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陌生的书信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21 18:36:54 字数:3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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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进财最近简直像一条疯狗,老是想咬人一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是想捉弄那小子,反而促成了那小子的好事儿!
“又是谁惹得你不舒服呀?”老婆见他酷似疯狗,寻衅咬人,就气愤不平:“你看人家玉莲和吴启贵那事办成了,心里就毛躁了。当初,可是你让我给他们俩做媒!怎么?人家这事办成了,你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呀你?”
“当初当初!”一提起当初,刘进财就就窝火来气:“当初我不是闹着玩吗?”
“有你这样闹着玩的吗?”老婆一听更是来气了:“要不是李昌龙手下留情,你恐怕早就玩完了!”
“你再提那狗鸡巴捣的李昌龙,我跟你翻脸!”刘进财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脖子上的伤疤,愤恨地说:“总有一天,老子要叫那狗鸡巴捣的李昌龙领教老子的狠气!”
“你狠,你当然狠啦。”老婆解下围裙使劲一抖:“狠得周围团转的大人娃儿,都捣你八辈祖宗!”
“你这臭女人,你骂谁呀你?”刘进财眼一瞪:“还真反了你哩!”
“我敢骂谁呢?”女人虽然抽过身去,嘴巴却未停:“我又没有狠气!”
“妈的X!真是人倒起霉来,放屁也打脚后跟子!”刘进财忧心如捣地叫骂:“在外面受气,回到家里还要受你这臭女人的气!”
“是的,我是臭女人。”老婆嘴不饶人:“杨明秀倒是香女人,就是你想人家,人家不想你!”
杨明秀!杨明秀和刘进财是有过那么一段云雨趣事。那段日子,他刘进财走路脚也有劲、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甜、梦也做得美。这并不是杨明秀长得怎么中看,而是他觉得杨明秀够味。所谓的够味,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表达明白的。
可是,那娘们儿竟然移情别恋,投身于那傻里巴几的吴启贵的怀抱,把他刘进财给晾了起来,他能不恨?
有好几次,他企图用偷袭的方法重演故伎。可是,那娘们儿好像长有后眼,每次刘进财尾随其后,她都会匆忙地离去。等到晚上下手吧,不等断光,那娘们儿就插门睡觉。喊她不应、叫她不理。再若逼急了,屋内一声断喝:“再不走我要喊人啦!”
刘进财和杨明秀彻底无戏了!现在,这臭女人竟然提起杨明秀,这不是拿火炭烫他的伤疤吗?顿时,他怒火中烧地暴吼:“你这臭女人再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
“哟,戳到你的痛处了吧?”耍厉害,谁怕谁呀?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看你那恼羞成怒的样子,想吃人哪?撕烂老娘的嘴?门都没有!敢动老娘一指头,我娘家的兄弟们不把你狗鸡巴捣的骨头抖散才怪!”
一提起老婆娘家的兄弟,他立刻便稀拉了。前年,刘进财在外面胡搞被老婆觉察,一场吵闹是难免的,刘进财恼怒地扇了老婆一耳光,老婆哭着跑回娘家,添油加醋地向她的兄弟们一顿数落;当天晚上,刘进财被四个汉子堵在家里,领受了一顿拳打脚踢。
气出够了,临行还恶狠狠地许下价钱:“三天之内不去跟我姐赔礼道歉,小心砸烂你狗鸡巴捣的狗腿!”
刘进财一想到那四个舅子,就心寒神怵:“好好,你狠你狠,我怕你!这个家我是呆不成了,我走!”
说罢,做出往外走的样子。实指望老婆能够给一句软乎话,他便可以借梯子下楼。不曾想,他所盼得的话不仅不软乎,反而生硬如铁:“爱去哪去哪,死在外面也没人为你哭丧!八宝呀!又不拿镜子照照——球样!”
常言说,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家花长——这话一点也不错。他孤魂野鬼似地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晚上,处处遭白眼,心里怪不是滋味。白天好过,他本身就是“吃烟农”,走到哪里都有酒喝、有饭吃;一到晚上,这位素来以偷鸡摸狗、拈花惹草而著名的花心兽,无论走到哪里,迎接他的便是冷面白眼。
与其在外面遭人作贱,还不如回家向老婆赔礼认错,博得老婆的原谅,岂不更好?
一到房前,见老婆正喂猪子,他笑嘻嘻地上前搭讪:“嘿嘿,喂猪子哩!”
“喂猪子比喂那三不像人、四不像畜牲的东西强多了。”老婆火气未消,说出的话既尖酸也刻薄:“既能杀了吃肉,也能卖钱打油。那三不像人、四不像畜牲的东西球用?肉不能吃,卖也无人要!”
“呃,是呀是呀!”他涎着脸皮赔着笑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光知道就行了?”
