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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集

作品名称:西晋江山美人图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1-23 11:52:05      字数:10943

第二十一集

1, 白天。京兆府全景。
画外音:在中国历史上,晋武帝司马炎是一个少有的对功臣守信用讲情义的皇帝,在他的纵容和包庇下,很多皇亲国戚和宿将元老以及他们的家眷、奴才多做贪赃枉法之事,搅得朝纲日益混乱。这不,他舅舅羊秀犯财杀了人,他却要主审此事的京兆尹刘毅放过元凶,带头拿国家的法律做起了儿戏。可把刚正不阿的刘毅给急坏了。
2, 白天。京兆府。室内。司马攸与刘毅交谈。
刘 毅:王爷,羊秀放不得呀!如今朝中权贵争相奢糜,攀比之风日甚一日。为了获取财物,他们置国法于不顾,横行乡里,渔肉百姓,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羊秀不除,则朝纲不整矣!
司马攸:寡人岂不知这些,然而自古君命不可违,看来皇上非要留下羊秀一条性命不可。唉,你我就放他一回,下不为例吧。
刘 毅:不行!贾充放掉了,赵王放掉了,我刘毅再不守这说情的衙门!下官已对皇上言明,要想放过此贼,除非免去我的官职,只要我刘毅在任一天,头可断,法不可改!(外面喊:“圣旨到!”传旨太监进。)
传旨太监:刘毅接旨。
刘毅跪:臣在。
传旨太监:司隶校尉刘毅,禀公执法,忠心可嘉,宜当台辅之任,授以尚书左仆射之职。钦此。
刘 毅:吾皇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恭喜刘大人荣升。
刘 毅:哈哈哈哈……
传旨太监:大人笑什么?
刘 毅:刘某受皇上如此器重,一下给我连升三级,我不笑,难道还哭吗?哈哈哈哈……(笑着出门。一路大笑而去。)
司马攸:那 —— 司隶校尉一职将由何人担任?
传旨太监:回王爷的话,皇上已命嵇绍接手京兆府,一会儿他便要来上任了。
3, 白天。京兆府大牢。嵇绍带祖逖、刘琨走进。
4, 白天。京兆府大牢。牢门打开,羊秀傲气十足出来。
羊 秀:呦,是嵇大人。多谢大人网开一面。我就说嘛,皇上是不会杀我头的,那刘毅纯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跟他没完!哼!再会了!(扬长而去。)
祖 逖:延祖兄,放掉此人便是纵虎归山,早晚他还要为害百姓。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看,不如将他抓回来,依法杀之!
嵇 绍:唉。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气,我若违抗圣旨,他会伤透心的。嵇绍死不足惜,若落得个为臣不忠的骂名,岂不要遗恨终身?
祖 逖:何其迂也!主上不明,身为臣子,只知唯唯诺诺,算得什么忠臣?
刘 琨:算了,算了,延祖兄自有他的苦衷,我们不必强人所难。都是自家兄弟,走,咱上街喝酒去!
5,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单独召见羊秀。
羊 秀:罪臣羊秀拜见陛下。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司马炎:你呀!(将刘毅的奏章扔在地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若缺钱花,朕给你就是了;若需要田亩,朕封赏你就是了,那样岂不名正言顺?可你却偏要自己做主!叫朕怎么说呢?难道所有皇亲国戚犯了法,都要找朕来为你们擦屁股不成?
羊 秀:陛下有所不知,臣是想建造一座园子,才买李家的地,谁知那姓李的不识抬举,不管臣出多大的价钱,他就是不卖,还指使家奴动手打了臣的奴才,所以引出这些乱子。
司马炎:怎么,你在城里城外有那么多的园子还不够?还要建造新的?
羊 秀:臣的园子倒是不少,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嘛。
司马炎:你还想要什么样好园子?朕看你那清流园就属上乘嘛,快赶上朕的御花园了。
羊 秀:不行,不行 —— 臣的清流园虽然马马虎虎,但要看跟谁比了。与石崇的金谷园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司马炎:你说什么?石崇的金谷园?朕怎么没听说过?
