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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作品名称:苍穹深处那颗星      作者:岗笑      发布时间:2016-03-04 15:26:32      字数:10637

  (七)
  这一趟从兖州回来,后面挂的是客车,最后两节是行李车的车厢。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后,火车缓缓地进入了韩庄车站。车刚刚停稳小贩们就围了过来,大鹏看见有人拎着几条大鱼走了过来,觉得这浅绿色的身上满是花斑的鱼怪好看,就问陆师傅,这是什么鱼这么漂亮!陆师傅看了一眼说:“是湖里鲫花鱼,这种鱼稀少不好逮。赶紧买下来,回家给你媳妇煮汤喝去,又有营养又对宝宝的皮肤可好了!”
  大鹏把鱼买了下来,他看见陆师傅和卖鱼的说了两句悄悄话就上了车,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也没太在意。上了车把鱼挂在驾驶室后面。火车开动了,速度越来越快。大鹏归心似箭,心想回到家让老板娘赶紧把鱼给炖了,玉莺把鱼汤喝下去,生一个皮肤又白又嫩的大胖小子,那该多好呀!想到这儿,他往炉膛里又添了一铁锨煤,看着旺旺的炉火,他的心儿也热乎乎的才舒坦。
  他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车窗外边,感觉到车速这一会慢下来了。看了下压力表,一切正常。就把目光投向陆师傅,只见他正在从瞭望窗向车尾方向瞅,大鹏很好奇也凑了过去。他发现有不少人在爬车,就说:“你开快点,他们就扒不上来了!”
  陆师傅说:“后面的两节车厢,是日本人运往徐州的军火,刚才那个卖鱼的就是铁道游击队的,说好了到这里他们要搞点下去的。大鹏马上全神贯注的往后看着,只见有东西被扔下去了。不一会,大鹏说:“我怎么听见枪响了?”他爬到了车头的储水箱上面往后瞅,发现一个日本兵拿着手枪正在车厢顶上,连滚带爬的往车头方向来了。吓得他心一凉,大声喊,日本人从顶上过来了!
  陆师傅也有点慌了,说了句:“弄死他!”他急忙抄起了铁锹堵在后面,大鹏和小吴都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日本人的头就在水箱上露了出来,他看到了大鹏就大声吼:“快快的,快快的开!……啪,啪,”随着两声枪响,他翻身下来了,未等他站稳,陆师傅照头就是一铁锹,他晃晃悠悠的没有倒下去,把枪口对准了陆师傅就要扣动扳机。慌乱中大鹏拿起挂在身边的鱼,朝着他脸上砸去,只听他哀嚎一声,十分痛苦的捂住脸就要蹲下来,大鹏飞起一脚,将他踢下了车。
  陆师傅放下铁锹,一言不发的到驾驶座上坐了下来,车子开始加速了。过了好大会,他有点惋惜的说:“刚才,把他弄死,再扔下去就好了!可惜呀,你把他踢下去了!现在,如果他还活着,那咱就倒了血霉了!万一出了事,祈天翔你就把事都往我身上推,就说我叫你干的!小吴呢,就说啥都没干,没你的事!今后,你俩万一需要游击队的帮助,车子开到韩庄的时候,用白毛巾擦几下车窗,再站到车门口甩两下,就会有人来问,你要鲫花鱼嘛?你说要五条,他会回答只有两条,你就说,我都要了。这样,他们就会帮助你的!咱们现在只好听天由命吧!
