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戏耍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4 18:30:33 字数:6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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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凄清而寒冷。那些惧怕寒冷的人们,早已钻进了被窝,有的恐怕已经进入了梦乡。龙泉乡供销社,连上做饭的大师傅,总共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都别无嗜好,天寒地冻,晚饭一吃,各自早早地睡觉。此时此刻,龙泉乡供销社,显得格外寂静。
马廷山瞅了一阵子何维仁的房间,见里边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他放轻了脚步,朝那熟悉的房间摸去。将近门槛,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房间里立刻响起了回应。这是联络暗号,表明畅无阻。如果没有回应,说明男人睡在床上。马廷山接到回应的暗号,心中一阵狂喜。房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推就进了房里。
女人轻轻地问:“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马廷山也压低了嗓音回答说:“周卫民那老杂种刚刚睡下哩!你当我不急吗?”
其实,大声小声都无关紧要。这头只住着女人一家,家里不出问题,天寒地冻的深更半夜,谁会闲极无聊操那淡心?他们的目的是要告诉隔壁的王八,他们做事相当谨慎,不会敲锣打鼓告诉别人,这里正玩着“狗蹭犁”的游戏。你就安心地缩头睡你的觉吧,咱俩绝对不会让人知道,你何维仁就是那甘当王八的缩头乌龟!
女人说:“你还有个怕处?”
马廷山说:“谁怕他呀?看他那老得像古董的样儿,懒得跟他-般见识。”
女人说:“你就可劲儿地吹吧你!”
他也不吱声,而是只顾扒裤子。
刚钻进被窝,女人立刻叫苦不迭:“哎哟,冰死了!”
“什么时候了?夜里不冷?”
“冷还想这事儿?”
“这不为你吗?”
“得了吧,不知道有多少,还只为我?”
马廷山又不吱声了。他急着翻身上去,却又不能遂愿,弄得女人颇为扫兴:“蔫里巴几的,瞎磨蹭什么呀?硬了再上。”
马廷山也萎靡颓丧:“来时还硬得像周卫民,妈的,轮到上阵,又变成蔫里巴几的陈贤忠了!”
女人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说:“就你缺德,再好的话,也叫你说得不成文了!哎呦呦,焐热了再上,冰死人不说,像只蔫茄子,蹭上蹭下蹭得人怪不是滋味,还不如我自个用手撸得舒爽!”
马廷山说:“上来了就不能下去,就如我的职位,当了部长当乡长,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你不是知道吗?这就叫做‘狗蹭犁’,蹭蹭就进步了,就成了周卫民了,就梆硬了!”
这回女人没有打他,反而嬉笑着说:“等你进步了,我就被你压扁了。”
马廷山说:“不会,我悠着点儿就是。”
女人说;“不能悠了,悠得人发急。”
马廷山说:“那你帮帮忙吧。”
女人笑着拧了他一下,为他代劳。他也觉得有点进步了。女人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马廷山名为乡长,却是正事不干,尽干那不是事的事儿。
自从那次酒后戏耍,险些令张重武再度伤人之后,那类事情他也确实干得少了。可是,斗地主画王八的事儿,他那是婊子接客——经常的。对于喝酒,他也是狗子断不了茅坑的路,见天喝得稀里糊涂。至于酒后爬上那有夫之妇的床铺,就更是他借酒发挥的拿手好戏。卫红莉自然是他玩“狗蹭犁”游戏的最佳搭档。
卫红莉是康西县黄寨乡人,三年前随丈夫调到龙泉乡供销社。她年龄不及三十岁,模样平平,浪劲儿却忒大。
卫红莉和马廷山一见如故,俩人如发情的狗,很快就连上了。可以想象,这种女人,原本就是那水性杨花的货色!否则,马廷山又岂能轻易上手?
何维仁既怕老婆,更怕马廷山。怕老婆并不是他的专利,这几乎是如今的特色。至于他怕马廷山,那就更是人们司空见惯——流氓加无赖一旦得势,懦弱的草民就得遭殃。他虽然不能和普通草民相提并论,可是,一旦遇上流氓加无赖的马廷山,他不是孙子也得装孙子!否则,马廷山这流氓加无赖的乡长,准会叫你立马卷铺盖走人!
张重武还是马廷山的酒友。或张重武请他,或他请张重武——如搓麻将,你来我往,打得火热、处得黏糊。
张重武还是不长记性,酒过量了以后总爱找人摔打摔打。武装部里的一班兵们,早已被他摔打得有几个轮回了;他在周卫民的面前立正站好,也不下十次八次。立正那会,不管周卫民说什么,他都能底气十足:“是,周书记。”
临了,还不忘敬上一个标准的军礼。背过面,就另有一副模样。
周卫民每次一想到那不争气的张重武,心里就堵得慌,那旱烟锅也就吸得不那么顺溜了。幸亏有一个善解人意的陈贤忠,总能及时地为他说些宽心的话儿解解愁闷。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样捋顺那常常堵住心口的闷气?