羊 秀:陛下终日在深宫中自图安乐,哪里知道外面的变化?自从天下归一以来,世道太平,人人都想过好日子,有钱人家竞相在城郊建造花园别墅,其中最最漂亮的,就数石崇的金谷园。那园子距京城五十里,依山傍水而建,回廊曲折,楼阁林立,处处鸟语花香,真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司马炎:哦?有这等好去处?
羊 秀:臣决无虚言!一开始臣听人说起那座园子,还不以为然,可是等到了那里一看,才大开眼界呀。石崇亲口对我说,他花了近五年的时间,出资巨亿,遍请能工巧匠,几经改造,才终于建造出这座集天下园林之精华于一身的绝妙佳品。陛下,那才叫真正的安乐窝哩!正所谓丝竹尽天下之选,饮食穷水陆之珍,啊——再加上园中眷养的数百美人……
司马炎听得直眨巴眼:等等 —— 石崇有多少钱,竟能如此享受?
羊 秀:这您算是问着了。石崇之富,堪称天下第一!
司马炎:朕不信!他再阔气,难道还能比得你?据朕所知,一个你,一个王恺,可都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大财主呀。
羊 秀:陛下说的都是老黄历喽。臣与王恺的财富加在一起,也不及石崇的九牛一毛呀!
司马炎:啊?真的?
羊 秀:臣若有半句假话,但凭陛下随意处罚!就拿王恺来说吧,本是再奢侈不过的,饭锅要用糖水来刷洗,住房要用石脂来涂墙壁,厨房里的炭必须碾成粉,再用模子制成飞禽走兽的形状,才能用来烧饭炒菜。这就够可以的吧,多少人想模仿都模仿不起。可是臣去石崇那里一看,好嘛,这小子居然用蜡烛烧饭!用上好的美酒刷锅!走进他的每一座房屋都清香扑鼻呀,一问,才知道他是香椒碾成粉来涂的墙壁!
司马炎:哇……这小子,竟然如此!
羊 秀:陛下您接着听呀,臣还没说完呢 —— 臣与王恺不服气,便请石崇到臣的清流园做客,特意用紫丝铺路四十里迎接,以为这样便可以杀一杀他的威风了。可他一路之上就好象根本没看见一样;等下一次他请我俩回金谷园做客时,陛下猜他是如何做的?
司马炎:他如何做?
羊 秀:嘿,他竟用彩锦铺了五十里路来迎接我们——从他的金谷园一直铺到洛阳城外我的清流园!陛下,您说他趁多少钱?
司马炎大笑:好一个天下首富的石崇!听你这么一说,朕倒真想去见识见识!不过,朕要是一去,石郎难免拘谨,势必要拿出最高的规格,那样一来,反而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了。……嗳,你说这样好不好 —— 朕就假扮成你的一个朋友去见他,你看如何?
羊 秀:哎呀!陛下万乘之尊,臣绝不敢当!
司马炎:什么万乘之尊?你忘啦 —— 小时咱们常常溜到安平王家的园子里偷果子吃,你还站在朕的肩膀上去够呢。(二人大笑。)咱们只当返老还童一次。
羊 秀:那,臣就不敬了。
6, 白天。洛阳街道。司马炎扮做商人模样,与羊秀同车出城。
司马炎:你说,朕这身打扮,别人不会看出破绽吧?
羊 秀:陛下真乃天下第一大富翁也!就是臣若不细看,也决不能猜出您是当今天子。
司马炎:这就好。天子本来就应该是天下第大富翁嘛;朕倒要看看,十年不见,一个小小的石崇究竟变成何等人物 —— 难道他在天子面前也敢翘尾巴不成?
羊 秀:是得让那小子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别的不说,(拍拍身边的大木箱。)陛下这棵二尺高的大珊瑚树,凭他有多少钱,也没地方买去呀。(二人笑。)
7, 白天。洛阳郊外大路。祖逖和刘琨纵马飞奔。
8, 白天。洛阳郊外大路。潘岳骑马、卫凤娇乘车,夫妻二人同行。
潘 岳:娘子你看,前面依山傍水的那一大片园子,便是石兄的金谷园了。(卫凤娇掀帘看。)
卫凤娇:好气派呀。
潘 岳:等进去后,你就知道了,那里面楼台相连,水榭相接,处处珍花异草,比比奇树怪石,真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咱们去了,石兄定会拿出最好的房屋相款待,咱们可在园中多住些日子,尽情游玩。
卫凤娇:瞧你说的。夫君既然如此羡慕他的园子,何不让他腾出一半来借给咱们住,也省得你一有空便往他家跑了。
潘 岳:娘子以为如何 —— 我与石兄誓同生死,我若开口,他焉有不借之理?娘子不信,一会儿我与他说便是。
卫凤娇:我不过是开句玩笑,夫君何必认真呢?其实,哪儿好都不如家里好,家就是再破,也是自己的。我只是挺佩服石崇的为人,他不慕权贵,不求做官,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悠哉游哉,倒像是半个神仙呢。(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潘岳回头看,见是祖逖和刘琨飞骑而来,不由大喜。)
潘 岳:士稚兄!越石兄!(祖逖刘琨勒住马匹。)
祖 逖:安仁贤弟!
