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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一物一治之三

作品名称:石桥街      作者:未杲唐麒      发布时间:2016-01-12 14:34:30      字数:7008

  要说这黄伯澹祖辈父辈也算石桥街上曾经叫得上号的,尤其他的祖父,不但理财有术家业殷富而且颇具文才。到了他父亲手里,虽然家产略逊,可是书香气更浓!只可惜养到黄伯澹“阿斗”一个,自小只懂吃喝玩乐没有其他特长。更可叹的是他父亲英年早逝母亲相继而亡,十五六岁的黄伯澹便独撑门户,没了管束的他狂嫖滥赌,不到两年所有家产全部败光,随叫花子栖身于城隍庙内,凭着油嘴滑舌的本领奉迎拍马的功夫,东骗一餐西混一碗。直到土改时期竟然以贫农成分分到了半亩地两间房,黄伯澹不但衣食有着落,还占了个大大的便宜——本应是财主少爷属于专政对象,一下子撞进了专政骨干的队伍。真个令那些勤奋省俭滥抠死攒而成了地主、富农的人每逢遭遇批、斗、整、训时,想起黄伯澹来恨不得搬块豆腐撞死了自己拉倒!
  黄伯澹败家免灾虽说天意不可违,但也别小看了人心不可欺——知根知底的极少有人把他当人看待的!尤其他头脑发起热来对着先前的“四类分子”后来的“五类分子”再后来的包括知识分子“臭老九”。他神气活现时,主子其实也就把他当成一条狗。石桥街人说话发音轻平唇舌少变——“热”念成“聂”,“杨”念成“盐”,“江”念成“钢”,“黄”念成“王”……言语尖刻的便把黄伯澹改成“王八蛋”!
  成立人民公社那年王八蛋二十六岁,虽然卖相并不惹人讨厌,却还是庙门前旗杆——光棍一条!也许他姻缘未到,或者嫌他名声不佳,反正就是没有女人看得上他。恰巧“钢铁元帅”升帐,殷佩兰支书亲自挂帅,心眼活络的王八蛋看准了讨好的机会,鞍前马后紧紧追随,果然博得了支书大人的几分好感,封了他个副班长的头衔,虽说“未入流”到不入流,可比起老百姓来大小总算是个“官”!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攀,就是这么个“官”,竟有人上了眼。
  对王八蛋青眼有加的人名叫聂月芬。这女子面容皎好身材苗条,按理说女大当嫁她应该是个抢手货,只可惜不知是今生昏了头还是前世冤孽债——竟然和姐夫感情日浓,一不小心把肚皮“浓”大了。事情败露,聂月芬虽然冒九死一生之险把肚皮弄瘪了,而且容颜依旧光鲜照人,可是行情却已看跌不看涨。高不成低不就,一晃青春已过……
  聂月芬对王八蛋渐有好感倒也不单单只是见他当了“官”,这王八蛋虽说穷困混账,可是倒驴不倒架子,走出大门总也忘不了把自己拾掇得公子哥儿一点——唯一一条没补丁的裤子事先必将搪瓷茶杯装满开水熨烫平整,还算看得过去的外衣也总是以肥皂清水处理得清爽爽香喷喷,再加上人长得白净高挑,头梳得整洁光亮的。说良心话,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算是有一点“风度”,这一点对于心气浮躁爱冲动的聂月芬还是多少有点吸引力的!正巧聂月芬也是“殷大元帅”麾下一名亲兵,和王八蛋天天见面,一来二去便郎情妾意心猿意马眉来眼去秋波暗送。殷大支书经过风雨见过世面,这点苗头哪能瞒得过她?聂月芬的酸甜苦辣殷大支书心里的感受只怕比聂月芬更浓几分。正所谓惺惺惜惺惺,就凭这一点,她殷大支书也要玉成聂、黄二人这一段迟来的爱情。于是乎,千家万户收来的铁锅铁铲刀勺斧镰……熬成的钢铁卫星未能升空虽然不无遗憾,可是搓圆了一对单身大龄男女合二为一,而且将之收为忠实随从也算叫作“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二人婚后生活虽不美满却也凑合,日子虽不甜蜜但也将就。唯一遗憾的不知是王八蛋过早的放荡所致,还是聂月芬曾经冒九死一生之险伤了身子……以至她的肚皮和她的容貌一样,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王八蛋混账归混账,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渐渐觉得指望不大时,便淡了刚结婚那一两年和妻子的黏糊劲,狐朋狗友三五成群慢慢又故态复萌了。
  聂月芬自身底气不足,虽想对王八蛋加以约束却是力不从心。多次好言相劝,不见成效后便心灰意冷而心怨。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蛋,篱笆有洞狗来钻。这二人不珍重,就有人贼心动。
  动贼心者是大队长罗德贵。罗德贵把常丽华搞到手后既享尽了香艳之福还扩大了权力范围,本该心满意足才是!只可叹,说起来酒、色、财、气四大皆空,其实很多人都是“你空我不空”。而且一旦上了瘾,再也收不拢。聂月芬和王八蛋感情有隙,石桥街就这么大点地方自然逃不过罗大队长的法眼!
