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根楔子：千金公主的特点是费老爷儿们（二）

　　这一章居然还是游离本书主题的内容，记叙的是千金公主的情爱史，因为我必须说明白千金公主是咋样残害男性的，才能写清楚薛怀义在投入武则天怀抱的道路上如何历尽波折，这中间的过程用惊心动魄和艰难卓绝来形容都不够劲儿了，完全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其实我也没想到这部小说会弄出这么多楔子后却还没进入主题，感觉都有些惭愧甚至如芒在背了。庆幸的是，江山文学网的老师们让我感到了文学大家庭的温暖，我坚信有江山这样优秀的文学网站以及这样的好编辑好老师，中国网络文学会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嘉年华，取代传统文学成为主流的时刻指日可待。
　　
　　千金公主是唐高祖李渊十九个女儿中最玩世不恭的一个，她是第十八女，年纪在五十五岁左右，十六岁下嫁给延州（今陕西省延安市）刺史温挺，很快温驸马便死在公主床上；公主马不停蹄转身改嫁给一个叫郑敬元的官员，郑驸马与温驸马如出一辙地一命呜呼，这便生出许多传闻。说千金公主是个肉欲狂，两届丈夫都是因她的淫欲而累死，这个名声一旦尘埃落定，再也无人敢去充任千金公主的第三届丈夫，从此她只好当寡妇。
　　千金公主索性抛弃世俗婚姻的观念，放浪形骸地成为名昭一时的风流单身贵妇，过着花天酒地夜夜新娘的快乐日子。千金公主的特点就是费老爷儿们，她的“新郎”大多是一次性消费品，天亮后被赐一顿作料特殊的酒宴，然后七窍流血神秘消失，极少数受到公主喜爱，坚持到肾亏严重后，再吃那种含有特殊作料的酒宴。
　　
　　大唐垂拱元年即公元六百八十五年七月六日，距离民间传说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还有一天，千金公主请求晋见太后武曌。这个时候武曌正在生闷气，并且她半年多来饱受失眠症困扰，以前她信奉“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遇到身体不适，就靠通过睡眠使机体自愈。现在严重的失眠让她身心俱悴，不得不接受御医沈南璆的苦药汤子，而这苦口良药的作用并不明显，武曌每日睡眠时间平均不足一个时辰。
　　成为单身的独裁女人以来，太后武曌的日子紧张、劳神而又尷尬，以前摄政是因为高宗病体虚弱且下诏让做为妻子的她全权代理，尽管诏书的来路人人心知肚明，但毕竟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现在丈夫死了，昔日的籍口无法继续使用，儿子已经成年且身体健康，自己坚持摄政实在毫无理由。
　　可权利这东西谁愿舍弃？
　　看着天下纷纷芸芸的世象、大起大落的人情都可玩于自己的股掌之上，那种兴奋和乐趣一旦品尝过，任何人都不会轻易舍得放手。而且武曌自认为治理天下这种游戏她要比所有的男性更有资格和能力参与，可以说自己玩得既刺激又清醒，既正规又有滋有味。
　　男人治理的天下虚头巴脑，所有的太平景象都是粉饰出来的；而她的治理，实实在在朴实无华，有钱人不敢张牙舞爪，没钱人也不垂头丧气，出了天灾朝廷有能力扶危济贫，年景好了政府也未横征暴敛，这还咋的？
　　这不就是统治者无为而治的最高境界吗？何必像好大喜功的男人？比如隋炀帝，为了面子，下旨让全国饭店不许收外国人钱，还告诉外国人，在中国吃饭是个人就不用掏钱；像李世民，为了面子，耗费巨额军费攻打的穷困小国高丽，这种赌气型的男人简直就是个地痞习气的败家子儿。
