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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路在何方之一

作品名称:石桥街      作者:未杲唐麒      发布时间:2016-01-22 07:55:48      字数:4128

  也难怪胡丽君对黑豇豆寒宅粥情有独钟,这黑豇豆寒宅粥和紫荷子香沙芋另外还有一物叫水晶紫黄萝卜——刚刚胡丽君在唐支书家晚饭桌上就吃过此物腌制的咸菜,这三种以石桥街为中心方圆约摸六十来平方公里范围内特有的土产,即使称不上石桥街人的骄傲,也算是天孕地育赐于石桥街人的幸运!有个美丽动人的传说是这样:
  
  很久很久以前,这六十来平方公里方圆的土地,可不是如今的沙中带粘粘中含沙不粘不沙沙粘结合不盐不碱旱涝不侵的肥土良田。那时候,这块地要么是雨天行路鞋底脱,旱天坌地钉耙断的黏土,要么是雨停半日潮风起沙尘高的沙土。这样贫瘠的土地能有什么好的收成?
  有个曾姓人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那曾子长到十五六岁眼见得家中出头有望,却不料曾母一病竟瞎了双目,这曾家本就家道贫穷,如此雪上加霜境况更加艰难!好在曾子勤劳忠厚事母至孝,年纪虽轻深得乡邻好评,大家都愿意帮助他。可是到了春三月青黄不接时,乡邻们自顾尚且不暇,哪有余力帮助别人?曾子挖野菜,采菌菇,和着有限的粮食尽量孝敬母亲吃饱,自己饿极了便去河浜里摸了螺蛳回来没盐少酱地煮了充饥。
  石桥街老一辈的人称那螺蛳是观音菩萨的帽子,每每见到捞水草的或者打鱼的把螺蛳带上岸来都会口念“阿弥陀佛”,将螺蛳虔诚地投入水中。曾子以螺蛳为食被巡游神得知,便向观音菩萨作了汇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慧目观去点点头:“善哉善哉!如此孝子怎可弃之?”驾莲花祥云而至,拈三颗莲子丢下云端。瑞气氤氲处,孝子家房前屋后空旷处便长满了金灿灿的麦子,那麦子不是小麦也不是大麦。因其是曾子大孝感动菩萨——百善孝为先,因善缘而得善果便称之为“缘麦”,又因其比小麦还早半个多月成熟,是一年中第一早收获的粮食,也有人称之为“元麦”。真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早之间令春荒短了许多,不知救活了多少穷人!石桥街从此不见饿殍,由此可见“百善孝为先,一善福三村”真个不谬!又因见此处土地瘠薄单有良种也是治标不治本,观音菩萨又将宝瓶中甘露洒将下来,甘露洒到之处,沙粘二土粘中带沙沙中含粘沙粘结合不沙不粘的万顷良田在人们的夜寐中就此形成。
  东方欲晓,曾母唤醒了儿子,言道梦中见一白衣大士施法力、赠良种、肥田地、明盲眼!正说话间天色渐亮,曾母惊喜而泣:“孩儿,为娘的眼睛看得见了!梦中所见都是真的——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救我们来了!”让儿子扶着出屋一看:黄灿灿的麦子阵阵清香扑鼻。曾母带着儿子向天际祥云处感恩地拜了又拜,拜过后,曾母对儿子说:“这麦子是菩萨帮我们度春荒的!”又指了指几株翠绿色荷叶状的叶、青莲色的茎的植物,“这是解秋困的。”再指了指一丛白白的花,“菩萨吩咐了,这是黄萝卜种子,过几天成熟了收起来,初秋种,救冬难。”
  天色大明,远近百姓闻讯纷纷赶来。听了曾母叙述,看看眼前情景,捏捏脚下泥土,一个个欢欣鼓舞,“阿弥陀佛”响成一片。从此这片土地孝风大盛,曾家更是以仁孝传家,绵延不绝,直到如今。
  曾家母子在乡邻的帮助下将“元麦”收割晒扬,留下冬播的种子和少许吃的,其余全部送给乡亲做种和济助断炊之人。等到秋季紫荷子香沙芋上场,冬天水晶紫黄萝卜长成,也是如此推广开来,民勤地肥,隆冬有水晶紫黄萝卜——叶儿翠翠,块茎或黄或紫或黄中隐紫或紫中带黄,晶莹莹脆生生,黄澄澄,紫盈盈,散闲文人美其名曰“鸽血润田黄”,功名中人则取吉言称“王侯佩水晶”——王者衣黄,侯者袍紫!各有各的人生观,各有各的情与境。而老百姓注重实惠,还是“水晶紫黄萝卜”中听!“紫荷子香沙芋”也是如此,商贾客认作“白玉配翡翠”,旅行家却说“和田缅甸恋”!不过庄稼人哪管你缅甸出翡翠和田产白玉,只有“紫荷子香沙芋”叫起来真切贴切亲切热切。一切花里胡哨哪怕是繁花似锦就算鸟语花香也只当明日黄花!
