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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江湖少年游11

作品名称:江湖少年游      作者:沧海的涯      发布时间:2008-12-21 12:12:21      字数:5839

全身穿戴好后不拜天只是感觉疲惫,渡化耗去了他太多的真力。
渡化纯粹是以三昧真火燃尽一切可以熔化的东西,若非他刚刚进入“炼天”之境,真力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仅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族中上次举行的渡化是合四位长老之力才完成。
回头看苏舞袖,双眼紧闭,仍然是赤裸着身体,然而不拜天心里没有任何的旖念。
苏舞袖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四眼相对,不拜天不觉痴了。
看着床上的狼藉和苏舞袖身上刺目的青紫的印记,不拜天明白此生他和苏舞袖再也无法摆脱牵连,还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夜来香;只是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恍如春梦仍未醒。
苏舞袖很快低下头,任何的女子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默默的捡起床上亵衣穿起,那些昨天刚买的新衣已然被撕破无法再穿。
不拜天看着她缓慢而木然的穿着衣服,眼神胆怯不敢面对苏舞袖的双眸,虽然这一切都是经过齐风的安排,但是对他来说仍然无法让自己心安:齐风提出时自己从内心又何尝真正拒绝过?
他想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回想所学习过的诸般知识,却没有任何答案可以供他参考,脑中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此刻,苏舞袖心里在想什么呢?想逝去的人,想想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想起未来的迷茫?又或者三者都有?

穿好了亵衣苏舞袖恢复了平静,看着窗外,目光投向黑暗虚空;不拜天随着她望向窗外,天色依然黑暗,但透过窗户外面依稀见到曙光,黎明即将到来。
夜风从外面吹进来,苏舞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不拜天拿起床上的衣服披到苏舞袖的身上。
苏舞袖头偏了过来,口中呢喃:“抱我,我冷。”她的身子斜斜的靠过来,头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拜天挪了挪身子,靠上去,用袍子将她裹在里面,双手拥搂着,她的身体柔软,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让他心里平静了不少。
苏舞袖忽然抱紧他,就这样斜倚着在他的肩膀。不拜天感觉肩头一丝热意渗入皮肤,那是苏舞袖的泪。
不拜天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她是那么瘦弱,想起她衣衫褴褛的情境,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他甚至愿意这样跟她偎依着,一辈子,这种感觉让他温暖。

苏舞袖开始抽泣,声音越来越大,身子也跟着哭泣抽搐起来,一炷香的时间才停止。
泪水把不拜天的肩头全部湿透,不拜天只是轻轻拍着,她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女子呵,哪怕外表再坚强,内心的核依然是这个年龄的少女的柔弱。
哭完后她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头离开了肩头再度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悲戚:“风死了?”
不拜天点头:“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现在已经圆满,可以无憾了。他是个人物,虽然我对他的行为不完全认可,我对他还是充满了尊敬。”
“因为他救了你,还是因为我才这么说?”
不拜天摇摇头,表情严肃:“他那么骄傲的人在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后为了爱的人却忍辱偷生,而且十几年来全力去呵护她们不受到伤害,直到最后一刻还念念不忘,不管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凭这点绝对是值得我尊敬的。”
--如果一个人在受到生命中最大的伤害时而能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性情艰难地活着,忍受着旁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悲伤度过漫长的十几年,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毅力?
“风如果知道有人这样说他,他当含笑九泉了。”苏舞袖回味着这句话,半晌才幽幽的道:“他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我这辈子就是这个命,我认了。你不要因为我救了你而背负着包袱。”
“我做不到。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不拜天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语音低沉,却含无限的坚毅和决绝。
苏舞袖听在耳中,泪水流出:“我是个不详的女人,所有我身边的人都会因此而罹不幸:我的姐姐,我的母亲,还有齐风,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不是你的错。”不拜天缓缓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是万千惩罚集于一身,我亦无憾。”

