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集

第六十五集

1，白天。皇宫外。两军混战。
画外音：公元三百年冬，淮南王司马允起兵叛乱，与赵王司马伦的大军在洛阳城内展开激战。
司马允：斩杀赵王者，赏黄金千两，封关内侯！
众淮南兵：冲啊！杀呀！
一淮南将：大王！赵王在那儿！(前面，司马伦驱车混迹在乱军之中。)
司马伦：快！冲过去！先到皇宫者有赏！
司马允：放箭！(乱箭齐发，司马伦士兵纷纷倒地，司马伦肩头中箭。)
司马伦：啊！(往后便倒。一官员大叫"王爷避箭！"扑上来用身体挡住，背中数箭身亡。)
司马允：射中啦！射中啦！赵王已死！给我冲！(淮南士兵士气倍增。那边，司马伦忍着疼痛战惊惊从官员尸体下钻出脑袋。)
司马伦：……哎哟哟……痛杀寡人……来人哪！快来护驾！
司马允：杀呀！杀！杀！(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一士兵骑马赶来。)
士 兵：报！启禀王爷！皇上遣兵部尚书张林执白虎幡前来助阵！
司马允：哦？太好了！如此说来，寡人大事成矣！(只见张林催马赶到。)
张 林：淮南王司马允接旨！(下马从怀中取出圣旨。司马允急忙下马跪倒。)
司马允：臣在。
张 林：奉天承运大晋皇帝诏曰！(扔旨在地，猛拔剑，砍中司马允。)
司马允：啊？！……你……(捂伤起身。)
张 林：张林奉诏讨逆，拿命来！(再刺。司马允中剑倒地。)
众淮南兵将："不好啦！""大王被杀了！""快救大王！""上！"(张林高举司马允人头。)
张 林：嘟！反贼司马允已死！降者无罪！(上马。)司马允已死！降者无罪！(催马在战场上狂奔。所到之处，淮南兵将无不放下武器。司马伦在车中仍然惊魂未定。)
司马伦：……怎么……前边发生何事？为什么淮南兵……不战而降？
一士兵：启禀王爷，兵部尚书张林奉旨讨逆，已将淮南王诛杀，我军大获全胜！
众赵兵："万岁！""万岁！""皇帝陛下万岁！""赵王万岁！""赵王万万岁！"
2，白天。皇宫。暮鼓晨钟。打出字幕："两个月后"。
3，晚上。皇宫。室内。羊献容陪司马衷喝茶，听曲。
画外音：自从羊献容设计平息淮南王的叛乱后，她在朝廷中的威信便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文武大臣们也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于是，深藏在这个不平凡的女人心底的野心便悄悄膨胀起来，她开始不满足于只做孙秀的附庸和傀儡，而想做一个真正的皇后，树立起真正的权威。
羊献容：仇禄，今日上朝，皇上都做了哪些事？
仇 禄：回娘娘的话，赵王说凉州正闹匪患，又有鲜卑余孽时常骚扰，所以奏请万岁任命散骑常侍张轨做凉州刺史，前去安抚百姓。万岁已经准奏。
羊献容：还有呢？
司马衷：赵王让朕做什么，朕就做什么。(傻笑。)
羊献容：你还笑。赵王叫咱让位给他，你也让？
仇 禄：回娘娘的话，新任益州刺史耿胜上奏朝廷，说大长秋赵钦擅自开仓放粮，赈济饥民，还任命巴西流民李特兄弟为下属，意在收买民心。赵王已经派人前去查问。
羊献容：光查问怎么行？他赵钦若果然心怀叵测，你这一问，岂不反而打草惊蛇？倒不如干脆将他就地免职。我听说赵钦还是贾南风的什么亲戚？
仇 禄：回娘娘的话，依奴才所知，赵钦乃是贾皇后远亲表妹夫家族中的什么人。
司马衷：朕不要贾皇后！
羊献容：什么皇后？放心，她回不来了。赵王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仇 禄：回娘娘的话，赵王还奏请万岁加封齐王为镇东大将军，长沙王为镇南大将军，河间王为镇西大将军，成都王为镇北大将军，并授开府仪同三司。万岁全都准奏。
羊献容：我看不管用。齐王和长沙王都是因为淮南王的事害怕祸及自身，所以才要求归国，当时赵王不能留住他们，等放虎归了山，再说什么也晚了。不过这样也好，强藩在外，赵王做事也会有所顾忌。
仇 禄：娘娘圣明。只是……(上前附耳小声：)只是这宫中多有赵王的耳目，还望娘娘说话时当心些。(羊献容叹息一声，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得难过起来。)
司马衷：羊儿姐姐美。(摸羊献容手。)