  “元麦”总算没有招来高士骚客的麻烦!百姓家将麦粒淘净晒干后磨成面,水烧开后先入少许米,再将元麦粉均匀撒入锅内,边撒边淘,直至稀稠适中,并放入少许食碱以粥色微红为佳!借余火,锅不盖,三潽三淘,三淘三潽……直至无法扬汤止沸,这才釜底抽薪。一锅香气扑鼻的麦粉糊糊粥便引得人饥火攻心!因贫苦人家常年以此粥充饥果腹,故而称其为“寒宅粥”!
  
  后来有人试着往寒宅粥里添加薯和豆类,甚至不安分的有钱人还加入干果蜜饯,弄得八宝粥不像八宝粥,寒宅粥不成寒宅粥,直到将石桥街特产的“黑豇豆”加入了进去,这才黑紫黑紫的既不失原有风味更多了一种柔糯和清香。喝一口,只觉润润的粥汤,滑滑的米粒,糯糯的豆香,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三熟制时期的所谓“四夏大忙”,正当烈日当空暑气蒸腾,社员同志们赤着脚在烫得起泡的水田里泥路上折腾,若是心里恶闷,头脑眩晕,只需来两碗凉着的“黑豇豆寒宅粥”,顿时间,腹内半边小满,眼前一片清明……那个爽呀!真个是解饥解渴又解暑,提气提力更提神!
  胡丽君偏爱黑豇豆寒宅粥,可她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唐佩琦有一天竟然朝黑豇豆寒宅粥发起了牢骚:“天天吃这种黑糊糊的东西,就不怕把肠子也染黑了?”其实琦琦并不讨厌黑豇豆寒宅粥,可是年轻人精神体力充沛,新陈代谢旺盛,消化力强牙口硬,喜欢一些油水足有咬嚼耐消化的吃食,这叫做各有所好人之常情。
  “像个人物了——你呀?”偏偏胡丽君最不乐意有人把黑豇豆寒宅粥不当回事,琦琦的牢骚一下子就吊出了她的火来,“没有它你能长得这么高大?能耐不曾学到甚的,嫌三道四倒是无师自通,有真本事露两手出来!”
  琦琦自小在外婆家生活成长,和父母欠了一点亲近,妈妈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加挖苦,琦琦好不伤心!他聪明好学有上进心,怎奈成长在说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其实“四顾茫茫,问路在何方”的岁月尤其还有个打入“另册”的父亲……就算有真本事又能如何?妈妈说了重话,他是有气无处出,有苦无处诉,想起了舅家表姐胡亚男。他二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唐佩琦一直将胡亚男当成亲姐看待,而胡亚男对这个又聪明,又听话,又懂事的小表弟比亲弟弟还亲!唐佩琦把妈妈责备的事说过之后愁肠百结道:“姐,学没得上,事又没得做,怎样才是个头?”
  “多大点事?哈哈!”胡亚男笑道,“把我们琦琦快愁成个小老头了!世界这么大,甚的事情没人做?甚的饭碗没人端?人只要不自甘堕落,总有出头天!就拿你姐夫来说吧,当初家里人都怪我横挑竖拣拾了个不求上进的!可你姐夫他怎的说——人得为自己的人格活着,升职位,当干部,没有不想的!可是为了这么点虚荣向领导点头哈腰讨好送礼——想想窝囊不窝囊?活得亏心不亏心?我就是冲着他有这种风骨才看中他的!因为我相信,有这样的男人,一生都不用为闲心气拖累的。这不,他的师兄倒是送礼拍马屁当上了车间主任,可是荒废了技术,疏远了群众,支书厂长吆来喝去,鞍前马后可怜得像个奴才。而你姐夫凭着一手过硬的金工本领,成了金工车间真正的权威,干部器重,同事尊重。所以说,你年纪轻轻的,念头太复杂了不好!乘现在没拖累,多学点知识多学点本领,英雄总会有用武之地的,单纯点,好么?”
