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

第四十集

1，晚上。洛阳街道。云龙门外。兵马频繁调动……
画外音：公元二百九十一年六月，皇后贾南风让晋惠帝作手诏给楚王司马玮，命其罢免汝南王司马亮和甾阳公卫瓘的官职。楚王司马玮担心汝南王不服，便以汝南王司马亮和淄阳公卫瓘谋反为名发布檄文，连夜调集各路兵马，打算一举除掉政敌，独揽大权。檄书一下，刚刚奉召赶回洛阳的各镇亲王便急忙带领亲军前往云龙门集合。
2，晚上。洛阳街道。齐王府兵行进，王旗招展。司马炯在车上观望。
王　　豹：殿下刚回洛阳，对朝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今晚宫中突然传檄讨贼，这其中的缘故尚不清楚，依臣之见，殿下不如按兵不动，等皇上明降圣旨后再出兵勤王也不迟。
葛　　旋：不然。臣早听说汝南王专制朝政，排斥皇后，压迫功臣，今晚楚王传檄，定是因为皇后忍无可忍，要与汝南一决雄雌。试问，为什么皇后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却偏偏在殿下和成都、长沙二王回京后才动手？不正是想倚重三王之兵助楚王一臂之力吗？我等若观望不进，不唯皇后将对大王不满，恐怕还要受天下人耻笑哩！
司马炯：还是葛旋将军说得对，寡人正愁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今日之事，必能使寡人有资格立足于朝廷。传令前部速进！
传令官：大王有令，前队加速前进！
3晚上。洛阳街道。齐王兵马疾行。正走间，前边岔路出现长沙人马。
齐军尖兵勒马询问："前方何人？"
对面回答："我们是长沙王的人马，你们是谁？"
尖兵喊："我乃齐王麾下前部先锋，奉楚王将令先去云龙门讨贼！"
对面叫："正好，咱们一路同往！"（两路人马汇合一处，奔涌而去。)
A， 晚上。洛阳城上，兵马调动。刘渊父子催骑前行。
刘 曜：父帅，皇上既要罢免汝南王，一纸诏书就足够了，为何要调集各路军马进城？
刘 聪：是啊，这深更半夜的，莫非宫中有变不成？
刘 渊：事出蹊跷，我等只管奉令行事，到时再随机应变吧。驾！
B， 晚上。洛阳城头。火把闪动。军队调动。一旗官催马传令。
骑 官：楚王有令，打开城门，放各营兵马入城！
C，晚上。洛阳城门洞开。一队队骑兵风驰入城。
4晚上。琅邪王府。室内。司马睿手握诏书不知所措。
太 监：王爷，楚王催促得紧，您看何时发兵？
司马睿：别急，别急，让寡人再想想……（一会儿，王导进。）
王 导：殿下。
司马睿：哎呀，先生莫非从天而降乎？
王　　导：我殿下府中厉兵秣马，可是要前去帮助楚王讨贼？
司马睿：正是。你看，楚王刚派人送来诏书，叫寡人去云门龙相见。寡人正愁身边没个出主意的军师，所以赶紧差人去找先生，却又不知先生身在何处，谁知先生竟好象知道寡人为难，倒自己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王导笑：适才在下正与几个朋友在娼楼中饮酒，忽听街头大乱，有不少兵马源源而来，便料定是宫中出了乱子，一时想起殿下，很是担心，便匆匆赶了来。还好，殿下尚未发兵，这我就放心了。
司马睿：怎么？难道先生不想让寡人前去勤王？
王　　导：哪里有什么勤王？这不过是楚王耍的鬼把戏而已。殿下只管静观其变，是非自会见分晓的。来来来，我且与殿下下一盘棋。(坐下收拾棋盘。)
司马睿：可是先生，这道诏书上明明白白说汝南王和卫瓘二人是反贼 ——
王　　导：依我看，这道诏书本身便大有毛病。
司马睿：哦？愿闻指教。
王　　导：其实很简单，皇上要调兵遣将，指派谁做什么，尽管直接降旨就是了，却为何要让楚王代劳？这分明是一道密诏。而皇上在宫中好好的，外有李肇孟观保驾，内有神通广大的皇后娘娘陪在身边，无端发密诏做甚？显见得是楚王在虚张声势。
司马睿：原来如此……可楚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　　导：还用问吗？楚王与皇后关系暧昧，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都对汝南王不满，彼此利用是很自然的。我所担心的是，楚王高深莫测，又有歧盛之流在身边作祟，恐怕未必能和皇后一条心，那样的话，今晚弄不好就有一场大乱，所以才不让殿下去趟此浑水呀。