羊献容：陛下……(反摸司马衷手，大有同命相连之感慨。)
司马衷：羊儿姐姐好。(上前搂抱，就要给献容解衣。)
羊献容：哎呀，臣妾正心烦！(推司马衷，用力过猛，司马衷坐在地上，捂屁股哭。)陛下……(上前搀扶。)
司马衷：朕要……朕要日你。
羊献容：好，好，臣妾这就陪陛下睡。来呀，侍候皇上休息。(司马衷笑，上前搂住羊献容亲。众宫女端水进来，侍候司马衷洗脸洗脚。一太监进。)
太 监：启禀娘娘，前将军张林有要事求见。
羊献容：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叫他进来。(太监出，张林进。)
张 林：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司马衷：你，你来干什么？
张 林：回陛下，臣有机密大事禀报，请陛下屏退左右。
羊献容：都退下。(仇禄及众宫女退出。关门。)你说吧。
司马衷：谁给朕冼脚？
张 林：娘娘！臣得到可靠消息，赵王与孙秀密谋下个月带兵入宫，逼迫皇上禅位，现在他们正在府中商议如何草拟禅让诏书呢！
羊献容：啊？消息可靠？
张 林：是臣手下细作探听到的，当属无误。娘娘，赵王专权，排挤诸侯，其篡位之谋非只一日，还请娘娘早定大计除掉此贼！
司马衷：朕要洗脚。朕要和你睡觉。
羊献容：来呀，(众宫女进。)侍候皇上洗脚。张将军请随我来。(带张林离开。)
司马衷：羊儿姐姐别走！朕要日！朕要日！(赌气踢翻水盆。)朕不要你们！(众宫女："万岁……"一齐跪倒。)
4，晚上。皇宫。室内。羊献容与张林、仇禄密谋。
仇 禄：奴才准知道赵王必反。想当初杀淮南王时，赵王府中军士无不山呼赵王万岁，那不分明就是要拥戴他做皇帝吗？
张 林：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娘娘应当赶紧请皇上下诏罢免赵王。
仇 禄：下诏倒是不难，可赵王势大，必不肯奉旨听命，一旦他前来兴师问罪，皇宫里只有区区数百禁卫，如何能抵挡得了？现在总算明白了，他赵王不断从宫里抽调人马，为的正是今日。
张 林：唉，早知如此，当初真该早些下手！
羊献容：现在做也不晚。你们听着，七日后是我的生日，我在华林园设宴款待赵王和孙秀，那时，张将军可带人埋伏在园内，听我摔杯为号，便杀了孙秀，捉住赵王。
仇 禄：娘娘圣明！娘娘圣明！这下万岁爷可有救了！
张 林：娘娘放心，臣这便下去做准备！
羊献容：仇禄，你只管看好皇上，莫让他受到惊吓。
仇 禄：是，是。
羊献容：记住，孙秀一定要死的。
张 林：臣明白！
5，白天。华林园。廊下摆宴，羊献容居中而坐，两旁丝竹声声悦耳。司马伦、孙秀上前参拜。
司马伦、孙秀：臣拜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羊献容：相国请坐。大将军请坐。(司马伦孙秀谢过，相视，入座。)赏酒。(宫女为二人斟酒。)辅国将军近来也很少到宫中来了，不知都忙些什么？
孙 秀：臣为国家大事奔忙，实在难以抽身。
羊献容：为国家就是为了皇上，将军能尽心尽力，真是我们的福份。来，我敬将军一杯。
孙 秀：谢娘娘。(起身来到献容面前。)今天是娘娘的寿辰，臣恭祝娘娘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再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羊献容：世上哪有千岁之人？我也不指能活那么长时间，只要能和皇上一起保得百年无事便知足了。(孙秀与司马伦相视。)听说现在外面乱得很，自从赵王当政以来，天象屡屡生变，今年入春之后，十日黄雾弥漫，十日飞砂走石，昨天慧星又出现在东方，你们说，这些都是什么兆头？
司马伦：啊……这个，娘娘还是问孙先生吧。
孙 秀：臣以为此乃凶兆。实不相瞒，刚才臣得到从益州传来的急报，赵钦纠集流贼李特、李庠等人杀了刺史耿胜和犍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占据成都，公然背叛了朝廷。
羊献容：……此事果然在我意料之中。
孙 秀：娘娘能关心国事，令臣不得不刮目相看，此乃皇上之大幸也。不过臣一向认为，女人参与政治，终究有害无益，娘娘没见杨芷和贾南风二人的下场吗？所以，臣以为娘娘大可不必为天象操心，只要管好自己的家事就足矣了。
