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再说确保核心利益 （1）

　　安居房张榜告示、群众监督、民主通过等多项程序，都由何永久操办。华仔只管开工，顿觉一身轻松。他把爱情、婚姻圈定为自己的核心利益，必须尽全力保护。回到家，见了王梅，拉着她一起上楼，进了王梅的书房。分明要升级，偏闭着嘴，半躺在他给王梅备的竹椅上，左腿翘在右腿上，等着王梅问话。王梅给他倒了一杯茶。
　　华仔忍不住了，先逗王梅：“小妹，恭喜你！你能回文化馆官复原职了。”
　　王梅说：“胡说！我才不回文化馆。”
　　华仔说：“我得到内部消息，你还是回文化馆，当副馆长。”
　　王梅说：“我本来还不想跟你讲，这下只好提前公布了。内部有人给我透露，我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你嫉妒吧？”
　　华仔反而受了一击，他要谈升级，王梅却有了新工作，那还不马上走？还能谈吗？转念又觉得王梅也是逗他，说：“你当个小办事员，不去当记者，可惜。”
　　王梅有苦难言，也怕刺激他，刻意低调，说：“不可惜，也不可喜。不能进报社当记者，在办公室写材料也好，《回归天堂》的文章，真成了一块敲门砖。”
　　华仔相信了，既羡慕又高兴，说：“庆贺吧，走，兜一圈风去。”
　　王梅突然一阵心酸。她其实想当记者，彭总编答应她进《经济时报》，是要她当小三。她不从，报社也进不去了。一个办公室的小写手，哪有当记者爽？
　　华仔酸不溜唧地说：“真不如小三记者风光！”说了就逃跑，下楼梯。王梅追打，手里的包呀，书呀都扔向华仔。还不过瘾，又端起一盆水追着泼。楼梯上流水了。
　　
　　王东生、曾祺见两人打闹，不恼反高兴，拿来扫帚、墩布忙着清洗。华仔、王梅把老人的扫帚、墩布抢了，自己收拾完，又回到书房里“耍嘴皮”。
　　华仔说：“我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走了，不知以后怎么过？”
　　王梅说：“你抓了一个爸爸、一个妹妹，还不满足？”
　　华仔说：“你是一个克夫女！我想去政府机关找工作，你抢了我的位子。”
　　王梅说：“什么克夫？我撕你的嘴！”
　　华仔听人说：抬头女子低头汉。意思说，抬头挺胸的女子厉害。他越看越觉得，王梅抬头挺胸更明显了，吸引力也更大了。到了政府机关，会有好多人抢她呢。
　　曾祺、王东生早知道王梅工作有着落了，看看楼梯清扫完了，墩布还搁在那里。曾祺拿起墩布，走到书房门口，喊：“小梅，早点去报到，夜长梦多。不要像华仔。”
　　华仔抢先回道：“她前脚走，我后脚追。”
　　曾祺说：“要是两人都能到县里工作，也好互相照顾。我们这个家都搬去，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多好！”
　　王梅走到门口，顺驯地答应曾祺，她和郜老师、夏香莲告个别，就去报到。
　　
　　华仔倒像遭受一次突然袭击，一次生离死别，再也没心情耍嘴皮了。从现在起，一时一刻也不离开她。来不及谈定升级，至少也要搞明白：她为什么不答应升级？他得陪她去向夏香莲、郜子龙道别。王梅和他同样虐心，带上见面礼物，两人出门了。
　　出门后，华仔、王梅手拉手，顺小路向学校走去。
　　王梅说：“你好久没去看夏香莲和郜老师了。”
　　华仔说：“我白天太忙，哪里有时间？”
　　王梅说：“晚上呢？”
　　华仔说：“晚上要陪你。”
　　王梅说：“我走了，看你陪谁！”
　　华仔说：“人生真残酷。我为追你，申请在天堂村实习。你远走高飞，我鸡飞蛋打。无奈啊，我只好陪九富工程。何支书就怕你走了，我的心也跑了。”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郜子龙家门口。华仔正要敲门，门开了，郜子龙端个澡盆往门外泼水，险些泼在华仔身上。郜子龙顾不上迎客，在地上寻摸什么。原来，他把洗澡巾一起泼出去了。华仔眼尖，替他捡起了澡巾。
　　
　　王梅先进门，华仔也紧跟。只见夏香莲正从婴儿嘴里抽出奶头，华仔急忙回头。
　　夏香莲对王梅讲：刚才，她和郜子龙给婴儿洗澡。郜子龙提茶壶给澡盆添热水，夏香莲手接着，惊叫道：“妈呀，开水！”郜子龙缩回手，滴水试试，也叫：“天呀！”夏香莲如果不试一手，婴儿就被烫熟了。
　　夏香莲讲着，郜子龙站在旁边心事重重。
　　夏香莲横眼着他，说：“瞎子，你这几天魂丢到哪里去了？”
