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怡娘

　　怡娘很喜欢古丽夏提，把她看作是自己的女儿。她的身体很弱，总是病病殃殃的，她那个酒鬼丈夫待她如同下人，从来没有过好脸看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被丈夫大吼一顿，冷言冷语弥漫这可怜的女人已然太久太久，怡娘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儿子长大成人。可天不随人愿，就在儿子8岁那年，因为染上瘟疫高烧了五天五夜还不见退去，她请了好多医生给儿子看病，但所有的医生都是摇头，他们无能为力。绝望的怡娘不甘心儿子就这样弃她而去，儿子就是她的一切，她不敢想如果儿子真的死去她还能不能活下去。五天五夜，怡娘几乎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心爱的儿子。看着躺在床上闷不作声的丈夫，她内心极为苦楚，轻叹一声，内心暗道：虎毒不食子啊，这个男人怎么半点人味都没有！看看高烧不退的儿子，她银牙紧咬，毅然穿上男子的衣服，打算去昆仑上雪域深处采集冰山雪莲。因为她记起村子的一个传说，人们谣传昆仑山的雪莲可以医治百病，甚至有的人还说冰山雪莲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无论这传说是真是假，她决定试一试。
　　想到这儿，怡娘迅速拿起水壶灌满了水斜跨在身上，又拿了些许干粮，收拾好一切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内心默默祈祷：儿子啊，一定坚持住！妈妈一定可以让你苏醒，等着我！等着妈妈！忽然，躺在床上面容麻木的丈夫瞪起双眼，古怪第盯着怡娘，大声道：“打扮成这个样子作甚？”怡娘眼含泪花与怨恨无可奈何地低语：“儿子高烧了五天五夜了，你能放弃，可我却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我要上昆仑山去找冰山雪莲。”
　　“儿子的病又不是我带给他的，大夫也请遍了，钱也没少花，他们都没办法老子又能怎么样？该着这小子福薄，我有啥办法！那冰山雪莲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谁知道它长在哪里，昆仑山冰天雪地的，还常有野兽妖魔出没，你愿意去送死随便你。”说完，西日阿洪点燃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狠命吸了几口，不再理会怡娘了。怡娘也知道危险，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她仍然要走一趟，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
　　
　　推开门，外面冷风嗖嗖，尽管山下不如山上那么冷，但这大清早还是有股严寒浸入心神。昆仑山从下至上乃是呈四季分布的，早有民谚流传至今——早穿棉，午穿沙，围着火炉吃西瓜。山下入春，山顶却如三九一般严寒，终年积雪不化，此山的最高峰被称为世界屋脊。
　　怡娘顶着寒风一路小跑，没多大会儿就气喘吁吁了，打开水壶，喝了口水，继续赶路，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儿子危机的画面。此刻的她顾不得腰酸腿软，向着山上急行。山路已经有积雪出现，随着越来越高的山路，一股寒风铺面而来，刹那间怡娘身子一颤，仿佛寒风吹进了她的骨子里。抬眼望去，白雪皑皑，山路越加崎岖难行了。可是她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而是迎着刺骨的寒风继续向上攀爬。风越来越大，嗷嗷的怒吼声此起彼伏，也不知是风掀起了山上原来的积雪，还是这天又在降雪，银白的世界里，怡娘弱小的身躯孤苦伶仃，然而，她无所畏惧，她要救自己的儿子！她一边走一边放开视野寻找那传说中的冰山雪莲。
　　又走了一个时辰，极目望去到处是银白，没有一丝绿色。她不知道传说中的冰山雪莲长在什么地方，内心琢磨：既然叫冰山雪莲，那一定是盛开在冰山上，凭着这样一个念头，娇小的她牙关紧咬，一直往上攀爬。带的干粮已经冻得硬邦邦如石头一般，没办法吃到一口，带的水也冻成了冰坨子无法饮用半点。看着无边无际的大雪山，姨娘索性抓起一把雪放在嘴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如今，天就要黑下来，她又累又渴，浑身的力气消耗殆尽，但她不会放弃，她绝不会放弃，因为儿子在等着她。
　　狂风暴雪下，大山深处，只有这柔弱的身影在慢慢向前移动。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她有些体力不支，但是她心里明白，如果就这样放弃，怕是自己会被冻死，更别提救儿子了。望着直插入云的雪峰，怡娘对天呼喊：“老天爷啊，为何如此这般折磨于我！扪心自问，从记事起，我怡娘没做过一件坏事，善良换来的就是如此凄惨的命运吗？老天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姨娘声嘶力竭的呼喊，爆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两行血泪从姨娘脸颊滑落。狂风似在为之动容也随着鬼哭狼嚎般怒吼。
　　
　　大山深处有一只雪狼，它刚刚失去幼崽不久，很伤心，修行了一千多年雪狼，已然能够听得懂人话，但它还没有修成人形。雪狼走出了洞穴，它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发出如此的悲嚎！它懂失去孩子的痛。姨娘走一步退半步，她拼命向上攀爬，手和脚冻得都没了知觉。空旷的昆仑山只有她一个人影在摇摆中吃力的向前……向前……