潘 岳:巧了,二位兄长因何到此?
刘 琨:嗐,公事做得不顺心,凭白净受些窝囊气。这不,士稚兄在衙门里坐不住,我们便向延祖兄告过假,想出来打猎散散心。贤弟这是要上哪去?
潘岳一笑:不好意思。我与凤娇结婚快三年了,每每提起此事,总感激石兄的热心保媒。这几日琅琊王府中无事,我们便决定一起上门拜访石兄,以表谢意。同时呢,也让凤娇看看石兄家的园子。凤娇,还不过来见过二位兄长。(卫凤娇早由丫环仆人扶下车。)
卫凤娇:妾身给二位叔叔见礼。(祖逖刘琨下马。)
祖 逖:都是一家人,弟妹不必如此。你看,我们跑了半天,竟连到了石大哥的金谷园都没在意。既然来了,咱们干脆一起去见大哥一面,越石贤弟以为如何?
刘 琨:正合我意。
9, 白天。金谷园。祖逖等人到。石崇、王导迎出。
潘 岳:石兄,你看今日都有谁来了?(众人施礼。)
卫凤娇:大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石 崇:哎哟哟!弟妹!弟妹来了,真给我的金谷园增光添色呀!士稚,越石,你们不对呀,洛阳离司州不过五十里路,当年你们在此做官,我是看着你们的面子才到这儿建的园子,怎么如今你们升官去了洛阳,就不回来看我了呢?该如何罚你们?
祖 逖:公务繁忙,不得脱身,还请大哥多多见谅。
刘 琨:是啊,我二人身为京兆府都官从事,每天要办的案子多不胜数,忙得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出来?
石 崇:什么屁事?依愚兄看,全是瞎忙活!怎么样,这回碰了个大钉子吧?我全知道了。来来来,大哥早已为你们准备下歌舞美酒压惊,好好冲一冲当这芝麻官的晦气。嘿,你们看,光顾了问你们,我都忘记做介绍了。 —— 这位是王导,王茂弘先生,真正的活神仙一个。朝中权贵屡屡引荐他去做官,他却从未答应过。什么东阁祭酒、秘书郎、太子舍人、乃至尚书郎,他一概看不上,这才是世外的高人!
众 人:久仰!久仰!(王导拱手而已。)
石 崇:兄弟们请吧。弟妹可是头一次来,我得亲自引路才对。请。
卫凤娇:大哥请。
10, 白天。金谷园。室内。众人入座。
石 崇:诸位请坐。快快摆酒!(众丫环开始忙碌。)来,弟妹请上座。你们我就不客气了。茂弘贤弟,我这弟妹差一点儿就做了太子妃哩,后来鲁公夫人从中捣鬼,硬是将贾南风塞进东宫。其实那贾南风真比不上我弟妹的一根小手指头哩!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仁安贤弟到哪里去找这份艳福?(众人笑。)
潘 岳:多亏石兄保媒,我与凤娇才得以结为伉俪。这次我带凤娇过来,就是要向大哥表示谢意。
石 崇:见外了,见外了不是!
刘 琨:石兄这里真是金碧辉煌,我看,连皇上也未必能像石兄过得这样有滋有味呢。
石 崇:这算什么?我石崇最不缺的就是钱,有了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了,我最近买到十来个西域女子,啊,那叫一个有味儿!诸位不妨看看她们跳的舞,保证大开胃口。(击掌。乐声起,西域女子舞出。众人叫好。)
众 人:“好。”“果然别有风韵!”
