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意外的发现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30 18:46:30 字数:3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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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根本就没有下雨的迹象。
在那不该下雨的季节,早已纷纷扬扬地下了个够;而在这需要下雨的季节,它却偏偏不下。有谚语说:“九晴必有九雨。”那是风调雨顺的气候规律,而灾年的气候,却不是那么遂心如意。
眼下,已经是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收音机里,也是一个劲地播报晴转多云,或是多云转晴,就是不见有雨;就连零星小雨,也不曾有过。有人预计,这种现象是夏涝、秋涝、冬春干旱的灾荒年景。果真如此,一冬一春干下去,别说是安置农作物,就连人畜的饮水,也有极大的困难。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家近郊的水坑干涸,人畜的饮水,要跑很远去挑、去背。住在龙泉观四周的人们,除了饮用龙泉水,再也没有其它的充实水源了。
吴启兰居住的位置,离龙泉峡虽然有五、六里路,也算是比较近的人家。就连他们由龙泉峡里背一桶水回家,也得花上一个多小时,那些离得远的人家,岂不是更为艰难。
龙泉观的地势,比龙泉乡管辖的绝大多数山民居住的地势都要高。可是人们的农作物因为天不降雨而干枯,人畜的饮水被桎梏受困,人们为什么不能将那长年累月奔涌不息的飞泉,予以导引——导引灌溉,入室饮用呢?人们放着那用之不竭的自然水资源不用,而是任其白白地流走,是根本就不曾想过那奔涌不息的飞泉可以导引灌溉和饮用?还是惧怕触犯神灵而招致灾祸,才不敢启用呢?
这是一个新的发现,也是一个大胆的构想。吴启兰带着这一发现和构想,来到乡政府,找到了陈贤忠。
当陈贤忠听她讲述了她的发现与构想,激动地说:“是呀,我们只是考虑到建水电站、筑水库、营造旅游景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更务实的问题呢?这是一个大胆的构想,也是一个不难实施的构想。我这就向周书记汇报,统一一下观点,研究一下具体的措施。”
周书记很快就来到了陈贤忠的寝室,对吴启兰的这一新的发现和大胆的构想,给予了肯定和赞扬;同时,也对他自己的工作失误深感惭愧:“我在这龙泉乡工作已经有十几年了,竟然没有考虑到龙泉水可以直接导引到坡地灌溉,更没有想到能够直接流入农户家中,作为生活用水。我一直把那常年累月奔涌不息的泉水,当作圣水去尊崇供奉,认为它应该顺其自然地流入谷下、流入下江,供千千万万的人们享受,而不能据为己有。本地的资源,任其白白地流走不被启用,而让生长在这片山区的人们受困受苦,你就是具备菩萨心肠,也是一个愚蠢的大傻瓜啊!”
“我又何尝不是存有这种顾虑呢?”陈贤忠说:“我也一直认为,取龙泉潭之水,属于自然取用;而截用龙泉观上的飞泉,就是有违天理。”
吴启兰提出了新的疑问:“不截用龙泉观上的飞泉,你们打算建温泉浴池岂不是空想?”陈贤忠不假思索地说:“用龙泉潭水呀。”
“您知道龙泉潭有多深吗?”
“这倒是没有测量过。”
“您是打算将浴池直接建在潭内,还是建在潭边呢?”
“暂时还没有确定位置。”
“不管您用什么方法,用龙泉潭作为浴池建造地,不仅危险极大,而且水温也达不到。您把龙泉潭水逆引出潭,或将浴池建在龙泉潭的下游,不仅建造代价太高,而且水温也达不到。经过刺骨的严寒冰冻过的温水,您想想,它还是温水吗?不冻得人寒彻心骨才叫怪哩!”吴启兰说:“我认为建浴池,必须截用刚刚出泉洞的泉水,才可以达到应有的水温,才可以供人四季沐浴。”
周卫民想探个究竟:“那泉洞的飞泉那么猛,又怎么截得住呢?岂不是危险很大吗?”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居然能够把那龙泉观上的龙泉分析得头头是道,难怪李昌龙那小子对她如此迷恋!
“不是接龙泉,而是在洞口导接。”吴启兰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图纸,图纸上有两幅用铅笔画的草图,一幅看似龙泉观的飞泉,容易明白;另一幅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半圆的拱桥,而拱桥下面的那些线条,却不容易看懂。她解释说:“龙泉观上的龙泉,是弧形飞泻。所以,必须使用高强度的水泥,在飞泉落地之内的准确位置上,筑起一座近似飞泉的弧形导拱,这样,飞泉就不能称之为飞泉了,而只能称之为瀑布。由于出口处的导拱比圆形的飞泉喷涌的高度略高,便会导致涌泉由原先的柱形,而变为扇形,冲击力自然就会减小。”吴启兰指着泉洞口外面左右的两个圆孔说:“这就是浴池导管,从这两个导管里导入的泉水,直达龙泉观左右两侧的浴池——冬天,没有经过太久的严寒冷冻,便已经导入了浴池,温度比较适宜;夏天,通过炎夏炙热的太阳将水温提高,温度也不会太凉。从浴池里排放出来的水,可以另建排水管道,输送到那瀑布的下方,既充实了瀑布的壮美,也保住了宝贵的水资源。饮水和灌溉的导管,由浴池导管以下逐渐下移,一直移到浴池排水孔为止。这些导管都可以在拱台上安装阀门,需要时,将阀门打开;不需要,则将导管关上,以免造成无谓的浪费。”讲到这里,她谦恭地说:“这只是我的构想,到底行不行,还要靠领导定夺。”
“行,我看行。”周卫民由衷地感叹:“真难为你啊小吴,你们家里接二连三地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你还能忍辱负重地想着大家伙、想着我们龙泉乡的脱贫致富建设,难得,的确是难得呀!”
