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人头地的首要法则：视情爱如粪土 视美女如骷髅

　　冯小宝依靠暴露传宗接代的重要器官这种无耻手段，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帝国轻易成为市井名人，并且此事载入唐史外戚传。在此之前，历史上因裸露身体而名声广传者有过三位，一是嗜酒如命的刘伶，二是击鼓骂曹的弥衡，三是赤膊上阵的许褚，只不过三位裸是裸的，跟性没有任何关系。冯小宝是历史上首位将裸与性挂钩的人物，所以当今网络上凭借裸露、打性感牌而成名的诸位红人，都应该尊冯小宝为祖师爷。
　　
　　前边说到御医沈南璆正气凛然去批判冯小宝，但是他口才上不是市井英才的对手，在围观者的哄笑中，三言两语败下阵来。
　　沈南璆感觉自己颜面受损的同时，更忿恨围观者的是非不分。
　　这时两个维护街市治安的官兵过来，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沈南璆更加光火，他朝他们叫：“这种伤见败俗的事情，你们竟视若无睹？”
　　两个官兵互相看了看，扭头就走。沈南璆无语地指了指得意洋洋的冯小宝，大呼小叫追出来：“你们是官兵，如何不管这不要脸的东西？”
　　“我们如何管？”
　　“他太不像话，太不要脸了！”
　　“道爷，在这条街还提什么要不要脸？”
　　“这条街不是神都的街吗，不是我礼义之帮的地界吗？”沈南璆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偷盗抢劫我们管，人家只是做药品广告哪，这事儿我们没法管。”
　　两个官兵一溜烟走了。
　　沈南璆朝官兵背影大叫：“他这也算药品广告？”
　　旁边一辆停留多时的豪华马车里突然传出妩媚动听的女声：“沈御医，还是别管这么多吧，多一事呀，不如少一事。”
　　沈南璆闪目看去，车厢的纱窗处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张比那声音更妩媚的脸。
　　“环翠？”沈南璆脱口而出。
　　“呵呵，沈御医别来无恙。”
　　沈南璆认识车内的女子，该女子是千金公主最器重的婢女。
　　沈南璆做为御医，也曾经为皇室成员的千金公主诊过病，公主府上安排来接送他的婢女，就是这位叫环翠的姑娘。
　　他马上恍然大悟，明白了官兵刚才说的“这条街还提什么要不要脸”究竟什么含意。
　　苦笑一声，沈御医立即掉头离开。
　　
　　这位环翠姑娘是千金公主最器重的婢女，因其特殊的职务在洛阳贵族中很出风头。前边说过，千金公主两次寡居后，放浪形骸地成为名昭一时的风流单身贵妇，过着花天酒地夜夜新娘的快乐日子。数十载风骚岁月弹指一挥间，她的情人数目庞大成一支擅于肉搏的劲旅，而她对战士入伍条件越来越严格，从而需要环翠这种为主人招募新兵的特别侍从。
　　环翠不但容貌姣美、言词机敏，还善解人意、思维缜密，对主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丝笑容都能通过察颜观色判断出其涵义。唐代女性并不像后世宋朝、明朝的女子受到足不出户、春闺深锁的种种约束，类似千金公主这种贵族妇女们，上流社会游乐、宴会、庆典等等多种公开的社交场合，无时不有她们的莺声燕语和鲜服倩影。许多次千金公主在社交场上表现出感兴趣的男士，不久便会由环翠领入公主宅第。
　　除此之外环翠经常游走于繁华街头，她的一驾香车会突如其来地停在某位独行男士身边，成为他登上公主软榻的一艘摆渡的幸运之舟。男乘客很可能因此脱骨换胎，由穷转富，由身份低卑转而官服加身。环翠的香车是洛阳那些自认为容貌超凡而一心以此为资本摆脱贫寒的壮志男儿们的一个希望，一个日思夜盼的梦想与象征转运的标志符号。
　　环翠的香车经常是在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手下侍卫的陪护下缓缓驶入城北地带，这个畸形的黄金地带鱼龙混杂，亡命徒比比皆是，必须有官兵侍卫的陪护才安全。丘神勣大将军大靠山是太后的亲侄子，武氏第一权贵武承嗣。事实上太后武曌对武氏家庭成员待遇都很优厚，这些年轻的武氏族人们形成一股强劲势力，在朝野充分展现着太后的一手遮天和一言九鼎。
　　环翠的主子千金公主虽不及武氏权贵威风，但在丘神勣面前还是绝对尊严的皇亲，只要环翠到来，丘大将军就会非常周到地派兵保卫她这辆两匹大食国良种骏马拉着的锦帐香车。