  大鹏后悔死了,刚才费不了多大劲,就能把那家伙掐死,扔到车下就完事了。谁又能知道他是在车头上被踢下去的呢!他感觉到,那家伙没有致命伤,车速又慢他活着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想到这儿,他的头像针扎的一样痛,手心都渗出了冷汗,感到浑身绵软,没有了一点气力。
  那个被踢下车的日本兵被驻守青山泉车站的日伪军救了起来。他被大鹏踢下车时,不一会就苏醒了。告诉来救他的人,被踢下车的经过。很快,电话就打到了徐州站的警备队。于是,警铃大作。大鹏的车刚一进站,日本兵就围了上来,把他们都逮走了,关进了宪兵队。
  当天晚上,那个受伤的日本兵名字叫山本佳恒,是个少佐。被送进了徐州日本陆军总医院。他的脸越肿越大,渐渐地进入了昏迷状态。医生告诉宪兵队长:“山本少佐除了左小臂软组织挫伤外,内脏都没有损伤。头部伤口已经缝合,没有骨折现象。导致他昏迷不醒的是一种毒素,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苏醒的话,就会成为植物人!现在,正在对他头部被刺伤部位的淤血,进行取样化验,尽快查出毒素的种类。
  宪兵队长急的满头大汗,在病房里来回转圈。医生提示他,尽快让那游击队员招供,是用什么毒素袭击山本少佐的?宪兵队长一愣,马上回过神来:“要得,要得!”话音未落,人已经蹿了出去。
  宪兵队的刑讯室里灯火通明,陆师傅被带了进来。宪兵队长问:“你是用什么武器袭击山本少佐的?里面装的是什么毒药!陆师傅说:“我没有武器,就是个开车的。山本少佐被游击队追杀,逃到车头要我们加速快跑,可是提速需要时间。不是骑大马,鞭子一挥,马儿就跑起来了。他急了,朝我开枪,我就抄起铁锹打了他一下,他就从车上掉下去了!你说的毒药,真的没有,这可能是误会了吧!”
  宪兵队长气得拿起茶杯就砸到了他身上,吼叫着给我狠狠地打!他被打的满身是血,不一会,就昏死了过去。
  他被拉走后,大鹏被推了进来。宪兵队长猛地一拍桌子,“你们是用什么袭击山本少佐,使用的是什么毒药,快说,不说马上枪毙!大鹏心想,这家伙中国话说的这么流利,看样子是个中国通!就赶紧说:“我是个司炉没啥武器,更没有毒药!”
  “他妈的,你还敢在老虎窝里耍油条!”大鹏只觉得后脑勺叫站在他身边的,拿棍的家伙重击了一下。立刻,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他晃悠两下,使劲站稳了才没有倒下去。
  他努力睁开眼看着打他的那个人说:“你他妈的还拿棍打我,给我个棍我让你们一起上,不跪下了喊我声爷爷不能给你拉倒!”那家伙又朝着他的腚踢了一脚。
  这时,宪兵队长摆了摆手说:“我问你,那少佐的脸部是被什么扎伤的?”
  “是什么,什么扎的呢?……是鱼刺!”他想起来了,信口说了出来。
  “混蛋!我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敢戏弄我们队长了!”那家伙气得脸色铁青,他从来没见过在这儿还敢开玩笑的犯人呢!
  宪兵队长快步的走到他跟前,一双疑惑的眼睛直盯着他问:“什么鱼刺?”
  “我在站台上买的鲫花鱼,我看少佐要开枪打我师父,一着急,就把鱼砸到了他脸上了。”
  宪兵队长的脸色渐渐地由怒变喜,恍然大悟,兴奋得眼里直放光。不停地说:“鲫花鱼有毒,有毒!就是它……快、把他押回牢房吧。马上去医院!”他一挥手,有两个人跟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宪兵队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医院,他把鲫花鱼的事给医生那么一说,那个医生双手一摊,苦笑着说:“我们的化验设备这么的先进,可是,却化验不出这是何种毒素!难以想象,竟然是鱼刺里的毒,真的是滑稽可笑。请放心吧,这种毒来得快,去得也快。吃点消炎药,喝点绿豆汤,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听说大鹏被关进了宪兵队,玉莺哭成了泪人儿。有好几天,都没到学校去了。关老板到处托关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娘就到她屋里好言相劝。她女儿带着好几位老师,也时常来看她。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关老板找到了二毛。二毛心情沉甸甸的说:“他们可能与共产党的游击队有关系,抢了皇军的枪。不过,还有说他们是走私鸦片的,如果,真是走私鸦片,那就花点钱,托托关系或许能保出来。
  关老板回到家偷偷地告诉老板娘,老板娘也流下了眼泪说:“我看,这事凶多吉少。好在咱的房子卖给他们了,就不大能受到牵连了!”
  “你说的也对,这个闺女也够可怜的,多水灵的富家小姐,太痴情了,跟个穷小子跑出来受罪。现在,小姐怀孕了,他又在外边惹祸了!哎——,咱呢,好人做到底,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吧!”
