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断剑 第二十四章 以亏胜实

　　第二十三章断剑
　　苏瑜下意识向四周看去。铁铺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冷清，无论是墙上还是地上都落上了一层细灰。
　　尤其让他觉得好奇的是，一般而言，墙上挂着的应该都是店主人的得意之作，但这里却挂满了断刀断剑。
　　苏瑜走到一把断剑前停下步子，正准备伸出手去碰墙上的那把断剑时，一声断喝让他差一点吓出了三魂七魄。
　　他一脸愕然的回过头，身后，刚才的中年人此刻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别碰，”中年人的眼神里分明有了几丝恼怒。这样的恼怒反而让苏瑜一刹那心头的疑问空前膨胀。
　　他不由在心里想，想不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对这些断刀断剑如此念念不忘的人。
　　见中年人开口，苏瑜转过身子，把自己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中年人听了，果断的摇了摇头，“不铸。”
　　既然对方丝毫没有做这笔买卖的心思，苏瑜只好向外走去，但还未等他走出铁铺的门，刚才的中年人又把他叫住，“等等。“
　　“干什么？“苏瑜以为对方想通了，心里不禁一阵暗喜。
　　但他的眼神落在中年人的脸庞上时，他又觉得中年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中年人看得出是一个并不多言多语的人，每一句话出口，都尽量做到一句话的分量，生怕多说出一句话，让他自己吃亏一般。
　　“试试这把剑，“中年人说着，麻利的从墙上取下苏瑜刚才准备伸手去碰的那把剑，之后扔到苏瑜的面前。
　　此刻，中年人的动作和刚才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迥然不同。
　　只见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挂在墙上的那把断剑的剑柄上，还未等苏瑜眨眼，那把剑竟然自己从剑鞘里飞了出来。
　　那样迅速的动作，与其说剑是被中年人用手抽出的，倒不如说是吸出来的。
　　剑身和剑鞘发出一声脆响，之后一把白光闪闪的剑出现在了半空中，落在了苏瑜的眼前。
　　苏瑜没想到这把剑竟然铮铮发亮，虽然剑鞘看上去并不起眼，但剑身的材质却是上品。
　　那样的光泽，仿佛从一面铜镜中辐射出的冷光。只是可惜的是这把剑也是一把断剑。断裂的痕迹似乎是从被铸造出来的那天起就留在了剑身上。以至于整把剑看不出剑尖的位置。
　　苏瑜伸出手，看准剑落下的方向猛的将剑握住。
　　原本他以为只消轻轻一下，自己就能握住这把剑。但令他没想到是，握住剑的一刹那，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向后猛退了几步。
　　剑握在手上，苏瑜明显能够感觉出剑的重量。和自己的斩影剑相比，这把剑显然要重上许多。
　　苏瑜不明白眼前的中年人为何平白无故让自己看这把剑，准备张口。
　　但嘴还未张开，中年人便一口抢白。“觉得这把剑怎么样？“中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
　　“好是好，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把剑是把断剑，“苏瑜一五一十说。
　　中年人听了，一刹那竟然笑出声来。那样的笑声，让苏瑜在一旁听了，不免觉得有些诡异。
　　“笑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苏瑜不明白中年为何会突然笑出声来，一脸不解问。
　　中年人脸上的笑稍稍收敛，“要是你能够胜得了我，那么你手中的那把剑，就当我送给你。怎么样？“
　　“送？“苏瑜觉得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也跟着失灵。
　　这样的断剑，就算白送给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用处，但中年人却要和自己比试，这样亏本的生意，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得不偿失。
　　见苏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中年人悄声说，“年轻人，你也不要瞧不起这把断剑，有时断剑比一把完整的剑更有杀伤力。“
　　说完，也不等苏瑜是否答应。中年人从墙上信手抽出另一把断剑向苏瑜这边刺来。