羊献容：身为皇后，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国，什么是家？将军当初把我嫁给皇上，不就是让我把这个国家当成自己的家吗？如果皇上不好，我又去哪里寻找存身之地？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是不得不想呀
孙 秀：哦？莫非娘娘心中已有了成算？
羊献容：略有一二吧。(孙秀与司马伦相视。)
孙 秀：请娘明示。(羊献容端起酒杯。)
羊献容：天降凶兆，是因为朝中出了奸臣。赵高乱秦，三日血雨，王莽篡汉，地动山崩，如今大晋朝中也出了一位和他们一样的家贼，你们说，这天能不变吗？
司马伦：娘娘这是何意？
孙 秀：算了，我看咱们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娘娘说得不错，天是变了，不过却不是因为出了奸臣，而是因为天子愚昧，把个国家弄得乱七八糟，上帝怎能不发脾气？所以，只要大晋朝换一换天子，自然可以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司马伦：是啊，这个天子早就该换了。
羊献容：你们！……来呀！(扔杯。等一会儿，没动静。)来呀！张林何在？(只听有人大喝一声："张林来了！"随即便见几名武士推着五花大绑的张林走来。孙秀和司马伦大笑。)
武士甲： 启禀王爷，刺客张林带到！
张 林：呸！司马伦！孙秀！我张林生不能吃你们的肉，死了也要掏你们的贼心！
孙 秀：哈！那就是下辈子的事了。你们自以为做得诡秘，却不知这宫里宫外到处全是我家大王的耳目，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娘娘现在还想管国家大事吗？（羊献容早吓得体如筛糠。）
张 林：反贼！你欺辱国母，不得好死！(孙秀拔剑刺死张林。羊献容惊叫。)
孙 秀：怎么，娘娘害怕了？国母？哈哈！你要是国母，我不就成……(小声：)国父啦？
羊献容：呸！(啐孙秀一脸，孙秀袖擦干，还舔舔嘴。笑。)
孙 秀：好，好，几天不见，果然凭添了些国母的气派。那就请国母先去玉清宫小住几日。(一军官带甲士上："皇后请！"羊献容无奈，只得跟着离开。)把皇上叫到这儿来。(众武士答应。)
6，白天。皇宫。室外。仇禄指挥小福子爬梯子给司马衷掏麻雀蛋。
仇 禄：慢着点儿，慢着点儿，怎么样？
小福子乐：……恭喜万岁爷！(小心翼翼掏出三个蛋。司马衷一听，乐得手舞足蹈。)
司马衷：朕要！朕要！
仇 禄：快接着。(有太监上前用盘子接了。)爷，等凑够一盘，奴才叫他们给您香喷喷做熟了好下酒吃。(司马衷就咽口水。)
司马衷：做多多的，朕要吃。
仇 禄：是了您呐，回头皇后娘娘那边的事做成了，她高兴，您也高兴，你们俩就着这家雀儿蛋痛痛快快地喝几杯。快，看看哪儿还有？
太监甲：那儿！那儿！前几天奴才就看好了，快搬梯子过来。(众太监一通忙。正掏着，又太监乙满头大汗跑来。)
太监乙：仇公公！仇公公！……万岁……万岁爷不好啦！皇后娘娘在华林园叫赵王抓起来，送进玉清宫啦！(梯子上的小福子闻听，一哆嗦，从上面掉下来，摔得"哎哟哟"直哭，可把司马衷乐得够呛。)
仇 禄：……那，张林将军何在？
太监乙：回仇公公的话，张将军叫辅国将军当场给杀了。
司马衷：朕上！朕上！(就要往梯子上爬。)
仇 禄：爷！您别玩儿啦！赵王造反，可要了命喽！咱快跑吧！(拉着司马衷就走。正这时，但听一阵脚步声，众武士执刀仗剑赶到，乱叫："皇上在这儿！""皇上请留步！"呼啦啦跪倒。)
武士甲：陛下！赵王千岁请您去华林园讲话！
司马衷：他们是谁？
仇 禄：爷，您甭问了，还是跟他们走吧。众位，万岁爷胆小，千万别吓着他老家。万岁请。(众武士起立，在两旁慢慢跟着。)
司马衷：他们……他们……忠臣乎？奸臣乎？(众武士就笑。)
仇 禄：回爷的话，他们全都是忠臣，全都是忠臣。
司马衷：朕要吃家雀儿蛋！
仇 禄：是，是，快给爷拿着。(小福子托着盘子灰溜溜跟上。司马衷一看麻雀蛋，立刻又笑了。)
7，晚上。玉清宫。羊献容独坐孤灯前。一会儿，孙秀进，也不说话，一步步挨过来。
羊献容：将军……(起身，步步后退。)