张重武呢?酒醒之后也常悔,悔不该喝那么多酒,更痛悔不该酒后胡为。悔过归悔过,一轮到有酒,就又是欢喜得眉飞色舞、欢喜得忘记了自己的那德行。他就是这样,错了也知道悔,悔过了却又要去错,在错与悔的交替中以酒度日。
周卫民也知道他心里憋屈。一个堂堂的中校副团长,到这个山旮旯里来当一个乡武装部的部长,那种别扭劲儿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光别扭借酒浇愁,也不是个办法呀!有能耐干出点成绩来,升到县里去当武装部长,不就扯平了吗?
周卫民是爱才惜才的人。余耀华不是他扶上去的吗?陈贤忠不是他硬从学校里要来的吗?就连你张重武,也是他念在你一个中校副团长,仅仅只是摔跤误伤了人就被勒令退伍,实在是冤屈!他二话没说,就将你领回来了。你如果能够安分守己、不生是非,即使是什么成绩也做不出来,他还是会体谅你张重武心中的冤屈;他也会蹲下身去,让你踩在他的肩头,把你往上递一截。
这些话,周卫民也当张重武说了,可他除开“是”和敬礼,屁事儿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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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民怀着深深的愧疚,马不停蹄地以一个党委书记的名义,代表龙泉乡党委和乡政府,为一个在修建公路的工程中因公致残的孤寡老人,办理了《残废证》。以这种形式办理《残废证》,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阻碍,相关手续都是周卫民做主办理,年龄这栏却留下了空白。他不知道厚善老爹到底是何年何月出生?
奇怪呀,怎么连户籍上也没有厚善老爹的名字呢?
周卫民猛然想起,十年前许先智说起的那个拄拐之人,就是厚善老爹!可当时,李文汉硬是变着法地将其掩盖过去,而且还将许先智赶出了龙泉乡。看来那李文汉和李文高,可真是用心深远,阴险之极啊!
在这期间,周卫民立即责令有关部门,增补厚善老爹的户口。他还分别通过电话,责令龙泉乡所属的各党政机关,对落实烤烟种植面积,要切实做到实事求是。要根据农民承包的土地面积,在满足了基本口粮田的情况下,酌情分配指标;而不能强迫百姓,干他们不愿意干的事情。他还一再强调各村组,必须尽快地对那些孤寡老人的情况,申报到乡政府,便于统筹计划、统一安排。更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强迫孤寡老人种植烤烟。
周卫民决定亲自将《残废证》送到野人居岩屋。他要去会一会那个固执得令人琢磨不透,而且还没有国籍的怪老头!
从乡政府到野人居岩屋,走小路不过三十里路,花一天的时间往返,并不怎么吃力。要在从前,中午到李文汉家里吃顿饭、歇歇脚,根本就说不上累。可是,当他一想到李文汉干的那些事儿,心里就憎恶!不难想象,周卫民又怎么能够端他李文汉的饭碗、端他李文汉的酒杯呢?
他想来想去,只有坐车才省时省力,来回也可以少走近四十里路。然而,他将旱烟锅吧嗒了好一阵子,也总觉得不便开口。直到司机小唐在车里等得发急,催他上车,他这才明白,陈贤忠已经为他安排妥当了。
他笑眯眯地对陈贤忠说:“那我就借用一天。你已经累了这些日子了,也应该在家里歇息一下了。”
这叫什么话呀!龙泉乡仅此一车,党委书记为一个残废的孤寡老人奔波辛劳,还要说“借用一天!”这一“借用”,弄得陈贤忠简直无地自容了——自己什么人哪?还真享受起了专车的派头?党委书记却只能“借用”,这岂不是受到了如今世道的风化:儿子是爹,爹是儿子,倒了头吗?
