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明白自己不需要什么（1）

　　人的欲望是无底洞，难以满足。自己需要什么，往往有本能反应；而不需要什么，或者不能要什么，往往糊里糊涂，或者抗不住欲望诱惑。
　　何永久、李大发、曹云秀、华仔、曹良兵走到停工的热水井工地。
　　华仔说：“我主张接着打井。这浴室一定要建，没有地热，就用太阳能热水。”
　　何永说：“停工，是我定的。我也问了几个行家，都说这里不会有热水。”
　　华仔说：“离这里120公里的山里有天然温泉，这里怎么会没有？”
　　何永久说：“你别忘了，上回你讲了，打过30米深还不出热水，25到30米的费用你出。”说着笑了。
　　华仔认真地说：“我出，出！续续钻，还是不出热水，一起算账。打深井就有希望。打不出热水，再改用太阳能。”
　　曹云秀说：“打这么深不出热水，白费工钱了，再改用太阳能，更费钱。”
　　华仔说：“前次决定打热水井，是对的。资金不是问题，兰花园也要用浴室，华总愿支持5万。如果打出了热水，就能建一个有档次的温泉浴室。”
　　何永久说：“良兵，你也说说。”
　　曹良兵说：“我同意新哥的意见。再往深处钻，试试。”
　　何永久说：“那行，我也支持再钻。”
　　曹云秀说：“有三票了，我也举手。”
　　李大发说：“只我一票了，不反对，我支钱就是。”
　　华仔说：“好，定了！这是我们新一届班子为提高村民生活质量办的第一件好事，家家、人人受益。正像老书记讲的，那100万大头用于九种人，用10万，全村人普遍受益，都兼顾了，公平合理。这项任务要落实到人头上，由谁操办？”
　　曹云秀说：“李会计办吧，前一段就是他具体抓。”
　　李大发说：“嘿！有新生力量了，你还提我？”
　　华仔说：“你们两位，年岁大一些，工作比较多。曹委员还要管孙子，李委员经常要业外办厨，挣点外快。那就让良兵分管吧，年轻人，理应打头阵。”
　　何永久、李大发、曹云秀一致同意。
　　华仔说：“就这样，不再开会讨论，立即开工。你们三位回家休息，我和良兵留一下，作具体安排。”
　　
　　华仔和曹良兵在工地转了两圈，离开，走上小路。曹良兵担心还是打不出热水，压力挺大。华仔认为，这算不了什么压力。明天，就去把打井队请回来，接着钻。
　　曹良兵问：“价格呢？怎么定？”
　　华仔说：“预算还是15万以内，建一个档次较高的浴室。必须打出热水来，比用太阳能建设费用少，以后使用成本也低。”
　　曹良兵说：“新哥你放心。跟你干，腿都跑酸了，让我也回家歇歇吧。”
　　华仔说：“我从早晨睁眼到现在，也没歇脚呢，谁叫我们当跑腿的！”
　　两人在岔路口分手后，华仔回到家，吃了饭，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看塞万提斯大师的长篇小说《堂吉诃德》，边看边笑，一天疲劳被笑没了。
　　
　　门被踢开，林里生闯入，夺了他的书，扔掉，把他拖起来。华仔见来者不善，下床后，站定。林里生要求承包打热水井、建浴室。华仔说，为了省钱，打井，建浴室，都不外包，村委会自己管。
　　林里生说：“打井队、施工队我认识人，价格便宜，工料全包，只要30万。”
　　华仔哼哼，说：“我们预算最多15万，还要高档次。”
　　林里生说：“你放心，赚了钱，我不独吞。返给你3万。”
　　华仔说：“你给我30万也不要！一分不要。”
　　林里生说：“你放心，天不知地不知，只有我知。”
　　华仔说：“少来！我不需要这种黑钱！我要的是少花钱，把温泉浴重建起来。正想跟你谈，你落选，要好好总结教训才行，不能钻在钱眼里打转转。”
　　林里生说：“曹良兵选上了，我不如他吗？你肯定暗中拉了他一把。”
　　华仔说：“我本来不想讲这事，你提起来了，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落选？主要是在兰花园打工的人，回来投票反对你。他们为什么反对？”
　　林里生：“那还不明白，因为我按华总的要求，对他们管得太严！”
　　华仔停顿一下，说：“不是，兄弟，我还不说。你一直瞒我，你在兰花园工作好，显示有能力，华总本来赏识你。可惜，你自己砸饭碗、毁前途。你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辞退的。你尅扣职员奖金，还有，对玉嫂动手动脚……”