　　
　　数天前环翠就曾经来过这条街，坐在香车内，隔着纱帘罩着的车窗，环翠看见一些游荡在市北寻找各种发迹机会的混混儿流氓指指点点品论交流。
　　环翠望去——半株古槐之下，一个外国和尚，两只幽幽碧眼，十分招人待见。
　　鲜货可居，胡肉当尝！环翠笑了，如同农夫看到一棵茁壮的秧苗。
　　然而她刚要吩咐马车靠过去，一匹白马驭着一个肥硕女人径直冲到那名胡僧面前。
　　环翠认出这个肥胖女人是张夫人，太后武曌女儿太平公主的奶娘。
　　千金公主的权势当然不敢与太后爱女太平公主相提并论，环翠自然也不敢与张夫人争抢“猎物”，她眼睁睁看着肥硕的奶娘把俊秀的外国小和尚弄走。
　　窝了一口气，环翠心情沮丧了近半个时辰。
　　数日后，当她再次来到这条街市，将目光投向车外，立即叫了声停——冯小宝正以一种惊世骇俗的形象闪耀在阳光下。
　　这个男人可真是与众不同！环翠透过车厢的纱帘，能清楚细致地看见冯小宝的身体，看见他的举止，并听见他和御医沈道士的辩词。
　　从没见过这么放荡无羁的行为和这样顽皮有趣的男人……
　　久经欲海情波的名婢被一种异样的陌生的另类的感觉弄得莫明其妙地脸红心跳起来，漂亮的黑眼睛荡起一波波春潮伴随身体的另一个奇妙的部位同时湿热并躁动起来。
　　
　　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冯小宝被秘密带到在洛阳城三座东门之一的建春门内——那座他初到洛阳见到的敬爱寺内。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大型寺庙，殿堂众多一望无尽布局复杂而神秘莫测，冯小宝住在后院外人毫无所知的一栋独门独院的佛持记寺里——婢女环翠的这种安排显然是出于独自享用这个男人的考虑。
　　一切都很顺利，她把这个令她异常心动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到庭院深深得几乎与世隔绝的古刹，在佛门禁池内做成一对游嬉欢娱之水的鸳鸯。
　　在洁净安宁、檀香飘绕的禅室素帐内，玉体修长、温柔绵软得象一根嫩菟丝般的环翠，紧紧缠绕着冯小宝这棵放荡无羁的青春树。这是一个“矛盾”的女人，有着淫荡风骚的荡妇举止，却长着一张秀丽清纯的圣女面孔。做为近身侍婢，环翠从小就耳濡目染女主人与形形色色的男人肉搏战的激烈场景，这种贯穿始终的直接教育把她塑造培养成一个标准的色欲狂，荒淫而日渐珠黄的女主人在与男人们交欢时常命她“参与”进去，目的是为了激发那些男人的欲望。她伴在床边以裸露的青春玉体、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带有表演性质的动作让公主的客人们血脉贲张，促使他们更加激情、更加效力地满足女主人极度膨胀的色欲要求。
　　然而她再如何得宠，也只是个连身体都属于主人的奴隶，绝不敢奢求主人的禁脔，她就象一个技艺高超的厨子调烹出热气腾腾鲜美佳肴却干瞪两眼看着人家大口享用，这让她有种难言的失落和不甘，同时那些男人因她所起的变化和表现让她对自己自信又自怜。
　　这种微妙而尴尬的处境使她心理产生强烈扭曲，长时间来她压抑不住一种欲望：截留！
　　截留一个最特别最能吸引自己的男人，只供自己真正拥有和享用！
　　冯小宝便做为她这个夙愿的实现者在隐秘的佛寺里扫荡着她心中的不平，接受着一份在他人看来求之不得的温柔情感和痴迷生活。
　　但是环翠没想到这个把自己迷得一榻胡涂的男人，对与自己共浴爱河的日子会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心事重重心有他图，然而男人的回答却心高气傲得让她心寒心慌心悸心潮滚滚心如刀绞：
　　对！这是我晋身的最好机会。如果我一直在市井中混，最多混成像王庆之那样的土豪，去充当上等人的狗！看看那些上等人又都是些什么狗东西，他们干的事和我这种人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脑子里、骨子时更肮脏，只不过是他们的血统决定了他们的高贵，好的机缘让他们耀武扬威！我为什么不能做个上等人？我除了不识字没读过圣贤书，啥玩意也不比他们差，他们能做的任何事我都能做，而且做得比他们要强一千倍，一万倍——为此我可以视情爱如粪土，可以视美女如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