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仇人一个就够
作品名称:刷新天堂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12-07 14:34:18 字数:5276
(1)
华仔约定周末王梅休息时,在村委会会议室见李光福,和王梅提前在会议室等着,要让王梅看看,李光福怎样横着出天堂村。
王梅说:“你们同父异母兄弟,真要闹个你死我活吗?”
华仔说:“他来了,你装不知道我和他是兄弟。”
等了一会儿,李光福来到门口,立即跪地,一步一拜地进会议室,见王梅也在,说:“王小姐,刚当官就深入基层了?”
王梅说:“星期日,我回家看看,不行?”
华仔说:“你不要演小品,还有多少阴谋脆计,都亮出来吧。”
李光福站起,在华仔对面坐下。王梅搬出了录音机。
华仔说:“我们今天谈话,都对每一个字负责,要录音。我先问几个问题。”
李光福说:“请!”
华仔问:“你说过,福光公司来天堂村建养生天堂,受唐书记委托,是真的吗?”
李光福说:“准确讲,是依据唐书记的指示精神。你懂吗?领导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
华仔再问:“是你雇人打电话恐吓我,要取我母亲的性命?”
李光福反问:“哪有这事?”
华仔绕过长桌,抓住李光福肩膀要往外拖。李光福赖劲儿上来,自己躺在地上。华仔抓住李光福两只脚往外倒拖。李光福抱住桌子腿,桌子也被拉动了。华仔改为抓住两个肩膀顺拖,直拖到门口。李光福手抓桌子,把桌子也拖到门口,卡在门上。
华仔象征性地让李光福“躺着出门”,也泄了愤,放了手。下楼,出门,四面环顾,不见李光福的随从人员,只停一辆吉普车。再看看远处,也不见有外人,断定李光福是“单刀赴会”,轻松地回到会议室。
“你别绕弯子!”华仔厌烦地瞪了李光福一眼:“还要办什么没良心的事?”
李光福说:“福光公司清查重组,本公司要革心洗面,脱胎换骨。必须姓农,从本农业大县特点出发,为三农服务。”
华仔说:“革心洗面,脱胎换骨,好听!”
李光福说:“不是为了好听。公司巳重新定位为低碳产业。正如你主张的,这就是为儿孙留饭碗,为后人谋幸福的产业。要练内功,走正路,做合格的上市公司。”
华仔说:“还是上市圈钱!行了,我很忙。你走吧!”
华仔起身要走,王梅也附和,两人先离开会议室。
何永久来了,一问才知道,李光福为修建村路和办公楼,需要跟村委会补办一个捐建手续,算福光公司无偿支援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
何永久把李光福带进书记办公室,出门去了。李光福四面环顾,远眺窗外。
隔一会儿,何永久带华仔进来,说:“李总,我代表天堂村全体村民感谢福光公司的捐助。对不起,我头晕,失陪了。这事让华仔办吧。”话音未落就走了。
华仔知道何永久讨厌李光福,把事推给他,他也不好往别人身上推了。李光福求之不得,不急于补办手续,又扯上了“家事”。
“没想到,我们是兄弟自相残杀。”李光福口气很轻松。
华仔说:“我和你的冲突,不是什么家事,而是中国农村向何处去的大事。”
李光福说:“兄弟,别扯远了。老爸说你是他少见的怪人,跟钱有仇!你要是不离开他,我们兄弟俩一起,齐心跟他谈,几千万早拿定了。”
华仔说:“我给你吃颗定心丸吧!我没有时间揭你的臭老底,你用不着借这种兄弟关系堵我的嘴。”
李光福说:“我知道,老爸给了你100万。他太偏心了,给我才1万零花钱。”
华仔说:“你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着要呀!”
李光福说:“你就这么怪?我们问他要抚养费,几千万他也得给。”
华仔说:“我不认你这个哥哥,你也不要在天堂村露出来,更不要让我母亲知道。否则,我真会宰了你!你要补办什么手续,快办吧。”
李光福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关于援建天堂村村路、办公用房协议》,华仔仔细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反正村路、办公楼都有了,你李光福想赖也搬不走。
“这份合同,我还得给何支书看看,才能请村委会盖章。”华仔只想李光福快走:“办好了,我交给何卫东转给你,你不必来了,走吧。”
说着,华仔像躲避“沙死病”似的,先走了。
李光福追出门,在楼道上拉住华仔,说:“你不必追究何卫东了,你们同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一切罪过都由我承担。”
华仔说:“你为什还保护何卫东?他拿住你什么短了?”
李光福说:“老实说,我现在担得起。公司存在的问题可以包容,整顿,可以继续培育上市,我的资金链不会断,可以延期还贷。”
华仔说:“知道你会拼爹!”
李光福说:“对,老爸是强大靠山。我们找个地方,还是私下谈谈吧。”
华仔说:“有话就在这里讲吧,我忙!”