吴启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这只是一时兴起,胡乱摆弄,还不知道成不成哩!”
“能成,准能成。”周卫民豪爽地肯定。他见陈贤忠瞅着那张图纸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贤忠,你说是吗?”
“是什么?”陈贤忠的思路还没有从图纸上移开。
周卫民提醒他:“小吴的方案呀。”
“行是肯定行。”陈贤忠说:“我想,在她的这份构想的基础上,补充一点意见,可能会更加完善。”
吴启兰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意见?”
“就是在两侧浴池的输入口外,安装一套电热设备,就可以保证无论气候多么恶劣,水温也能适中。”
“对对,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吴启兰为她的构想,能够找到有着共同思路的人而喜悦:“只是时间仓促,还不曾绘进去。”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周卫民兴奋得像个半大孩童,他那紫铜色的脸膛,此时更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通知下去,将小吴调到乡里,担任浴池和导水管道的设计师和技术总监。”
“不不。”吴启兰一听慌了神:“我只是提个意见,具体的实施方案,还要靠你们领导定夺、还要靠你们领导另行派人去做。”
“怕什么?我看你比谁都合适。”周卫民大嗓门一亮拍板:“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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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启兰的构想固然可取,也的确能够造福山民,可钱又从哪里来呢?浴池,当然是早已列入计划之内,而那些导水管道,却是要钱花的。没有钱,谁能平白无故地把那么多钢筋水泥白送给你?
为了这件事,周卫民专门召开了一个党委会,党委委员们一致认为,这是一件造福山区的大好事。可是一提到钱,一个个都哑巴了。
于是,会议室里就显得格外宁静,除开周卫民那吧嗒旱烟锅和砸旱烟锅的声音,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周卫民装上一锅旱烟点燃,连连地吧嗒了一阵之后,清了清嗓子说:“大家看能不能这样,这建导水管道可是直接跟百姓打交道,最大的受益者也是百姓,我们是不是可以动员百姓集资一些钱呢?”
“我看恐怕不行。”陈贤忠当即表示异议:“百姓去年的烟叶辅助款全部被我们截了,虽然说明了是因为兴建水电站、修筑水库,可是百姓至今却什么也没有见到;去年的烟叶辅助款,就算是用于正道,百姓自己也没有见到一分一文;今年呢,所卖的烟叶又全是白条,讨人家不给,催人家不理,我们夹在中间怄了夹气不说,那是我们自讨的。可是百姓呢?烟叶卖了一批又一批,领取的却是一张又一张白条,大家说说,百姓拿什么来集资?”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是呀,为什么今年的烟叶卖出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兑现呢?往年可不是这样呀!往年只要把烟叶收近了尾声,起码也要兑现百分之五十,这今年还真是有点怪哩!”
“按说,今年已经有人告上去了,上面也来人调查过了,连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也登出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难道他们上面真有很硬的后台吗?”
“听说别的乡镇已经兑出了相当一部分钱,为什么独对我们龙泉乡愣是一毛不拔呢?”
“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吧?听县上传出的小道消息说,这上告,是我们龙泉乡的某人捅的娄子;拦截烟叶辅助款,又是我们龙泉乡烟站李昌龙闹出的乱子;挪用辅助款买轿车,又是我们龙泉乡的马廷山;为烟灾减免税费打死人的,是我们龙泉乡的张重武;为种烟贷款跳崖的,是我们龙泉乡的汪卫财;最近,我们龙泉乡,还出了一个被狗咬死的烟叶技术员。听说过吗?更为严重的是,我们龙泉乡公然和县委、县政府对着干——公开声明,明年种烟,谁爱种就种,不爱种听取自便,乡党委和乡政府,根本就不插手过问这码子事儿。你想想看,这种做法,县委、县政府和烟草局能不上劲儿吗?”
“这事我好像也听说过了,说是烟草局啊,就单要把我们龙泉乡的烟叶款子卡住不发,看谁又能在这小小的龙泉潭里,翻起多大的浪花?”
“这不是欺负我们吗?”
“谁说不是呢?”
“那得找他们理论理论呀!”
“谁去呢?”
“当然是书记、乡长一二把手呀!”
周卫民悠然地将烟锅砸得嘣嘣响,眼睛虽然没有看下面的委员们,可委员们却拿眼睛瞅着他。一见他那砸烟锅的表情有点异样,那些纷纷的议论,也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