  关老板说完,又出去找朋友去了。
  第二天,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二毛披着蓑衣跑进了老板家。见了老板娘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段长告诉我,他们明天就要被枪毙了!”
  玉莺一直在焦急地听着屋外的动静,盼望着能传来好消息。二毛带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她就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板娘听到东屋里“扑通”一声,马上感觉事情不妙。赶紧跑到她的屋里,只见她昏死在地上,裤管里还在向外淌着血。老板娘惊叫着:“二毛,赶快喊老关,把平车拉过来!”他们冒着雨拉着她,心急如焚的跑向英国人办的天主教医院。
  很快就到了医院,急忙把她抬进了治疗室,一个神情冷峻的大鼻子女大夫,检查处理完了,从治疗室出来说:“她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受到惊吓流产了!回去后,喝点鸡汤鱼汤,保持愉快的心情,好好的休息,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回到家,玉莺还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大鹏的名字。到了后半夜,老板娘喂了她点米汤,她慢慢的苏醒过来,挣扎着要去宪兵队。刚要坐起来,头一偏又昏倒在床上。
  翌日,雨过天晴。天刚蒙蒙亮,静谧的浅蓝色的天空中,只有启明星还在不知疲倦的咋着眼睛,窥视着即将揭去面纱的大地。其它的星星都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宪兵队楼里楼外依然是灯火通明,山本佳恒少佐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此时,他正咬牙切齿的坐在,他的叔叔宪兵队长的办公室里,他要看看那天打他的那些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想到一会就要告诉他们,要亲自执行他们的死刑!他不无得意地想象着:那几个人一听到即将被枪毙的死讯后,定然如五雷轰顶,一个个呆若木鸡,翻着白眼瘫倒在地上的可怜样子!……他高兴地大笑起来。
  门口响起了一阵皮靴声,陆师傅被押了进来。这时,坐在花梨木的大桌子后面的宪兵队长,把台灯拉亮了。他问:“你和铁道游击队勾结一起,有多久了,你们是如何联系的?你只要说实话,待我捉住了他们,就放你出去了。不然,不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你就会被枪毙掉。
  陆师傅瞅着山本少佐笑了笑,就对宪兵队长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游击队的事,都是一些饥民扒扒车,偷点东西换口饭吃。我想就是在你们大日本帝国,也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没甚稀罕的!”
  山本少佐掏出手枪晃了晃,“你不要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耍滑头,我一会就用它打死你!”陆师傅说:“你不要晃来晃去的,当心,走了火把你自己给打死了!”
  “这家伙狡猾狡猾的,上次审讯还说他们是游击队,这回把他们说成是要饭的了!把他给我捆起来!拉到外面去!”宪兵队长吼叫起来。
  紧接着,大鹏被推了进来。这次他看清楚了被他踢下车的这个家伙,满脸的稚气。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看不到有一点疤痕。此刻,他正在恶狠狠地直盯着他,嘴角流漏出得意的狞笑。他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使劲晃了两下说:“一会我要用那把刀亲手杀了你!”大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宪兵队长座椅的后面墙上挂着一把军刀,刀鞘上镶嵌着红黄绿等颜色的、像宝石一样的饰品,非常的漂亮。可以想象那把刀的刀刃是非常锋利的,他马上就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时,他发现台灯下面有一个木雕,是那样的熟悉!看清楚了、是他从小就挚爱着的那个老鹰!显然,是从他家里抢来的!他们会对玉莺怎么样呢?打她了吗?她还怀有身孕!想到此,他发疯了似的,大叫一声:“你们这些强盗、孬种!”
  山本佳恒转身就去拿挂在墙上的那把军刀。这时,大鹏觉得桌子上那个老鹰眼凝视的方向,与他的那个木雕是相反的。倏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那个少佐举着刀冲了过来。
  他愤怒的用手指着宪兵队长大声喊:“山本武智,王本本、王本本!你不去参加海军给你爸爸报仇!跑到我们中国来祸害百姓!要不是我爸爸给你求情,你早就被华山上的海川大师给扔下悬崖摔死了!”