司马睿：噢，噢！若非先生及时指导，寡人几乎受骗……多谢先生！
王　　导：殿下何必客气。在下乃洛阳一布衣，蒙殿下不弃，引为知己，自当尽我之所学帮助殿下，又岂能眼看着殿下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较量中吃亏上当乎？殿下还是太年轻呀。来来，闲话少说，一局终了，胜负自见分晓。殿下请。
司马睿：好，好，寡人棋力不如先生，理当先行。(落子。)
5，晚上。洛阳街道。兵马调动。
画外音：自以为大权在握的汝南王司马亮万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忙命人关闭府门，一边招集家将商议对策。
6，晚上。汝南王府外。公孙宏引兵抬巨木撞门。
公孙宏：汝南王听着，你若再不出来接旨，在下可就失礼了！把门撞开！
众军士：冲啊！(抬木猛冲，山摇地动。大门后，何勖领兵严阵以待。)
何 勖：你们听好了，王爷虽然不准我等厮杀，但保卫王爷的安全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职责，贼人不进王府便罢，一旦府门有失，则来一个杀一个，决不准放进一个叛贼。
众兵卒：小的明白！
7，晚上。汝南王府内院。室内。众将磨拳擦掌。
家将甲："太不像话了！大王何罪之有？皇后凭什么说罢免就罢免？"
家将乙："是啊，定是皇后听信了楚王谗言！"
家将丙："哼，我看未准他楚王就是奉旨行事！"
家将丁："大王不如领兵冲杀出去，进宫向皇后问个明白！"
家将A："对！不能再等了！这样等下去，无异于束手就擒！"
家将B："现在动手还不算晚！"
家将甲："殿下，您就下命令吧！"
司马亮：尔等不可鲁莽！他既有皇上诏书，便是奉旨行事。寡人若举兵抗拒，岂不犯下叛逆之罪？所以你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刘　　准：殿下！公孙宏深夜率军前来，虽然口称奉旨行事，却事出仓促，令人难辩真伪。尚若是奸人趁乱发难，而殿下却只顾一味拘泥于常礼，岂不正好落进人家的圈套吗？依臣之见，眼下王府有精兵千余，俊杰如林，带刀之士莫不愿为殿下殊死一战，正所谓气可鼓而不可泄也。殿下不如发兵拒之，转守为攻，待擒住楚王，再去皇上面前同他理论。
司马亮：这……这却如何使得？就算楚王从中作祟，欺蒙皇上，寡人若以兵戎相争，却是与他一般见了。如此，寡人虽无反心，又怎能向天下人说得明白？尔等无需多言，寡人这就去见公孙宏，且听他如何宣旨。(离座往门外走。)
众　　将：殿下！(一兵卒跑进。)
兵　　卒：大王，不好了！公孙宏率众撞破府门，已经冲进前院，与何将军的人厮杀起来！
司马亮：啊？！(赶紧往前跑。)
8，晚上。汝南王府前院。双方厮杀。
楚王兵："冲啊！""活捉汝南王！"
何 勖：拦住他们！不准放进一反贼！
公孙宏：呸！姓何的！你胆敢违抗圣旨，你才是反贼！放箭！(只见楚王兵纷纷翻墙而入，张弓乱射，汝南王兵顿时倒下一片。正这时，司马亮赶到。)
司马亮：住手！别打了！不要再打了！寡人在此！公孙宏！还不命你的部下快快住手！
公孙宏：停！停下！(双方停战，一个个乌眼儿鸡似地怒目而视。公孙宏向司马亮拱手。)汝南王在上，恕末将甲胄在身，多有得罪！
司马亮：公孙宏，寡人听说你奉旨而来，圣旨现在何处？可否让寡人一见？
公孙宏：对不起，末将只是奉楚王之命通知殿下已被免职。圣旨现在楚王手中，他随后就到，还请大王解散部众，到门外恭候楚王传旨。
刘 准：胡说！公孙宏，你凭什么让我家大王相信你的话？
公孙宏：凭什么？你等坚起耳朵听听 —— 眼下三十六军兵马正向云龙门集结，若没有皇上的许可，谁人有权这般调动军队？
何 勖：哼！分明是楚王依仗皇后的恩宠陷害忠良，欲置我家大王于死地，却偏要搬出皇上来吓唬人！即便你调来百万大军，也是乱臣贼子！
公宏孙：何勖！你休要颠倒事非！汝南王办事不公，辱没功臣，楚王今晚是替天行道，吊民伐罪！
刘 准：这是不打自招呀！殿下，楚王公报私仇，奸情已露，末将愿为大王拿下此贼！