　　中年人的速度看上去格外的快。
　　顿时，两把断剑便交叠在了一起。
　　苏瑜手里的剑碰到中年人的剑脊上时，他不由在心里感叹眼前人的内力异乎寻常。
　　虽然眼前的人使得只是一把断剑，但给苏瑜的感觉是，对方的手里好似有一对重达千钧的实心铁锤。
　　蓬蓬几下，苏瑜便感觉自己的手心一阵发麻。
　　但中年人似乎压根就没有半点感觉，手里的断剑一次比一次迅速。
　　一刹那，苏瑜只感觉眼前好似有无数的剑朝着自己这边刺来，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一倒。
　　那一倒，手里断剑便被另一把剑震飞。
　　再次抬起头时，中年人手里的剑已经指在了自己的咽喉附近。只要中年人稍稍向前走上一步，那么此刻自己或许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么样？“中年人把剑收好，依旧言简意赅问。
　　苏瑜从地上爬起来感叹，“好剑法。”说完，他把手里的断剑塞进中年人的手心。
　　但中年人似乎并没有要接过剑的意思，笑着问，“怎么？你的剑，你都不要了？”
　　“我的剑？”听见中年人的话，一刹那苏瑜变得更加糊涂，眼前这把断剑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见过，怎么能说是我的剑呢。
　　想着，苏瑜愣愣说，“这怎么会是我的剑呢？”
　　“当然是你的剑，既然你练过了这把剑，那么就说明这把剑和你有缘分，”中年人说着，伸出五根黝黑的手指，继续说，“看在你和这把剑有缘的份上，我只收你这个数。”
　　苏瑜被中年人一惊一乍弄得晕头转向，一脸不知所措说，“五俩。”
　　中年人听了，摇了摇头。之后淡淡说，“五十两。”
　　“五十两?”
　　听见这个数字，苏瑜差一点叫出了声来。此刻，他的身上剩下的也不够凑足这把剑的钱。他转念一想，既然中年人说自己和这把剑有缘分，又为何要收这么高的价钱？
　　想着，苏瑜坦言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那就依你的，五两吧，“中年人一刹那换上了另一种口气。
　　拿着剑从铁铺出来，苏瑜感觉自己好似被人骗了一般。
　　不过刚才的那个中年人确实有着深厚的内力，这一点却丝毫不假。
　　走出了几里路，苏瑜抽出那把剑仔细看看。
　　那把剑如果不是一把断剑，那么确实是足够这个数额的银两的。
　　正看着，他发现断剑的剑背上似乎被什么人刻上了一句话。
　　
　　第二十四章以亏胜实
　　那几个字附着在剑背上只有绿豆大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种地方居然会被人刻上一行字。
　　看着，他把那几个字逐一念出，“天下分合，自有盈亏。万物通化，皆在阴阳。亏极必盈，盈满则亏。以亏胜实，方为神功。“
　　读着，苏瑜感觉这句话里似乎蕴含着什么道理，但道理究竟是什么，他又一无所知。
　　尽管自己并不理解在这把断剑的剑背上刻下这几个字的人的心事，不过“以亏胜实“这四个字让人不免回味良久。
　　想着，太阳已经从云层中彻底出来。
　　苏瑜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把剑收好，继续向前走去。虽然说自己买到了一把断剑，但好歹这也是一件防身的武器。
　　一想到中年人说话时的神色，苏瑜总感觉这把剑一定有什么其他的来头。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此刻感到一阵恍恍惚惚。先是遇见了紫秋萍，后来又遇上这个卖断剑的中年人。
　　到底是好是坏，他的心里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紫秋萍还是刚才的那个中年人都一定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就算是一般人，也一定身怀绝技。
　　
　　早上，苏明和慕景儿打了哈欠，在一家卖酒的铺子前停下。
　　铺子里卖的是黄酒，慕景儿叫了几碟小菜，之后和苏明在一张桌子上坐下。
　　不久前遇上的黑店和在大宅里的两个人仍旧让他们心有余悸。
　　好在这个地方格外的偏僻，加之那些官兵或许还没有搜查到这里，所以四周的人也没有对苏明和慕景儿没有丝毫的怀疑。
　　两个人喝了一晚热酒，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昨天的事情上。
　　“昨天的那个逍遥仙子，你听说过没？“苏明轻声问。昨天晚上那个骑马人说的话仍旧让他一时间无法忘去。
　　慕景儿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感觉应该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