孙 秀：怕什么？(脱衣服。)皇后娘娘，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人，没有我，你能有今日的尊贵？现在倒好，你翅膀长硬了，觉得我碍事了是不是？还对张林那厮说一定要让我孙秀死……（一把搂住就往脸上亲。）你比我强呀！
羊献容：……将军若不和赵王谋反……废掉皇上……我也不会如此绝情……是将军先负我，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孙 秀：我何曾负你？嗯？皇上死了，你可以再嫁嘛。我本想有朝一日娶你为妻，没成想你却蓄意害我性命！如此，我还能把你留在身边吗？(扒羊献容衣服。)
羊献容：将军饶了我吧……若将军饶我不死，我情愿侍俸将军……决不敢再生他念！(哭。孙秀阴森森看着，将羊献容压在身下。)
孙 秀：来吧，我的心肝儿！我怎么忍心杀你？（亲嘴。羊献容急忙主动。）想死我了！（二人滚做一团。）
8，白天。金墉城。室内。贾南风脏乎乎睡在床上，忽听外面有开锁之声，急忙起身，扒窗户往外看。只见院门开处孙秀等人带着司马衷、羊献容、仇禄进来，王惠风抱着司马遹的儿子司马臧跟随。
贾南风：……皇上……(大叫：)陛下！陛下！(司马衷闻声大惊失色。)
司马衷：啊？……(转身往回走。孙秀拉住。)
孙 秀：哎，我说太上皇，你跑什么？
司马衷：朕不要贾皇后！
孙秀笑：这里没有贾皇后，只有贾庶人。请太上皇放心，臣不会让她和你住一块儿的。让贾庶人出来接旨。(几名士兵过去打开房门。贾南风一步抢出来，阳光一晃，几乎绊个跟头。)
贾南风：陛下……(司马衷往仇禄身后躲。贾南风忽然大笑：)陛下来此，怕是让赵王篡了位吧？哼，我早料到会是这样！
孙 秀：嘟！贾庶人，关了这么些日子，你还是本性不改呀。告诉你，如今赵王千岁已经做了大晋朝的皇帝，这里再没有什么你的陛下，只有太上皇。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走后顶替你的做皇后的人，她可比你漂亮多了。
贾南风：呸！臭不要脸的！我才是皇后！你们谋逆篡位，没脸去见祖宗！
孙 秀：哈，你也知道认祖宗了？那好，我今天来，就是奉皇帝陛下的圣旨，送你归天去向祖宗认罪的。拿金屑酒来！(武士托酒上。)
贾南风：呀！(扑向孙秀。)孙秀！你这恶狗！我咬死你！咬死你！(众武士拉住。这边，司马衷又要跑，被孙秀死死拉住。)我不喝毒酒！你给我刀！我抹脖子！
孙 秀：一样的，反正都是一死。太上皇，你好好看着，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欺负你了。给她灌！
贾南风：不！我不喝！我就不喝！(挣扎。被众武士捏着鼻子灌了进去。一会儿，众武士松手，贾南风慢慢坐在地上。)……陛下……臣妾的今日……就是……就是你的明天……(眼里落泪，嘴角出血，苟延残喘片刻，倒地抽搐，死。)
司马衷：朕害怕！朕害怕！(浑身发抖。仇禄急忙抱住。)
孙 秀：把她抬走。(众武士拖走贾南风。)太上皇，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们就在此好好过日子吧
司马衷：……你，你是奸臣！朕不要你！
孙 秀：不错。臣是奸臣，不过，现在再说这话，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大笑而去。)
羊献容：将军！将军！……(追。武士关门。羊献容拍门不应，滑坐在地，失声痛哭。)
小皇孙：娘，我害怕……
王惠风：臧儿不怕，有娘在呢。(神色十分平静，抱着小皇孙向一间屋子走去。)
9，白天。荒郊野外。贾南风被弃尸在乱葬岗上。天上乌鸦盘旋鸣叫，林中野狗出没觅食。昏风中，但见弃尸者的身影慢慢离去。
画外音：权倾一时的贾南风就这样死了，在她得意之时恐怕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至尊至贵的生命，最后竟是以弃尸荒野的结局草草收场。而这时，大晋朝的国运也随着她的离去一步步走向衰亡。
10，白天。洛阳皇宫。司马伦黄袍加身，登太极殿，受百官朝贺。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镜头拉开，迭出皇宫全景。)