苏舞袖不再出声,她忽然想: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这是个怎样的人?
初见时的质朴,后来遇事情时的冷静,再后来面对敌手时表现出来的深沉和心机以及后来发现自己误会时的彷徨无计,这些不着痕迹的集于一身,在短短时间内又完全展现出来,就像一个人一生性格变化的轨迹的一天之内完成,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实?
她的心没有来由的生出一种无力感,以前是齐风照顾自己,现在自己的下半生却要托付给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未来,未来将会怎样呢?
她再次想起齐风在不拜天昏迷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心里只是更乱:“你原来真的是不家的宗主,我早该想到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你是这么年轻。”
不拜天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我现在宁愿自己是个平凡的不家子弟,我害怕自己像‘大宗师’那样。”
“为什么?成为傅泠有什么不好?天下无敌,万人景仰,娇妻美妾相伴,游乐于山水间。人生之圆满莫过于此。”苏舞袖露出向往的神情。
--当年的傅泠年少英俊,叱咤风云,放眼天下唯我一人,这正是所有的少女梦中的理想情人,不也是所有江湖少年的梦想么?
“齐风就跟你说起大宗师的这些事情?”
不拜天一怔,齐风难道没有跟苏舞袖讲起过傅泠的故事么?如果没有听齐风的故事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的梦想不复存在,
原来人生真的是充满了无奈呵,如傅泠,不氏家族百年来得获最高尊誉“大宗师”唯一的一人,放眼江湖唯我独尊,他生命中也充满了无奈,活的并不快乐啊。
“不是,这是我听其他人说的。他跟我说这些事情并不多。”苏舞袖眼神迷离,又想起以前两个人的时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除了月圆之夜回来给我疗伤外他平时都是在外四处寻找医治我的方法或药,否则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拜天第一次听到苏舞袖说起这方面的事情,他忽然有想了解的兴趣:“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但不拜天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尤其是像他们两人这样的身份和情况。
“他把我从苏府救出来带到长安后先是把我安顿在寺庙里,后来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平时他都没有管你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四处流浪,做个乞丐?”
苏舞袖摇摇头:“不是,这却是我自己的意思。他常年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屋里实在是闷得慌,所以忍不住还是要出去转转。但你也知道我练了‘回眸一笑’这样的功夫,虽然是易容出去总不免还是会出现意外。在遇到几次麻烦后感觉还是那样的装扮比较好,风又跟这里丐帮的长老颇有些私交,所以我也就习惯了。”
不拜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的哪里来的开支?”
白天这方面的体会实在是太深了,不拜天不知怎么就想到这方面,而且看苏舞袖的情况绝对是拮据的。
苏舞袖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的外号?反正这里的大户人家多,因此刺绣的活总是有的,我就接些这样的针线活贴补家用,但你也知道只能绣些不入流的东西,否则一旦被人发现还是有麻烦的。”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毕竟我在世上都是死人了。”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却无声的流出,她本是大家小姐,不管在苏家过得如何总归是个被人服侍的小姐,却遭遇变故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个中的落差和反差若非亲身经历又谁能体会?
“我保证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以不家的名义发誓!”
不拜天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泪水在掌心里冰冷。他的动作那么自然。这一刻他知道她真正敞开了她脆弱的内心,他真正走进了她的内心。他不想再想太多,逝者已矣。
苏舞袖眼中闪过希冀,道:“你不会嫌弃我?”
不拜天摇摇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苏拂,以前的苏舞袖已经死了。苏拂就是我不拜天的妻子!”
“你还是嫌弃我。”苏舞袖的身子僵硬,心却突然像从高空跌落万丈深渊。她缓缓推开不拜天的手,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站直。
“我真是太天真了,你答应给我医治手伤,又答应帮我去苏府拿东西,我应该很满足了,又怎么敢奢想更多呢?”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只有她知道是多么苦涩。
这是个敏感的女子,不拜天的心里叹息,语言却很平静:“我承认开始因为不了解对你和齐风的关系有芥蒂,但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忘记过去的一切重现开始,毕竟人总要向前看的,生活永远都在未来,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承担未来的一切!”
苏舞袖不语,自嘲的笑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淫贱的女人,跟着齐风这个江湖淫贼,任是谁也瞧不起。但是没有他照顾我我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其实有个秘密你可能不知道,我也不是齐风的女儿。”
“什么,你不是齐风的亲骨肉?”不拜天大吃一惊:“齐风跟我说起你是他跟你母亲一夕夫妻生下的你,怎么……”
“这是我母亲在死前的一天跟我说的,但我真正的父亲是谁母亲却怎么也不说,只是告诉我,在我十六岁后打开她留给我的锦盒什么都会清楚。”
“原来是这样。”不拜天这才释然,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叫我跟你去苏家取个东西莫非说的就是这个锦盒?”
苏舞袖点点头:“没错。我不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你不会死的,”不拜天把她搂得更紧:“你放心,有我在以后谁也伤不了你的。”
“正因为如此我娘在临终前跟我说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我,因为我受她的影响终身活在痛苦中;但她又说最愧疚的人是齐风,如果不是她,齐风也不会在后面的时间里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在苏家做个下人,所以她希望我能陪着齐风走完我生命的最后时光,也算是代替她给齐风一点补偿。但出来以后却一直是他照顾我。”
“那齐风知道吗?”不拜天想起齐风说到这事时那古怪的眼神,心里只是说不出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长的像我娘,他应该没有怀疑。”苏舞袖的脸色忽然黯淡,不拜天知道她又想起了齐风,想起齐风坎坷的下半生心里油然而生唏嘘。
“齐风从小把我当自己的女儿,对我可谓是呵护备至,他对我实在很好,可我却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爹!”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呜咽,泪水涌出,用手掩住嘴巴压抑着心里的难过:“但他却为我操碎了心。”
不拜天轻拍着她的背,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苏舞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如果没有‘万劫相思手’的伤,我也想过按照娘的意思好好的照顾他,甚至做他的女人,完成娘的遗愿,但是‘万劫相思手’的伤实在太过痛苦,尤其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伤势发作的时候真想一死了之,但一看到齐风憔悴的样子,想起他为我在外面奔波寻求医治的辛劳,想起我死后他的情况,怎么也下不来决心。”
她的泪再次涌出,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可是、可是我害怕整天一个人孤单的活着,我更害怕死亡,害怕死的时候连个陪伴身边的人都没有,我不想像母亲死后三天都没有人知道,被老鼠把眼睛和鼻子都吃完了,我……”
她不由的呕吐起来,却什么也呕吐出来,嘴里只有胆汁的苦涩。她的身子哆嗦着,这一刻她陷入道十岁的时候作为一个小孩子的回忆中。
不拜天的心里就像被冰瞬间冻住,他的毛孔竖起,眼中浮现那恐怖的一幕。
--一个十岁的孩子,敏感而孤独的孩子,亲眼目睹生命中最亲近的人那幅恐怖的情境,如果换做自己又会怎样?

