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断退路，向前行（1）

　　华仔用得上黑奔了。他又掀开奔驰盖布，打开发动机盖，仔细查看后，回到车里，看看仪表，发动车，试试油门，体验各操纵部位。
　　王东生出门来，走近汽车，看了一阵，问：“要出去？”
　　华仔说：“准备送客人，开上路试试。”
　　王东生问：“你住在公司，是躲你妈妈？”
　　华仔说：“不是躲她。主要是，我得跟放心公司的人交流，安排工作。实干，才能成事。对吧？”这也是内心话，他说了不心虚。
　　王东生说：“你不参选，你妈心病又犯了，怕拴不住你。”
　　华仔说：“我知道，她要我参选村主任，就是防止我去找江朝阳。”
　　王东生说：“不要这样称姓道名，他是你生父。”
　　华仔说：“请您安抚妈妈，我真不会去找他，只想和放心公司合作，把家家福做好，九富工程要快见成效才行。”
　　曾祺出来，大步走向车边，熟练地关了机，抽出车钥匙拿在手里，连连发问：“躲我？你还想往哪里躲？上天？”
　　华仔说：“妈，我不躲，要送客人，只试试车。我知道，您是……我立个保证行吗？我哪里也不去，永远留在您身边。”
　　曾祺不想让儿子离开，不让儿子出去闯，委屈、为难儿子，她心里也难受，不由得又哭泣，伤心。
　　
　　小叶又骑自行车来了。华仔请爸爸、妈妈回避一下，接待小叶。
　　小叶衣著整齐、体面。骑车来到华仔跟前，她改穿长牛仔裤，华仔还是忍不住笑，低下头，不敢正面看她。原来这种运动车的车座刁怪，女人骑上不雅。她没什么，下车把车支稳，上前动手拧华仔耳朶。华仔躲，她追。他不想引她入室，围着奔驰打转。他没被她揪住，但被挡住了逃路。
　　小叶说：“李光福被抓了，见不着了！”
　　华仔并不意外，还是重复一声：“抓了？”
　　小叶说：“你装不知道吧？以涉嫌伪造文书和欺诈接受审查。一个烂公司，包装一下，光内部股票一项，他们就骗了一亿多。”她犹如惊天发现，看准了奔驰，拍着车盖，“这不是李光福的车吗？怎么在你这里？你窝赃吗？”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坐在司机座上，紧抓方向盘。她不走了，守住这车，要华仔给她送饭。
　　华仔咬着牙，走开。小叶下车追，喊着：“你到哪，我跟到哪。”华仔快步走，小叶果然紧跟，又拉住他，问：“你是借用，还是转手给你了，还是窝藏？”
　　华仔暗想：这车要处理，也轮不到你！忙说：“你打这个车的主意，没用。”
　　小叶说：“这说明李光福转移资产了。对不起，先下手为强。我要开走！”
　　华仔说：“你开不走。我买下了。”
　　小叶说：“过户了吗？看看手续。”
　　华仔说：“还没来得及办手续。”
　　小叶说：“你懵我！你不让给我，别人会来开走，还会追究你窝赃。我守住了，把持在手里，能挽回多少损失，就挽回多少，我来跟人扯皮。”
　　小叶又回车里坐着，华仔进门去了，想她自己会走。回到楼下客厅，王东生、曾祺立即凑近她。
　　
　　曾祺问：“你同学打发走了？”
　　华仔说：“她证实：李光福涉嫌伪造文书、欺诈，被审查。”
　　曾祺大惊，晃了一下，王东生扶住她。
　　曾祺问：“那怎么办？他一个人，衣服也没人送。”
　　王东生说：“別着急，审查期间，也不准去看他。”
　　曾祺又可怜李光福，要王东生和华仔想办法，给李光福送些衣物和吃的。华仔又劝说好久，还得出去送走小叶。没起身，曹云秀上门，又盯住他了。
　　曹云秀说：“何支书不好意思再催你了。镇里催选举，以为他不想让主任位子，有意拖着不选举。他要我来，听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华仔还没开口，张强打电话来，要他立即去。这才是他志在必得的事，只好对曹云秀说：“张强急了，我先去一下，回头再回答，好不好？”
　　曹云秀说：“你再推再躲，把何支书急出脑溢血来，怎么办？”
　　曾祺也说：“可别把何支书气坏了！”
　　华仔说：“我马上去见他。”说着往外走。一看，小叶不在“搬尸”里了。他一阵轻松，急着先去找张强。
　　
　　一间破屋前，有一口小池塘。几只鸭子在水边游着，塘边长着一些菖蒲草，这是过端午节时，连同艾蒿插在大门上用的。一个中年男人紧一下松一下在塘边挖泥，曾新按辈份喊他冬叔。冬叔在外边打工多年，得了矽肺病。回乡后，劳力差，治疗不断花钱，有个儿子上高中，在县城寄宿，经济负担也重。如今，也被评定在九种人之列。冬叔用锄头挖泥，塘边空地上停着一架轻型挖土机，铲斗巨齿凿落在地上。挖土机手和张强陪着的农艺师、唐丽丽旁观。
　　张强喊：“冬叔，你这要挖到哪年哪月？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冬叔不理不睬，埋头挖着。