公孙宏：来吧，刘准！听说你勇冠三军，在下正想会你一会！(拔剑。刘准也拔剑。)
司马亮：算了，算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就是分出个胜负输赢又有何益？既然楚王是冲着寡人来的，寡人自去与他辩理就是。反正寡人无愧于国家，无愧于皇上，谁若不信，就让他剖出寡人的心来给世人看一看好了。
众 将："殿下！""大王不可！"
司马亮：你们还不放下武器，服从公孙将军的安排！(众将只得听命。)公孙宏，寡人随你去见楚王。
公孙宏：大王这样做就对了。有道是天意不可违，大王若能认罪，楚王殿下念及大王是长辈，又岂能为难您老人家呢？大不了您老就是回许都去养老嘛。
司马亮：要说养老，倒也正合寡人心愿，可要说认罪，寡人又岂能无端蒙冤？
公孙宏：对不起，末将说不清这些。来呀，把他们带到西廊下听候置处。（众士兵吆喝着，手执刀枪将汝南王府众将带走。这边，公孙宏为司马亮让路。）殿下，请吧 —— （司马亮随公孙宏离开。）
5，晚上。卫灌府。歧盛，荣晦率众赶到。
歧　　盛：围住院子，休要放走一人！(众军士一拥而上，荣晦上前砸门。)
荣　　晦：开门！开门！卫灌老匹夫！还不快快出来领罪！(一老家奴开门，大惊。)
老家奴：你们这是……
荣　　晦：去你娘的！(踹倒老人。)跟我来！(率众进院。)
9，晚上。卫瓘府内宅。卫瓘夫妇闻变披衣而出。
卫　　瓘：怎么回事？何人在前院喧哗？(一家奴慌张而入。)
家　　奴：老爷太太不好啦！前门闯进一伙强盗，见人便杀，口口声声要拿老爷出去领罪！
卫夫人：啊？……那你们还不快去报官！
卫　　瓘：娘子不必惊慌，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强盗？定是贼人作乱。拿老夫的宝剑来！(家奴乙拿剑。)
家奴乙：老爷，给。
卫夫人：夫君，来者身份不明，还是去后院躲一躲吧……
卫　　瓘：老夫身经百战，这口剑也多年不曾舔过血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些什么毛贼！(大步往前走，正遇歧盛和荣晦赶到。)
歧　　盛：卫瓘！你果然在家！我还怕你躲了。
卫　　瓘：原来是你们……
歧盛大笑：不错，在下正是你要抓的那个歧盛歧大老爷！不过，这次本老爷是奉旨前来拿你的。来呀，把这老贼绑了！(军士就要动手。卫瓘家将纷纷赶到，上前阻拦。)
众家将："站住！""休伤我家老爷！"
歧　　盛：呦嚯！你的这群看家狗还挺厉害！卫瓘，莫非你还想抗旨不遵不成？
卫　　瓘：你们且先退下。
家将甲：老爷，他们既是来传旨，却为何无端杀进府来？这其中必然有诈。
歧　　盛：实话告诉你们，我这里并无圣旨，我是奉楚王将令带老匹夫去见皇上的。卫瓘，你和汝南王都已经被罢免了官职，有什么话，就随我到楚王面前去说吧。
卫　　瓘：原来如此……我早料到你们这班无耻小人定会在楚王那里搬弄是非，只恨汝南王不听我良言相劝，将你们斩尽诛绝！
家将乙：老爷，现在斩杀此贼也为时不晚！
卫　　瓘：尔等不必动手，免得脏了我的院子。今天我倒要去见楚王，听他说个明白！
歧　　盛：好，你有种！那就请吧。(卫瓘将剑交给家将，整衣冠，随歧盛往外走。刚到院门前，荣晦忽然横住去路。)
荣　　晦：老匹夫！你也有今天！还认得荣晦吗？
卫　　瓘：你这无赖！剥了皮，老夫也能认出你的骨头！你想干什么？
荣　　晦：干什么？你毁了我的前程，我要叫你断子绝孙！(手起刀落，卫瓘倒地。歧盛大惊。)
卫夫人：夫君！夫君！(扑上前大哭。)怎么会是这样啊？夫君！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你们还我夫君！(抓住歧盛不放。)
荣　　晦：老不死的！见你的鬼去吧！(将卫夫人劈死。)
歧　　盛：你……你这是为何？
荣　　晦：大人，打蛇不死必被蛇伤，卫瓘老贼在朝中素有声望，若留他活命，迟早会被他反咬一口，不如做事做到底，将他一家斩尽杀绝，以断后患！
歧　　盛：……也罢！小的们，给我杀！(拔剑杀回，率众与卫瓘家将厮杀。)
众家将："拼了！""为老爷太太报仇！"(卫瓘少子卫恒扑向父母尸体。)
卫　　恒：爹！娘！