　　天已经暗下来了。从早上爬山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她始终没看见那冰山雪莲的影子。她气喘吁吁，身体一个劲儿的颤抖，她坐在了雪山上，想要缓一缓再往上爬。孤零零地坐在荒无人烟的世界中，怡娘不由得四下观看，她知道这里经常有雪狼出没很是危险，就在她四下观看的时候，她发现有两颗绿色的珠子在闪闪发光，并且那两颗珠子在向她这边移动。姨娘脑袋嗡的一声，她隐隐觉得这就是雪狼，还好只是一只。她不敢出声，隐藏在一块巨大的冰川旁边，身体瑟瑟发抖，内心祈祷不要被雪狼发现。正如姨娘预料的一样，那两个绿色的珠子正是雪狼的眼睛，这只雪狼正是那只刚刚失去幼崽的狼妖，它的嗅觉极为灵敏，它发现了怡娘藏身之处，雪狼的速度无法形容，长期生活在这雪山里面，对于严寒和风暴它早就习以为常，这只狼妖很快就来到了怡娘的跟前，两只前爪抓起怡娘就走，怡娘被这狼妖吓得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狼妖把姨娘带到了自己的洞中。看见这个女人昏死过去，它从口里吐出一颗闪烁蓝芒的珠子，一股柔和的蓝光轻轻地笼罩了怡娘身上，很快，怡娘苏醒过来，她好像记得自己被狼妖捉住，如今却没死，她有些糊涂。怔怔地扫视洞府的环境，这时，狼妖开口了：“你醒了？别害怕，我是这昆仑山上修行了一千余年的狼妖，听见了你为救孩子发出的怒吼，不由得心生怜悯，这才把你带到我的洞府。你我也算有缘，我送你一颗金丹，这是本妖所炼出的半成品丹药，估计救你的孩子应该可以。”说着，顺手一抛，金丹落在了怡娘眼前。怡娘感激万分，起身向着雪狼深深一拜，拿着金丹就要下山。雪狼看见怡娘如此，叹了口气，说：“外面天黑风大，还有野兽时常出没，索性救人救倒底，我还是送你一程吧，不然，你这区区凡人之体怕是不等回到家就会被野兽吃了。即便不被野兽吃掉要走下这雪山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说着，雪狼嘴里不知念出了什么咒语，一阵妖风骤然刮起，黑雾迷漫卷起怡娘瞬间消失无影，等怡娘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山脚下了。
　　姨娘伸开手，看见闪着蓝芒的丹药还在，脸上略有轻松，心说，总算没有白去。很快，她回到了家里，儿子还在高烧，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伸手摸去滚烫滚烫的。怡娘暗想，这丹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儿子也是这个样子，无人可救，索性试一试吧。想到这儿，怡娘把丹药用水化开，慢慢地让儿子喝下。姨娘双眼盯着儿子，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祈求老天保佑她的儿子可以平安。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儿子显得焦躁不安，来回翻滚，口里咿咿呀呀地哼哼，怡娘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额头见汗了。又过了一会，怡娘被眼前的儿子吓呆了，只见那躺在床上的孩子双眼紧闭，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闪现奇异的变化，一会儿蓝，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白，一会儿紫……孩子身体仿佛成了闪烁妖艳的灯，照的屋子恐怖起来。孩子的眉毛凝成一线仿佛极为痛苦，嘴里不停地传出痛苦的呻吟。怡娘见状，嘴里不停地祷告，更是连忙跪在佛龛下面不停地磕头，泪水弥漫怡娘脸颊，她的心仿佛在流血：孩子啊，娘不想害你，狼妖！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杀了你！！别说善良的人没有杀心，看有没有伤到他们的骨肉至亲；别说软弱的人没有脾气，看你是不是揭下他们的逆鳞；别以为老实人永远如同绵羊一般温纯，看你有没有触发他们善良的底线。此刻的怡娘双眼通红，似要喷火，那火会烧毁世间万物，她快要崩溃了。一天没吃没喝再加上种种遭遇，急火攻心之下怡娘昏死过去。
　　慢慢的，孩子安稳下来了，白净的小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妈妈躺在地上不动，孩子想下床，可是，因为他已经六天没吃东西，根本就没有力气，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妈……妈！妈你怎么了？”怡娘耳边似传来儿子的呼唤，她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心里说：我这是做梦吗？儿子的呼唤又传过来，而且很清晰，怡娘揉了揉眼睛，这才明白过来。坐起身向着儿子的床看去，这一看，她脸上顿时充满激动，眼里有了泪水，儿子活过来了！她连忙站起来，来到儿子床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一点也不热了，高烧完全退下了。怡娘感慨，孩子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却因为高烧时间太长，或许是吃了狼妖的丹药，儿子的相貌一天开始变丑，脑子似乎也开始迟钝起来，一天到晚无忧无虑，嘻嘻哈哈地笑声不断。怡娘暗叹，却也没有办法。打那以后，怡娘更加疼爱儿子了。怡娘知道儿子喜欢古丽夏提，她也很希望这个外甥女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可她也明白，儿子配不上古丽夏提，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这几天，儿子天天磨她，作为母亲，她想碰碰运气，或许古丽夏提愿意呢，毕竟这三年来自己对古丽夏提不错。想到这里，姨娘起身去找古丽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