　　张强又打电话：“华哥，你快来呀，冬叔还是不想花机工费。我怎么帮呀？两位技术员都在这里，我面子都丢光了。”
　　张强打完电话，气得一脚把冬叔的筐子踢翻，又去夺他手里的锄头。冬叔不生气，放正筐，继续装泥巴。挖土机手和农艺师、唐丽丽都笑。
　　华仔跑步来了，跑到冬叔跟前，喘口气，说：“冬叔，团鱼苗马上要运到了，您这样挖，会赶不上趟。”
　　冬叔说：“机器挖太费钱了，我请不起。”
　　华仔说：“团鱼苗是放心公司供应的，不要您先付钱，等到收鱼时扣除。这施工费，家家福公司先垫着，等卖了团鱼再结款。您看，放心大厨房公司技术员在这里，您会赚钱的。把鱼塘扩大，尽量多养一些。”
　　冬叔勉强答应，华仔不容他再犹豫，请司傅立即行动。机器轰呜，铲头闷进了水里，挖出一斗淤泥。一次，又一次……
　　华仔看过瘾了，把张强拉到一边，说：“以后，你別着急，好好讲。养殖这块，都交给你管。我得一家一家安排，所有九种人，保证每一家像冬叔这样，至少有个小项目。要细致地工作才行。”
　　
　　不管怎样，又落实了冬叔一家的小项目。华仔也体会，帮助九种人，不能“漫灌”，必须“滴灌”。唐丽丽也欣赏他这种工作方式效率高，她要抽空回家看看妈妈，家离天堂村50多公里，华仔就开黑奔送她，把见何永久忘了。
　　驶出村，唐丽丽问：“你发了吧？这车花多少钱？”
　　华仔笑道：“财产来历不明。只作村里办喜事、急事、迎送贵客等用。我第一次开，第一次就由你享用，非常荣幸。”
　　唐丽丽说：“那我不客气，回家看看，下午就返回。”
　　华仔说：“你这些日子也当了农民，天天下田间指导，辛苦了。在家多住几天，我去接你回来。”
　　唐丽丽说：“我妈妈见了你，会以为女婿上门了。”
　　华仔说：“谢谢美女夸奖。我倒劝你长住天堂村，可以把母亲接来。”
　　唐丽丽说：“公司派我来抓这个点，不长住，也得常来常往。”
　　华仔见缝插针，问道：“你对你的合作伙伴李更发第一印象如何？”
　　唐丽丽说：“这哥们还行，可惜还不如你。”
　　华仔说：“能加深了解吗？”
　　唐丽丽说：“别提这些事！你骗过我，我听说了，你未婚，更没儿子。害得我谁也看不上眼了。”
　　华仔紧张起来，怕走上“岔路”，忙转换话题，说：“讲点正事吧，我们乙方有责任帮九种人致富，跟贵公司合作，就必须带动这九种人。有的，劳力、技术、资金等条件会差一些，像冬叔那样，做工作比较麻烦，希望你多包涵。”
　　唐丽丽用气话回答：“不想听这些！九种人、十种人，谁能像你操心那么多人！”
　　华仔觉得唐丽丽可交，对合作更有信心。送她回家后，劝她陪妈妈五天，他准时来接她。茶也没喝，就返回来了。他也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去北京看王梅去。
　　曾祺问：“公司的事能脱身？”
　　华仔说：“刚好，生产都安排好了。九种人，每家都搞了个小项目，一年增加万把元收入，没问题。甲方技术员留下来指导、监督，我正好利用这个空档。”
　　曾祺说：“何支书说，因为等你，村主任普选推迟了。”
　　华仔说：“参选人多，外边也有人回来，比我强的人多。我挺一下，何支书就会放弃我。这么多人参选，他只偏重我，别人也担心选举不会公正。”
　　曾祺想要他参选，也想让他歇几天，去北京看王梅更好，便对王东生说：“老王，你也去，正好陪陪你前妻。”
　　王东生说：“我也走，你又孤独了，我舍不得。”
　　曾祺说：“想着你陪前妻逛长城，我舍得。”
　　王东生说：“这可是你挑起战争！我去看前妻，你也去看前夫吧。”
　　曾祺当了真，推一下王东生。
　　王东生手压在华仔肩上，说：“去吧！你也该放松一下，以后心里不要装太多的事。九富工程需要我照料吗？”
　　华仔说：“不用，都安排好了。”
　　曾祺说：“这么远，不要自己开车去。”
　　华仔说：“没关系，我要的就是长途自驾游的乐趣。车空，我带两个伙伴。”
　　干脆，利落，华仔开着黑奔，带着李更发、何苦走了。
　　
　　他前脚上路，张强、曹良兵踩着他后脚进他家，曾祺热情迎客。
　　张强问：“曾老师，华哥真走了？向阳花还想要我一起撘他的车去北京看看呢！”
　　曾祺说：“坐下说，坐下说。”
　　曹良兵有失落感，说：“华哥这人，真是，说走就走了。”
　　曾祺说：“路太远，他天不亮就出门了。”
　　曹良兵说：“这次我可看出来了，华哥对李更发、何苦有偏心眼。”
　　一股风吹来，大家回头，看王东生陪怒火万丈的何永久进门。
　　何永久说：“华仔要气死我呀！老王，曾老师，你们放他走，就得给我把他叫回来！马上回来！哪怕他和王梅游长城，也得立即从长城上下来，直回天堂村！”
　　张强、曹良兵互相看看，告辞了。
　　曾祺说：“你们别走，何支书也来了，一起吃饭。”
　　何永久说：“谁吃你家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