不拜天把她紧紧的搂住,搂得那么紧,苏舞袖感觉快窒息,耳边不拜天的声音想起:
“从今天你就是我不拜天的妻子,你愿意吗?”
苏舞袖看着不拜天的眼,不拜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是那么期盼,却真切的表露出害怕拒绝的恐惧。这样的男人还要求什么呢?
她的泪如泉水般涌出,混合着鼻涕把脸全部湿润,哽咽着点头:“我愿意,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做你不拜天的娘子,伺候你一辈子,从今后我就是苏拂了!”
不拜天把她完全搂入怀中,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倾听彼此的心跳。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不拜天内心忽然产生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充实,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
千年前的忠贞复活了,世上少了个苏舞袖,多了个新生的苏拂,他生命中多了个终身陪伴的人,他将终其一生呵护这个柔弱的女子,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子。
那个与世隔绝的幽离之境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他,孓然红尘,心中只有一个所有不家子弟共同的念头:努力修习,让家族远离幽离之境,重新崛起江湖。
从十岁不经意间开始肩负着改变家族宿命的重担开始,他因此受到家族中最好的照顾:衣、食、住,他的生活也因此单纯。无论族中欢快、悲凉之事,也是如同云烟过眼即逝,不曾在心里留下一丝的印记;偶尔的寂寞孤独在心里升起也很快被扼杀在滋长之中;他被教育要稳重,笑容也离他越来越远。
其实不用说,他也从家族每逢年关的时候那苦涩的脸庞上就明白,欢乐不属于这个似乎被诅咒的家族--以往的家族的荣耀只能在老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回味。始终横在那座与外界沟通的桥是那么的遥远,望不到尽头。
他的修习也围绕此而更加严酷:除了武技的修炼,其中还有智慧的修行,谋略的钻研,甚至人性的探讨,他逐渐懂得在复杂的环境下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直到近期,随着修行遇到瓶颈出来历练,开始尝试着独自慢慢咀嚼人生的无奈。
这些年来他拥有过自己的想法吗?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多少东西?真心的朋友和朴实的家里的亲情;又真正收获了什么?武技的飞速提升和越来越荒芜的内心。
然而,这些真是他想要的吗?又有谁真正进入他的内心关心他的喜好与厌憎?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是那样的顽皮,那样的天真无虑,家族的悲戚并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太多的烙印;就是在被指定为不家下一任宗主后,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依旧是在能像家族中其他的孩子一样,长伴父母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想得更远一点,就是青年时闯荡江湖过着怒马香车、快意恩仇的生活,然后寻找到一个心爱的女子一起找个僻静的地方享受这平凡的生活。
然而他能吗?
答案只有一个:不能!
自从被傅泠指定为不家宗主,他在破除家族制约之前没有自己。于是十几年来除了对着空旷的山谷,对着飞瀑,对着山中的牲畜,他居然连个分享自己喜怒哀乐的人的都没有。
那内心的希冀只能在午夜梦回中偶尔闪现。
但是现在他发现身边多了个女子,一个让他心灵悸动的女子,如同黑暗中踯躅许久看不到光明的人突然眼前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的那种感觉,虽然短暂而且不知道结局,但他绝不会让她轻易从手中溜走。
--生命的种子只要播下,一旦遇到合适的土壤,终究会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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