潘 岳:怎么样,娘子?这才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石头进门,蹑手蹑脚来到石崇跟前。)
石 头:老爷,甘露亭侯羊秀来了。
石 崇:他自己来的?
石 头:有个客商跟着他。
石 崇:……嗯,正好,我与他们两家和解一番。(朝大家拱手:)诸位稍坐,我去接一个客人,就来。(随石头出。)
刘 琨:士稚兄不必紧锁眉头嘛,有道是三杯酒下肚,万般愁全消。喝。(祖逖一笑,二人碰杯。)
11, 白天。金谷园门口。石崇迎接羊秀和司马炎。
石 崇:羊大人!大人真是吉人天相呀!
羊 秀:我的官司石郎都听说了?
石 崇:那当然,天底下有几个不知道的?我就说大人准没事儿,这不,看上去连根汗毛都没碰着。(众人笑。)
羊 秀:羊某不死,靠的是天子的大慈大悲,大仁大德。
石 崇:可不是嘛,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能像咱的天子这么仁慈?说悬乎点儿,咱皇上待大臣简直就像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司马炎捻髯点头。)……这位先生看着似曾相识?
羊 秀:此长者是我新交的好友,他姓 ——
司马炎:我姓万,是做生意的。听说石郎富甲天下,花巨资造得这海内第一园,特来拜访。
石 崇:噢,原来如此。欢迎,欢迎。在下家中正在宴会宾客,我看,万先生和羊大人且入席与客人们同乐,如何?
羊 秀:哦?不知石郎今天请的是哪一位呀?
石 崇:无非是几个朋友,大人到那里自然便知。
羊 秀:好,石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万先生,请吧。(司马炎也不答话,左右观瞧着直往里走。石崇以为是在摆谱示威,便也做好心理准备。)
12, 白天。金谷园。室内。众人正在喝酒观舞,石崇引羊秀、司马炎进。祖逖、刘琨就是一楞。羊秀也是一惊。
石 崇:二位请。
祖 逖:是他?
羊 秀:怎么是他们?
石 崇:哎 —— 诸位别误会,既来我的金谷园中,便都是石某的朋友,石某不管你们在外面有何等的恩怨,在我这里都一视同仁。圣人云“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大家同在朝廷为官,何必要为一些小事闹得不快?来来来,你们都得给我些面子,否则,便是看不起我石某人了。羊大人,万先生,这聚贤楼里只论朋友,不论尊卑,你二人迟来一步,只好屈居次席喽。请。
司马炎:无妨,无妨。(与羊秀入座。)
石 崇:上酒。(众丫环开始忙碌。祖逖刘琨坐下。)
刘 琨:士稚兄,咱们喝咱们的,休要理他。(司马炎观看西域舞。卫凤娇注意司马炎。)
司马炎:哦?石郎这里也有西域女子?
羊 秀:他这里除了天上的仙女买不到,只要世上有的,大约一概不缺。
司马炎:朕……真的吗?我看未必吧?
石 崇:万先生经商多年,想必也不缺钱喽?
司马炎一笑:我久慕石郎大名,这次来,特备珍品一件送给石郎,以做见面之礼。来呀。(一挥手,上来几个羊府家奴,抬进那只箱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打开盖,从里面取出一棵二尺高的珊瑚树来。)
司马炎:区区薄礼,请石郎过目。
潘 岳:哇,这么大的珊瑚树!
王 导:我听说此物宫中才有,不知先生从何处得来?
羊秀大笑:石郎有话,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万先生乃天下第一的大富豪,就不能从宫里买出此物吗?
石 崇:万先生果然手眼通天。
司马炎:石郎以为此礼如何?
石 崇:确实不错。拿锒头来。(家奴递过一把琅头。石崇顺手将珊瑚树击碎。众人大惊。石崇大笑。)可惜,就是不够结实。
羊 秀:你!……(司马炎大惊,继而震怒,一个劲儿强忍。)
石 崇:羊大人何必惊慌?不就是一棵珊瑚树吗?来呀,把家里的珊瑚树搬来几棵。(众家奴答应一声,真的搬来几棵三、四尺高的珊瑚树,摆在司马炎面前。众人更是惊讶万分。唯有祖逖冷冷一笑,独自喝酒。)
羊 秀:我的天哪……石郎家中莫非有聚宝盆乎?
