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作品名称:阿一 作者:小楼昨夜又东风 发布时间:2016-03-01 17:05:25 字数:3550
我背着母亲,一个人走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这是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千万莫要问我为何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这里,我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好去的了。
我已经整整憋了一天了!
可知人都是有欲望的,我也不例外,我需要一次彻彻底底的泄欲——而她们,比任何女人都叫我来得迫切。
一关上房门,我便迫不及待地像一条忠诚、深情的公狗一样跪在了她们的跟前。九十度仰角抬起了头,让我的鼻孔可以放在离她们最近的位置,猛嗅着她们的体香:她们就在那里,纹丝不动地含苞待放着,用双手羞答答地遮住了双乳,用双腿夹着最后的一道底线。
我抬起头由下而上狂吸着她们的身体,再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忘我地蹭着她们的肌肤,双眼紧闭,眉头舒展地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着。我像个吸食大麻的瘾君子一般欲仙欲死,却更像个极度缺氧的病患一般,任我如何用力,却只带来个心跳不断骤升的结果。
前戏终于做完了!
我早已脱光了衣裳,一丝不挂地跪倒在她们的跟前,伸出舌头舔遍她们的每一根神经,直到有第一个与我相迎的舌头伸了出来,我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了她,硬生生地把她从书柜上扯了下来。
我缓慢地伸出我那双神魂不定的右手,一寸一寸地靠近她,直到她的身体第一次到了我的手中,我便急不可耐地扒开了她的双手,分开了她的双腿,她身体内密密麻麻又重重叠叠的文字,如同一个待我探索的未知世界一般。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终于伸出了舌头,杂乱无章地侵犯着她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发疯似的撕扯、切割着她的身体,她却依旧那般纹丝——不动。如今的她,与几张钞票换来的妓女的唯一区别,便是静若处子的她,是无价的、是安静的。而这安静,正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便是这房间内的,只有我的声音,我这征服者的呐喊。
她顺理成章地躺在了我的胯下:我打开了她,将她夹在了我的身体之下,开始来来回回地抖动着身体。
这是一种让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的感觉:我就想游离在生与死之间一样。它让我游离了生死、忘却了生死、乃至于不顾生死。这就像一个原本不存在这世界的“死人”一样,他突然之间来到了这个世界,并喜欢上、痴迷上、爱上了这个世界;这更像是一个活累了的,把视死如归,当作使命感的活死人一样,活着已经不适合他了,唯有快点去死,一刻都不耽搁地去死,去做个死人,才是归途。我此刻就这般癫狂、汹涌地不停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这感觉愈来愈强烈、愈发叫人加快了不知是去生还是去死的速度!
啊!啊!啊!啊!啊!我像是被一道闪电给劈了个正着!我那原本汹涌、癫狂着的身体,在一瞬之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战栗了起来,它就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洪水一般,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摧毁了一切!
我慢慢将身体从她的身上退了出来,只剩下一叠皱巴巴的纸满目疮痍地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张纸——纸巾,将她身上的洪流慢慢退去,又一本正经地勾起了她的下巴,弹指抚平了她的每一道折痕。可这势头饶好的地方却又始终无法完全平复所有的痛楚,在仅仅一张纸上,便看出了白皙肌肤与之后的新伤对比之下的明显的旧伤。
我慢慢平息了下来,我在一番云雨过后,终于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我的人生了。
是的,不如母亲所说,我是不需要婚姻的,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肉体,都在书上得到了满足。我缓缓摊开我手中的这本书,在印下了我那无法抹去的足迹的书上,我舒展着身体躺在床上,一字一句地读着它。我想,每当这个时候,我总得抱着它来思考些什么——在疯狂的泄欲之后的平静!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无私无欲的平静!