  也是活该王八蛋晦气,这天几个人玩牌玩到半夜都说肚皮饿了便有人提议——“青蚕豆正当时,当享不享,白活一场”。乡村小镇从来都有个心照不宣的习俗,看更守夜玩牌客,在夜半更深时,三五一伙,转公家大田,逛自留小地,哪块有新鲜蔬果,何处有应时芋薯,小偷不算贼,挨骂不犯法。
  干煸青蚕豆确实是鲜香爽口,这一伙原本都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尤其王八蛋,吃到得意处禁不住大声赞不绝口。却不料虚掩的大门给人重重推开,闯进了一个人来。
  来者罗德贵!罗大队长在常丽华处快活尽兴后返回家中路过此处,香味加人声自门缝中扑面而来,心想:“这些个不入调的宝货又在拆烂污了!”罗大队长对这些不上路的人和事早已见怪不怪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暗自在肚皮里嘀咕了一句,这些小事除非他有心借题发挥,一般情况下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一笑了之的!能“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这就是他比殷佩兰的高明之处。可当他从其中捕捉到王八蛋的声息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略一盘算便推门直撞进去,朝着这些目瞪口呆的饕餮之徒满脸严霜:“我白天查田头,东一片西一片,青苗被毁,庄稼被偷……原来是你们几个贼骨头搞破坏哦!我看你们是自由自在的日子过腻了,想到高墙里头吃吃‘定量粮’!听好了,一个个连豆带锅碗瓢盆给我捧牢了,这就跟我到派出所报到去!”
  当头棒喝,晴天霹雳!这几位别看平时吊儿郎当油嘴滑舌,可是碰到罗大队长恰似蛇见雄黄!虽说这偷青不是什么大罪过,然而罗大队长明明就是来者不善!这眼前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逃又不敢逃,藏又没处藏,不由得膝盖发软虚汗直淌,一连声地哀求:“罗大队……长,您、您饶了我们吧……今后再也不敢了……”却不知因为王八蛋“破屋藏娇”“怀璧其罪”,弄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又是讨饶,又是保证,一个个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听得罗德贵暗自好笑又得意。他见今天的目标王八蛋脓包软蛋得一塌糊涂,自是欣喜若狂:“天助我也——好事成了一大半!”自是乘机收篷,“饶了你们?”他沉吟片刻,装腔作势道,“我倒也做得了这个主,不过么……有两个条件:每人写一份悔过书,要深刻!明天中午交给……这样吧,为了顾点你们的面子,你们中午在家等我,我挨个上门收,这是其一;第二,两个人一组,从明天晚上起一夜一轮巡夜看青,不许偷懒,更不许回家——直到第二天队里早工哨子响。哪个要敢捣鬼……哼哼,我随时会去查看!如有疏忽发生偷青事件——数罪并罚,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讲交情!当然,第二天白天不用上工,工分照记,看夜的补贴也不会少你们的……”接着当场分了工,由王八蛋和另一个叫炳根的看头一夜。