　　郜子龙唉一声叹气，说：“你两个眼睛不如我一只眼睛看得清。这计划赶不上变化！从前路不通，各家没办法，孩子都来这里读；现在路通了，从这里到青龙镇中心小学，顶多用半个小时。下半年，好几个学龄儿童就送镇上中心小学了。我会失业。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活着有多大意思！”
　　华仔、王梅忙送上红包和衣衫、奶粉等礼品。
　　郜子龙说：“夏香莲，快抱起儿子拜干爷。”
　　夏香莲抱起婴儿礼拜，说：“儿子，拜救命干爷。没有干爷，你就来不到这人世。”声音哽咽，又转向王梅，“儿子，再拜干娘！”
　　王梅躲到华仔背后，说：“乱拜，拜姑姑！我和华哥是兄妹。”
　　华仔和郜子龙去里屋谈话。
　　夏香莲穿上了王梅送给她的T恤衫。衣衫绷得太紧，她舍不得脱下来。
　　王梅说：“看！奶水那么多，胸前一下就湿了一片。”
　　夏香莲说：“都怪郜瞎子！天天逼我吃猪蹄炖饭豆，把我养成奶牛了。”
　　王梅说：“喂母奶好，宝宝健康，智商高。”
　　夏香莲说：“王姐，我看，你要生，准是生儿子，奶水比我的奶水还多。”
　　王梅讨厌，不再答话。
　　夏香莲说：“真的！你的身材越长越像书里讲的，橄榄型。”
　　王梅说：“再说这些，我就走了。”她小心接过婴儿，抱在怀里，轻轻地颠一颠，婴儿睡着了，也没颠醒。她觉得好玩，不忍放下。嘴里说：“他们怎么谈那么久？”
　　夏香莲说：“你莫着急。郜子龙很快会转正。他想在家家富入股。”
　　王梅说：“入股好。”
　　夏香莲接过婴儿，放在童车里，说：“王老师，我有体会了，人光有钱，有事业，有官位，感情是个空壳壳，也难过日子。我给他一丝丝爱怜，他就心满意足。”
　　王梅说：“你要改，叫瞎子不好。以后，天堂小学要靠他了。”
　　夏香莲说：“他少一只眼呀，可怜。越是可怜的人越要人疼爱，要人照顾。这辈子，我一直陪着他。”
　　王梅两眼湿润，心也颤动起来。
　　夏香莲说：“姐，你快跟华哥结了吧。两个合心的人在一起，你会讨厌太阳出山太早，落山太迟。你们一起住几天，就知道有多甜了。”
　　
　　华仔和郜子龙过来，华仔没有招呼，出了门才喊：“王小妹，该走了。”
　　夏香莲加紧劝说：“姐，不要顾虑那么多，趁热打铁，今天晚上就一起钻一个被窝。你们一起住几天，你走以前，肯定能下决心。”
　　王梅说：“你确实坏！”
　　夏香莲说：“莫光让他们男人坏！”
　　王梅极力回避，说：“郜老师，听见没有？别光坏，学校你多操心。”
　　郜子龙说：“王老师放心，这里就是我的家，学校坏不了。”
　　王梅说：“你不要担心生源减少。以后本校就是镇中心小学的分校，只教到三年级，附近村子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镇里统一拨经费，调老师。这个结果很园满。”
　　华仔在门外等，王梅只好不多说了，和夏香莲告辞后，便和华仔手拉手，走向月光下的小路。华仔手抓得紧，他感情不如愿，忽又增加了危机感。真如一首歌里唱的，爱情的小鸟儿飞去了，只怕不再回来。王梅感到了他手上传出的信号，偎依他更近。
　　华仔问：“夏香莲跟你讲什么？”
　　王梅说：“女人的秘密！你先说，郜子龙跟你讲什么？”她以为，郜子龙也会劝华仔，今晚开始就跟她钻一个被窝。“两个合心的人在一起，你会讨厌太阳出山太早，落山太迟。”她这才醒悟，自己很羡慕林月亮，羡慕夏香莲，特别喜欢夏香莲的小宝宝，一股奶香味，醉醉的，抱在怀里热乎乎。
　　要确保核心利益的华仔却不会体察王梅内心，只顾说：“家家富把郜子龙吸住了，他要入股，全力支持我搞九富。瞧，你华哥多了一个知音，多了一个华粉。”
　　王梅说：“那好，你知音越多，我越高兴。”
　　华仔说：“该你了，夏香莲跟你讲什么？”
　　王梅说：“她要我离你远一点，不让你碰我。”
　　华仔说：“女人就是女人！在一起只有男长女短。别听她的，我偏碰你。”
　　
　　华仔轻轻地用胳膊碰了王梅一下，王梅却用柔弱的肩膀使劲撞他。两人互相肩撞肩，华仔不敢用力，只希望她撞重一点，王梅把他撞倒在路边。他躺着装死，半天不起来。王梅弯腰去扶他，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猛地抱住她，她也没推却。两人默默地久久深情拥抱着。
　　华仔说：“回家吧。”
　　王梅说：“我不想回家，就在月光下走走吧。”
　　两人心心相通，都廹切地想体会为什么讨厌太阳出山太早？但都不敢学夏香莲，“今晚就钻一个被窝”，甚至不敢在月光下走得太久，回家后，就各自归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