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110章 歇歇脚，回头看看（1）

　　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客厅，阳台上的红掌兰更显得鲜艳、华贵。室內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客厅更显宽敞，无可挑剔。王东生、曾祺给红掌兰加了一种液肥，收拾了小物件。华仔带一个小伙子扛一卷地毯进门，搁在地板上。华仔拖开茶几，擦净地板，小伙子把地毯打开，铺好，华仔签了单，小伙子走了。
　　曾祺心事又涌上来，对华仔说：“你叫别人去接她们娘俩，我总觉得不合适。”别人，就是张强。张强替华仔去北京接王梅，他出过行车事故，曾祺不好明讲。
　　华仔说：“张强开车稳，您放心吧。安居房要分配，要搞整合，我实在抽不出身。”
　　王东生说：“早叫她们坐火车或飞机回来，挺好的。开车去就去吧，多提醒张强，越到最后，越要注意安全，走好最后一公里。”
　　曾祺又说：“开车去接，也不能开那个破车呀。”她知道他们把李光福的奔驰车叫“搬尸”，不吉利。她从来不叫也不坐奔驰，总以破车代名。
　　
　　这房子早过户给王梅了，现归王梅母女住。王梅回来后，得把两人婚事办了。已经搞清楚，曾祺父母和华仔的亲爷爷、奶奶都健在，王东生、曾祺随华仔进城，原本是三人一起寻亲，“一笑抿恩仇”，准备欢欢喜喜办婚礼，大团圆。因为华仔太忙，婚礼暂时不办，寻亲也又放下了。两人帮华仔收拾一下房间，王东生也不“恋栈”，还要回避和前妻见面，便和曾祺乘公汽回天堂村去了。
　　华仔走进主卧室，把床上被褥卷起来，抱到阳台上晒着。把窗户打开，让空气对流，衣柜门也敞开。他又到他和王梅的卧室，布置得像新房了。床上被褥不用晾晒，完全一张新婚床，都不敢手碰了。他轻轻哼着“爱你一万年”，精心地铺上床罩，又将摆放在窗前的两盆盛开的红掌兰位置调整一下，心里乐得像花一样。
　　华仔走进客厅，收拾了杂物，再将水果盘端上，坐在沙发上，喘喘气，怎么也抑制不住终于有了小家的满足感、成就感。他脱了拖鞋，赤脚站到新地毯上，来回走动，感觉那柔软、舒适，又激动起来，连续前、后空翻，然后躺在在地毯上打手机。
　　“良兵，王梅快要到家了，我可能耽误几天，给自己放几天假。正好，闭门思过，回头看看，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后边尽量少走弯路。”这是他的真心话。
　　那边，曹良兵也对他讲了好久，他一直认真听着。
　　听完，他又说：“对，你想的对，我也想起来了，叫施工队加人、加班，浴室一定要提前完工。我们的婚礼嘛，还没时间办，先登记。”
　　王梅就要回家了。华仔舍不得把布置好了的新房搞乱，一人在小房间里对付了一夜。王梅到家前，他不是站在宿舍楼下或小区门口等候，而是开上车直奔高速公路收费站停车场远迎。他和他联系频繁，算的时间准确，刚把车停在场边，刚下车，看见黑奔到了收费亭边。张强付了费，驶出通道，慢慢地停在他的车后。
　　
　　华仔喜盈盈地走到黑奔前，久别相见，却没有惊喜、欢呼。张强和向阳花都不声不响地下了车，不见王梅和妈妈出来，也没开后车门。他拉开门，王梅下车，情绪低沉，仿佛大祸临头。妈妈不下车，闭目靠在椅背上。
　　华仔绕到妈妈那边，拉开车门，探进头去喊：“妈，您辛苦了！晕车吧？”
　　王梅拉开华仔，小声说：“她不愿下车，要回荷叶塘去。”
　　华仔不让奔驰进城显露，张强打开后箱，和华仔把大包小包拎出来，换放到华仔车上。王妈妈被廹下了黑奔，王梅扶她进了华仔的车，关好车门，仿佛防她跳车。张强和向阳花都不讲话，黑奔先驶出出口，开回天堂村去了。
　　华仔又小声问王梅：“你们怎么都不吱声？有什么事？”
　　王梅说：“妈妈生气了，你得有思想准备。”
　　华仔上车，启动汽车，说：“妈，我有不对的，您尽管批评我。我把家收拾好了，客厅铺了新地毯，您的卧室摆了两盆最好的红掌兰，从村里带的胡须鸡也炖好了……”
　　王妈妈说：“我享不起那福，快送我回荷叶塘！”
　　华仔暗想，回家再说吧。汽车驶过县城汽车客运站，向城里驶去。
　　王妈妈拍拍前边椅背喊：“去荷叶塘走外环路，怎么不听我的？”