李光福说:“我可以先向你宣布:养生天堂不搞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华仔说:“你也捞够了。”
李光福说:“赔惨了!本想以天堂村土地作抵押,向銀行贷款,手续都快办妥了。你来了个100人联名信,又加《回归天堂》那篇文章,让我全泡汤了。”
华仔说:“你走吧,我不会认你这个哥哥。”
李光福走到吉普车前,王梅从一间办公室出来,走近华仔,故意挨近。
李光福说:“不管你们怎样想,我把办公楼、村路移交给村里了。100多万,我公司花了100多万!我没有亏你们天堂村。”
王梅说:“还吹!花了那么多吗?”
李光福坐进了车里,发动了车,又熄火,对华仔说:“我那辆奔驰,要卖了还债,你买下吧。”
华仔一手往前推,说:“走吧,快走吧!祝你不要往沟里开。”
李光福说:“捐助合同请村里尽快盖章。多少钱别在意,我不会找村里要一分钱,主要是公司财务好平账,还可以免一点税。”
华仔、王梅没等吉普车开动,回到办公室,王梅打开录音机放音。
华仔问:“全录上了吧?”
王梅说:“应该都录上了。”
华仔说:“这时候,他还在想捞钱。”
王梅说:“反正我不管你们的事了,快送我回去。”
华仔笑说:“刚才,怎么不搭他的车走?”
王梅说:“我坐奔驰成瘾了,坐那破车多丢份!”
华仔说:“那你等着吧,我会用宝马接送你。”
王梅说:“我坐上你的宝马,就是白发老太婆了!”
两人逗嘴够了,华仔听听录音,不错。马上回家,王梅不吃饭,跟曾祺讲了几句话,就说要回去赶写一篇文章,急急忙忆回县城去。其实是,星期天,她还得陪妈妈。
(2)
华仔送王梅刚走,王东生拎着一条大鱼走进客厅,喊:“梅,快下来!”
曾祺说:“又匆匆忙忙,两人一起回城里去了。”
王东生说:“那就少管他们。我累了,送鱼回来,加注一点青春活力。”
曾祺说:“我这右眼皮一直跳,右眼跳灾呀!”
王东生说:“你少操心,就不跳了。”
曾祺说:“那个开发商又来找儿子和女儿了,还要干什么?”
王东生说:“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曾祺说:“两个大傻瓜,真做兄妹了。”
王东生说:“你希望他们未婚同居吗?我打电话鼓励他们一下。”
曾祺说:“你打,打!我看你老脸皮有多厚。”
王东生说:“给儿子打怕什么?”说着拨电话,连拨了三次。都是瞎拨号,撒谎道,“都是忙音,不通,儿子的电话太多。”
曾祺说:“还是快让儿子当你的女婿吧,王梅走开,我倒越喜欢她了。”
王东生说:“当女婿不行!我作不了我女儿的主。当儿子吧。”
曾祺说:“女婿!”
王东生说:“儿子,儿子!”
曾祺说:“女婿,女婿,女婿!”
王梅也怕有人害华仔,尽量不让他开车进城,送她到青龙镇,坐上公共汽车走了,回到县城只需二三十分钟。华仔开车从村外归来,又听了一个电话,是李光福走到半路又踅回来,还有话要讲。华仔只好在路边停车等候。
不久,越野吉普车追来,停在华仔车后,李光福下了车。
华仔说:“你有完没完?”
李光福说:“不管怎样,我们是兄弟,我来求你原谅。”
华仔说:“那好,我再给你吊‘半边猪’,你老实交代你的劣行。”
李光福说:“我知道,我不交代不行。我确实指使人恐吓你,威胁你母亲的生命。目的是警告你,不要过问村里卖田。王梅在场,你问这事,我装不知道。”
华仔说:“好!你指使谁干?何卫东干的吗?”
李光福说:“兄弟,别问谁,仇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华仔说:“你以为是兄弟,就能包揽一切?绑架王梅是怎么回事?”
李光福说:“也是我找人干的。我为了灭你的心,叫他们毁了她,毁她的贞操!绝对没有伤她性命。”
猛不防,华仔打出一拳,李光福靠在车上,没站稳,倒下地。华仔还想踢他裆部,见他已无反抗能力,收了脚。他不甘心,把李光福拖到前车轮下“陈尸”,回到驾驶座上,发动车,轰响油门,似乎要从李光福“尸”上辗过。
李光福像赖皮狗躺着,清醒了。
华仔说:“你为什么丧了良心?这么恶毒!”
李光福说:“你辗呀,把我辗成两段。没想到,我反而导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帮你嬴得她好感。事后,他们向我报告,没伤王梅一根汗毛,倒是一个小兄弟被你弄得胳膊脱臼,你真可怕!”
华仔逼问:“你找谁干的,想都兜下吗?”