　　她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逍遥仙子。不过，既然被人称作是仙子，那么那人一定是一个女子，其次，那人的容貌也一定倾国倾城，否则这个头衔也不会有人信服。
　　慕景儿在脑海中静静想着，就在这时，一个粗噶的声音突然间灌入了她的耳蜗，让她的整个身子不禁一阵发颤。
　　“怎么，你们还没听说过逍遥仙子的名号啊？”那个粗噶的声音似乎对慕景儿和苏明说的话显得格外的惊讶。
　　这句话出现在苏明和慕景儿的耳边时，两个人不约而同以为是昨天的两个人或者是正在不断通缉自己的官兵，一刹那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准备把剑抽出时，慕景儿才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店里的主人。
　　店主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胖女人。
　　见慕景儿和苏明刚才的举动脸上倒是掠过几丝讶异。
　　“怎么了吗？两位，”胖女人一脸好奇问。
　　“没，没什么，”慕景儿见了，赶紧笑着，一脸尴尬的掩饰。
　　苏明见了，也胡乱扯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两个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毕竟自己在那家黑店里惹了事，眼下，还有官府四处缉拿，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
　　顿了顿，慕景儿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对了，大婶，您知道那个逍遥仙子是谁吗？”
　　胖女人听了，一双眉向上挑了挑，之后点头，“知道，当然知道。”
　　“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胖女人的态度让苏明一刹那对逍遥仙子这四个字格外好奇。
　　胖女人见眼前的两个人这样问，语气陡然一沉，说，“她呀，可是有名的杀人魔。”
　　“杀人魔？”苏明和慕景儿一时间不由瞪大了双眼。从昨天在大宅院里的两个人的说话的语气里，慕景儿丝毫不能把“逍遥仙子”和“杀人魔”搭上任何联系。
　　“你该不会是故意在吓唬我们吧？”苏明反问。
　　胖女人见两个人怀疑自己，脸上一刹那有了几丝怒意。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我好心劝你们一句，要是真给遇上了逍遥仙子，最好躲得远一点，”她说着，一双眉似乎能够拧出水来。
　　“这么说那人的武功一定很高了？”慕景儿试探问。
　　听见“武功”两个字，胖女人一刹那似乎又来劲，“那是自然。咱们这里就是十几个壮汉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十几个壮汉”，慕景儿把这几个字在嘴里仔细捉摸了片刻。
　　看来这个叫逍遥仙子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她有什么来历吗？”她借着刚才的话问下去。
　　胖女人的一双眼在眼眶里转上了好半天，之后说，“好像听说那个逍遥仙子和什么天明教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见有人进店，胖女人干咳几下说，“好了，总之你们还是少问一些，免得惹祸上身呐。”
　　胖女人说“天明教”这个词时，慕景儿和苏明都不约而同为之一振。
　　
　　天明教，两个人都听说过。
　　在武林里，天明教和清心派都是屈指可数的教派。
　　这么说，逍遥仙子也应该是天明教的人。天明教的人虽然说在武功上和清心派相提并论，但除此之外，天明教还有自己的独门秘籍。
　　这些，苏明和慕景儿都曾听说过。
　　在武林里，更有北有清心，南有天明的提法。
　　两个人把桌上的菜吃得八九不离十，之后继续向北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两个人在一处集市停了下来。
　　“要不，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苏明看了看天，此刻已经过了晌午。
　　慕景儿听了，点点头。
　　这几天一路下来，她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
　　苏明的这一句话正好合乎了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