11，洛阳皇宫。暮鼓晨钟。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一年春正月，赵王司马伦废掉司马衷，自己登上皇帝的宝座，他和他的谋士孙秀本都是昏庸无能的奸险小人，因此，从他们上台之日起，便赏私党、封亲友，疯狂敛财，使国家的政治经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而赵王的篡位立刻引起那些拥强兵、守大郡的诸侯王们的不服和不满，于是，一场为期数年的、皇族成员之间的激烈内战便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12，白天。许昌。齐王府。室内。司马炯大怒。
司马炯：寡人早看出那老家伙心怀鬼胎，所以要求出来镇守许都，一则为了避祸，二则正是要招兵买马，以备那厮和孙秀谋反。如今他果然反了，寡人誓必除之！
王 豹：赵王篡逆，天地不容，臣等誓死跟随大王替天行道，为国除害！
葛 旋：大王，我齐国有三万雄兵，愿为大王决死一战！
众 将：请大王传檄四方！号令天下！
司马炯：来呀，传寡人将令，用赵王使者的头颅祭旗！
13，白天。原野。齐军行进。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一年三月，齐王司马炯首先起兵，传檄四方，邀请诸侯在洛阳会师。檄文发出，立刻得到成都王司马颖和长沙王司马义的积极响应。
14，白天。洛阳皇宫。后宫。室内。司马伦正和嫔妃们玩投壶游戏。
嫔妃甲：陛下没投中！陛下输了！
嫔妃乙：罚酒三杯！
嫔妃丙：快！快！罚酒三杯！（哄笑着，纷纷抢杯要给司马伦灌。)
司马伦：哎，如此大杯，叫朕如何喝得下去？换小杯来。
嫔妃丁：陛下不许耍赖！
嫔妃乙：就是嘛不！凭什么我们用大杯，陛下用小杯？"
司马伦：你们年轻嘛。朕这么一把年纪，要是喝得动弹不了，谁陪你们在床上做游戏呀？
嫔妃甲：陛下真坏！
嫔妃丁：不干！不干！陛下就得用大杯喝！
司马伦：好，好，朕喝。不过朕有个条件，你们每人再投一支箭，如果都中了，朕自然喝酒，要是有一支不中，那，朕可要少饮一杯呦。
嫔妃甲：也好，就让着陛下。
嫔妃乙：我来！
嫔妃丙：不嘛，我先来！（抢着投箭。一太监进。)
太 监：万岁……
司马伦：出去！没看见朕和爱妃们玩得正高兴吗？
太 监：是……是……(慢慢往后退：)可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说齐王反了……
司马伦：什，什么？（一下蹦起来。）别闹！别闹啦！(众嫔妃吓得不敢出声。)你回来！(太监回到跟前。)你再说一遍，说错了，寡人砍你的头！
太 监：奴才不敢！颖川太守吴贵有急本上奏，说齐王起兵造反，前部已至嵩山。(递奏章。司马伦看着，手开始发抖。)另外，从襄阳和邺城传来消息，说长沙王和成都王接到齐王的传檄，都已经出兵朝洛阳这边来了。
司马伦！混帐！混帐！寡人……朕不曾亏待过他们，他们为何如此无礼？孙秀呢？他可知道此事？快宣他进宫见朕！快！
15，白天。皇宫。前殿。室内。孙秀入见司马伦。
孙 秀：臣拜见陛下。
司马伦：爱卿！齐王反了，你可知道？
孙 秀：臣也是刚刚听说。陛下不必为此担忧，您老上应天命，下顺民心，小小一个齐王，区区几贼兵有什么了不起？臣已经派上军将军孙辅和折冲将军李严率军五万前去迎敌。
司马伦：可长沙和成都二王均已起兵造反，他们三路齐来，朕却奈何？
孙 秀：这个……(眼珠一转。)哎，有了，他们三人结党，咱们也可以与其他诸侯朕盟嘛。
司马伦：其他诸侯？……可寡人正是担心各路诸侯受齐王的蛊惑，不肯听命呀……
孙 秀：别人肯不肯听命臣不好说，可有一个人陛下却可以招之即来。
司马伦：哪个？快说！
孙 秀：河间王司马颙。当年他在京城郁郁不得志，是陛下推荐他坐镇雍州，成了一方的霸主，现在国家有难，他能不为陛下出力吗？
司马伦：爱卿言之有理！那就烦劳爱卿起草诏书，命他速速前来勤王！
孙 秀：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16，白天。长安古道。驿马飞奔。
画外音：三王起兵造反，使司马伦的朝廷陷入一片恐慌。孙秀连夜写诏，派八百里加急驿马送往长安，征调河间王司马颙率部驰援，而在这之前，齐王司马炯的檄文早已经传了进长安城。
17，白天。长安。河间王府。司马颙拿诏书给群臣看。
