天龙还是尽量扼制住自己这种离奇的想法,他的面容始终是温和的,这是胡平对他的要求,因为胡平对王天龙倾注着希望,所以王天龙就是对谁心里再有想法,他也要装的若无其事,传说这是一种修养,王天龙学起来有点困难,他是一个性子比较急的人,也有人说王天龙平时的脸子酸,容易吊小脸!王天龙对杨瑞英刚才的一番说话,他不好当着那么多的人和杨瑞英较真,他知道杨瑞英的心情不好是因为小华的病引起的,并不是因为自己,这样想想,王天龙的心里还好受些。王天龙笑着对孙照心说,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
大华没想到,王天龙也会用这种话来进行旁敲侧击,杨瑞英寻思王天龙急眼了,什么话都可以往外蹦,还有什么斯文?他有斯文的话他能骑在老娘身上,那叫斯文?杨瑞英没那么傻,她不会把心里咋想的就咋说出来,她说出来就丢人了!但杨瑞英还是往外扔了一句,这句话容易让人浮想连翩,她说,他啥不会?意思是说王天龙什么都会。
这时候,杨瑞英怎么也忘不了和王天龙的初衷,两个人尽管没有海誓山盟,可也有一番龙腾虎跃,杨瑞英身上特有的野性和粗犷,在南方人的王天龙看来,足以能够让他想入非非。
那是一个秋夜,秋风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轻手轻脚的,一个停电的夜晚里却有月光照进了屋子,或许艳芹的每一次出差,都会让王天龙心惊胆颤一回,说不上什么时候杨瑞英就会拉开的院子门,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清澈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一直泻到她的身上,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雪花膏的香味,她被月光浸着,看上去像一座雕像,她站在靠外屋地的墙脚一动也不动,女人在轻轻地喊着,天龙,天龙!在王天龙的家的门外还砌着一个门斗,也就是一个偏厦,在房间的窗户上,又有一块花布帘子挡着,王天龙还是有点心悸,有点不安,他知道杨瑞英悄悄向他走来,他拒绝不了那种诱惑,炕上铺着的蓝印花的床单,顿时显得更加生动,从女人嘴里已经闻得到散发的大蒜叶味道,女人说,一个活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的话,这日子
能过好吗?王天龙说,过的不怎么样,女人说,那不就得了,还不赶紧上来?
月光以它纯情给了大地一片湛蓝色的余辉,它的冷静和细腻,无论是从外表还是
从内心,都会被人和雪联系在一起,王天龙任杨瑞英用一双不怎么粗糙的手揉搓着自己的胸口,她说王天龙的胸脯上没长毛,说完了,又摸一下王天龙的下巴壳,说,你那里也没长毛,你倒是年轻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倒是说话呀!屋里一片寂静,连两个人喘息的声音都听得见,那种此起彼伏的不协调,开始在王天龙的心里洒上一层薄薄的阴影,那层阴影如透明的窗纱,如果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的话,还能看见个透亮。
后来,秋风下去了,月亮也隐了,杨瑞英这才消失在黑黑的夜里,同时把王天龙心里的梦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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