石 崇:聚宝盆我倒没有,只是万先生厚礼相赠,石某岂能无所奉还?这几件东西随先生挑选好了。
司马炎干笑:石郎果然慷慨,果然慷慨。
石 崇:小意思。嗯,怎么不跳了?接着跳!(西域女继续跳舞。)来呀,给客人满酒。(立刻出来一些盛装的美貌丫环,纷纷来到客人桌前斟酒。)
众丫环:“老爷请。”“夫人请。”(卫凤娇细看司马炎。)
潘 岳:娘子,你看什么?
卫凤娇:我看那长者十分面熟。
潘 岳:胡瞎猜了,人家初到洛阳,你怎么能认识?娘子吃菜。这菜滋味甚佳。(夹菜。二人对饮。)
丫环甲:老爷请。夫人请。(给他们把酒重新斟满。)
丫环乙给祖逖斟酒:老爷请。
祖 逖:我自己来!
羊 秀:万先生,请吧。这金谷园中的菜肴,可样样堪称上品呦。
祖 逖:哼!这般奢糜,难怪朝中净出些不知廉耻的狗官!(羊秀瞪眼。)
石 崇:士稚贤弟,咱们在这里只谈酒食,不谈之外的东西,啊。
祖 逖:我看世风日下,全都是从这酒食上开始的。若做官的人嘴不馋,心不贪,世上便会少许多贪赃枉法之徒。
刘 琨:算了,算了,士稚兄,这里的金谷园,你我要给石兄留些情面。喝。
羊 秀:哼!(丫环丙斟酒。)
丫环丙:老爷请。(羊秀捂住怀子。)
羊 秀:够了!
丫环丙:老爷开恩!
羊 秀:我不与龌龊小人同饮!
丫环丙:老爷饶命!(磕头。)
羊 秀:滚!(石崇见状,击两下掌,立刻进来三个家奴,一人执剑,二人赤膊。)
丫环丙磕头如捣蒜:老爷!您请喝酒!您请喝酒!您饶了奴婢吧!(羊秀转过身。执剑者上前将丫环丙刺死,另外两个将尸体拖出去。)
司马炎大惊:啊?……石郎,这,这是何意?
石崇一笑:先生不必惶恐。此乃金谷园新立的规矩,凡奴婢给客人斟酒,三让而不纳者,一律视为对客人不敬,因此杀之。(指丫环丁。)你过来侍候羊大人。(丫环丁战战兢兢过来跪下。)
丫环丁:老爷请。(羊秀不理。祖逖拍案而起。)
祖 逖:石崇!你如此草菅人命,哪里还有半点人心!
羊秀大笑:哈哈哈哈……姓祖的,老子就是做给你看!杀这贱人,就如同杀你娘!(祖逖拔剑。刘琨一把抱住。)
刘 琨:士稚兄不可造次!
祖 逖:你松手!让我杀了这无法无天的恶人!(羊秀拔剑。)
羊 秀:放屁!你算个什么东西?未入流的小小马弁,也敢辱骂贵人?!(挺剑欲上,石崇一把抱住。)
石 崇:羊大人息怒。我这兄弟性如烈火,一时撞了大人,望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回头喝祖逖:)士稚!还不把剑放下!哼,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女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刘琨夺下祖逖的剑。)
祖 逖:石崇!我今日才算看清你是何许人也!你与这些狗官全是一丘之壑!—— 包括那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司马炎:什么?!
祖 逖:我祖逖从今往后与你、与这朝廷一刀两断!告辞!(冲出门。)
石 崇:哎 —— 贤弟!贤弟!(追几步,停下。)这人,什么意思嘛?(刘琨低头不语。)走了他也罢,咱们喝咱们的。你们怎么不跳了?跳!跳!(西域女赶紧接着跳舞。)来来来,给大家满酒。(众丫环斟酒。)
丫环丁:老爷开恩!
司马炎:我说稚舒,那歹徒已走,你就饶了她吧。
羊 秀:是,是。(让丫环丁斟酒。)
丫环丁: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卫凤娇打量司马炎。司马炎喝酒。)
13, 卫凤娇面部特写,迭出回忆。
14, 回忆景象 ——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和杨艳审视卫凤娇。
杨 艳:你叫什么名字?
