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美景总在教训后（1）

　　华仔和曹良兵从天塘直奔何卫东家，走近瓦屋，一丝凉意袭来。抬头看，一片鸟云遮了月亮，不肯飘去。
　　何卫东站在门口喊：“你们这么晚才来，还站着干什么？”
　　华仔说：“你出来看看，要下雨了，老天照顾我。”
　　何卫东说：“你是回头看学校，想着唐丽丽吧？”
　　华仔向门口走，说：“我又看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何卫东说：“王丽不在，从早到晚，美女看不够啊！”
　　曹良兵听不下去了：“何卫东，你嘴上积点德吧。”
　　何卫东哼了一声，说：“卫士长也来了，怕我杀他吗？”
　　华仔说：“臭嘴！这回，我主动上门找你，先说定：天堂村不需要什么天然温泉渡假山庄。你死心吧！”
　　何卫东说：“我等你到半夜，还是这个结果。好吧，我走！”
　　曹良兵说：“华哥把赚钱生意送上门，你倒尿得高了。”
　　何卫东说：“你们去卖田吧，我老婆在等我回家哩。”
　　何卫东退回屋里，拿一个包出来，关了大门，直奔汽车。
　　华仔、曹良兵追到汽车边，车已发动。
　　华仔伸手攀住驾驶窗，说：“你搞小水电吧！按规划，要在狮子冲建水库、小电站。吸取今年大旱教训，这是实际需要的项目，宜早不宜迟。”
　　何卫东问：“我为什么要按你的指挥棒行事？”
　　华仔说：“按我的程序办，水库建起来，山乡会变成水乡，连状元坳都可以自流灌溉，百年、两百年一旱，天堂村也不缺水。你想象一下，那是多么美丽的风景！”
　　曹良兵说：“好事你不接，别人赚了钱，你可不要后悔。”
　　何卫东说：“去去，小跟屁虫，有你帮腔的份吗？”
　　华仔说：“良兵说的没错。我给你交个底，我正在策划全村大整合，在全村组成利益共同体。我越想越坚定，水电这个项目可以自筹资金。”
　　何卫东说：“你只搞小农经济，没法跟你勾通。”发动车，走了。
　　华仔冲汽车大喊：“何卫东，你不要再回来！”
　　鸟云又遮了月亮，一股凉风吹起。华仔大喜大呼：“要下雨了，天助我也！”
　　
　　回到家，他还不想睡，爬上屋顶四望，天空乌云密布。近处蛙鸣呱呱，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他盼望一场暴风骤雨早日到来，彩虹映照山村，让他以悠闲的心情去勾画、欣赏另一幅美景。可是，等到后半夜，等到天亮，大雨小雨都没有。天照样阴沉，闷热，没一丝风。青蜒的翅膀也沉重，在低空云集，燕子趁机捕食。
　　他还得顶着酷暑和张强去天塘边检查，准备继续和旱魔抗爭。平静、清沏的塘水，照出两人的影子。何老神的龙骨水车还架着，一头浸在水里，不甘退位。可喜的是，何老神恪守信誉，没有多车水。天塘水面没有下降。他禁不住给何苦打电话，谢谢何苦。又说，这雨一直不下，抗旱还不能松劲。他给何苦以回报，一定会向水稻田倾斜。急需时，还会让他们调用天塘的水。何苦也向他坦白：兰花园的引水管进口是他堵塞的。他用了天塘水以后，已经清除了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堵塞物。
　　跟何苦通完话，华文也向他通报，证实：兰花园水管又流水了！他仿佛看到盛开的红掌兰盆花和翠绿的红掌兰幼苗，靠着点点滴滴的清水滋润，生机勃勃。
　　“我们不能等老天恩赐。”华仔对张强说，“我还得去寻找水源，你忙吧。”
　　华仔边走边打电话，告诉唐丽丽，有重要事情对她说。得知她在电脑室和李更发策划网上一个宣传项目，只好另约时间。忙得晕头转向，他也没有忘记当红娘。
　　华仔来到打井工地，工人停钻了，曹良兵指挥封闭井口。他正想打井抗旱急用，怎么又停工了？曹良兵叹气说，打到100米深，也不出热水，不打了。华仔大失所望，也长叹一声。曹良兵向工人下令收摊。
　　华仔说，“不！不出热水，出凉水也行。抗旱不能松劲，打两口井预备着。”
　　曹良兵哈哈一笑：“逗你玩！出热水了，先封了。”
　　华仔不信，问：“真的？你逗我高兴吧？”
　　曹良兵说，这口井打40米多就出热水，压力也很大。他放了一部分水在池子里，现在还热，要华仔下去试试。华仔把手机放在池边地上，顺着二三米高的池壁溜下去，滚落在泥水里，水还烫哩。曹良兵也顺壁溜下，同样滾落在泥水里。两人高兴得各自打滾，滾了几圈，又互相抱着滾，都成了泥人。
　　
　　看着要变天，下雨，就是下不来。这两口井，正好作抗旱应急。地热水，经过处理，可以饮用。灌溉农田更好，含多种矿物质。为慎重，请唐丽丽带回公司化验。
