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你就是我的佛>闺蜜(三)

闺蜜(三)

作品名称:你就是我的佛      作者:阿之      发布时间:2016-03-14 14:19:10      字数:5287

  我和祖交往是因为诗歌和股票。
  在一次圈子组织的文学笔会上认识的祖,面对她尼泊尔与印度服饰混搭的另类装扮和冷冷的高傲的眼神,我并不想和她深交,因为直觉告诉我,我们俩不是一条道儿上走的女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神使鬼差地,我们俩住在了一个房间。
  既然住到一起了,客气的话还是要说。
  但是,情况的变化再次令我意想不到,住在一个房间不到十分钟她热起来了,一会让我帮她拿东西,一会儿又让我帮她洗手间的水龙头(怪了事了,水龙头我可以轻松关上,她就不行),举手之劳的事情我还是愿意效劳的。不知道是我浑身上下洋溢的亲和力太强大,还是她具有双重性格,在人多地方冷,人少地方就放肆,再次郑重声明,是她先开口没话找话说的。她的第一句话就质问我:“你为什么那么不爱说话?”
  没有啊,我觉得自己的表现欲还是很强的。
  “您想让我给你说哪方面话题的?”
  然后,我们俩就开始唠嗑,文人聚会嘛,她问我写散文还是诗歌。我说自己什么都写,连寻人启事都会写。
  她问我怎么到的西藏。
  我说坐车来的。
  她翻着白眼狠狠看了我两眼,嘲讽我说:“我还以为你是长翅膀飞过来的。”
  我回答:“我要能飞就大本事了。”
  她可能觉得与我这样交谈,有点太气人,暂时不理睬我,打开自己拉杆箱,把里面护肤品的瓶瓶罐罐都取出来放在了电视机旁,拿上自带的洗脸毛巾去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开始对着墙上的镜子涂脂抹粉。房间里有本《红楼梦》,可能是以前住的客人留下的,就放在床头柜上,我顺手拿起来,翻了翻。她背后长着一双窥视人的眼睛,开口就说《红楼梦》是一本破书,是一本古代男文人意淫的书,还问我对《红楼梦》有什么看法。
  她的这个问题倒是可以正面回答,我说自己认同她的话,我从开始认字就偷看《红楼梦》,这么多年了,最大的收获就是让自己性早熟,到了十八岁,就无心念书,成天想着有一个现代贾宝玉来找我,入魔了好多年。再后来,虽然没有等到现代宝哥哥,对《红龙梦》简直有点恨之入骨,对人生也没了什么新鲜感,我之所以这样说,一半是经验之谈,一半是对谈论《红楼梦》不感兴趣。想不到她对我大加赞赏,说我太另类了,将来会大器晚成。
  祖夸赞我的话,简直是多得像天女散花,这边给我带着高帽子,这边就把她包里带着的吃的喝的一股脑儿拿出来要我吃,说我太瘦,赶紧增加点营养,补一补身子。很快我就弄明白,她的父亲希望她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十几岁就让她读《红楼梦》,她至今没有把整部书读完,因为,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的东西有什么看的。
  她明确自己的观点,同时,把我当做不看《红楼梦》的同盟知己。我并不是不看《红楼梦》,我是不知道把此书看了多少遍,实在再看不出来什么可以想象和感悟的新鲜东西。随口的几句敷衍的话,就被这个不看《红楼梦》的大姐视为知己。
  到第二天走出房门,我们俩已经手拉手亲密无间了。一星期的时间,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好像我采风路上凭空掉下来一个亲妈那样,有点不习惯,也有点久违的感动。
  祖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后来她就缠上了我,经常给我施舍两个小钱,挽救我生活的困顿,再后来,她就像一个传销高手,轻松对付一个急于挣钱的无知百姓那样,把我诱骗进了股市,因为股票我反过来又缠上她了。她是老股民,我被她带入股市做了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散,连股本也是她给我的。别看她平时拿腔捏调行为,像个很骚很骚的旧时代风尘女子,只要眼盯着指数盘面,整个人就变了,特别是那眼神就是一只在搜寻猎物的鹰鹫的眼神,就是一个沉迷于股票的女魔头。她对中国股票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认为炒股本身就是一种成人游戏。千万别把那些证券评论员的话当真,那是真假难辨的一些台面上的屁话,你要相信了那些混饭吃者的混账话,你在股市里就是拿着猪头找错了庙门,早就是“姚明进去,潘长江出来”了。在她的启发教育之下,我也不相信那些股评人员的瞎说八道——那我这个新股民只能听信她这个老股民的瞎一派胡言。对于一个新股民而言,祖对股市高深的认识,在我听来,就是天方夜谭,听着特别诱人,达不到一定水平,那只是个传说罢了。话说回来,这方面她可是从来没有多少废话,她只给我挑一只短线的小股票,满足一下我新股民的赚钱心情,其它她顾不上跟我啰嗦,只是嘱咐我,必须看懂手里的这只股票为什么赚钱,为什么只能赚小钱而不能赚大钱;为什么必须这个时候买进,而不是另一个令人眼红的时候买进;为什么在上升阶段出手,而不是下降阶段出手,等等。新股民都是怀着侥幸的赢一把的心理,这么深奥的心电图行情走势图,我哪里一下子就看得懂嘛。她说连这些初级知识都不明白就一边喝凉水去,看不懂就不要炒股。
  不是她在身边诱惑,我哪里知道股市是一个行业?这时候了,她反倒要甩掉我。
  这个两面三刀的朋友,用着她了她倒是摆起祖师爷的身份了。好在我从小练就的耐性。像她这样面狠心慈的人,我根本不把她的小性子放在眼里,只要能挣钱,我可以忍受任何人性的风吹雨打。
  开始,我只能是跟在她这种股神后面,撅着屁股弯腰侥幸拣几个零花钱,然后再耐心地研究某只股票是上还是要下。可是,每次面对那些善变的股票,我就像看着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那样,干着急,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对付。不得已,还要求她及时指点一二。
  她认为,股市是一个魔性的地方,每一个股民的心态它都了如指掌,要想在它的麾下生存,必须经过它的魔鬼式训练,最终留在股市里的,已经不是人而是魔了。当然,还有以种人,其实就是股市的掌控者。
  祖有几年在股票上被套,差点叫她精神失常(其实她的精神早不正常了。她酒醉时告诉我,炒股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当她被股票搞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她又是个宁愿饿死不吃“嗟来之食”的女人,不得已被一个做保险的熟人拉下水,做起保险。我其实是极不赞成一个女人卖保险。这不是营生,弄不好会把自己给卖了。祖说在做保险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股票界的大仙,那位大仙一句话使她如醐醍灌顶,悟道了。