家将甲：少爷还不快快逃命！(拉起卫恒趁乱逃走。)
荣　　晦：那是卫瓘的小儿子！千万别放他走了！(率众追。)
10，晚上。卫瓘家后院。家将甲带卫恒至后门。
家将甲：少爷快走！奴才在此替您抵挡一阵！
卫　　恒：天这么黑，你让我去哪儿？
家将甲：哎呀少爷！事不宜迟，您还是快去大小姐家躲避吧！快走！(推卫恒出门。荣晦赶到。)
荣　　晦：呔！卫恒小儿！你往哪里跑！
家将甲：你们这些强贼！休伤我家少爷！拿命来！(挥刀拼杀，不几合，被荣晦砍倒。)
荣　　晦：你这老狗！追！快追！(冲出后门。)
11，晚上。洛阳街道。卫恒喘吁吁猛跑。只见到处就是火光和行进的军队。
12，晚上。潘岳家门前。卫恒逃至。拍门。
卫　　恒：开门！快开门呀！(一家奴开门，大惊。)
家　　奴：你是……哎哟！这不是小舅爷吗？舅爷为何如此狼狈？
卫恒大哭：我爹和我娘被楚王手下的人给杀了！我要见我姐姐！
家　　奴：啊？！舅爷快请进！(拉进。关门。)
13，晚上。潘岳家。前厅内。潘岳不时出门向院墙外张望，惶惶不安。
潘　　岳：哎呀，怎么搞的嘛 —— 怎么打听个消息也如此费事？(家奴带卫恒上。)
家　　奴：老爷，小舅爷来了！
卫　　怛：姐夫！姐夫为我爹我娘做主啊！(抱住潘岳大哭。)
潘　　岳：巨山莫哭，快对姐夫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卫　　恒：我正在睡觉，就听院里一阵大乱，出门看时，只见一伙自称是楚王手下的强人正押着我爹往外走，还没出门，便将我爹杀了……我娘上去叫爹，也被他们杀了……
潘　　岳：啊？！……那你是如何跑来的？
卫　　恒：多亏家将李勇相救，我才逃得性命。姐夫，我爹无罪，你要替他报仇呀！
潘　　岳：原来是这样……(眼珠乱转。)我说怎么街上军马洛绎不绝，却原来竟是楚王对汝南王下手了……好兄弟，现在外面乱得很，你来找我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回家看好你爹娘的尸身，免得遭人毁坏。待明日上朝时，我自会向皇上替你爹鸣冤。
卫　　恒：可是我家里全是楚王手下的人，我如何回得去？
潘　　岳：无妨，他们杀死甾阳公，想必已经去向楚王请功了。你现在回去正是时候，我可派人护送你。潘安潘福。
二家奴：在。
潘　　岳：你们现在就护送小舅爷回家，要好生保护好甾阳公夫妇的遗体，不得有误。
二家奴：……是。
卫　　恒：我想见我姐姐！
潘　　岳：你姐姐身体不适，已经睡了，等明日我会让她回去看你。你们快走吧。(二家奴心惊胆战带卫恒离开。潘岳来回踱步。卫凤娇进。)
卫凤娇：兄弟！兄弟！我兄弟在哪儿？
潘　　岳：啊……娘子别急，是这样的……
卫凤娇：巨山他在哪儿？
潘　　岳：你听我说嘛！是这样的，楚王今晚忽然发难，派人去你家杀了令尊和令堂大人……(卫凤娇一阵眩晕。)娘子！娘子！娘子你要冷静些……
卫凤娇：巨山呢？
潘　　岳：我已经派人护送他回去看守二老的尸身。
卫凤娇：你！你怎么能这样？！他回去不是送死吗？不行，我去找他！(往外便走。)
潘　　岳：娘子回来！(急忙拉住。)去不得！去不得呀！眼下外面兵匪横行，人情汹惧，你一个弱女子出去行走，怎能让我放心？
卫凤娇：我出去你尚且放心不下，可我兄弟是个弱冠的孩子，赶他出门你就安心？放开我！
潘　　岳：哎呀娘子！说实在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咱家着想嘛 —— 你爹得罪了楚王，就等于得罪了皇后，他的罪过是万难翻案的。如果咱们窝藏贼臣之子在家，一旦泄露出去，我这个官做不成倒是小事，只怕连咱们儿女的前程都要毁了……(话音未落，卫凤娇一个耳光煽过来。)你！你为何打我？
卫凤娇：无耻！潘岳，我今天总算看透了你！只可惜你白长一付漂亮面孔，人人都把你当君子看，却原来你枉披一张人皮！(转身离开。)
潘　　岳：哎 —— 娘子！……
14，夜。洛阳街道。潘安潘福跟着卫恒行走。
二家奴："舅爷走好……""天哪，这兵荒马乱的，太可怕了……"(正战战兢兢走着，迎面碰上荣晦的追兵赶来。)
荣　　晦：这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你们要仔细寻找！(众军士："是。")