　　经济保持持续增长，提供商贸流通政策，外国人巴结中国还巴结不过来呢？笼络小国显示出不与他们斤斤计较的泱泱大国气慨，不想当头儿也是头儿。采取怀柔手段之后找机会利用对方自家矛盾借力打力，我不是让高丽王俯首称臣了吗？你号称英武天子的李世民失败的事业不是在你儿子名义统治的时期、其实是我的手中赢得胜利结局的吗？如果不是那些野心家――失意官僚徐敬业之流故意掀波起浪、煽风点火，我敢说我统治的时代，老百姓最最安居乐业，远胜你的贞观之治，他们发动的战争事实上都是你这个死老鬼种下贵族官僚制度这颗邪恶种子长出的孽果。而满朝这种制度荫庇下的自私之徒只顾自己的优惠待遇，只顾自己那一付狭隘心肠和所谓的“不甘雌伏”――确切地说是“不甘服雌”的莫明其妙的自尊心，跟我玩些个阳奉阴违、貌和神离、明颂暗贬的把戏，面上忠心耿耿背后拆台捣鬼，你们也不脱鞋底子照照自己，你们是我武曌的对手吗？
　　
　　这并非太后自吹自擂，数年来以一个弱质女子，她不仅凭借超凡脱俗的擅于发挥各类人才优势的领导能力、启用曾支持过自己的李勣和骁勇善战的百济降将黑齿常之利用，适当时机攻下此前从未征服过的高句丽国都平壤；而且面对异常严重的洛水泛滥成灾、长安洛阳大饥荒的自然灾害考验，及时启动抗灾救民各项措施平稳度过罕见的灾厄之年；而去年再次启用黑齿常之和过去不被重用的才杰之士魏元忠，在四十几天里平息徐敬业领导的内乱，更让天下人领略了这个女人不仅能承受自然灾荒的侵袭，也能经得起比自然灾害还要令人恐慌的政治考验。
　　大概也正是这些不凡举止才使那些口服心不服的大臣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她继续摄政，但越是这种潜藏的绊脚石越让她感到忧烦与不安，这使她时常陷入猜疑每个臣子的劳神费心却毫无实效的状况之中。是谁不服？是谁总在暗中蠢蠢欲动、意图成为第二个徐敬业？是谁每天构思编撰着类似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是谁在心底仇视我这样一位伟大而孤独的女领导人？是谁？
　　要是可以立即知道是谁，武曌能跳上去一口咬住对方咽喉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喝干他的血。可现在自己一无所知。除了这些捉摸不定的隐藏着的异己朝臣，最让武曌心生烦躁的还有那些遍布全国、远在各州拥有兵力的皇室宗族，想到这些人也许随时会像徐敬业那样制造兵变，武曌立刻头痛心慌。
　　我不想发生战争，我想让我的子民安居乐业，这难道不对难道过份？
　　李家皇帝李渊、李世民为大唐帝国种下这么多麻烦，为天下人设下这么多罪孽火种，一旦燃起战火，罪名却都会加到我的头上，而灾难却会降到每个国民的身上，天啊！这就是开国明君、英武天子，呸！
　　在武曌眼中，那些蒙荫于血统的皇室宗族统统是危险可恶的小丑和恶棍，她心里更知道，这些人更加倍地厌恶和痛恨鸠占雀巢的自己。这种种不顺心不安宁让独裁的单身女人自然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只能依赖御医沈南璆的按摩和催眠汤剂才能睡去。
　　
　　沈南璆是个壮年道士，昔日高宗李治病重，特请绝世名医道士孙思邈入宫医治，沈作为孙名医的徒弟和助手随同入宫并一直留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大约三十五、六岁，是宫中最具权威的御医之一，拥有极其精湛的医术和深厚的医学理论。
　　午后，武曌正接受沈南璆的按摩，侍婢头领韦团儿来报：“千金公主特来为太后请安。”
　　千金公主是武曌唯一不厌恶并接受的皇室宗亲，对千金公主鄙视世俗直接坦荡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和笑骂由人我行我素爱谁是谁的洒脱举止，武曌甚至有几分赞赏。她对贴身秘书上官婉儿说过：“世上的女人只有千金公主活得不委屈也不累，而委屈和累几乎是普天下女人贯穿一生的写照。”