  平时都觉着罗德贵翻起脸来决不留情,想不到今夜一场风波有惊无险,还似乎得了个美差!四个人如获大赦,连声保证:“做得到,谢谢大队长……”便各自回家。
  半宿无话,第二天午饭后罗德贵果然亲自上门收取悔过书。悔过者自是更加不敢怠慢,无不将悔过书做得比考进士的试卷都花团锦簇鞭辟入里。不过罗大队长对此似乎并不计较,收过即算,只是在王八蛋那还是土改时分得的两间房子里多逗留了一会儿,还和颜悦色一片关怀地询问了聂月芬上工累不累口粮够不够吃等等,很是关怀备至的样子。临走又再三关照王八蛋今晚要认真负责不可懈怠。一路行去,罗德贵将老相好常丽华和聂月芬这个新猎物一再对比:一个是鹅蛋脸丹凤眼,一个是瓜子脸双眼皮;一个是风姿绰约,一个是娇艳可人;且都是一口贝齿满头秀发,真有点环肥燕瘦各尽其美的味道。罗大队长好不心痒难搔!晚饭过后,又借口查看王八蛋是否真心改邪归正,对聂月芬嘘寒问暖温存了一番,因天色尚早不可造次,吩咐了一句:“老黄要回来喝喝水什么的,不要把门插得太死了。”便斯文地离去,给聂月芬留下了“罗德贵还蛮有人情味的”感叹。
  夜半时分,残月在一片形状狰狞的乌云间挣扎。王八蛋家门前出现了一个鬼魅似的身影!只见他轻轻一推大门,没开!原来这门有什么顶着。再用点力一推,“呀”的轻轻一响,大门开了一条缝,那影子一闪身便钻了进去,并从里面将大门闩紧。
  此人正是罗德贵,他白天上门来取悔过书时已顺便探好了路,此番是熟门熟路。里厢门是虚掩的——那年头家无余财倒也少操了防贼之心,罗德贵顺顺当当便来到聂月芬床前。听着聂月芬细密均匀的鼻息,罗德贵用手帕罩住手电筒的光柱,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看,但见聂月芬倩目微闭,面泛桃花,他哪里还按捺得住?熄了手电,迅速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俯身悄悄拉开聂月芬身上的薄被,又轻轻解开聂月芬内衣纽扣,再慢慢扯脱她的贴身短裤,腾身而上,顺势分开滑嫩细腻的双腿,匍匐下去……聂月芬正自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王八蛋捣蛋,便嘟嘟囔囔道:“回来喝个水都不安分!”她还真记着罗大队长的吩咐,以为王八蛋回来喝水顺带打个“零工”咧。不过她嘴上虽然三分娇嗔,心里却是七分愿意,她本能地将自己调整至最佳姿势。
  “你是哪个?”罗德贵一进入聂月芬身体,聂月芬便觉着触觉不对嗅觉不对感觉全不对,一声惊问。罗德贵哪容她继续发声?一口吻将上去封了口。事毕,罗德贵打亮手电,又点着油灯,罗德贵拥着羞媚娇慵的聂月芬,在她潮红的粉脸上,青黛的蛾眉间,轻咬亲吻,在她光洁细滑的肩背处、玲珑坚挺的胸乳部,游移把弄,一脸淫笑地边嗅着聂月芬发上的香气边得意地道:“我的功夫比王八蛋的怎样?”