一军士：长官你看 —— (众人发现卫恒三人。)
荣　　晦：好哇，原来他在这儿！站住！(冲过来。卫恒大惊。)
卫　　恒：不好！正是此人杀了我爹！(回头看时，二家奴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转身就跑，荣晦追上。)
荣　　晦：往哪儿跑！小兔崽子！(一把揪住。)
卫　　恒：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荣　　晦：饶你？说得轻巧！你爹欠下我的债，就是你儿子，孙子加在一起也还不清， 懂吗？老子今天就是斩草除根！(拔刀。)
卫恒哭：长官饶了我吧……
荣　　晦：你还哭！到你老子跟前哭去吧！(杀死卫恒。这时，卫凤娇赶到。)
卫凤娇：巨山！兄弟！你在哪里？
众军士：长官，那边来了个女人。
荣　　晦：卫凤娇……哈哈，把她带过来。(众军士逮住卫凤娇。)
众军士："站住！""走！""我们长官要见你！"
卫凤娇：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荣　　晦：久违了，我的大小姐。
卫凤娇：荣晦……原来是你在这里捣鬼……
荣　　晦：不错，当年你爹无缘无故罢了我的官，让我至今也抬不起头来，哼，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请看，这就是你家最后一条根。(指卫恒尸体。)
卫凤娇：巨山！巨山！(上前抚尸痛哭，被荣晦一把揪住头发。)
荣　　晦：哭吧，哭吧，我的小美人儿！我真想也一刀宰了你，却又有些舍不得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凭着它，你差一点儿就成了皇后，可惜呀，可惜！(就往脸上掐。卫凤娇狠啐一口。)
卫凤娇：呸！恶贼！你不会有好下场！
荣　　晦：啊！你敢啐我！我叫你再摆大小姐的臭架子！(将卫凤娇推倒在地，举刀要砍，祖逖出现。)
祖　　逖：恶贼休要逞狂，祖逖在此！
荣　　晦：京都大侠？！怎么，姓祖的，你也想来管朝廷的事？
祖　　逖：天下人管天下事，荣晦，你与歧盛串通一气，杀害忠良，罪大恶极！今天我要替天行道，除掉你这恶人！(拔剑。)
荣　　晦：你们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我上！(众军士一拥而上，与祖逖格斗，刹那间纷纷毙命。荣晦大惊失色：)我的个娘唉！(逃走。众军士见状抱头鼠窜而去。祖逖来见卫凤娇。)
祖　　逖：夫人，群贼已经逃走，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
卫凤娇：家？……我已经没有家了。爹娘遇害，丈夫却见死不救……苍天在上，为什么让所有的不幸都落在我头上？
祖　　逖：夫人若无处安身，可随我到广武侯府上暂避一时。
卫凤娇：那就麻烦兄长了。(取下披风盖住卫恒尸体。)兄弟你等着，姐姐必为你报仇雪恨！
15，夜。张华家。张华等候消息。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祖大侠回来了，还带回一位夫人。
张　　华：哦？快快有请！(祖逖和卫凤娇进。)
祖　　逖：大人，这位是甾阳公之女，兵部侍郎潘岳的夫人。
卫凤娇：小女拜见广武候。
张　　华：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怎么，你们这是 ——
祖　　逖：在下前去打探消息，得知是楚王已经奉诏罢免了汝南王和甾阳公的官职。在回来的路上又正巧遇见歧盛家将荣晦追杀潘夫人，便杀散群贼，带她来见大人。
张　　华：啊……啊……如此说来，甾阳公定是被歧盛等人杀害了？(卫凤娇哭。)
祖　　逖：大人不幸言中，甾阳公一家已被斩尽杀绝。
张　　华：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对家奴：)你别光站在这儿呀，还不去后面叫太太过来陪一陪卫小姐。(家奴答应，退出。)
卫凤娇：不必了，小女只在大人这里暂避一时，等天一亮便去朝中替父鸣冤。