  大鹏一喊:“山本武智、王本本!”宪兵队长和少佐都惊呆了!王本本这个名字在军中,除了他爷俩外,是没有人知晓的!
  宪兵队长立即走了过来,睁大双眼围着他上下打量着、前后看着转了两圈。非常疑惑的问:“你是谁?”
  “祁云天的儿子祈大鹏!大鹏展翅九万里,是不是和你那上面的诗句是一样的!我爸爸教你的八仙棍,你现在可能不练了吧?”大鹏鼻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你是祁云天的儿子?这难道是真的吗?苍天有眼啊,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宪兵队长王本本马上用双手抓住了他,眼睛也湿润了。“你是怎么跑到徐州来的?”他把他拉到沙发跟前让他坐了下来。他对山本佳恒说:“我和他爸爸是拜把子兄弟,去,给你哥哥冲杯咖啡!”他朝着他挥了挥手。他一头雾水,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让宪兵把陆师傅松了绑,和小吴一齐送回牢房去了。
  大鹏坐下来后,觉得危险已经过去了,他端起咖啡喝了起来。看到他心情平静下来了,王本本就问,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李管家和李文龙都干什么了?郑老爷家里情况如何了?都还好吗?大鹏都一一作了回答。
  大鹏又让山本佳恒给他倒了杯咖啡,他抿了两口说:“我媳妇玉莺就是郑老爷的女儿,她就要生宝宝了!”
  王本本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要吃酒,吃喜酒!”
  大鹏说:“我这就回家把那个老鹰也拿来给你看看,你都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也让这分别了二十多年的一对老鹰也见见面。
  王本本一阵子激动,犹豫了半天、面红耳赤的说:“好的,只是你现在回家还不是太方便的!待我把这事圆满的处理完了你再回家也不晚。这样吧,让山本佳恒去你家拿,顺便给你媳妇报个平安。你把家的住址告诉他就行了!”他朝着山本佳恒指了指。
  大鹏说:“到铜牛那儿的关记粮行一问,就找到我家啦!你让他换便服去吧。”
  山本佳恒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觉得十分的可笑。与他非亲非故的,叔叔竟然让他喊他哥哥!刚才还要杀他,这一会竟然成了亲戚!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从小学到中学老师教的都是:白种人是猴子的后代,亚洲除了日本外统统都叫支那人,东亚病夫。唯有日本人是神的子孙。他不服气,可是,叔叔是这儿的最高长官,命令不能不听!他瞥了大鹏一眼,带有轻蔑的口吻说:“好的,叔叔我听你的!”
  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在粮行门口停了下来。门一开山本佳恒钻了出来,径直走进了粮行大门。进了屋他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流露出自以为是、目空一切,十分傲慢神情。
  关老板一看这动静,觉得来了个大客户。就招呼小李去倒茶。他点点头客气的问:“想买点啥?里面有昨天才从微山湖进来的新米,你进去看看!”
  “不要,祈大鹏在这住吗?”他的声调有点怪怪的。
  “祈大鹏?没听说过,有个叫祁天翔的住在这儿!”
  “那他是在说谎了!”他有些生气了:“我是宪兵队的,就是那个叫祁天翔的叫我上这来的!”
  关老板一听说宪兵队,脑子“嗡”的一声,向爆炸了似的。心想,听口音这家伙就是个日本人。他虽然会说中国话,毕竟还是不太熟练的,所以把名字给搞错了!
  就赶紧说:“对,对、就住在这儿,就住在这儿。”
  “我来拿样东西,你带我到他家去吧!”日本人站了起来。
  关老板忐忑不安的领着他回家了,心想,是枪毙过了,让去收尸去的?还是来拿件新衣裳换上了再枪毙的呢?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很快就到了家。
  山本佳恒一进门,就瞅着桌子上的木雕愣了,这和他叔叔所珍爱的木雕一模一样。他马上就把它拿到手中,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玉莺听说他是来拿木雕的,死活不让他拿走。他看到玉莺哭哭啼啼的,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就用和缓的口气说:“夫人,请你不要担心,这个木雕我叔叔也有一个,他是宪兵队长。你丈夫不会有事的,此时,他正在宪兵队和我叔叔一齐喝咖啡呢!”
