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江湖少年游20

“不公子，饭菜做好了。小姐叫我们请你和夫人去亭中进餐！”小棠小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拜天这才发觉自己想问题过于投入竟然没有发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莫非自己自己真的是太累了？笑了笑道：“你们这么快啊？好的，你们先去吧，我们随后就来！”
小桃莞尔道：“公子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我们小姐亲自下厨做了我们这里才有的花菜呢，要是平时啊，就是皇上过来也要提前预约我们小姐才会亲自下厨呢，你呀，待会可要说些好听的话哄我们小姐开心哦。”
小棠道：“是啊，我们小姐可是好长时间没有笑了，尤其像刚才那种笑我们就是跟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呢。”说到这里脸色转为俏皮，盯着不拜天上下打量，吃吃笑道：“你要是没有结婚倒是可以做我们小姐的驸马爷呢。”
不拜天哑然，这两个丫鬟竟然如此口无遮拦，如此肆意开自己主人的玩笑实在是少见，但想起向前所见到的情景立即释然，想来陆宜君宠爱两姊妹，将她们当自己的妹妹看待，所以并无贵贱尊卑概念，否则两个丫鬟也不会叫她小姐而不称呼公主了。一念至此少年心性骤起，笑道：“我倒是很想做你家小姐的驸马爷，但只怕高攀不上啊。你家小姐金枝玉叶，仰慕她的名门大户的公子恐怕都排队排到皇宫了，哪里轮到我这个乡下穷小子呢？别人不知道我也不说，就是刚才来的那个‘龙御侯’燕侯爷，人中龙凤，对你们小姐深情一片，好像你家小姐都不怎么在意，我就更加不用提了。”
“你说那个燕侯爷呀？呸！”小桃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那个色鬼，家族娇妻美妾多不胜数，居然还想打我们小姐的主意？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家小姐就是一辈子独守青灯也不嫁给他！”
“乌鸦嘴！”小棠狠狠地在小桃头上敲了一下：“小姐怎么会独守青灯不嫁人？以后不许乱说了。”
不拜天哈哈大笑道：“如果你们小姐真的到时没有人娶的话我不拜天一定登门求亲。”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桃眼中闪过惊喜道：“你说话可要算数哦？你虽然没有那些王公大臣身世显赫，但我看起来却是最顺眼的一个，人长得不赖，功夫又好，跟我们小姐正好般配。”
小棠忙道：“不行，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我们要拉钩发誓才行。”说完伸出小指在不拜天面前晃着。
不拜天哭笑不得，他本是看着两个小丫头那个可爱的样子一时戏谑之言，逗人家开心的，谁知道两人却当真，但少年人天性活泼，也不以为意，伸出手指呵呵一笑道：“好好，拉钩就拉钩，我不拜天说话绝对算数。”说着右手小指伸出。
两女嘻嘻哈哈高兴地同时伸出小指，正待和不拜天拉钩时，背后传来“咳咳”声响，三人同时转过头看，只见陆宜君在身后悄然而立，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
不拜天心中尴尬面色大窘，顿时不知所措，满面涨得通红，而两个丫鬟迅即缩回手指，满面羞愧，低头无语。
却见陆宜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拜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刚才三人戏谑之言，讪讪道：“陆姑娘，我、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陆宜君只是瞬间变恢复平静，微微笑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叫苏姑娘起来一起去亭中就餐了。”
不拜天回头看着苏拂，仍是闭着眼睛在熟睡，睫毛犹自闪动，想起连日来遭遇许多事情，自己一个男人家都心力交瘁，只怕一个女孩子家疲劳更甚，便道：“要不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让她多睡会。”
陆宜君道：“那我就先过去了，别太久了”说着和小棠、小桃二人一道出去。
不拜天目送三人走出门口，回头看苏拂，却是一惊，只见她双眼睁开已然醒来，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眼睛明亮，分明时候早就醒来没有睁开眼睛罢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戏谑之言？
不拜天干咳两声，掩饰着尴尬，笑道：“你醒了？我还说等会再叫醒你让你多睡会儿呢。”说着伸手去抚摸她的头。