  “姐,你的话我记住了。”唐佩琦一直最听表姐的话,也跟表姐夫王志邦非常投缘。这王志邦在农机厂人称“金工王”,一来他姓王,二来他一手高超的金工技艺别说在农机厂,就是其他兄弟厂家提起他来莫不学着电影《地道战》里的一句经典话:“高,实在是高!”所以表姐搬出丈夫来对表弟进行说教,确有事半功倍的成效,只是唐佩琦似乎还有话说:“我想,我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我想跟着姐夫学点本事。姐你看行不?”
  “琦琦来啦?想跟我学甚的本事?”接住唐佩琦话头进来的正是胡亚男的丈夫王志邦,他脱下油乎乎的工作服挂在衣架上说,“今天那台老爷车床又罢了工,忙了一下午才修好!你们可曾吃夜饭了?”
  “你这个大忙人不回来哪个敢占先呀?”胡亚男是个麻利女人,三下五去二,一大盆手擀荞麦粉刀切面石桥街人称之为“饹饤”的汤面,还有一盘炒韭菜和六个荷包蛋上了桌,一边招呼丈夫和表弟用餐,一边说道,“琦琦说他在家闲得难受,想跟着你在你们厂里学点你的金工手艺。是这个意思吧——琦琦?”
  “嗯——是的!就怕姐夫不答应。”
  “我这里你放心——笃定泰山!”王志邦对这位妻子的表弟一直颇有好感,而这个学过数理化的中学毕业生如果真能来厂里给自己当个帮手,那么有些复杂的计算就可以迎刃而解。只是新来的厂革会主任江卫青不知怎的,就像前世里欠了他甚的似的,赴任不到半年倒找了自己三次碴。好在金工车间主任宝根师兄对自己还算迁就,而这个车间主任的位子是因为自己不热心,才在宝根师兄的努力下当上的,多少对自己有所歉疚,所以车间这头绝对问题不大;至于厂部却只能骑驴看剧本——走着瞧了。王志邦捋顺了关涉过节问唐佩琦道:“只是像我这样油脂麻花的,要是小姑不同意你去怎么办?还有一开头恐怕只能跟着学学,一时里还拿不到工资,你合算不合算?”
  “姐夫你放心!我妈妈那里我会有对答的。工资不工资的眼下我只想学点本事,你也不用考虑,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你对我的帮助只有等我以后报答了。”
  “这后生家,客气话还一套一套的,哈哈哈!”
  “我们老胡家的哪个不比你们老王家的讲礼貌?”胡亚男只顾占点丈夫的上风,却忘了唐佩琦虽然在老胡家长大,可是从传统上来讲,唐佩琦只属于老唐家的,而她自己却已经属于老王家的了!
  次日一早七点钟,唐佩琦就在农机厂门口等他表姐夫了。约莫七点半,王志邦大摇大摆来了,领着唐佩琦进了金工车间将他交给大徒弟小唐。王志邦交代了小唐几句,轻手轻脚走进车间办公室,飞起一掌击得正算计着工作计划的师兄宝根主任吓了一跳,这才将表舅子唐佩琦的事向师兄主任说了。宝根主任面露难色:“这新来的江主任这几天正搞甚的‘狠斗资本主义思想一闪念’什么的,你的那个表舅子订合同什么的只怕得过了这个风头才好提!不过先让他跟着你学学——他就当学着玩着,我这里睁眼闭眼,就当甚的事也不曾发生,估计不成甚的问题,你看可好?”
  从这天起,唐佩琦就成了金工车间一名编外的工人。小伙子手脚勤快头脑活络,人乖嘴甜,全车间上上下下谁都愿意带着他,一个多月下来,车、刨、铣、钻、磨,样样机床兜得转,锉、扳、剪、敲、刮,种种工夫入了门!“金工王”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到底多读了几年书,就是不一样,看来我‘王府派’该在他身上发扬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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