　　林里生恼羞成怒，要打华仔，缩回了手，转身把墙上镜框取下，砸在地上，破碎了。那是华仔手书的16字经。林里生愤怒地践踏着，喊着：“叫你忧民，叫你情深，件你负重，叫你劝人！”
　　华仔说：“你毁吧！我再写一幅。”
　　
　　轻轻的敲门声，华仔听见妈妈在门外喊：“华仔，你出来一下。”他小开门，侧身出门，反手拉上门，不让曾祺看屋里。
　　曾祺拉他走开，低声说：“你别跟林生吵。不是同娘生，胜过亲兄弟。他失算了，工作也没有了，闲着不好。帮他一下，安个合适的工作。”
　　华仔说：“我明白，正跟他商量哩。”
　　曾祺说：“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拉他一把。”
　　人生就像烙烧饼，翻过来烙，复过去烙，才能烙熟。华仔有这种感受，也希望林里生有所悟。可林里生浮澡，气恼，不听。华仔进门，关好门，告诉林里生，妈妈、爸爸都关心他的工作。林里生动一下笔记本电脑，又狠狠推开。
　　“你给不给承包？”林里生口气里带着威逼。
　　华仔说：“不包！”
　　林里生说：“你走个程序，公开发包。我也竞标，不算搞私情。总行吧？”
　　华仔说：“这也不是大工程，村委会自己能干，由曹良兵分管，也可靠。”
　　林里生蛮横地逼华仔，要打他，华仔闪开。林里生把桌上物品全扫下地，又要动电脑。华仔上去拉开他，林里生顺手推一把，华仔坐在地上。
　　林里生说：“包不包？你不答应，我真要让你抱着王丽也没用！”
　　
　　华仔防林里生昏招，猛地发力，一个直拳先打晕林里生，林里生两手捂住腹部弯腰下蹲。华仔拿出吊“半边猪”的绳子把林里生手脚捆住，扶坐在椅上，连椅绑紧。
　　华仔说：“你疯了，要伤人！我捆起你，你大声喊叫，把我爸爸、妈妈喊来旁听，我再把公公、林叔、林婶、月亮都请来，两家人开会，听你说。”
　　林里生缓过劲儿，说：“你敢！”
　　华仔靠近林里生，说：“行！你不愿开家庭会，那我们单练。你说，跟何卫东、白田豪怎样勾撘？”
　　林里生说：“我好久不见他们了！你別忘恩负义，不是我帮你找到白田豪教训他，你有10条命，也都蒸发了！”
　　华仔说：“好！我记你一恩。你随白田豪干过哪些‘特色服务’？”
　　林里生说：“我什么也没干！”
　　华仔说：“不可能！参加过医闹没有？引诱人妻没有？受雇强拆没有？替人散布谣言没有？刷票放水没有？做假证没有？”
　　林里生喊叫：“没有，没有，没有！你发不发包？不发，你休想建浴室！”
　　华仔说：“不包！你别想在这事上发财。兰花园你回不去了，再去外边混，也不是你走的路，还是回家家福公司吧。不过，我得先跟他们沟通。不说别人，只怕月亮和胜田也接受不了你。”
　　林里生说：“老子不去，就要包打井、建浴室。”
　　华仔说：“你这个德性！还想要我介绍唐丽丽，用乡下的粗话，你撒泡尿，自己照照什么模样？你父母、我妈妈一直担心你不能脱光。”
　　
　　华仔并没有如簧巧舌，只有对林家人的报答之情，只有妈妈对林家人的牵挂，只有明白自己不需要什么的一分清醒，把林里生压住了。也许是回家家福公司唤起一点希望，也许是某种个人情感产生些许温馨，林里生软化了。只是像煮熟了的鸭子，嘴还硬。临走时，还撂下狠话：不让他承包打井、建浴室，就要搅得华仔出不了门！
　　悄悄地把林里生送出门后，华仔上楼，见王东生、曾祺还在客厅看电视。
　　曾祺起身要问什么，王东生按住她说：“你坐下，下边有娱乐新闻，讲郑少秋第二任沈殿霞，第三任官晶华及几个儿女牵牵扯扯。肥肥因为顾及女儿一直不再婚。”
　　曾祺坐下，叹一声，说：“林生这孩子，长不大。林家全靠他，上有两代，下代没着落！儿子，怎样了？能拉他一把吗？”
　　王东生说：“你管太多了！你说说，那肥肥怎么不减肥呀？”
　　曾祺说：“减肥是活受罪，不好减，减了还会再肥。”
　　华仔闷头听着，暗暗好笑，说：“妈，您放心吧，林里生走了，我想办法让他回家家福公司干，他接受了。”
　　曾祺说：“这就好。你们不是亲兄弟，应该比亲兄弟还亲。林家全靠他，上有两代，下代没着落。你多照顾他一点，帮他渡过难关。”
　　华仔说：“没事了，你们看电视。我下去了。”
　　曾祺看着华仔走到门口，嘱咐道：“你也不要熬太晚了，工作怎么也做不完。”
　　王东生拍拍曾祺肩，说：“我带出来的特种兵怎样？怕你睡不好觉，向你报个好，组织纪律观念挺强的。我老王带兵那一套，还管用。你承认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