  老板娘一个劲的劝:“给他吧,给他吧,让他拿走吧。”
  这时,玉莺恍恍惚惚记起了,大鹏曾经说过这木雕是一对,另外一个他爸爸送给师弟了。想到此,她就停止了哭声。
  山本佳恒向她深深地鞠了个躬,小心翼翼的将木雕放入皮包,心满意足的走了。
  关老板高兴地拍了一下老板娘肩膀子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日本人连祁天翔和祈大鹏名字都搞不清楚,还说他叔和祁天翔在一起喝咖啡呢!当然了,既然有木雕为证,两家关系肯定不一般,这事看样子是真的了!
  玉莺也打起精神说:“这木雕原本是一对,二十多年前他爸爸在华山学艺时,将另一个送给了他的师弟王本本。那个人就是个日本人!”
  老板娘说:“苍天有眼,这一下子你就不要那么为他担心了。也该多吃点饭了吧!”
  当天晚上,大鹏和小吴一齐被释放回家了。临走的时候,大鹏问王本本,为什么不把陆师傅也放了?王本本笑了,你那个陆师傅愣说是一帮子饥民偷点东西,换饭吃的?有拿枪的要饭的吗!他和铁道游击队沆瀣一气,专搞我们的军用物资。是个共党分子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把他放了,我就得进军事法庭。你和那个小吴还得被捉进来一同被杀掉的!我能把你两个人性命保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我还必须让山本佳恒说,袭击都是姓陆的一个人干的!你呢,就别再多管闲事了!
  大鹏回到家,把木雕放回到了桌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玉莺虚弱的身体,心里十分的难过。当他知道玉莺流产了后,就嚎啕大哭起来。老板娘过来了安慰他说:“现在,你能安安全全从魔窟里回家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谢天谢地,一切都过去了,该好好的过日子了。我炉子上正在炖着老母鸡,过一会你去把鸡汤端来,让玉莺喝了吧。现在她也没有心思了,好好保养,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没过几天,玉莺就能下床起来活动了,大家脸上都有了笑容。傍晚时分,二毛拿着两瓶酒来了,说要给小老弟压压惊,还要告诉他一个大喜讯!他们围坐在一起,气氛很快的热烈起来。二毛说:“今天,段长把我带到了站长的办公室,站长告诉我俩,听宪兵队的人讲,这次老陆配合游击队劫车,你和小吴事前都不知道。他故意降低车速,还袭击押运军火的日本军官,这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事情既然搞清楚了,就让我通知你可以来上班了。以后你就和我跑一班车了!现在呀,大家私下里都在悄悄地议论,关老板这人路子宽讲义气,这回是下了血本的!看来日本人也是贪财的呀!”
  关老板意味深长的说:“不管到什么年代,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来咱一起干了这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老板娘,大鹏、玉莺会意的笑了。
  酒席散后,关老板送给二毛一袋花生米,客客气气的对他说:“大鹏的事还是要他多多关照的!”他走后,关老板说,“这日本人还算讲究,办事还是很圆滑的!”
  老板娘说:“是不是给日本人送点礼过去!”
  他摆摆手:“他不找咱,咱不理他,一切都在不言中。现在,和日本人套近乎没有任何好处!大鹏你要去上班,别人问及此事,只笑不答,绝对不能说实话!”
  大鹏去上班了,和二毛一齐跑蚌埠。没过多久,玉莺也到校代课去了。人们都在围绕着各自的生计而忙忙碌碌的。他们周围的一切显得很平静,反馈过来的信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生活又步入了正轨。
  
  时光飞快的流逝着。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举国上下彩旗飘扬,鞭炮齐鸣,到处充满着欢乐的气氛。徐州人民也载歌载舞的欢庆了好几天。
  这天晚上,大鹏玉莺和关老板一家,正在欢聚一堂举杯畅饮,憧憬着将来的美好生活,谈兴正浓的时候。王本本和山本佳恒身着便服叩响了关老板的家门。关老板觉得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肯定有要事相谈。就把他俩引领到前院宽敞的客厅中坐了下来,泡上了上好的西湖龙井。大鹏把玉莺也叫了过来,王本本见了玉莺深深地鞠了一躬。玉莺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显得有些拘谨。
  王本本对玉莺语气亲切、诚心诚意地说:“当年我在华山遇险,祁云天和李管家出手相救。你父亲慷慨大方,收留我在府上疗伤,照顾的无微不至。使我的身体很快得以康复,没有留下任何疾患!后来,他还热情的挽留我在府上做事!当年,我要听了他的话,现在,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了!”