李光福说:“我刚才讲了,仇人有我一个就够。”
华仔说:“你这样残忍,身上真有江朝阳的DNA吗?凭这,我也恨你永远!”
李光福爬起来,扶着车头,说:“弟弟,我真服你了。”
华仔说:“从此,你再不要说王梅!”
李光福说:“好!你千万不要跟王梅讲。其他的,我都坦白完吧!找人冒充公安人员拘捕你、通缉你,给国土局写信,给你制造黄色丑闻,使你丢了位子,都是我出主意,顾人干的。”
华仔说:“如实、具体交代!”
李光福说:“细节别讲了。”
华仔再问:“谁具体干?还是何卫东吗?必须讲!”
李光福说:“都怪我!其他的人,不必讲了,我不想让你有多个仇人。”
华仔说:“你把何卫东死死保住,是不是他岳父对你还有用?”
李光福说:“你别搞那么复杂行不行?”
华仔说:“你都兜着吧,好,好,我们了结了。”
华仔气愤,钻进车里,关了门。
李光福绝望,钻进吉普车,倒车,调头,驶近华仔车前,又停下,伏在方向盘上等候。华仔猛轰油门,擦吉普车而过,飞速前行,从后视镜看见吉普车紧随。华仔又停车,吉普车也停在后边。
华仔说:“你找死吗?我再次警告你,你可以认江朝阳,拼爹,我不喜欢他。他把我妈妈害惨了。我不需要靠他生活、发大财。我妈妈和继父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不想他扰乱我家的平静。你不要再提他,那100万,我和他扯平了,你也走远些吧!”
李光福说:“兄弟,我比你更惨,你还有母亲。我一个人,真正的孤儿!”
“你孤儿?”华仔不知他玩什么花招:“不是找到江朝阳了吗?还孤儿?”
李光福说:“找到了他,我还得讲!你不是也可怜你妈妈?”稍停顿,他两眼茫然:“我妈妈和江朝阳分手后,早就想死,因为有了我,坚持把我生下来。她因为养个私生子,抬不起头来,不敢出门见人。我刚满月,她就跳河走了!”
华仔说:“你讲过,我知道。”眼前闪出一条河,一座石桥。四下无人。一个年轻女人毫不犹豫地从桥上跳下,倒栽入河水,不见了身影。
华仔涌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说:“爹死叔大,娘死舅大。你还有舅舅嘛,比我强。你舅舅现在在哪里?别装那么可怜!”
李光福说:“我舅舅在县一中教书,后来去了荷叶镇中学,去世了。”
华仔眼前又出现一个骨灰盒,问:“你舅舅叫李传雄吗?”
李光福说:“是,李传雄。你知道?”
真碰见鬼了,怎么扯到了一起?华仔说不出来。
李光福说:“我舅舅也很惨,在县一中教书,好好的。初恋情人被一个军官勾引走了。那个军官是大老粗,在导弹部队打山洞,当副营长……”
“啪!”华仔打了李光福一巴掌。
李光福嘴角流血,擦一把,瞪大眼看华仔。
华仔说:“舌头干净一点!”
李光福说:“我舅舅书生气,哪拼得过军官?失恋了,痛不欲生,顾不上我了。他逃避现实,调到偏僻的荷叶中学去了。后来,听说他的初恋女友被军官甩了。那军官转业回来……”
“啪!”华仔又给李光福一巴掌。
李光福说:“你怎么乱打?我欠你,你打吧!我舅舅和她又到了一起。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舅舅孤零零去世了,没有亲人送他,没留下儿女……”
华仔眼睛发热,转脸向外,不想透露内幕,说:“我差一点点死在你手里,王梅也差一点被你毁了。你滚,横着出去!”
华仔上了车,两车又反向而行,越离越远。华仔手机响了。李光福还想见华仔妈妈,华仔警觉起来,在河边停下车,下车等候李光福。
吉普车驶回来,李光福下车,走近华仔。
华仔说:“你还想搞做什么鬼?真要逼我撞死你吗?”
李光福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去认认你妈妈吧,虽是同父异母,我妈早死了,舅舅也死了,我真没亲人了,你妈妈也是我妈妈。”
华仔说:“滚远一点!你想把我妈妈气死?”
李光福说:“我听老爸说,你不愿离开你妈妈,拒绝留在他那里。他理解你们母子,对他怨恨太深,希望慢慢化解怨恨。”
华仔说:“江朝阳教你来当说客吗?化解不了!”
李光福说:“兄弟,你真是我同病相怜的兄弟,请耐心再听我说几句。我一肚子苦水,没吐完。”
华仔说:“不听!”
李光福说:“不让我去你家,总得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华仔实在厌恶李光福死缠,推着李光福进了吉普车,说:“如果我妈妈愿意见你,什么时候见,我通知你。等我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好再说。你不要再来天堂村!”
这应该可以搪塞、推却吧?华仔开车回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