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钱多要防烧心烫手 （1）

　　（1）
　　
　　华仔和王梅走进县城一家银行营业部，到营业窗口，华仔拿出银行卡给女营业员，说：“请给我查看一下余额。”女营业员接了卡，划一下，看看，报道：“先生，余额100万整。”华仔淡淡地说：“谢谢！”等着营业员把卡给他。
　　营业员问：“要取多少？”
　　华仔说：“暂时不取。”手已伸到了小窗口，接了营业员给他的卡，收进小包里，拉起王梅离开窗口，四下望一眼，出门了。
　　王梅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交了，肯定会在天堂村大爆。”
　　华仔说：“不能爆，不能声张。”
　　王梅说：“那好，你就当新时代的雷锋吧。”
　　华仔回头看一眼，说：“现在，我最想当老公。”
　　王梅说：“得意忘形！”
　　华仔说：“今晚我不回村里了，住哪里？”
　　王梅说：“你住总统套房去，让套房小姐陪你。”
　　华仔说：“那，我要把套房里所有易碎品都砸了，不断地报警。”
　　
　　两人一路说笑着，王梅领华仔回到她的家。这是三室两厅套房，新的，家具考究有档次，可惜人气淡薄，久不住人嘛。进门后，王梅先开窗户通风，清扫客厅，华仔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这有点像准备结婚的小俩口忙着收拾新房。
　　华仔说：“这套房子不错。”
　　王梅说：“抽空粉刷一下，这就是我的家了。”
　　华仔打扫完灰尘，说：“有个紧迫问题，商量一下行吗？”
　　王梅问：“100万怎么花？”
　　“不是。”华仔拿起墩布拖地：“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到城里来当上门女婿，回天堂村当儿子。反正有车，两头跑，做城乡两棲动物。”
　　王梅拿抹布擦拭茶几，问：“你真急着结婚？”
　　华仔说：“既急且忧！”
　　王梅说：“急什么？”
　　华仔说：“男大当婚了，母亲给的压力也太大。”
　　王梅说：“忧什么？”
　　华仔说：“忧你归属未定。”
　　王梅说：“那就还是先当好哥哥吧！”
　　有这么清静的二人世界，两人应当是乐而忘返，为所欲为。但是，华仔只和王梅把主卧室的大床挪了个位置，把王东生的一些个人物品搬到楼下车上，其他什么也没做。一个生猛男人，一个爱得发狂的男人，不想抱她、亲她，那太虚伪了，他甚至想趁机发起总攻。然而，他面对她，果断性己丧失殆尽，左右他的是瞻前顾后，只得眼不见，心不乱，把逃避作为救赎自己的无二法门。他只好转移注意力，说肚子饿，快到外边吃饭去。屋里久不住人，气味不好，他呆不住了。
　　王梅问：“你怎么急着走？在家里多呆一下，帮我收拾一下房间，这也不想做？”
　　华仔真不敢多想，甚至不敢多看她。再呆下去，他可能越过兄妹界线，会强行抱她、亲她，甚至……犯大错误啊，她会恨死他。
　　王梅不知道他在怎样控制自己，问他：“你是富二代了，是不是想，顺理成章，我就会跟你谈升级版？”
　　华仔最怕她把感情和钱扯到一起，急忙声明：“没，没！我不是富二代，我早跟你讲了，和江朝阳两清了，我还是我，野崽，穷光蛋。不过，今天，我就要你答应，升级！不升级，我不出这个屋！”
　　王梅说：“你想想，我们想处这么久了，还没定。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別人还不说我是冲你有个富爸爸来的？首先是你妈妈会有想法，看不起我。别为难我，让我背个恶名。”
　　华仔说：“我真的和江朝阳一刀两断了，你还不信？”
　　王梅说：“没法让人信。”
　　华仔说：“你都不信，世界上就没人相信我，不要江朝阳的一分钱！我就不当富二代，要当富一代，让我儿女当富二代。”
　　王梅说：“谁都会想，你巨款不拿，三五万小钱总接了。”
　　华仔说：“行啦！好人难当，不要钱的好人更难当，不要巨款的好人更更难当。我寃死算了！”
　　华仔觉得寃，想想王梅讲的也有理：这个时候逼她升级，很有可能让她也背个恶名：看着她找到了富爸爸，就顺杆爬了。暂时别为难她吧。他摔了遥控器，走向卧室。
　　
　　这是小北屋，大半空间被一张单人床占去了。华仔躺在床上犯横。
　　王梅跟进来，说：“以后你来城里就住这间屋，主卧室归我住。不准侵犯。”
　　华仔说：“保证不越雷池半步！”