  他这么一说,引得大家欣然一笑,气氛就显得自然而又随和了。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王本本语气平和又不无严肃地说:“战争结束了!为了使我们住徐州的一千九百名官兵安全的返回国内。我决定向和我们打了多年交道的铁道游击队缴枪投降。今天下午,国民政府的代表前来找我洽谈我方的受降事宜,被我婉言谢绝了!我告诉他们这些年来,在我的辖区内,我朝思暮想,绞尽脑汁疲于应对的是铁道游击队,他们才是我的主要对手。如果贵方能保证我放下武器的官兵,安全到达连云港上船回国,也是可以考虑的!他们答应回去研究方案,尽快予以答复。”
  关老板说:“这事还是慎重一下为好!如果真的能给游击队联系上了,听听他们有什么好的方案,游击队方面能确保投降官兵的安全,也是很好的选项之一。只是,事不宜迟要尽快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
  大鹏问王本本:“那个陆师傅还在狱中吗?他应该知道如何和他们联系!”
  “是的,还关在牢里。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始终坚持说,你和姓吴的副司机与劫车的事没关系。所以,就没有太为难他。只是我不想让他去干这件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样的事情让自己熟悉信任的人去办,更为稳妥一些,能叫人放心。我们回国后促成此事的人,也会受到你们中国人的尊重的!我想这是件好事,关老板和祈大鹏你们一起想办法,尽快与游击队取得联系!一定要在国民党军队到来之前完成。”
  大鹏对王本本说:“请你协调一下,让上面的人给我们段长说一声,我和关老板明天跟早班的客车去韩庄,到那儿我试试看能否联系上。”
  王本本高兴地说:“让山本佳恒和你们一同去,明晨七点火车站见。拜托了!”
  他们走后,关老板和大鹏兴奋地一夜没有睡觉,喝着浓茶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设想,又都一一否定了。末了,一致认为、目前局势复杂多变!此事不宜声张,要以低调悄悄地进行为好。
  第二天,他们以跟车去微山湖买鱼为由,登上了开往藤县的客车的第一节车厢。大约一小时左右到达了韩庄,他们下了车。大鹏赶紧爬上车头驾驶室,掏出了白毛巾,站到车门口使劲甩了几下,车下面卖食品的小贩真不少,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顾客上,没人搭理他。向远处看了一圈,也没有点动静。他又甩了起来……
  司机老常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找人你喊两声不就完了么,怎么还使劲挥毛巾打哑语干嘛!大鹏说:“今天,和湖里来送鱼的人约好了,在站台上接货。在下面是怕他看不见我,所以我才爬到你这上面来了!”。
  “你下去慢慢找找,沉住气、等啥时办完事,再跟车回去不就完了么!”
  大鹏一边挥毛巾一边回答:“你不知道,这是关老板亲戚逮的鲫花鱼和鲤鱼。本来,想让咱们那儿的司机,帮忙捎回去办酒宴用的。又怕给错人了,耽误办喜事用!所以,今天我们直接来接货。如果拿不到鱼,可就耽误大事了。”司机和司炉都听得糊里糊涂的!这时,停车的时间到了,大鹏跳下车。
  他拎着毛巾把整个站台都找遍了,也没有人给他搭讪。关老板说:“陆师傅说的那种联系方式,都快一年了,应该早已改变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找当地常年给我供应大米的熟人,帮助咱联系一下。他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农民,对这儿的一草一木,沟沟坎坎都非常熟悉,肯定知道游击队的驻地。
  山本佳恒说:“我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他们在一个小摊前坐了下来,关老板买了油条烧饼,大鹏用油条沾热粥正吃的津津有味,无意间向出站口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在偷偷地观察着他,他头上戴着的还是那顶发黑了的旧草帽。大鹏心中一阵激动,不动声色地对山本佳恒说:“你绕过去截住那个戴草帽的,我在这吸引他。”
  山本佳恒起身向那边绕了过去。大鹏拿着毛巾向那人挥了两下,他立刻冲着他在微笑、显然是有了反应,好像要走过来似的,可是马上又犹豫了。大鹏起身向他招手,他转身就跑,被山本佳恒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腰。
  大鹏走上前去问,“你跑什么的!你不是那个卖鲫花鱼的老邵吗?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看了一眼他们,心里有些紧张,就问大鹏:“你们可能是认错人了!”