司马颙：众卿，寡人前日刚接到齐王的信，今天新皇上的圣旨又到了，你们说，寡人当何去何从呀。
大臣甲：论血缘，大王与赵王更亲近，论实力，赵王新登大宝，万民归心，而齐王不过是一路诸侯，以下犯上的贼寇而已，如此看来，赵亲而齐疏，赵强而齐弱，臣以为大王应该奉诏行事。
大臣乙：不然，赵王凶逆篡位，理应人人得而诛之，有何亲疏强弱可言？臣望大王早发义兵！
司马颙：张方，你是三军主将，你说呢？
张 方：回大王的话，臣只认得大王，不认得他姓赵还是姓齐，臣唯大王马首是瞻！
司马颙：好！(在殿前踱步。)按理说，赵王篡逆本是伤天害理，寡人应该向他兴师问罪，可寡人总念及当年他对寡人有恩 ------ 若不是他和孙秀鼎力推荐，寡人也做不成这关中王了。圣人云，知恩不报，非义也。所以寡人且奉诏行事，把这笔人情帐一笔钩销了吧。
大臣丙：大王圣明！若大王趁天下之乱一举灭掉三王，则诸侯唯大王最强，朝中唯大王最尊，大王总天下之兵马，扶一代之君主，虽伊尹、周公不能比也！
司马颙：哈哈哈哈……嗯，此言正合寡人之意！来呀，传寡人将令，将齐王使臣拿下，送交朝廷发落！
18，白天。山野。河间军行进。张方马上耀武扬威。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一年四月，河间王司马颙奉孙秀之命起兵，遣手下骁将振武将军张方率军五万奔赴洛阳。
张 方：天下大乱，正是战将用武之时，我将率尔等南征北讨，为大王定天下，树基业，也好流名千古，为儿孙们争得富贵功名。
众 将：愿为将军效命！
张 方：此地离华阴不远，下令前军疾行。
传令兵：遵令！（疾驰而去。片刻，行伍中传出阵阵角号。一官员骑马从后方赶来。)
官 员：张将军留步！张将军等一等！(张方勒马等候。官员来到跟前。)
张 方：龚大人，你怎么来了？
官 员：将军，大王命你停止前进。
张 方：为什么？
官 员：大王刚刚得到前线来报，说齐王和成都王的兵马已到洛阳，与赵王激战正酣，双言互有胜负。大王让臣叮嘱将军暂且驻足观望，不可冒进。
张 方：……还是大王想得周到，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相利。大王如此英明，何愁霸业不成？传令全军，就地扎营休息。
19，白天。洛阳郊外。号炮连天的激战场景。
画外音：司马颙的失约，使司马伦陷无孤立无援的境地。然而，他毕竟打的是天子的旗号，又有朝中死党出谋划策，其军队具有相当的士气。在齐军、成都军和长沙军的围攻下，洛阳守军频频出击，双方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20，晚上。洛阳城内。东海王府。司马越出门。众官属送出。
司马越：近来战事吃紧，城中盗贼甚多，你们好生留心门户，莫让贼人有机可乘。
众官属：遵命。(司马越上车离开。)
21，晚上。洛阳街道。司马越的马车驰过，司马蕤和王舆在半路拦住。
司马蕤：皇叔！皇叔留步！
司马越：停车。(车停下。)原来是东莱王和王将军。不知二位拦住寡人所为何事？
司马蕤：皇叔可是去宫里值班？
司马越：正是。今晚轮到寡人当值。
司马蕤：大厦将倾，皇叔何必再替贼人垫背？
司马越：蕤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蕤：这还问解释吗？如今三王兵临城下，齐王在阳翟大破官军，孙辅、徐建眼看力不能支；成都王在黄桥渡河，孙会、士猗也是连连败退；而长沙王的人马则趁机进逼洛水，跃跃欲试，朝廷虽然一再调兵遣将，又能维持之多呢？
司马越：莫非二人要让我投降三王？
司马蕤：寡人是为皇叔着想，皇叔终日为赵王卖力，待城破之日，终究难免一死。若能翻然悔悟，改弦易辙，则可以立功赎罪，逃过此劫。
司马越：说得轻巧！你东莱王是齐王的兄长，将来齐王得势，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寡人则不然，既受赵王抬举，又怎能被三王所容？寡人怕是死定了……
王舆拔剑：东海王！你既然执迷不悟，一心从贼，我今晚就先杀了你，为国家除去一害！（司马越众护驾忙拔剑阻拦。）
司马蕤阻拦：将军不可性急，且容寡人再与皇叔说之。
司马越：你且说来！