  但是,她也舍不得做得风生水起的保险。她说自己什么都想去尝试,要是再年轻十岁,情愿去娱乐场所卖俏,因为她怀疑人们把卖俏生涯看成地狱,如果那么的可怕可悲可憎,为什么一代又一代的女子都在做呢?这肯定不止是社会原因,一定有其它原因,必须深入考证。大慈大悲甘于奉献的是圣女才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老了,没有俏可卖。她还说自己在爱情方面已经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我可以遇到洛扎这样正经的男人;她遇到的男人都是垃圾男,所以才使她鄙视男人成了习惯,看哪个男人都不顺眼,看哪个男人都恶心。
  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有时候就像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咒,在正经男人的眼里,祖也很使男人们倒胃口。
  说起洛扎,与他相处时间久了,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的十全十美,他有自己的个人习惯,这习惯对于自己来说叫“习以为常”,是个性,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有点自以为是。但在祖她们这些吃不着葡萄的女性眼里,远距离的洛扎已经无可挑剔,是个极品男人了。在这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我哪里还敢对洛扎“鸡蛋里头挑骨头”。我时不时总杞人忧天地,就是觉得有瑕疵也不会把洛扎让给别的女人的!
  是佛祖大发善心,才会叫我遇上洛扎。
  有一次,把我们女人赞美的这些话在激情燃烧的的时候给洛扎说了。
  洛扎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微笑格外大慈大悲。他像拍宠物一样拍着我的头,温情地说:“也是佛祖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听了这话幸福极了。我既是再激动也不会热泪盈眶,只是越发抱紧他的腰好脾气地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觉得以后的生活里,只要有洛扎陪着我,就四季花开,天老地荒。
  ……
  都快到了祖住的公寓门口了,手机突然又神经地叫起来。我愣怔了片刻,终于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一脸无奈地接起了电话。
  祖像唱美声一样地亢奋地嚎叫着:“你怎么还没到?是不是真的不管我死活了?”
  我说;“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快过来给我开门,我还穿着睡衣呢。”
  “到了?真的?”
  她不相信我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人。她总是说我这个人是老好好做事——拿木讷当沉着,火烧屁股了还是嘴里说着“有什么事情慢慢来”。
  看见她啦,这家伙早就站在公寓楼门口一只手端着酒杯等我呢。看来她真是喝多了,这么冷的风雨交加的黑夜里,她还是穿着白天的超短裙和低胸短袖衫,而脸蛋儿像是擦了胭脂一样妖娆。
  一看到我真的穿着睡衣过了来,她仰脸大笑起来。笑着亲热地扑了上来,用兰花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我以为她要以拥抱的方式表达多日不见对我的思念,谁知道她从头到脚地瞅了我几眼(在她这样的眼神注视下,让人有种体无完肤的狼狈感),诡异地问我:“和男人睡觉干嘛穿得像守灵似的?而且连点浓妆也不画?”
  “废话,难道你过去和你先生睡觉必须要裸体还要涂脂抹粉演绎一场人鬼恋吗?”
  “你也太浪费了这难忘时光啦,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叫情调你懂吗?”她巫婆似的尖叫。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问:“你刚刚电话说要死啦,怎么还活着?”
  她听了这话狠狠跺了两下脚,仿佛我就被她轻易而举踩在了脚下。她说:“妹妹你咒我快死啊,你以为我真的把有限的生命当做擦屁股纸了?你什么时候嘴皮子学得这么损?洛扎那个黑男人教你的吗?”
  “错!这都是拜你所赐,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祖说话,我就觉得特别解气,顺着她的话语跟她以牙还牙。
  她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刻薄话都是跟她学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朝我抛了个媚眼:“看来你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什么时候你的文章也写得这么带劲就成大家了。——哈哈!”
  祖的笑声经常是那种少见的惨绝人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值不值得一笑她都要笑,有时候那笑声是从鼻子里面挤出来的,有时候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时候是突然的听上去要把她整个人都笑爆了的爆破声,疯子似的。有一次,我与她在太阳岛吃羊杂,边吃边聊一些事情,说到开心处,她时不时发出这样高分贝的独特的笑,我早习惯了,旁边吃饭的客人好像都受不了了,“唰”的都朝着这边看,叫我好难为情。可是有时候,大家觉得很好笑的事情她却无动于衷。比如说小品大腕儿赵本山,赵本山先生的演技那是没有人比得上的。祖却对赵本山先生颇有微词,说赵本山先生纯粹是渺视残疾人,一个健康人模仿智障者和身体残疾者有什么好笑的呢?
  “只不过是让观众乐一乐罢了,想那么多干吗?”
  祖就喜欢在这方面给大家伙儿较劲儿,怪人一个。
  我嗤之以鼻:“你自己是欧阳锋,还想让别人是杨过啊?”
  “神雕的主人有什么不好?”
  “得意吧你!”
  我们俩有时候就是喜欢这么斗嘴。
  说着,祖领着我走进她公寓大门,进电梯摁了三楼。三楼,完全可以走楼梯的,我一个人来找祖的时候都走楼梯,因为我有点恐惧电梯,觉得电梯就像一个怪异的管道,开门,人走进去,关门,然后感觉“吱溜”一下,就被吸进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虽然是短时间的,总觉得这短短的时间被什么操纵了身不由己的,被过滤了一下,门开了,走出电梯那一刻,每每觉得不是自己了,觉得身体和灵魂少了什么或者是身体上附着了些什么,心里异样的感觉,怪怪的。但是,与祖在一起就要乘电梯,她特别喜欢乘电梯,她认为到家了该怎么轻松就怎么轻松,如果有背人上楼梯这个职业,她还情愿让人背着上楼。我一贯反对她这种剥削阶级的思想意识。
  