　　华仔一下轻松了，红娘的热心肠又激发。他爬上地面打手机：“李更发，你陪唐丽丽上山去看看张强的胡须鸡，看鸡吃蝎子、蜈蚣。让她明白：我们喂鸡用的是天然饲料，高蛋白的！胡须鸡在辣椒地里吃虫子，也要看。告诉她，我们不用杀虫剂。”
　　曹良兵说，“华哥，你教得太具体了吧？”
　　华仔说，“我这一向忙得把好多事放下了，李更发和唐丽丽这红线还得拴紧一点才行。”接着打电话，“胜田，你还要告诉唐丽丽，天再旱，我们也挺得住。现有水资源合理调配，还能对付下去，我们又有了新的水源。不论天怎么旱，合同所附产品目录中的各个品种，都不会减产，保证按时、按量、按质供应。”
　　李更发接了曾新电话后，闷在心里，继续操控鼠标，唐丽丽紧挨在他身旁指点。家家福网页和放心公司官网链接了。两人没一点儿谈朋友的征候，都一板正经。
　　唐丽丽说：“天堂村成了我们公司官网的重点窗口，我就想重点推出天堂村。”
　　李更发说：“放心，我会打理得更丰富多采，更吸引眼球。”
　　唐丽丽要求李更发把筒车、水碓、龙骨车等传统生产工具都贴上去，都要工作状态的。那表情，那语气，倒像上面派来检查、指导工作的小组长。
　　李更发问：“这些工具，别的地方怕都不用了，贴上去不嫌落后吗？”
　　唐丽丽说：“就是要原生态！”
　　李更发说：“那行！我制作成视频，保你满意。”
　　唐丽丽还是担心，天不下雨，各种农副产品会减产，要去现场看看。李更发乐得执行曾新指示，陪她出了门。真个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田野禾苗半枯焦。李更发在心里把半字改成了防字，防禾苗枯焦更精准。走上田间小路，李更发扯了一把青草，扎成一个遮阳草圈，套在唐丽丽的草帽顶上。走了几步，两人蹲在地上，头对头，看看蚂蚁搬家。李更发告诉她，下雨前，气压低，潮湿，蚂蚁在洞里感觉闷热，知道要下雨了，洞里就会被灌水，赶快逃命。看到蚂蚁搬家，就是下雨先兆，很准。
　　蚂蚁搬家队伍长。唐丽丽好奇，用小棍隔断牠们，它们一会儿又连成一体了。有的蚂议嘴哩还叼着食物。她寻找蚂蚁出洞口，看不到，也看不出牠们逃往何处。泥土的腥臭，野草的芳香，令她陶醉。蜻蜓聚集低飞，燕子飞来捕食。李更发给唐丽丽捉蜻蜓，没捉到，也没讨到好，反而掉在水田里。
　　
　　站在打井工地上的华仔望到这一幕，以为李更发和唐丽丽牵手了，不禁一阵暗喜。也许这次当红娘会成功，某一天，村里热热闹闹地迎接城市新娘，那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天再旱，人再忙，他也得忙里抽闲，促进好事，成人之美。他的视线追随李更发和唐丽丽在田间小路上向前移动的背影延伸，人也向前走，好像要去追那对恋人，一脚绊住一条绳子，扑嗵倒在地上。
　　曹良兵问：“你看什么？”
　　华仔说：“我看，成了！”
　　两人又跳进污水池，用卷尺量池璧高、长、宽，当即决定，加快施工进度。万一长时间不下雨，就开放两眼热水井，热水经过池里处理后，即可灌溉农田。
　　曹良兵说：“回家吃饭吧。”
　　华仔说：“雨就要来了，我们在这里等雨吧！”
　　
　　乌云掠过天空，隆隆雷声震撼大地。人们估计，雨下到了青龙镇，这阵雨不会舍弃天堂村。李更发和唐丽丽走出张强的养鸡场，一阵凉风吹来，李更发喊：“快跑，躲雨去！”他跑在前，唐丽丽随后。外人看，以为他们追赶着好玩儿。
　　李更发又喊：“大雨来了，快跑，你不能淋雨。”
　　唐丽丽说：“我追不上你，淋雨就淋吧！”
　　唐丽丽不跑，李更发慢步走着等她，偷偷回头看她一眼。他只是怕挨近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不淋雨。脱下衣服盖住她吗？没用！再说，也不能在她面前赤身裸体。唐丽丽跌倒了，李更发也没去扶她。她自己爬起来，雨点打着她了，打在脸上痛，身下一下清爽，淋大雨原来很痛快，痛快莫过于淋大雨。刹那间，她头发上流水了，发梢贴在脸上，雨水流进了嘴角，有点甜，有点酸。她并不跑，慢慢走着，高声喊叫、欢呼：“下雨了，下雨了！”
　　李更发带着唐丽丽淋着大雨，到了打井工地。只见华仔和曹良兵还在池底欢呼，击掌，在泥水里打滾。看见唐丽丽，华仔才喊：“李更发，快带她回学校！”
　　李更发劝唐丽丽，唐丽丽不走，靠近池边往下看，说：“下雨了，可以松口气了。真灵！团鱼浮上水面，蚂蚁搬家，蚯蚓在地面爬，蜻蜓成团低飞，都是下雨前兆。我都看见了，雨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