谁知苏拂头一偏，躲开他的手，冷笑道：“你怎么不陪那位公主去进餐啊？这可是你攀龙附凤当驸马爷的大好机会呢。”
不拜天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原来她还是听到了刚才的话，女孩子家心思多，只怕把适才的戏谑之语当真了，忙辩解道：“你不要误会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的。”
苏拂没有应声，爬起身坐好，望着门外，却是目光凄楚：“我不怪你，你英俊潇洒，武功又高，又是不家宗主，假以时日必定是江湖中万人仰慕的英雄大侠，而人家一个公主，金枝玉叶，色艺双全，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又怎么能跟她比呢？你们俩在一起正是神仙眷侣，我们本来就没有媒妁之言，就算你真的做驸马爷，我也是能理解的。”
不拜天不料苏拂竟然如此反应，见她此番话语中说不出的凄凉，显然是感怀自己的身世心生自卑，心里慌乱，忙道：“阿拂，你想太多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今生的第一个女人，我绝不会负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对天发誓，苍天在上，。我不拜天如果对苏拂有二心，定当天……”
话未说完苏拂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的当真了？”
不拜天心下一宽，这才松了口气，也笑道：“你刚才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真以为你信以为真了呢。”
苏拂幽幽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就不要多说了，我们赶快过去吧，人家公主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也要借这个机会跟她表示谢意呢。”
不拜天点点头，“那好的，你打扮一下我们立刻过去。”
苏拂微微一笑道：“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家，哪里来的打扮？咱们就这样过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宴会。”说着一挽不拜天的手：“咱们过去。”

夜色已然升起，院子里秋风习习，气温适宜，吹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耳边听风吹树叶婆娑之声，目睹空中圆月银色的清辉照院中，整个菊斋显得说不出的静谧优雅。
走近亭子，远远看见亭子四角各挂着四盏灯笼，将亭子照的如同白昼，亭中当面上方三个字：“悠然亭”，手迹和门口的“菊斋”一样，显然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石桌上摆了五六个菜，还有酒壶酒杯以及茶具，另外琴台之上放着瑶琴。
陆宜君主仆三人正在亭子边望着天空，显然已经准备妥当。
听得脚步声主仆三人转过头来，看见二人走上来，陆宜君行了个万福，道：“今晚不公子和苏姑娘赏脸与宜君共庆生辰，宜君这厢谢过了。只是寒舍简陋，无美酒佳肴招待，略备薄酒一杯，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勿怪！”
陆宜君言谈举止并无先前的半分傲气。不拜天反而不习惯，唇舌呐呐说不出话来，苏拂已经屈身盈盈一拜道：“我们夫妇二人蒙公主不弃，与公主共进生辰晚餐实乃三生有幸，公主如此言语却是折杀我等了。”
陆宜君忙上前托住，笑道：“苏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宜君不敢当，还请上座吧。”
不拜天闻言心里暗道：“这些大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说起这些都是一套一套，我可是学不来。”想到此，拱手笑道：“不拜天恭祝公主生辰愉快！”
陆宜君呵呵一笑道：“不公子不必拘礼，还请就坐吧。”说完在主人位坐下，不拜天跟着在左首位置与苏拂对面坐下。
陆宜君一挥手，小棠、小桃二人分别执起酒壶将二人面前酒杯斟满，却给陆宜君倒上茶水。
陆宜君待酒水斟满后开口道：“宜君仓促之间没有什么准备，就炒了几个小菜，略备薄酒，还请两位不要嫌弃，宜君向佛之人就不能陪二位尽兴了，尚请见谅。”
不拜天一怔道：“公主是带发修行？”
陆宜君没有想到不拜天会有此一问，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这边小桃已经笑道：“是啊，我们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有国师看过说要诚心礼佛方能保平安，要到二十岁之后才能谈婚论嫁呢，今天刚好是小姐的二十岁的生日，过了今日就没有这些规矩了。”
不拜天释然，想起先前的判断并无大的偏差，不由点点头，颔首：“原来如此！”