“阿一,饭做好了,出来吃饭了!”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推开了我的房门走了进来,惊魂未定的我这才意识到方才太过匆匆,竟连房门都顾不上锁;慌忙掀起被子遮丑的我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穿好了衣裳。
“吃,吃,吃,就知道吃饭,除了吃饭你就不能做点别的事,除了吃饭你就不能让我做点别的事?”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气急败坏地指着母亲的鼻子狂吠着,这话一出口,我却蓦地意识到,这话竟是我为了摆脱自己的尴尬境地而脱口而出的。
母亲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怔住了,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却始终游离着,不肯多看我一眼。
“也是,人总该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她走开了,却留下了一道虚掩着的房门,透过房门,我看见了厨厅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它们透过房门的缝隙进入了我的眼中、鼻子中,最后是口中。
我一个人吃着晚饭,向背着我的、站在阳台上发愣的母亲望去。
她的背面,给了我勇气,让我不时地朝她望去:人总该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这事是你一个人的,于是便没了可比性,没了对错可言,你在一如既往地做下去的时候,心怀忐忑。
厨厅的灯只有五个灯泡,而客厅的灯却有七个灯泡,在家里,母亲只有开厨厅吊灯的习惯。
于是,夜幕,一点点地从外边渗进来屋子。
我撇着身子,暂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对站在昏暗的角落里母亲轻声问道:
“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
“你看!”话毕,我借机朝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我站在她的右手边,望眼欲穿地瞅着窗外的世界:我看见了无数的街道,看见了无数的霓虹,看见昔日人家的炊烟在如今眼下这一缕缕飘渺不定的青烟之下摇摇欲坠着。我看见了万家的所有灯火。我可以看见我眼下的一切,除了母亲的眼中的一切。
“你究竟在看什么?”我开始意识到,在这个时候,了解母亲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于我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我托着腮侧着身子冲她狐疑观望着。
“你看见那片湖了吗?”母亲倾着身子、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用手遥遥指着那片湖。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三岁以前,我、你和你的两个姐姐,我们都是住在老家的那片湖旁边的,那个时候,咱们一出门就可以看见那片湖。那个时候你还小,却已学会跟我作对了,总是吵着要你那两个姐姐带你到湖边玩耍,可我那时不能让你们放肆,那湖水会淹死你们,要了你们的命!于是我隔三差五分钟就跑到门口大声地吼你们回家!你们爱闹,我也爱管,你说那个时候多好啊!要是时光可以倒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你们都还是那么小,即便我的生活过得那么苦,我也是巴不得的啊!有些重要的东西啊!它越是重要,就越往水底下沉,但时间一长,它就慢慢浮起来了!”母亲说着说着,竟一下被自己的话哽住了喉,滚烫的热泪,两行齐下。我被她的抽泣怔住了!作为一个儿子,我被我的母亲的哭泣而搞得手足无措起来了!
这是母亲继当年被父亲用板凳打破了头,我们姐弟三人吓得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后,母亲第二次在我的面前流泪了。
“是不是我被你们的爸爸给活活打死了,你们也都不管?”当年母亲对着我们这三个加起来才二十多岁的三姐弟委屈地呻吟着,那个扭曲了的枯萎面容,如今又仿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只是时间,似乎让母亲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泪可流了。
我刚想以科学的方式向母亲解释一下漂浮、悬浮与下沉的关系,可是话还没有在我脑袋里理清楚,我就放弃了:比起科学,我更愿意接受母亲的“歪理”。
“就这些了吗?你到底还有什么想和我说?”
母亲瞥过了脸,带着两行泪痕冲我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我能让你们姐弟三个陪我再到老家的屋子里去住一段时间吗?这里虽然繁华,可我觉得太吵了、太闷了,我们能不能回去住一段时间?不,不会很长的!兴许半个月、一个星期,几,几天就够了!”
我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工作日历,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说道:
“妈!为了买这房子,咱家的锅都已经见底了!你看你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来也都没工作了,要是儿子我再不好好工作,别说娶老婆生孩子,就是养你都成了问题,毕竟我都快三十了,我不想到了四十岁,还在到处为钱奔波,现在请一天假得扣多少工资,你知道吗?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也不容易,儿子没用,让两个姐姐替我养了你好几年了!”
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把全部的痛苦都摆在了脸上。可她毕竟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她知道该怎么把这痛苦,转化得仅仅很像是失望:
“好,好,好!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对,对,对,是我太自私了一点!我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不碍事,你好好做事,以后你要是混得比你两个姐姐都出息了,就得好好待她们,她们两个都是十四、五岁就为了这个家出去打工了,她们对这个家的贡献,不需要我说!这话我也同样对她们两个说过,要是你以后过得没她们好,她们两个做姐姐的,不会把你搁在一边不管闲的!只是你的那个性格啊!以后一定要好好改改!无论是在外面为人处事还是对自己的家人,你都不能太自我了!你没那么孤独!你总有过我和你的爸爸,你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再以后,你还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灵魂伴侣,这些都是流在血里面的东西,抹不干净的!还有,你......”母亲欲言又止,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中断了那些永无止尽的叮嘱。
“就这么多了!我下去走一走。”她艰难地扭过了头,连鞋子都没换,就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