张　　华：是啊，是啊，这冤是一定要伸的。你放心，我与你父共事多年，深知他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心。如今他不幸遭奸人陷害，我岂能坐视不管？
祖　　逖：大人，我刚才去时，见楚王在云龙门召集三十六军兵马，各路诸候的队伍也纷纷向那里集结。楚王刚狠好杀，一旦兵权在握，后果殊难预料，大人若要替忠臣昭雪，还须早做决断才是。
张　　华：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不过，事情一下就弄到这步田地，实属突然，皇后本是极端猜忌之人，她怎么会轻宜把兵权交给楚王呢？要是广城君事先知道，定不会让她这么干……
祖　　逖：皇后亲昵于楚王，一时糊涂也在所难免。既然大人断定广城君与此事无关，何不亲往鲁公府去拜访，也好提醒广城君劝皇后别干蠢事。
张　　华：正合我意。眼下除了广城君之外，再没有谁能管住皇后了。来呀，速备马车。
16，夜。云龙门外大军云集。司马玮骑在马上，面露得意之色。几名军官上前行礼。
众军官：末将参见楚王殿下！
司马玮：免礼。你们能及时赶来听命于寡人，说明你们对皇上忠心不二。下去约束你们的部伍，等候寡人将令。(众军官齐声答应，转身离开。)嗯，老祖宗可看见了，三十六军半数已到，天明后，寡人就是名符其实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了。(笑。)
司马伦：那是，那是。（眼珠乱转。）
孙　　秀：在我家大王眼中，殿下其实早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今日之事，足见殿下的盖世武功完全可以和文景二帝相比，定天下者，除了殿下还会是谁呢？(司马玮仰天大笑。传令官上。)
传令官：报！启禀大王，齐王和长沙王来了。
司马玮：快带他们来见寡人！(下面喊："传齐王，长沙王缙见！"旗门开处，司马炯和司马义上前，下马。)
司马炯，司马义：寡人拜见楚王！
司马玮：免礼，免礼。(下马拉住二人手。)上次洛阳一别，竟至八年不见，二位王兄越发的威武了。
司马炯：寡人奉诏助大王讨贼，不知贼人抓到没有？
司马玮：齐王放心，汝南老贼已经束手就擒，卫瓘那厮尚无消息。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哼，谅他也折腾不到哪儿去。(说话间只听喊"报"，随着一阵马蹄声，歧盛和荣晦飞骑而至，翻身下马。)
歧　　盛：报大王！卑职奉命前去捉拿反贼卫瓘，现已将他的人头取来 —— (把人头扔在地上。)
司马玮：什么？你把他杀了？
歧　　盛：此贼老奸巨滑，留他活着必为后患，所以卑职替大王做主杀之。
司马玮：可诏书上只说罢官，并没让寡人要他性命……
歧　　盛：大王！(环顾四周，上前低语：)卫灌乃四朝元老，在朝中朋党甚多，皇后只是逞一时之怒才罢了他的官，日后一旦有人为之求情，皇后难免有回心转之时，那样，对殿下您可就大大的不利了！还有，汝南王也一样，他在皇族中辈份最高，也最受尊敬，让他活着，诸候王焉有不为他请求宽恕的道理？到那时，大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岂不受人以柄？
司马玮：那，你的意思 ——
歧　　盛：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王何不一并杀之！
司马玮：可寡人已经传令将他押往刑部候审……
歧　　盛：现在追回成命还来得及，卑职愿大王处理此事。
荣　　晦：愿为大王效力！
司马玮：……也罢，你们快去快回！
歧，荣：遵令！(策马驰去。司马玮转向诸王。)
司马玮：哈哈哈……卫瓘抗旨不遵，寡人已经除之，下面就看汝南老贼是否老实了。来来，今夜我等诸候聚会，理当痛饮三杯。拿酒来！(那边喊："淮南王驾到！")
17，夜。鲁公府。大门外。郭槐、贾午出门。
郭　　槐：快！快扶我上车！这个风儿，怎么好好的，竟干出这等蠢事！
贾　　午：娘，您别着急，我姐姐行此非常之事，想必有她的道理。
郭　　槐：什么道理？无非是听了楚王等人的挑拨而已。身为皇后，哪能如此随意诛杀大臣？(说着上了车。)快走！快走！