司马蕤：不错，赵王是抬举过殿下，但不过是为了利用您老而已。他想自做皇帝，自然要收买人心。可殿下想过没有，此人谋权篡位，便是大逆不道，皇叔为他效力，便有从贼之名，即使死了，也将遗臭万年，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司马越：唉，寡人岂愿意遭人唾骂，只是已经上了贼船，实在身不由己呀。若殿下肯在齐王面前替寡人说几句公道话，让他赦免寡人无罪，则寡人自当愿意为他效劳。
司马蕤：皇叔若不相信小侄，寡人愿对天起誓！(从王舆手中拿过剑，在胳臂上划一道口子。出血。司马越急忙跳下车。)
司马越：……哎呀！殿下何必如此，但有用得着寡人之处，寡人遵命就是！
王 舆：那好！末将家中已备下酒席，请王爷前去歃血为盟吧！
司马越：将军带路！(三人离开。一队骑兵巡街驰过，扬起一片火光和马蹄声。画面迭出洛阳城墙，月色下，城头不时出现哨兵的身影。)
画外音：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洛阳城里不知蕴酿着多少阴谋。据史书记载，自从三王起兵之后，谣言便如同溃堤的洪水一样再也无法控制，相传守城将士中想杀死司马伦和孙秀的人数不胜数，以至于吓得司马伦在召见官员时都要严兵护卫，而孙秀更是终日不敢轻易离开中书省半步。
22，白天。皇宫。中书省。室内。孙秀神经质地来回踱步。
孙 秀：想杀我？没门儿！我孙秀能有今日，是上天的旨意！谁能把我怎么样？嗯？齐王？成都王？长沙王？乳臭未干的东西，我谅他们没那么大的道行！(一太监进。)
太 监：将军大人。
孙 秀：常公公……你是怎么进来的？
太 监：……这……啊，胡大仙师已经为万岁爷在式乾殿中备好法坛，万岁爷请您过去。
孙 秀：原来如此。好，好，我这就去。(太监退出。孙秀拿起桌案上的一堆军情急报看看，狠狠扔掉。)求援！求援！全是他娘的饭桶！(往外走。)
23，白天。皇宫。中书省。门外。孙秀出来。守候在门口的一群官员急忙行礼。
众官员：将军大人。
孙 秀：是谁把常太监放进来的？(众官员相视。)以后没我的许可，即使是皇上身边的人，也不准随便进中书省的大门！听见没有？
众官员：是。是。(孙秀甩袖往外走。众武士赶紧跟上。没走几步，孙秀想起什么，又反身回来，诡秘地捅捅官员甲。)
孙 秀：你，你去金墉城，把那里的人全给我毒死。
官员甲：……可皇上并无圣旨……
孙 秀：什么圣旨？我就是圣旨！圣旨就是我！你快去办妥此事，我保你官升三级。
官员甲：大人放心！(退下。孙秀望其背影，狞笑。离开。)
24，白天。戒备森严的金墉城。室内。司马衷躺在床上哼哼。羊献容坐在一边想心事，喝水。
司马衷：朕要吃肉。朕要吃肉。……羊儿姐姐，朕要吃肉。
羊献容：陛下忍耐些吧，每日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肉吃？要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像我一样，多喝几口水吧？(递过水碗。)
司马衷：朕不喝水。朕……朕就是要吃肉。
羊献容苦笑：你还做梦！什么皇帝？但分你有半点皇帝的样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旁边屋里传出司马臧的叫声："娘，我饿！我要吃饼。"王惠风说："再等一会儿，好孩子，太阳还没偏西呢。"司马臧不干："可我肚里饿得难受嘛。"羊献容听着心烦，过去把门关上。)哼，大人叫唤就可以了，小孩儿也跟着添乱！
25，白天。旁边室内。王惠风拍着司马臧哄。
王惠风：臧儿不哭，娘给你唱一首诗吧。
司马臧：我不听娘唱诗……我要喝水。
王惠风：好，你等着，娘给你倒。(也是饿得没劲儿，吃力地起身去水罐里取水。忽然一阵头眩，几乎跌倒，急忙扶住桌子喘气。正这时，院门开，官员甲领着一名差役提饭桶进，将饭桶撂下，心怀鬼胎地朝进而望望。)
差役用木勺敲敲饭桶：吃饭了啊。(二人使眼色，离开。关门上锁。司马臧在屋里看得清楚，起身就往外跑。王惠风急忙追上前抓住。)
王惠风：哎，臧儿回来！
司马臧：娘，来饭了！我要吃饼！
王惠风：别急，等太监们尝过再吃。(来到屋外叫：)仇禄！仇禄！(院中无人。但见司马衷在那边屋里嚷："朕饿！朕要吃肉！"羊献容高声说："桶里不会有肉，陛下想吃，也得等太监们来了再吃。"说着，推门出来。)
羊献容：仇禄呢？这个老不死的！跑哪儿去了？