苏拂起身举杯道：“恭喜公主修得圆满，并祝公主生辰快乐，往后更加幸福美满！不苏氏敬公主一杯。”一仰首一杯酒顿时下喉，但觉那酒香醇可口，入口甘甜无比，显然是皇家佳酿，不由又是赞道：“好酒！”
陆宜君举起茶杯笑道：“谢谢苏姑娘的美意，宜君就以茶代酒。”一仰首也是如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不拜天开口道：“不知公主原来带发修行竟有如此内情，不拜天也敬公主一杯，祝贺公主功德圆满，生辰快乐！”端起酒杯学二人模样喝下。
陆宜君饮罢笑道：“不公子不必如此拘礼，既然入得我菊斋就是缘分，这公主就不要叫了，我辈江湖中人如此称呼显然太过生分，还是叫我宜君吧。”
“这……”不拜天不想陆宜君如此态度，开口不知如何应答，瞥了眼苏拂，只见她置若罔闻，正夹菜送入口中，边吃边赞道：“公主好手艺，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贱妾可是从来没有吃过。”
小棠抿嘴一笑道：“苏姑娘肯定是没有吃过，普天之下只怕除了我们菊斋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尝到我们小姐亲手做的菊花宴了。”
不拜天一怔，想起以花入菜自己可是微所未闻，抬头看小棠不解道：“菊花宴？你的意思可是这些菜全部是菊花所烧制而成？”。
“正是正是，这菊花宴可是我们小姐才会做的独门佳肴，平时我们想吃也不行呢，除了在特别日子小姐才亲自下厨制作，嘿嘿，就是皇上嘴馋了想吃我们小姐的菊花宴也要提前安排呢，今天正逢菊花盛开之时，做出来的菜也最是美味，二位可是好口福了。”却是小桃在身边接口。
不拜天好奇心起，仔细端详面前菜肴，果然无论是煎、熬、烹、饪俱是菊花所制，且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开，伸手夹起一根送入嘴中，入口清香，略带涩味，但胜在口感清爽，确实与一般菜蔬大不一样。不由赞叹道：“果然是好味道，不拜天见识了。”一根下肚意犹未尽又夹起一根送入口中愈发感到回味无穷。
陆宜君微微一笑道：“二位见笑了，别听两个小妮子乱说，只是菊斋自创建以来，先人喜爱菊花，因此以花入菜，经过多年摸索竟然有些心得，难得二位如此喜爱就多吃点，一般人只怕还嫌我这菜不入法眼。”
苏拂轻笑道：“公主实在太客气了，我们夫妻今日福源巧合竟然得以品尝公主亲手所制的独门佳肴，那我们夫妻就共敬公主一杯，祝愿公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日择得佳婿！”说完再度举杯。不拜天听得苏拂如此一说，拿起酒杯起身和苏拂一起递过去。
陆宜君脸色倏地一变，迅即恢复正常也起身举起茶杯和两人相碰，笑道：“宜君谢过贤伉俪的厚意了，就先干为敬！”猛地一抬头又是一饮而尽，立刻发出咳嗽声，却是喝的太猛，茶水呛喉所致。
小棠、小桃二人同时惊呼道：“小姐……”
陆宜君一摆手打断，笑道：“没事，我太高兴了，喝的猛了被呛到了。你们不用担心。两位请坐下。”言语声中用眼角瞥了眼不拜天，见他现出关切之态，心里又是一阵莫名惆怅。
不拜天依言坐下，见苏拂却瞅着那瑶琴，心中一动，笑道：“阿拂，莫非你也识得弹奏么？”
苏拂闻言冷笑道：“莫非只有公主可以弹得，我们这些民间女子就不会？”
不拜天一愣，不意苏拂如此反应，口中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苏拂不理他，起身对陆宜君道：“不苏氏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恩准！”
陆宜君诧异道：“苏姑娘何出此言？有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只要宜君能做到的尽管开口就是了，不要如此生分。”
苏拂轻笑道：“那不苏氏就借公主瑶琴一用，借花献佛为公主生辰之庆弹奏一曲略表心意！”说完也不待陆宜君同意径直走到瑶琴前坐下。
不拜天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也不知道苏拂行为如此奇怪，但见她却是为陆宜君弹琴祝愿，呵呵一笑道：“好啊，我还真是想看看你弹奏的如何？”
苏拂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右手拂过琴弦，琴身立刻发出“铮铮”声响，音质清脆，显然是上好材料做成。中赞道：“好琴！”说完危襟正坐，双手拂动，口中清唱起来，却是《诗经》中《小雅》里面的《蓼萧》：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雍雍，万福攸同。
这首诗歌本为周王宴会上诸侯祝贺之词，苏拂用在此处倒颇为贴切，加上她歌声清亮，配合当前琴声悠扬，说不出的动听悦耳，不拜天不由鼓掌道：“‘此曲应为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阿拂，真没有想到你唱歌如此好听，待得日后此间琐事完毕，你要天天唱歌给我听！”小棠和小桃也猛烈地鼓掌，连声叫好。陆宜君微笑不语，矜持的拍了几下便告停止。