  我说:“那就稀奇了,难道你是站在公寓楼下打电话的?”
  “废话!我突然很想见你,都到你家门口了,听着你们俩叫床的声音,忍不住想骚扰你们一下。”
  “我……”
  我对自己有一个这样不安分守己的闺蜜真是无话可说了。
  “你一大把年纪了,我倒是见怪不怪了,至少你也在少年儿童面前以及少数正人君子的男同志面前树立点好形象吧!”
  祖最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她老了。她说自己这是成熟,有些第一次见面的人问她岁数,她不客气的说:“不要问我年龄!”
  可是我被她一惹生气,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咬牙切齿:“他爱怎么就怎么,我又不想嫁他,在你眼里是个宝贝,在我眼里他就是牦牛粪!”
  一瞬间我便失语了,我明白祖有时候对自己看不顺眼的男人那种犯病似的仇视的心理。这样也好,总要比有些女人让人放心,有些女人总是看着别人的男人好。
  原来她是要我欣赏刚写一首名字为《佳姆萨》诗。
  1,
  还未曾转身
  一地的
  长安顾影
  一路的柳曳灞桥
  
  皇啊
  你的江山
  身后这清新的牧笛
  吹奏的可是一曲离歌
  
  2,
  
  玉树
  少见金顶的
  寺庙和
  五彩的经幡
  
  白天
  还很矜持的王
  在他偌大的帐篷
  他像獒我似鹿
  
  3,
  异地生莲花
  藏地的绿度母
  请来十万只的羊背土
  填堵卧塘
  
  
  纺织、磨碾、犁耕
  药械、礼书
  拉萨河的灞桥烟柳
  一如既往的凤冠霞帔
  
  佳姆萨
  汉裙装
  将汉地的种子
  播撒
  
  4,
  大昭寺佛灯冉冉
  八廓街藏笛
  悠悠
  桑火漫燃
  
  1300年的穿行
  佳姆萨
  拉萨这空泛的旧楼阁
  在你的灯影里藏身
  
  叫你姐姐
  我们手拉着手
  说汉地
  唱藏谣
  
  注:佳姆萨(汉地公主的意思)
  
  我觉得这首《佳姆萨》是祖写的最成功的一首诗,鸡窝里真的飞出一只凤凰来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