卫凤娇:回皇娘娘,臣女姓卫名凤骄,是甾阳公卫瓘的小女儿。
杨 艳:今年多大了?
卫凤娇:臣女今年一十二岁。
司马炎:嗯,在家中可曾读过什么书?
卫凤娇:回皇上,臣女正在学习《论语》,已经学到颜渊这一篇。
司马炎:哦,你能给朕说一段吗?
卫凤娇:好的。“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这就是说,君子专门成全别人的好事,而从不促成别人的坏事。小人则正好相反。
司马炎:好!很好!
15, 画面迭出司马炎的脸 —— 现实。
司马炎:哈哈哈哈……石郎家自酿的酒,也是世间少有的佳品啊!(卫凤娇暗暗吃惊,手中杯滑落在地。)
卫凤娇:皇……
潘 岳:娘子你怎么了?
卫凤娇:啊,没什么……我有些头晕……我想去外面走走。
石 崇:是大哥的酒太烈性了吧?来人,扶夫人到外面去吹吹风。(众丫环应声上。)
潘 岳:我陪娘子一起去。
卫凤娇:不必了。我去外面转转便会好的,夫君尽管在此与客人同乐。(由众丫环扶出。)
16, 白天。金谷园。室外。众丫环扶卫凤娇出来。石头在前引路。
石 头:夫人,那边沁芳亭上景色极佳,是个醒酒的好去处。
卫凤娇:不,我想骑马。
石 头:骑马?……是了。快给夫人牵马来。(工夫不大,一家奴牵来马匹。)夫人请。(卫凤娇翻身上马。)
卫凤娇:大门在何处?
石 头:大门得朝那边走。奴才给夫人引路。
卫凤娇:不必了。驾!(打马离开。)
17, 白天。金谷园大门。卫凤娇骑马来到。门卫上前。
众门卫:呦,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卫凤娇:我出去兜兜风。祖逖朝何方走了?
众门卫:“祖老爷朝那边去了。”“一直往东。”(卫凤娇催马出门。)
18, 白天。野外大路。祖逖策马徐行。一会儿,就听背后有女人叫:“士稚哥哥慢走!”急回头,见卫凤娇打马急驰而来。
祖 逖:弟妹,你为何追来?莫非要让我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去吗?
卫凤娇:非也。哥哥侠骨英风,小妹不胜钦佩。但哥哥有所不知,你闯下了塌天大祸!
祖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羊秀,无耻小人也,我早晚要砍下他的狗头,为民除此一害!
卫凤娇:士稚哥,羊秀算不了什么,可你知道随他同来金谷的那个万先生是谁?
祖 逖:哼,他不过是个下贱的商人!
卫凤逖:你错了,他便是当今天子,大晋皇帝!
祖逖大惊:弟妹何以得知?
卫凤逖:我小时曾入宫受皇上与皇后的召见,因此记得皇上的相貌,那人正是皇上!士稚哥哥,你就是杀掉十个赃官,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你当众辱骂了皇上,便犯下不赦之罪。哥哥不可再回洛阳,快快逃命去吧。
祖 逖:原来如此……多谢弟妹及时告知!唉,我祖逖满怀一腔报国之心,没想到却遇上这样一个主暗臣昏的腐败朝廷!也罢,我已说过不再为官府做事,从此便落入江湖,做我的草民去了。弟妹救命之恩,祖某今生必报。告辞!(催马离去。)
卫凤娇:哥哥一路保重!(目送祖逖走远。)
19, 白天。大路。司马炎与羊秀醉醺醺坐车回城。
羊 秀:此次金谷园一游,不知陛下有何感想?
司马炎:果然大开眼界。朕本以为,皇帝是最有资格为所欲为的,现在看来,朕不过是按照历代皇宫里的老样子过日子而已。石崇的生活才称得上是穷奢极欲呀!他真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家伙,难怪你和王恺两个都斗不过他。
羊 秀:陛下何不与他斗一斗?
司马炎:哎!朕贵为天子,怎么能与臣下斗富?当然了,朕富有四海,若真与他治这口气,他哪里是朕的对手?你看,做天子也并不可以事事顺心遂意的嘛。朕今天玩得很开心,只是被那姓祖的小子搅了一阵,不过总之还是玩得相当开心的。
羊 秀:祖逖胆敢漫骂陛下是昏君……着实可恶!