  “没错,找的就是你!现在,驻扎在徐州的日军准备向游击队缴枪,我们是特地来联系的。这就是山本佳恒少佐!”大鹏将山本介绍给他,老邵惊奇的全身怔住、僵僵的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大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终于回过了神来,兴奋地说:“自从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这车站周围都是咱们的人了。不过,你刚才打的那个暗号早就过时了,自从陆师傅被捕那天起,就更改了!难道徐州的地下组织没有通知你们吗?”
  大鹏和关老板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没有,不知道!”
  “那好,咱们到车站外找个地方细谈吧。”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酒馆。老邵对一个伙计耳语几句,那伙计解开围裙往桌子上一丢,就跑了出去。
  老邵招呼他们坐下来喝茶,又端上一盘五香花生米说:“大家歇一会,我让小刘去喊王队长了。”
  不大会,那个伙计领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瘦高个中年汉子。大家互相介绍完了后,立刻,进入正题。山本佳恒把日军缴枪后在人身安全方面,如何能得到充分的保障,怎样才能安全抵达连云港,要游击队方面给予一个完整的书面规划图。
  关老板把自己在徐州所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作了说明。
  大鹏说:“宪兵队的山本武智队长,作为这次驻徐日军缴枪投降的牵头人,是真心诚意的!请游击队方面调动所有资源,确保我们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王队长沉思了一会说:“现在,马牵春政委在微山岛和鱼台军分区的领导、盐城新四军方面的领导在一起开会。此事关系重大,我要马上登岛汇报。你们就在此休息等候我的回话吧!”
  关老板站了起来说:“现在,时间紧迫,我要马上回徐州给他们准备三天的干粮。你和马政委以及各位首长尽快商讨出日军的受降方案。明天中午,我们在大同街富丽达酒店等你们的谈判代表。咱们分头行动吧!”
  八月的下旬,是徐州酷暑渐去,清风送爽的时节。第二天中午时分,在徐州地下组织负责人肖耀东的引领下,游击队的马政委和王队长如约来到富丽达酒店。大鹏和关老板、山本武智和山本佳恒在丽华厅已恭候多时了。
  大家刚一见面,都相互审视着,一脸的严肃,显露出十分冷峻的表情。山本武智微笑着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场面。他用谦恭的语气说:“尊敬的各位长官,多年来我一直对铁道游击队心存敬意!你们就好比是美丽的微山湖里自由自在游弋着的金色大鲤鱼;而我们是突然降落在湖面上一群野鸭子,我们在追逐着你们,破坏了你们宁静的生活,戕害了你们同伴的生命,玷污了你们洁净的湖水。你们也不时地把我们鸭群里的伙伴拽下水去吃掉。湖面上不时地浮现的是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一团团随风漂浮污浊的鸭毛。值得高兴的是,这令人遗憾的悲惨景象就要结束了!为此,我对各位先生表示道歉和由衷的敬意!”说完,他和山本佳恒一齐深深地鞠了一躬。
  马牵春政委招呼大家坐了下来,直言不讳地说:“你们日本人发动的侵略战争,不仅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也给你们日本人民带来了灭顶之灾。你们美丽的都市东京,已被我们盟国的飞机炸成了一堆堆的瓦砾;广岛和长崎也被美国人的原子弹夷为了平地!希望你们回国后痛定思痛,好好的建设你们自己的家园,告诉下一代,不要再让这人间悲剧重演!”
  接着,肖耀东把日军受降路线方案宣读后交给山本武智。他仔细看过后又提出了对部分章节的修改。谈判进行的很顺利。最后,双方郑重的在受降书上签了字。他们一齐举起了酒杯,共同见证这载入史册的令人激动地难忘时刻。
  当天晚上,二毛来告诉大鹏,陆师傅被释放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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