不错,陈贤忠享受专车的特权,是周卫民在党委会上拍板定音。因此,弄得马廷山至今耿耿于怀。那马廷山,如同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领工资时他会要钱,办起事来与他无关。
但是,规定还特别申明,有特殊情况可以动用此车。一个快六十岁的党委书记,跑那么远的山路,难道还不算情况特殊吗?换了马廷山早已咋呼开了,还有不好意思开口“借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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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区的武装部长,除开冬训和征兵,几乎没有什么可干,也就常常被人遗忘、遭人冷落。
征兵工作,本身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却被某些不法之人变相地扭曲成了一种买卖。即使是扭曲成买卖,在都市、在平原、在经济活跃的发达地区,行情并不怎么景气。可是,在这贫困而落后的山区,那可是香得嘣脆。
今年的征兵指标早已下达。全乡十二个村,共计十名新兵。体检合格的却有二十名,多余的十名怎么办?不难想象,如斗牛场上的角逐,谁胜谁负全看本事。
于是,打砣子的、请酒的、递条子说情的、打电话开后门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张重武注重“武士之道”,尤为注重身体保养,不乱睡女人。否则,那送上门的野味,还真是有得一尝的了。
十名指标,已经有八名是“关系兵”,剩下的两名则公开拍卖,谁去谁不去?全看谁出的价钱好。张重武刚从部队转到这龙泉乡担任武装部长,对地方武装门道一窍不通,前任部长马廷山却深谙此道。他不厌其烦地对张重武授以技艺:“非亲非故的,就认这个!”
张重武从他那搓动的两个指头上,明白“这个”所指的就是钞票。张重武不蠢不笨,自然心领神会。
偏有那不服邪的熊仁杰,砣子不打、酒也不请,还要尽义务送子参军、企望保家卫国。张重武当然不会那么轻巧地让他送子参军,更不会让他的儿子保家卫国。
那小伙子名叫熊建勋,高中毕业,五官端正、体格也棒,怎么看都是个好兵。但是,他爹不打砣子、不请酒,就不是好兵!
于是,便各执其词地理论开了。
这一理论就不那么体面了。堂堂龙泉乡的武装部长,还要听你一个平头百姓的教训?当真背时倒霉,连放屁也能把裤裆冲开遮不住丑了!中校副团长当不成,来龙泉乡当这个武装部长,听周书记的教训那是正当,听党的话嘛!周书记是党委书记,是代表党对他张重武讲话,他不听不行。
可是,你一个平头百姓,“你算老几?既不是葱,也不是蒜。你是黄瓜、你是扁豆,淡巴巴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不曾想,这既不是葱,也不是蒜的角色,居然是一只辣得呛人的朝天辣椒:“我当然非葱非蒜。我是人。我是共和国的公民。我有送子参军报效祖国的义务。我有资格享受送子参军的合法权力。只有你才是葱、是蒜不是人!你凭什么不要我的儿子当兵?噢,原来你不是人!”
武装部里的这班兵们,既不阻拦,也不化解,更不便相帮。再说,凭张部长那堂堂中校副团长的能耐,在这小小的山眼里,只能搁滩,不会翻船。
张重武理论上显然不济,他注重武力。要不,怎么会叫张重武呢?
没想到,那看似单薄的熊仁杰,腾挪躲闪,相当利亮。但他只是防守,不见反攻。游鱼般地绕着张重武身前身后转悠,转悠得张重武晕头转向、转悠得张重武如同一只被耍的猴,瞻前顾后地左躲右闪。
熊仁杰和张重武的这顿戏耍,引得一班人纷纷涌到这荣家饭馆门前,看稀奇、瞅景致。
张重武虽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未能捞到熊仁杰的边。而那熊仁杰的拳脚,却接二连三地朝他的要害部位袭来。但是,每次却又偏偏在毫厘之差之际,快捷地撤离。也不知是那熊仁杰的胳膊略短,还是他运力稍欠,总差那么一丁点打不到实处。弄得张重武连连惊骇不已,实际上却是虚惊阵阵。
张重武觉得不妙,知道遇上了劲敌,便急呼兵们帮忙。
兵们早已看出了他们的部长技不如人,却又不敢相帮。一是怕和上次对马廷山一样,多管闲事屈招打;二是这事儿如果让周书记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既然部长已经屈尊求援,不说偏袒相帮,围上去助助阵,吓唬吓唬总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熊仁杰见武装部里的那班兵围了过来,便忙里偷闲地吩咐儿子:“娃,快去找周书记,打电话给你姑父!”
一听周书记已经是令人胆怯,再让周书记打电话找娃儿的姑父,那定然是个重量级的人物了。
兵们相继驻足。张重武也甚是惊诧:“你姑父是谁?”
“不是我姑父,是我姐夫你姑父!”熊仁杰说完,不禁笑了。
张重武被人占了便宜也不觉得,他也顾不及觉得。他紧接着又问:“你姐夫是谁?”
“你姑父是汤司令!”熊仁杰巧占便宜:“谁不知道你姑父、我姐夫是汤司令?”
武装部里的一班兵们哄然大笑:“汤司令是他姐夫?”