司马炎:他是哪儿的人呀?
羊 秀:他在京兆府当差,是刘毅的手下。
司马炎:刘毅铁面无情,他手的人也如此放肆。回城后你带禁军去把祖逖抓来,朕要亲自问他。
羊 秀:是。(车夫赶车。马车前进。正走着,远处传来阵阵鼓角声。)
司马炎:前方发生何事?
一骑马侍从:回万岁,那边过来了一支人马。(司马炎和羊秀举目远望。)
司马炎:何人的仪仗如此气派?(羊秀起身,手搭凉棚仔细观望。)
20, 大路上。齐王和文武大臣们的车马浩浩荡荡经过。一队骑兵头前开路。
羊秀大叫:那是齐王的车马!
司马炎:哦?(眯眼看。正好车子来到岔路口,被开道的骑兵挥矛拦住。)
众骑兵:“站住!”“站住!”“不许走了!”(一军官认出羊秀。)
军 官:呦,是羊大人!请恕末将军务在身,失礼!
羊 秀:没什么,没什么。齐王这是从哪儿来呀?
军 官:怎么,羊大人不知道?齐王今日一早便率满朝文武去西郊观看操练军阵,此刻正要率众回城。
羊 秀:噢,原来如此。(司马炎目不转睛地盯着从眼前经过的大队人马。)
司马炎心音:操练军阵?太平盛世,他操练哪门子军阵呢?莫非他……
21, 白天。大路上。在震天的鼓角声中和招展的旗幡下,齐王、汝南王、琅琊王、张华、卫瓘、杨骏、杨瑶、冯訦、裴頠等人一一骑马经过。
22, 白天。洛阳街道。羊秀带一队禁军骑兵冲进京兆府。
众差役:“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闯入京兆府?”
羊 秀:老爷我要奉旨拿人!闪开!(冲到大堂外。)祖逖!你给我出来!搜!(众军士下马,冲进大堂、院落。)
23, 白天。京兆府后院。室内。嵇绍正在看案卷。一差役喘吁吁跑进来。
差 役:老爷!老爷不好了!
嵇 绍:何事惊慌?
差 役:羊秀带禁军冲进府衙,口口声声要奉旨捉拿祖大人,现正在四处乱闯!
嵇 绍:什么?!(起身出屋。)
24, 白天。京兆府大堂前。羊秀耀武扬威。
羊 秀:姓祖的,有种你出来!哼,便宜了刘毅那厮!否则,老子今天就来个顺手牵羊,一勺烩!(军士跑来。)
军 士:报大人,各班房中没有找到祖逖。
羊 秀:到后院去搜!
众军士:是!(往里闯。嵇绍匆匆赶来。)
嵇 绍:站住!都给我站住!羊大人,你这是何意?
羊 秀:原来是嵇大人。此事与你无干,我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祖逖。
嵇 绍:大人可有圣旨?
羊 秀:什么圣旨?是皇上亲口所差,怎么,你不相信?
嵇 绍:京兆府乃衙门重地,你既无凭据,我岂能让你随意进来拿人?来人,把住门户,不许任何人出入!
众差役:是!(各执器械上前。)
羊 秀:好哇,你们要造反了!来人,把他们统统拿下!
众军士:是!(上前欲斗。一偏将急忙制止。)
偏 将:慢!(催马来到羊秀跟前耳语:)将军大人,这嵇绍说的在理,我们没有抓到祖逖,若乱闯京兆府,事情闹大了,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军士从大堂内跑出。)
军 士:报大人,后院也都找过了,没见祖逖的影子。
羊 秀:这么说他已经逃走了?嵇大人,祖逖犯有欺君之罪,皇上命我捉拿他,他是京兆府的人,若找他不到,你也难脱干系!
嵇 绍: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请大人放心,祖逖若真犯下滔天大罪,在下也决不会放过他。一但有他的消息,自当报知大人。
羊 秀:好,一言为定。撤!(众军士上马离开。嵇绍叹气。)
22,白天。街道。羊秀的骑兵耀武扬威而过。人群纷纷回避。人群中,祖逖压低斗笠看羊秀,拔剑三寸,复又还鞘。转身离开。
23, 晚上。皇宫。室内。司马炎、杨芷睡在帐内。司马炎忽然惊醒。
司马炎:啊……啊!(坐起。喘。满头大汗。杨芷惊醒。)
杨 芷:陛下怎么了?