　　王梅说：“妈，您也依我一次，回家再讲，不行吗？”
　　王妈妈拍着车门说：“让我下车，坐公共汽车去！”
　　华仔把车停在路边，说：“妈，您实在要回荷叶塘，明早我送您。”
　　王妈妈开不了车门，无可奈何。王梅挽住她胳膊撒娇，说：“行了，妈妈同意明天走，快回家吧！”
　　王妈妈说：“谁同意了？明早，我自己回去！”
　　
　　进了家，王妈妈拉下脸，嘟着嘴，也不看屋里的变化，更没有华仔预料的那种惊喜、夸奖，不进该她住的主卧室，钻进北屋小卧室就不出来了。王梅只好去主卧室把被褥抱过来，在小床上铺好。华仔也依顺地把一盆红掌兰端过来，摆在桌上。王妈妈倒也喜欢，欣赏一下，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王梅又顺着她，跟进卫生间，默默地打开电热水器，调好温度，才出门。
　　华仔下厨房忙着，见王梅进了客厅，立即走出厨房，问：“妈妈到底怎么啦？”
　　王梅这才说明，问题大了！她已经跟妈妈讲明：爸爸跟华仔妈妈再婚了，妈妈情绪突变。开始，逼王梅人流，王梅没接受，妈妈就恨她。如果早对妈妈讲，她决不会准两人好。这个，妈妈讲不出口，就抓住没结婚有了孩子的问题不放。
　　华仔有所悟，说：“这不要紧。妈妈洗完澡，你接着洗，我下厨。”
　　王梅说：“她不吃！我也不想吃。”
　　还有时间，华仔和王梅先去婚姻登记处办证。她显胖了，快看得出来了。
　　王梅走到卫生间门口，敲敲门，说：“妈妈，您慢慢洗，我跟华仔出去办个事，回来吃晚饭。您洗完澡，睡一会儿吧，等我们回来。”
　　
　　妈妈答应了，两人匆促出了门，先去美容美发店。走出店时，两人都青春焕发。华仔夸王梅成正宗新娘了。照镜子，自也显年轻了。紧锣密鼓，两人又去一家照相馆，看了橱窗里的婚纱照样片，都遗憾，他们只能先照个办证用的，有时间再来补拍婚纱照。立等取到照片，赶在婚姻登记处下班前，顺利领了结婚证。
　　华仔、王梅怀着新郎、新娘的甜蜜进门，一看屋里空寂。王梅喊妈妈，没答应。走到小卧室门口，没人。华仔去主卧室看了，也不见妈妈。她的提包也不在了，那盆红掌兰也不见了。
　　王梅叹息道：“我没想到，妈妈恨我爸恨成这样！这房子也不愿住。”
　　华仔说：“我看出来，她不喜欢我，见了我，火气更大。我原想撮合两亲家尽早见个面，怕不成了。”
　　王梅很内疚，说：“对不起，以后你的日子最难过。”
　　华仔说：“先别考虑以后，顾眼前吧，快找人！”
　　王梅电话联系，妈妈到她的中学同学家去了。这时候，妈妈住朋友家，好像晚辈亏待老人，不好解释。华仔开车，和王梅去接妈妈。走到大街上，王梅又想，妈妈除了老同学家，没地方去。干脆让她在那里住一夜吧，去找，她也不会回家。
　　华仔说：“不行，见一面才放心。”
　　
　　小汽车开进一宿舎区，路灯昏暗。汽车绕了一圈，开到一栋楼下。王梅先打手机，告诉阿姨，她到了楼下。问阿姨家是三层还是四层？阿姨说马上下楼，叫她等着。
　　王梅、华仔都下车，站在车旁。等了一下，单元门开启，阿姨走出来，灯光暗淡，看不清她的脸。
　　阿姨说：“小梅，你妈妈不愿回去，就让她在我这里住吧，正好，我们老同学有好多话说。”
　　王梅碰碰华仔，说：“那好吧，我们听阿姨的，麻烦阿姨了。”
　　阿姨说：“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你们妈妈这辈子太苦了！你们不要只顾自已，多体谅她心里的苦处，不要使她再孤苦。”
　　华仔抢着答应：“阿姨，我们听您的，明天我来接她回家。”
　　
　　夜里，华仔和王梅早已进入梦乡，林月亮打电话把他们叫醒了。她有急事求村主任华仔，很急，要华仔快回村里，当面才好讲。华仔很烦，问什么急事？林月亮说电话上讲不清。华仔也不好说，丈母娘不喜欢他，闹得家里不和，没法回去。只得要月亮进城里来找他，明天上午，过时不候。
　　第二天，王丽照常上班，华仔等月亮，刚把两双拖鞋摆在门口，林月亮、李胜田来了。两人换了拖鞋，羡慕地嗨一声，四只眼睛都不够用。
　　李胜田问：“嫂子不在家？”
　　华仔说：“本来还可以休息几天，急急忙忙上班去了，中午回来吃饭。”
　　林月亮问：“阿姨呢？”
　　华仔说：“离家出走了！我得罪她了，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