一个兵说:“国防部长还是我姐夫哩!”语音刚落,发觉吃了暗亏,急忙改口:“哦不,是你姐夫。”
张重武也认为熊仁杰牛吹,军分区司令员的内侄当兵,直接内招不是更便当吗?干嘛要脱裤子放屁,多费手脚?
“住手!”
随着一声断喝,张重武立刻立正敬礼;熊仁杰也终止了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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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民刚下车,就听说张重武跟熊仁杰打起来了。他立刻明白,熊仁杰已经按计划进行了——这就是他今天要“借车”的原因。
他看了一眼汗水流淌的张重武,知道他今天尝到了苦头,火气也就消去了一半。他不耐烦地冲张重武一挥手:“收起你的那一套。军礼敬得有模有样,就是不遵守军人的规矩;人话说的有条有理,却不干人事儿!”
“是,周书记。”
“是个屁!”周卫民说:“赶紧把这娃儿收了!不然,别说他姑父不饶你,我也要请你走人。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儿来的哪儿去。若是不然,受贿之罪,你在部队上可能没有听说过吧?”
“是,周书记。”
周卫民本想责令张重武,从今以后不准再用这种立正敬礼的姿态面对自己,弄得既不像当兵的、也不像平常百姓,成何体统?
可是,周卫民却又想到,他的这种做法,也许是对过去的一种留恋;或者是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更改,也就只好听任自便了。时间会使人淡忘一切,也许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慢慢地改过来。
周卫民取出旱烟锅,将熊仁杰递来的香烟挡了回去。熊仁杰突然大度起来,就势转向,将香烟递到张重武跟前——见他不理,颇觉尴尬。
周卫民说:“省了吧——烟他不抽,就爱酒。送他几坛子也不会嫌多。”
熊仁杰笑了笑说:“送是不会的,那不是我这号人干的事儿。不过,真到家里去了,我也不会吝啬。喝他十斤八斤,我也不会含糊。酒嘛,我也爱——这您知道。要不,我怎么会蹲在这儿呢?”
周卫民忍不住笑:“你们俩还真是不打不相识!这一打呀,还真打出名堂来了。你们想嘛,既是战友,也是酒友,还是难友。你曾经是特务连长,他也当过中校副团长;他酒后踹断了人家的一条腿,你酒后打得人家两伤一死。相比之下,张团长还是火候不够喽!”
乖乖!怪不得那么了得,特务连长的出身,还打得人家一死两伤!看来,今天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张重武恐怕早趴下了!
周卫民说:“为这事儿,仁杰找过我好几次了。他说我要是不管,他就要打断你的腿!是我嘱咐他不要伤着了你。我说你心里憋屈得慌,总想找人寻出气。我只是让他教训教训你这狂人,要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名干事问:“他姐夫真是汤司令?”
周卫民说:“那还有假?你能乱认姐夫吗?”
乖乖!差点把天捅个窟窿。汤司令的舅子送子参军,险些遭打。倘若不是他本事了得,张重武这回扒了这身皮,恐怕还不能解决问题。
熊仁杰上前拍了一下张重武的肩头说:“你心里憋屈,我和周书记都能理解。可是,要说憋屈,我跟你打比,那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唉!即使是这样,也的确多亏了我姐夫啊!”
周卫民说:“如果他的姐夫不是汤司令,他早见阎王喽!”
这正是熊仁杰心中的委屈:“那几个小子轮奸人家姑娘,让我碰上了,我能不管吗?谁知酒后无束,竟然下手重了;而且还打错了对象,把一个市长的儿子给打死了。虽然案情明摆着,可人家活动法院上下,将我判了死刑。幸亏我姐夫不顾一切地上下奔波,最终还是判了我五年。刑满出狱,我姐夫将我交给周书记,让他管着我。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改了不少呢?不然哪,老弟,你们这班兵们连同你,恐怕都得趴下!”
张重武虽然心里不服,可不服不行。交手的时候,人家多次招到要害部位,却只是虚晃,而不是实打,明摆着手下留情。否则,他现在也不能在这里立正站好了!
周卫民说:“他从军官、到囚犯、到农民,本是出于义愤,却又因为酒过量不能量力而行所造成,按说也的确是叫冤!他回到龙泉虽然吃了不少苦,可他却学会了忍让、学会了宽容。不然哪,你的那点蛮劲儿,早被他打没了!”
“是,周书记。”
周卫民一挥手:“去吧去吧!”
张重武依然向周卫民敬上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才离开。
周卫民目送着渐渐离去的、张重武那魁梧的背影,叹息了一声:“但愿他能够从今天的教训中明白事理,改掉他那一身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