李 秀："是了。老太太。"（赶车）
郭 槐：贾安，你去前边开道。
贾　　安：老太太请坐稳。随我来！(挥队行进。没走出多远，张华的马车赶到，祖逖一马当先拦住。)
祖　　逖：吁！前面可是鲁公府的车马？
贾　　安：正是。你是何人？
祖　　逖：我乃广武侯驾前侍卫，广武侯有事要见广城君大人。
郭　　槐：哎，前面为什么不走？
贾　　安：回老太太的话，张华在前边候着，有话要对老太太说。(张华步行至。)
张　　华：广城君在上，张华这厢有礼了。
郭　　槐：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我正要进宫看个究竟，先生有话只管上车说吧。
张　　华：多谢，多谢。(祖逖扶他上车。)
郭　　槐：走吧。(车子接着往前走。)我正愁身边没个出主意的人，先生就到了。(前边冲过一队人马。)
骑兵叫："站住！什么人？"
贾安骂："混帐！你们没看见鲁公的旗子吗？广城君要进宫去见皇后，还不把道路闪开！"
骑兵忙挥手：让开！让开！（那队人马忙闪出道路，贾府车马源源驶过。)
郭 槐：这些瞎了眼的兵痞，要是没个约束，只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张　　华：可不是。自古兵乱如火，所以大凡王者行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动用军队的。夫人可知甾阳公被杀的消息？
郭　　槐：我也是刚刚听说。风儿这孩子太不沉稳，我一再跟她说，坐了天下求的就是安宁二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巴不得你快点儿出乱子，好让他们混水摸鱼。可她到了儿还是闹出事来！
贾　　午：哼，汝南王独断专行，差点把我姐打入冷宫，要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郭　　槐：你懂什么？汝南王老诚持重，虽然做事古板一些，但也没什么恶意。上个月谧儿过生日时，他还差人送来厚礼，可见他对咱家还是敬重的嘛。
贾　　午：吆买人心谁还不会？(张华急忙插嘴。)
张　　华：汝南王乃仁德长者，说实在的，朝廷里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他的缺点在于喜欢以老卖老，听不进不同的意见，这也是他得罪皇后的原因。
郭　　槐：先生既然知道，为什么平时里不多劝他几句？
张　　华：我对他说过，尤其是在对待皇后的事情上，我一再劝他不要操之过急。毕竟皇后是个极有见识的人嘛。可他就是不爱听。
郭　　槐：所以你才崴了脚，对不对？你这个老滑头！
张　　华：……唉，别提了，此乃天意。我若不受伤，说不定今晚也做了刀下之鬼。
郭　　槐：都说先生未卜先知，看来并非虚妄之言。照你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劝皇后收回成命，赦免汝南王了？
张　　华：理当如此。不过，我想夫人说这话时，汝南王的人头恐怕已经落地多时了。
郭 槐：啊？……让他们快些！（人马加速前进。）
18，夜。汝南王府门前。身体肥胖的司马亮困坐在一辆马车旁，靠着车轮打盹。一会儿，他猛睁眼，擦擦脸上的汗。
司马亮：水，拿水来，寡人口渴得很。
公孙宏：给他水喝。(军士甲端来一碗水，说声："王爷请"，司马亮接了，咕咚咚一饮而尽。)
司马亮：好热的天气。公孙宏，还不给寡人打扇！
公孙宏：听见没有，快给王爷打扇。
军士甲：是了。王爷别急，待小的侍候您。(摘下草帽冲司马亮猛煽。)
司马亮：噗！噗！什么味道？
军士甲：哎哟我的王爷，您就将就着点儿吧。小人的汗味虽臭，总比刀架的脖子上的滋味强些。
司马亮：一派胡言！皇上只说罢免寡人官职，并没说要杀寡人。看他们谁敢把刀往寡人脖子上放？
军士甲：那倒是。得，全怪小的多嘴，王爷您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司马亮：哼，寡人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一骑飞至，信使下马。)