司马炎:……没什么,朕只是做了个梦……谢天谢地,只是一梦……(杨芷替他擦汗。)
杨 芷:什么梦呀,如此惊动圣驾?你看,衣服都湿透了。(拉被子披在司马炎身上。)
司马炎:说来也怪……朕梦见桃符他带兵闯进宫中,四处放火。朕躲避无门,便惊醒了……
杨芷犹豫一下:不是臣妾说,陛下只顾享乐,把朝政全都交给齐王,这样做确实有欠妥当。
司马炎:你待怎讲?
杨 芷:……陛下,臣妾担心齐王的权势过重将不利于太子。陛下刚才做的梦,大概便是上天的告诫吧?
司马炎:你有的不知,昨日朕从石崇的金谷园回来,半路遇见桃符带着文武大臣们到西郊去观看练兵。你想想,天下承平已经许多年了,好好的,他练个什么兵呢?而满朝文武跟随在他左右,看上去俨然都成了他的臣子……
杨 芷:齐王是陛下至亲,臣妾本不该胡乱猜疑。可自古帝王家骨肉相残之事数不胜数,每每想起,总令臣妾不寒而栗。陛下,臣妾以为齐王仁厚,未必会有非分之想,然而,人心叵测,谁知大臣中有没有好事者呢?一旦他们从中挑拨,则祸乱总有一天在所难免。事关衷儿的生死存亡,陛下不可不察。
司马炎:……你说得对,朕是该摸一摸大臣们的心思了……
24, 白天。皇宫室内。杨骏、杨珧拜见司马炎。
杨氏兄弟:臣拜见皇上。
司马炎:平身。(二人起身,分立两旁。)朕已经很长时间没过问朝政了,大臣们的近况怎样?齐王治理国家政绩又如何呀?
杨 珧:陛下,朝中近来一切正常,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齐王治理天下,卓见成效,陛下尽可以放心。
司马炎:哦?(看杨骏。)
杨 骏:陛下,齐王治国有方,这固然是件好事,不过,长此下去,久而久之,只怕百姓只知有齐王,而不知有陛下了。所以,臣以为陛下还应该常常临朝听政方为上策。
司马炎:嗯。(看杨珧。)
杨 珧:齐王至亲,德比周公。
司马炎:怎么,朕何说过怀疑他的话吗?
杨 珧:是。陛下圣明。
杨 骏:陛下信任齐王,亲亲仁爱之心可昭日月,可是陛下如果对齐王的权力不加限制,臣担心反而会对陛下不利呀。
司马炎:你的意思是,过大的权力会使齐王心存异想吗?
杨 骏:非也。陛下至友至爱,齐王毕恭毕敬,这是满朝文武有目共睹的。陛下与齐王都曾在太后面前立过誓,这也是天下共知的。不过,文皇帝在世之时,宠爱齐王甚于陛下,曾多次抚坐下的龙床而叹曰:“这座位总有一天归桃符所有!”而那时,多数大臣也都倾心于齐王,全然不在意陛下。如今,陛下若将大权交给齐王,则齐王精明强干,势必会再次大得人心,这样一来,陛下将把自己置于何地?
司马炎:你们都不是外人。这确实也是朕深感担心的 —— 朕毕竟只有这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无论如何,朕还是要对他负责的嘛。
杨 珧:陛下,臣以为齐王决不是那种负心之人……
司马炎:朕知道。朕不相信桃符会负心于朕,可是,正像文长所说的那样,桃符虽忠心可鉴,却难保他身边的人不兴风作浪,到那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杨 珧:陛下若担心大臣们会有什么想法,可将他们一一招进宫中来询问便是了。
杨 骏:荀勖和冯訦都是本朝的智谋之士,陛下何不问问他们?
司马炎:这正是朕想要做的。朕的确有心与朝中的大臣们分别单独谈一谈,而之所以先叫你二人进来,是看在你们与皇后至亲这一点上。论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一起商量,看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当些,也省得万一将来出了什么差错,让外人看笑话。你们说是不是?
杨骏、杨珧:陛下圣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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