“我以后保证改。”
“背水去。”
他愣了一下,便立刻应答:“好好,我去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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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启贵的妹妹交给他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李昌龙收”,里面的信封却注明:“请转交给吴启贵”。由此可见,写信之人颇费心思。
外面的信封被撕开了,里面的信封却纹丝未动,说明李昌龙并未偷看。
这封信来自河西。吴启贵跟河西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怎么会有一封河西的来信呢?打开信封抽出一看,他的心立刻狂跳不已。
这是一封不长的短信,整封信不到一页纸。这封信并无书信格局,字也写得歪歪扭扭,还有不少错别字,语句也不算通顺。可是,却深深地震撼着吴启贵的心。
启贵哥,你好!启贵哥,你恐怕作(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给你写信吧!启贵哥,你现在是不是蛮恨我呢?该恨!我也恨自己,恨我那时候胡头(糊涂),见钱眼开,瞎子样的放着身边的好人不跟,跑老远跟一个自己不熟的人接混(结婚)!启贵哥,我好恨呀,这哪是接混(结婚)呀?你听说过三个兄弟共一个老婆吗?启贵哥呀,我就是那兄弟三个共的老婆!好多次,我想逃跑又逃不出去,他们成天把门捉(锁)上,我日夜出不了大门。为写这封信,我想了好久好久,信该咋写?写了该咋几(寄)?后来,一个常从床(窗)前过的小姑娘,答应把信几(寄)出去。这信我写了,要能几(寄)出去,我求你想办法救我。我只到(知道)这世上,就你对我好。信要落到他们手里,我就只有死了!求求你,启贵哥,求求你救我,我给你可(磕)头了,进梅给你可(磕)头了!
信到这里,有几处水渍浸染的模糊痕迹,那是泪水滴落的痕迹。吴启贵的泪水,更是加重了那泪渍的痕记。
他不由得愤怒地骂道:“狗日的刘进财呀,你害我事小,你可是把你的妹妹害惨了呀!”
刘进梅渴望尽快地脱离苦海,她对吴启贵寄予厚望。可是,吴启贵这区区草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妹妹懂得他的难处,更是出于义愤,主动对他说:“你把信给我,我明天到望老师那儿还书,把刘进梅的情况对她谈谈,看她能不能想到办法?”
吴启贵想想也只有这样了。他将信交给了妹妹。
吴启贵所能做的只是在内心里,为刘进梅默默地祈祷。他祈求老天爷能够保佑她尽快地脱离苦海,回到故乡……
纸是保不住火的。吴启兰流产住院的事,虽然封锁得十分严密,还是被那些好事之人议论得沸沸扬扬。
于是,不论她走到哪里,都有那些正人君子和良家妇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将这些看在眼里,处之坦然。有什么值得大惊下怪的呢?她对李昌龙的爱是真诚的,哪怕现在李昌龙不爱她了,她也无怨无悔。更何况,她和李昌龙是被人活活拆散,而并非出于她和李昌龙的本意。
当她想到刘进梅眼下的处境,不禁对刘进梅的遭遇深感同情。她将自己的现状和刘进梅的处境作一比较,她却又幸运得多,至少她还掌握着爱的主权,更无人能够残酷地践踏她的肉体。她虽然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但她依然拥有自我,她并没有放弃同命运抗争!
吴启兰来到龙泉中学,望老师却不在寝室里。她只有在门外等候。
时候不大,下课铃响了。望芬从教室里出来,老远便认出了吴启兰。她对吴启兰显得十分热情:“小吴啊,来了有一会吧?”
“望老师,我刚到。”吴启兰回答。等望芬来到跟前,她说:“我是来给您还书的。”
“噢。”望芬笑着说:“都看完了?”
吴启兰腼腆地说:“我看书比较快,嗯,囫囵吞枣吧!”
“你也太谦虚了。”望芬接过书,将她让进寝室:“怎么样,这些书还不错吧?”
“有的写得实在是太深奥了,不容易看懂。”
“那是自然现象,要不,怎么能称得上是世界文学名著呢?”
望芬为她倒了一杯开水,她谢过后接了过来。
望芬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完全恢复健康了吗?”
她说:“谢谢您的关心,完全恢复了。”
“昌龙还是没有去找你?”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望芬气愤地说:“这个李昌龙,怎么搞的嘛?改天我碰上他,非得狠狠地批评他一顿不可!”
可吴启兰却说:“他也有他的难处。主要是他的父母从中作梗,不让村里为我们开结婚证明。”
“居然有这样的事儿?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包办婚姻的一套!”望芬愤慨地说:“你们应该找陈乡长和周书记,让他们出面管管!”
“既然能找,昌龙肯定早找了。”吴启兰说:“我觉得,他一定是思想上存在什么顾虑。”
望芬沉吟了片刻说:“大概是有这么一层。如果李昌龙存有什么顾虑,你就是再急,也不能解决问题。关键在昌龙,他如果能够将顾虑解除,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吴启兰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种模拟两可的举动,恐怕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她此时的心境。
接着,吴启兰对望老师谈了刘进梅被她的哥哥逼得远嫁河西的事情。随后,她将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望芬。
望芬将信看完,不禁义愤填膺:“这还了得?如今竟然还会出现这种肮脏的事情!他们把我们妇女当成什么了?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陪你到派出所报案,让公安机关去收伏那班无法无天的混帐东西!”
来到门外,吴启兰突然改变了主意:“望老师,你看,我就不用去了吧。你说这事儿,我去算什么事呀?”
望芬想了想,便说:“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向派出所反映清楚就行。”
“那,我就先谢谢您啦,望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