信　　使：吁 ！公孙将军，楚王殿下命你将汝南王押至刑部大牢候审。
公孙宏：知道了。(走过来。)殿下可听清楚了？
司马亮：寡早有预料。
公孙宏：那就请殿上路吧。扶王爷起来。
军士甲：得，我来扶您。(上前搀扶。)王爷慢着，别蹭坏了金玉之身……
司马亮：怎么，也不给寡人准备车驾？
公孙宏：对不起，囚车还没给您预备好，请殿下步行前往。带走。
司马亮：你！好你个公孙宏，你竟敢对寡人如此不恭，待寡人在皇上面前讨得清白，再和你算帐！
军士甲：行了王爷，您就少说两句吧，回头公孙将军生了气，命小的踹您两脚，您说小的是踹还是不踹？走吧，走吧。
公孙宏：将汝南王府的人统统带往刑部。(众军士答应。不一会儿，便吆五喝六地将刘准等众将押出大门。众人正在街上行走，忽见歧盛和荣晦飞马而至。)
歧　　盛：公孙将军何在？
公孙宏：歧大人，我奉命将汝南王府一案犯押送刑部，大人到此有何见教？
歧　　盛：不必费事了，楚王有令，将汝南王就地处决！(众大惊。荣晦拔剑。)
荣　　晦：大家楞着干什么？杀！
司马亮：不！这不可能！只有皇上才有权诛杀宰相，我看你们哪个敢轻举妄动！
荣　　晦：你个老贼！我就敢杀你！(砍死司马亮。)杀！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汝南众将："大王！""殿下！""楚王擅杀宰相，拼了！"(反抗。惨遭杀戮。)
19，晚上。皇宫。室内。司马衷伏案酣睡，仇禄在一旁打扇。贾南风在廊下来回行走，兴奋不已。
贾南风：哼，看他们今后谁还敢和我做对！
张　　泓：娘娘……
贾南风：什么？你想说什么？
张　　泓：……没什么……奴才只是有点儿担心……
贾南风：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倒底有什么心事？
张　　泓：奴才怕说出来惹娘娘生气……
贾南风：越发的不像话了！难道你在心里念我不好吗？
张　　泓：打死奴才也不敢！奴才只是，只是担心楚王靠不住。
贾南风：胡说。楚王对我可是一片真心，我把什么都给了他，他还能坑我不成？
张　　泓：就算楚王没有害娘娘的心，可娘娘想过没有，您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一旦成功之后，娘娘又将置自身于何地呢？
贾南风：什么意思？
张　　泓：奴才是说，楚王将来做了宰相，出入皇宫自然方便了许多，娘娘不惜委身于他，岂不让他成了实际上的皇帝？到那时，他还能容忍万岁爷在他身边吗？他既容不得万岁爷，又怎能容得娘娘？
贾南风：他敢！我是皇后，宫里宫外的事全得由我说了算。我们已经说好了，他必须绝对服从我。
张　　泓：话虽如此，只怕到时候便由不得娘娘了。就算楚王真对娘娘百依百顺，可他毕竟在朝廷里素无声望，又不懂得如何治国，万一把天下搞得一团糟，到头来文武百官还不得埋怨娘娘用人不当吗？所以，奴才想来想去，总觉得楚王当不得大任，弄不好，早晚要毁了娘娘。
贾南风：你既然想到了，为何不早说？
张　　泓：自从奴才跟了娘娘，眼见娘娘独居宫中常常苦闷，一旦娘娘从楚王那里得到男女之欢，奴才怎忍心坏了娘娘的好心情？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着实让奴才有些害怕，所以才不得不说。另外，奴才还觉得，楚王今夜的举动，做得似乎有些过分。
贾南风：怎么过分？
张　　泓：娘娘请想，楚王奉诏将汝南王和卫瓘罢官，其实只消带本部人马已经足够，他却假传圣旨，将三十六军一并召集到麾下，这分明是借娘娘的权力抖他自己的威风。
贾南风：他乐意耍就让他耍去呗。他不抖抖威风，将来如何能镇得住众人？
张　　泓：那倒也是。不过，臣还担心，楚王兵权在握，要是有人在他身边挑拨是非，劝他率军进宫逼娘娘退位，娘娘将何以抵挡？
贾南风：这不可能！我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怎能忍心负我？(董猛进。)
董　　猛：娘娘，老夫人，二小姐和张华一起来了。(话音未落，郭槐等进。)
郭　　槐：风儿！风儿！你好糊涂啊!【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