　　今天千金公主特别关注太后的健康状况，并神秘兮兮地请太后屏退左右宫人，她要献个极其有益太后身心健康的秘方。
　　太后笑着屏退身边宫人，用商量的口气问千金公主：“只留沈御医把把关可以吧？”
　　千金公主有点不好意思：“太后，这方子不好当男人讲，有点说不出口……”
　　武曌大笑：“还有你说不出口的东西？”
　　“当着男人，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嘿……”
　　“到底什么啊？”
　　“嘿嘿嘿……这方子，嘿嘿嘿嘿……就是男人！”
　　“啊？啊哈哈哈……”武曌一怔过后，也笑了个前仰后合。公主你这个滑头，自己趟河还要拉别人下水……
　　“太后，可这水确实是让人返老还童的青春泉啊！”
　　“哈哈……你不要再逗了，哈哈……”武曌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太后。”御医沈南璆突然插话：“公主这个方子，的确很对太后的症状。”
　　“什么？”武曌收住笑看看御医：“她这也算药方？你说说怎么个对症法？”
　　“太后失眠和情绪烦躁是人体阴阳失调的一种反应，道家认为五脏属阴，但阴中却有一点真阳，这个阴中之阳，就是心火，六腑是阳，同样阳中也有一点真阴，这个阳中之阴，就是肾水。男人其实是阴，其中只有一点是至阳之气，女人是阳，其中有一点至阴之精，这是乾卦初爻变阴成为姤卦，以及坤卦初爻变阳成为复卦的原理，离卦为心坎卦为肾，离中虚坎中满，以坎中之阳填离中之虚，则成纯阳。一般不懂道家的或对玄学一知半解的人，谬称男阳女阴，信奉采阴补阳，实乃弥天大误！其实阴而阳、阳而阴，阴阴阳阳、阳中阴而阴中阳，不论何阴何阳只要把握一阳来复贯通精气神治疗法则即可。千金公主的方子与我道家药理上的水火丸、坎离丹异出而同归，即反用清阳浊阴彻声色去嗜欲的金液不丹真一之道……”
　　“沈御医，你的话请直接一些简单一些。”
　　“是，太后。说简单就是，太后您这样年纪……男女做的那种事，对男方来说绝对有害越少越好，对女方来说恰好相反多多益善。尤其是太后您现在的状况，若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穷理至性以至于命，必然起到祛病延年、长生不老的效力。”
　　“是呀！”千金公主没想到御医摆出诸多道理来支持她的“妙方”，尽管听得一知半解糊里糊涂，但最后的“男有害女有益”却因自己的亲身体验而感触颇深。“太后，御医说得千真万确。不瞒太后，臣所经的男人嘛，他们做过那事之后灰头土脸久了还面黄肌瘦精气全无，臣换了一批又一批，感觉自己却精力旺盛神气活现，臣猜测是不是他们男人的精神头儿通过那事儿移给了臣的身上，听御医这么一解释，什么阴呀阳的，我看就是男人身上那一点什么至阳之气转到了我们女人身上，才令臣感到充满活力的。”
　　“但是，这种事情难免……”
　　武曌略一迟顿，千金公主便猜到她的心思：“太后不必顾忌人言，这是从自身健康着想，完全与吃其它药物没什么分别，太后如能身体安泰精力饱满长生不老，那江山社稷也能长治久安，天下百姓只会拊掌称快满心庆幸。”
　　
　　武曌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祥的笑容作为对千金公主善解人意的感激和回报，同时反应迅速的她预感到公主那富有深意的眼神后还有新的节目继续上演，她就这么挂着那份既是感激又是鼓励的笑，表面恬静内心激荡地等待着。
　　当千金公主终于说出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向太后推荐一个叫冯小宝的男人并建议太后让其“近侍”的时候，心怀叵测的公主和被羞涩、激动、向往等诸多难言微妙的复杂情绪包拢的武曌，都没有注意到御医沈南璆眼中，正流露着一种失落和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