  此刻的聂月芬喜、怒、哀、乐、怕五味杂陈。她早年间把持不住以至和姐夫种下孽果而身败名裂,后又看中个浪荡无行的王八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是人前矮一头。现在想不到石桥街上大权在握威风显赫的罗大队长能对她青眼有加体贴温存,不但证明了她的价值还在,而且今夜得遇贵人,岂不是喜?而怒嘛——遭人强暴剥夺尊严,那泥囡囡尚且也有三分土性,是个人能不生出一点怒意?至于哀,想起女儿家时也算是石桥街上婀娜多姿百媚千娇引无数少年尽折腰,而一失足处步步错,大好年华逐浪消!现如今被人剥得光溜溜似个玩物搂在怀里还不敢还价——能不哀伤?乐的是罗德贵有权有势且温柔多情床上功夫更是令她神魂颠倒,今夜虽是一场露水姻缘,保不定竟是个实打实的依靠,物质精神双丰收不是没有可能——当然得乐!能不怕吗——倘若奸情败露,无法做人“霉开二度”不说,就王八蛋也轻饶不了她!聂月芬正自心乱如麻,罗德贵的调戏更令她羞怯难当,轻启朱唇道:“大队长,你今天把我这样,让别人晓得了我可怎的做人?还有我家老黄,他也不会轻饶了我,我、我可怎么办?”一时里抽抽咽咽竟落下泪来。
  看着怀中可人儿楚楚可怜的样子,罗德贵竟也觉得一阵心疼,他将臂弯里的聂月芬搂得更紧,“豪气满床”道:“怕甚的!我做的事,哪个敢说三道四——他不想过太平日子了吗?王八蛋你更不用怕他,有我在!他要敢对你怎的,我送他劳改农场吃大锅饭去!他的悔过书可在我手里捏着呢!从今往后,你生活上粮粮草草零零用用我会支持,有了机会我再把你安排进个厂里,隔三岔五再陪你快活滋润,你还愁个甚的?”他见聂月芬听得眉颦稍展更似梨花带雨,情不自禁从她发际、腮边、玉颈,一直吻向酥胸……情浓处再次饿虎似的将她压在下面,完事后临别时相约后天夜里再相会。这才依依不舍离开,顺便又去王八蛋看青处关心了一下。
  从此,但凡逢着王八蛋值夜,罗、聂二人大多乘机偷欢寻乐,反倒冷落了常丽华不少。只可叹常言道“隔墙有耳,天不藏奸”,未几便闲话四起。王八蛋不是笨蛋,空穴来风若无空穴风何来?自是有所警觉。逮个机会果然捉奸在床!六目相对各有所恃各有所惧。最后达成今后互不侵犯互不报复的协议而和平解决。只是苦了聂月芬进厂的指望泡了汤,还又做了多半年的矮人。王八蛋被罗德贵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王八蛋”,岂能轻易忘记这奇耻大辱?以至“文化大革命”中罗德贵遭批斗时,成了造反派的王八蛋,抽个冷子对准罗德贵裆部飞起充满怨毒的一脚……罗德贵“我的妈呀”一声惨叫,从此他的腰就再也没能直得起来。待到“文化大革命”中后期殷佩兰复出掌权后,想起王八蛋造反时倒也晓得“红娘”之恩记在心,理所当然将王八蛋当作亲信,林元洪和周伯同戏谑调侃无意间给王八蛋抓着了辫子,这王八蛋正想向殷佩兰讨好,多为自己捞一点资本,于是屁颠屁颠脚底生风争分夺秒向殷佩兰汇报去了。
  殷佩兰一听汇报勃然大怒道:“这还了得!”心里却是大喜欲狂:这下子你林疯子算是死蟹一只,犯到老娘手里我要你……当即授意王八蛋上纲上线上原则,棍子帽子小鞋子无所不用其极,创作一份足以把林元洪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检举揭发信。殷佩兰的心里那个爽呀:林元洪啊林元洪,有背景顶甚的用?有资历管甚的事?你还硬得过“刘邓陶”?你还比得上“彭陆罗杨”?倘若这份检举揭发信坐实了,天才晓得你该落个甚的下场!