王惠风：娘娘稍等，臣妾这就去找。(回头对司马臧：)臧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娘去去就来。(离开。羊献容哼了一声，进屋。这里只剩下年幼的司马臧。毕竟是小孩子，见四下里无人，忍不住跑过去，掀开捅盖，抓起一个馒头便咬，吃两口，又从桶里掏了两个揣在怀中，往回就跑。羊献容发现，大怒，冲出屋来。)
羊献容：大胆！皇上还没有吃，你怎敢私自往怀里藏？！放回去！(司马臧不听，边大口吞咽边往自己屋里跑，忽然在台阶前站住了，回头看着羊献容，面露痛苦色。)
司马臧：……娘……娘……
羊献容：哼！看你娘不打烂你的屁股！……你怎么了？臧儿……臧儿！(眼看着司马臧嘴角流出血来，孩子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啊？！来人哪！快来人哪！(司马衷出屋。)
司马衷：朕要吃！(发现司马臧尸体，大骇。)
羊献容：陛下吃不得！你看，臧儿已经被毒死了！有人要杀陛下！快！快进屋去！(二人惊恐万状，逃进屋里关上门。)
司马衷画外音：羊儿姐姐，朕害怕。
羊献容画外音：陛下……臣妾也怕呀！(二人哭声。)
26，白天。金墉城。后院。仇禄和小福子躲在乱草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一个捕鸟用的笸萝，一会儿，只见几只麻雀钻进去啄馒头渣，仇禄急忙拽绳子，笸箩倒，将其扣住。二太监欢天喜地。
二太监："逮着啦！""逮着啦！"(冲上去逮鸟。)
仇 禄：别动！看我的。(把手伸进下面抓，捉出一只。)瞧！(递给小太监，小太监放在嘴上就亲。)
小福子：啊！好香呀！
仇 禄：去！老实给我拿好！这可是万岁爷的！
小福子：是。是。(说着，仇禄又掏出一只。二人正乐，王惠风出现。)
王惠风：仇禄！你在这儿做什么？(仇禄赶紧起身掸土立正。)
仇 禄：呦，回娘娘的话，万岁爷好些日子没吃上肉了，奴才在给他老人家逮家雀儿呢。
小福子：王妃娘娘您看，已经逮着俩了，里面还有一只。
王惠风：难得你们忠心耿耿。回去吧，饭来了。
仇 禄：……饭来了？(看看太阳。)今儿来得早呀……得，奴才失职！奴才有罪！奴才这就去尝饭。小福子，你先逮着，我去了。
小福子：没问题，大总管，您就交给小的吧。(目送仇禄和王惠风离开。继续逮。)
27，白天。金墉城。前院。王惠风和仇禄走来。
仇 禄：娘娘，今晚上万岁爷总算可以开荤了。要是万岁爷开恩呢，太孙爷也能尝上一口，您说是不是……(王惠风站住，二人发现司马臧尸体。)
王惠风：……臧儿……臧儿！(扑过去抱起。)这是怎么了？……谁叫你吃的？臧儿！(哭。)
仇禄跪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猛磕头。忽然想起司马衷。)……万岁爷……爷！(疯了似地冲上台阶，破门而入，见司马衷正和羊献容抱在一起痛哭。)万岁爷！谢天谢地！(哭着跪下。)爷，奴才来迟一步，请赐奴才一死吧！
羊献容哭叫：什么奴才不奴才的，都这份儿上了，谁先死还不都一样……
司马衷：朕不死！朕不想死！朕要吃肉！朕要吃肉！(那边，王惠风不再哭，起身离开司马臧，一步步朝饭桶走去。仇禄发现，急忙冲出屋，上前跪拦。)
仇 禄：不！不！娘娘！您不能死呀！
王惠风：仇禄，你的忠心我知道，可我毕竟是先太子的人，行太子死了，我早该跟着他去，只因为他还留下这点骨肉，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替他照看着，也算没白嫁他一场。现在臧儿也走了，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仇 禄：不！奴才既是这里的太监，您就也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可以逮鸟儿，逮耗子，逮着什么吃什么，实在不成，奴才宁愿割身上的肉给主子们吃，也不能看着主子们死在奴才前头呀！否则，奴才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我求求您了！(王惠风晕倒。)王妃娘娘！【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