苏拂笑道：“那好啊，只要你愿意我以后每天都弹给你听，只怕你时间长了却是厌烦了呢，而且公主弹琴只怕更胜我十筹，你若是听了，只怕我这乌鸦之声听都不想听了。”说完叹了口气：“不碰瑶琴已经多年了，实在是让公主见笑了。”
陆宜君忙道：“苏姑娘可是说笑了。你歌声动听宜君是万万比不上的，不过既然客人如此深情厚谊，宜君不才也要献丑答谢客人一番心意了。”说完起身走上前去。
苏拂赶紧让开，回到原座，心情却是舒畅了许多，显然刚才不拜天的一番话十分受用，看着不拜天一脸的高兴看着自己，莞尔一笑，夹起一筷子菜送到不拜天口中，笑盈盈地看着他吃下去。
不拜天张口吞下，朝她一笑，又把目光投向陆宜君，且看她弹奏什么。
陆宜君迎接不拜天目光嫣然一笑，手指拂动，琴声再起，随即歌声响起，不拜天一听，陆宜君所弹奏的也是《诗经》中《小雅》里面的一首主人答谢宾客的名篇《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佻，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她声音没有苏拂动听，而且歌声干涩仿似放不开，但比起苏拂的清亮却多了几分婉约。不过琴声转承自如，余音袅袅，不拜天虽然对琴艺不懂，也知道她指法比苏拂确实要精湛许多，当下鼓掌大声道：“好指法！你们一个歌声悦耳，一个指法精湛，真是各有千秋，如果能合奏一曲当是人间仙音！”
此言两女脸色俱是一变，一时场面突然沉寂，说不出的尴尬和压抑。不拜天自己也觉不妥，一时间却是说不出来原因，但场面尴尬，不由脸色一红，自我解嘲道：“嘿嘿，不某信口开河，公主不要见怪。”
陆宜君闻言微微一笑道：“既然客人有如此雅兴，宜君没有意见，却不知苏姑娘意下如何？”说完看着苏拂，竟是答应了。
苏拂面色苍白，明显心中激动，听到陆宜君此言，强摄心神，展颜一笑道：“好啊，承蒙公主不弃如此大度肯跟贱妾合奏一曲，贱妾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同意？”眼圈转动道：“公主，那我们来首《采苓》如何？”
“《采苓》？”不拜天讶然道：“不大合适吧？”
原来《采苓》是《国风》中劝人不要轻信花言巧语以免上当受骗的诗，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在此刻场合演奏，只是不知苏拂却是为何想到这首。
陆宜君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苏拂话中之意，随即抬头微微笑道：“主随客便，既然苏姑娘喜欢那就这首吧，只是此曲商声羽调转承颇有难度，宜君学艺不精，只怕有辱不公子清听了。”
苏拂笑道：“这公主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今天能合奏一曲，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这个福气了，谅他也不敢挑三拣四了。不要说公主了，就是贱妾也是习得之后第一次唱歌呢。”
陆宜君看着不拜天，见他面色通红，正在喝酒掩饰心中尴尬，笑道：“那既然这样宜君就献丑了。”说完再次凝神静气，看着苏拂道：“苏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苏拂轻笑道：“反正我也是献丑，既然公主说出来，也无所谓准备与否，公主可以开始了。”
陆宜君点点头，十指挥动，琴声再起，苏拂随即跟着琴音唱了起来：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此曲意思是劝谕之诗，至于曲调不拜天从来没有听过，不过听陆宜君所弹奏出的曲调与之前的欢快大不一样，音调温和绵长，颇合诗中之意，苏拂所唱曲调虽然一致，但歌声中却含了一种幽怨之气，与琴音大不合拍。
不拜天本来专心聆听，但听到二人曲调不一，不由诧异看着苏拂，却见她正注视着这边，不时看着陆宜君，眼神里亦是幽怨之色，顿时明白她原来是借诗抒怀，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之意。心里回想刚刚所表现出来的诸般言谈举止，心里一震，冷汗顿时冒出。
他适才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却没有注意到有些言语中颇含歧义，暧昧中隐隐有齐人之意，而对苏拂承诺言犹在耳，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拂借此对自己表达了失望之情，又似乎在提醒陆宜君不要轻信上当。却不知陆宜君心里如何想法？
他本是不善言语之人，其实之前许多时候都有反省，但今日苏拂伤势痊愈，而自己修为再进一层，加上主人陆宜君盛情拳拳，心中高兴，率性而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经过苏拂这样婉转提醒，心里惶恐不安。不由再次抬头看二女，苏拂眼角闪亮，陆宜君嘴角噙笑，一时间竟然痴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