  眼见得林元洪还有周伯同这回就算保得住性命,只怕也得脱层皮了。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似乎多少有点道理,正当王八蛋向殷佩兰“报案”、殷佩兰下达罗织罪名的指令时,却不防隔壁房间藏有一人。
  当时正是革命“样板戏”如火如荼之际,殷佩兰乃是“旗手”的忠实信徒,自然不甘人后而积极推行。文重儒这位“琴才子”,再怎么厌烦热闹场合再怎么推托体力难支,却经不住殷佩兰一句“忠不忠,看行动!生命不息,小车不倒只管推,一直到共产主义……”
  话已至此,再不识抬举岂不是自讨帽子戴,硬找不自在?说来也巧,这两天文重儒身子不适患了感冒,趁新剧目《龙江颂》开排演员们背台词之际,便偷个闲钻进杂物间舒展一下酸疼的筋骨。文重儒小憩了一会儿,正打算重返剧组,却从门缝中看见王八蛋紧跟殷佩兰身后迎面而来。此二人一个不学无术满嘴白字却口口声声“马列主义”,心狠手毒,两面三刀小人弄权无良泼辣妇!一个泼皮无赖不知羞耻吹牛拍马有奶便是娘,欺软怕硬身懒嘴馋追腥逐臭断脊中山狼……是石桥街上文重儒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两个人,便将开门的手缩了回来。少顷,只听隔壁木门轻轻一响开开,随即又轻轻一响关上,便听见王八蛋独有的贱兮兮的腔调——自己这般这般,林元洪怎样怎样,后来周伯同又是如何如何……接着便着殷佩兰恶狠狠下达“金猴奋起千钧棒”的指示……直听得文重儒胆战心惊暗叫“不好了”,不得已耐着性子等殷佩兰和王八蛋离开,又从门缝中盯着二人背影直到从目光中消失,这才急匆匆抄近路去药房找着周伯同将紧急“情报”火速告之。
  “老弟啊,事情既然发生了,你万万不可以软瘫呀!”文重儒见周伯同怅然若失六神无主,不由得急火攻心但还是比周伯同冷静多了,提醒他,“得赶紧想个对策,否则……”
  魂魄出窍的周伯同总算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出了这种事情我能有甚的对策?那个母夜叉可是个吃人不眨眼的货色,她想修理哪个,这个人早晚便是一堆馒头馅心!”
  文重儒毕竟旁观者清,说:“林元洪可不是好惹的,殷佩兰就算敢太岁头上动土她也得有所顾忌!你应该去找他合计合计。还有祝志平,那可是个有主意的,你不是和他很合得来吗?快叫了林元洪一道找他去!”
  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回过神来的周伯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辣块妈妈不开花!”也顾不得跟文重儒道别,一溜烟找林元洪去了。
  祝志平生来就不喜欢走东家串西家的,当此“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岁月,虽然不知如何建设一个新世界却努力彻底砸烂一个旧世界。正是建筑公司门可罗雀、拆迁公司遍地开花的时代,像他这种“老右派”更只有老老实实待在家,哪敢抛头露面出外逛?所以周伯同和林元洪要想找他比在自己兜里摸钞票都容易。
  知己知彼,见了面林元洪开门见山:“祝老师,我们有麻烦了,你要帮帮我们!”
  周伯同接着说:“我们不留神闯祸了,祝老师你出个主意救救我们!”周伯同将面临的大祸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一一讲清,直听得祝志平面色愈来愈沉,眉头愈蹙愈紧——自两千多年前李斯帮着秦始皇发明文字狱起,传承发展下来那各种形式的毁谤罪,造成连坐灭族祸遗子孙的可是数也数不清!这潭浑水搞不好连自己都会有灭顶之灾……可一想到若不是林元洪暗中关照,那一场又一场的批斗会——自己的几根细骨头只怕早就散了架子!再说菜刀砍杀两个日本强盗的石桥三英雄,如今就他林元洪仅存,如不帮他,天理难容!
  看到祝志平脸色凝重沉吟不语,林元洪知道事情棘手便不想再令祝志平为难:“祝老师,你不要再伤脑筋了,老子干脆来他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信殷佩兰这个小毛驴敢把老子鸡巴咬下来!”
  “急什么急——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不想个周全对策——就当你是贺老帅第二又怎么样?你晓不晓得有多少人被某些人借口对伟大领袖不忠不敬整得死去活来?而且只要有人肯指证,哪怕是捕风捉影,再加上有人想整你——那就是铁证如山!唉!这人哪来那许多的小心?我这么谨慎还差点让水缸……”祝志平说到“水缸”二字脑筋飞速转动,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一片光明——他曾经因见水缸靠墙壁的上方洁净空阔便恭恭敬敬在空处贴了一张领袖像,可是一日不经意间往水缸里一瞧……直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哪敢稍有怠慢?有心将宝像请往别处,怎奈粘贴时格外巴结宝像生根似的已和墙壁结为一体。情急之下顾不得满满一缸清水来之不易,咬咬牙硬是舀了泼得屋后横流成溪,直到缸底朝天这才罢休……虽然大多数人家都这样贴过,可是倘若有人将之上纲上线,给你弄顶“现行反革命”帽子戴戴,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只有如此了——“老林,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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