　　王梅说：“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了富爸爸，拿到了100万，王梅就会随意投入你的怀抱，献身于你？请正面回答！”
　　华仔说：“没有想过！华仔决不是用金钱引诱女人的那种男人。我也知道，你用兄妹情来拒绝我的爱情，我要用朋友情来换取你的爱情。你去睡吧，今晚，我会睡不着。拿着这100万怎么办？交给了村里，他们会不会给九富工程输血？”
　　王梅像哄孩子，象征性地和他拥抱一下，说：“乖乖地睡吧。”以为可以安抚他。没想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总让男人得寸进尺。他不顾一切，把她压在床上。她抗拒着，想不到，几经“强暴”，她不仅失去了抵抗能力，自己反而坏了。在这危险时刻，多亏木板床吱呀一声，一根横撑木断了，床板塌了。两人都滚在地上。华仔这才收兵，王梅趁机逃出去了。
　　
　　华仔没修床，就那样躺在倾斜的床板上，强廹自己不想升级，只想九富。他肯定，他打通了民间资本进农村的通道。他相信，资金进村，红土变金。这100万是资本杠杆，能撬动天堂村旋转，九富工程将进入实际操作的新阶段……越想越振奋，起来架床，架不好，打手机：“小妹，你睡得着吗？”
　　没有回话。手机有信号。他看短信，显示：床前明月光，有人心里浪。快读三页书，闭眼入梦乡。
　　他笑着立即回复：床前明月光，两人不成双。何日进伊甸，伴我入梦乡。
　　就那样折腾了大半夜，华仔一无所获。天亮就起床，王梅给他煑了一碗面条，他吃完撂下碗筷就开着汽车回村，第一次见这么多钱，烧得慌。
　　回到家，照样赤胸裸背击打沙袋。他既为江朝阳成了他和王梅升级的障碍而气恼、无奈，也因九富可以实际操作了而底气十足。既是锻练，也是发泄。几十个回合的拳打脚踢，巳汗水淋璃。曾祺走近前，看了一阵，不明他有什么火，他发出吼叫。
　　曾祺说：“歇歇吧，又有什么窝心事，跟我讲。”
　　华仔停，手刮脸上汗水，喘大气。
　　曾祺说：“快回屋里洗个澡，今天太阳能热水好。”
　　华仔说：“我要跟您讲窝心事，怕您承受不了。”
　　曾祺说：“你妈妈饱经沧桑，心硬着哩！”
　　华仔说：“连王梅都不相信我，不仅我个人没拿他的钱，还把他给您的那点钱，都扔回给他了，都不信！窝心吧？”
　　曾祺说：“记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华仔遵母命，洗了个澡，在自己房间里，闭门筹措，这100万怎么交？怎么用？可能出些什么问题？等等，考虑了大半天，直到夜里，才去见何永久。
　　
　　何家老屋空落、冷寂。何永久拨弄电视，电视图像模糊不清，只有波纹、雪花。
　　华仔说：“今晚上，我陪您。”
　　何永久说：“你敢跟我睡一个屋吗？你婶婶死了五年，魂一直没有走。”
　　华仔说：“我不怕。”关了大门，上了门闩。
　　何永久说：“那就早睡吧，躺在被窝里好打讲。”
　　华仔说：“老书记，不忙睡，我来给您报告大事。第一，绝对保密，天知地知，您知我知；第二，您要深呼吸。”
　　何永久问：“你又找到工作了，要走了？”
　　华仔说：“不是！如果有人给您100万，您怎么用？”
　　何永久说：“我做过梦，梦见天上掉下10万，还不够填补养狐狸的亏损大窟窿。您让我做100万的梦，等下辈子吧！”
　　华仔说：“我再问您，如果您再娶个婶婶，婶婶前夫突然要给她很多钱，100万！您愿意她接受吗？”
　　何永久说：“问得好怪，我决不要！”
　　华仔说：“为什么不要？”
　　何永久说：“我不嫌钱多，但不喜欢别的男人来关心我老婆，帮我养老婆，更不喜欢老婆的前夫来帮我养她！”
　　华仔不必多问了，把银行卡送到何永久手里，说：“这里边有整整100万，给您。”
　　何永久说：“你逗我玩吗？”
　　华仔说：“是您的老朋友江朝阳捐给天堂村的，要保密！”
　　何永久说：“你这次出去，是去见你爸？”
　　华仔说：“不对，是去见江朝阳！他承认了，确实是为了钱财忘恩负义，抛弃了我妈妈，也背叛了和您一起建天堂的信仰，没资格当我的爸爸了。您听我慢慢讲……”
　　
　　华仔正讲着江朝阳，张强、李胜田摸黑来到何家门前，敲门，没反应。
　　李胜田说：“何支书睡了吧？”
　　张强说：“华仔还没来，他来了，应当听得见我们敲门。等等他吧。”
　　两人静静地等华仔来。
　　李胜田说：“何支书不会出事吧？他一个孤老头，又得过脑血栓，危险！我听说过，有个70多岁的老头，儿孙们都到城里工作、生活去了，把老头一人留在村里。老头病死在屋里，发臭了，村里人才知道。”
　　张强说：“你尽想坏事！等华仔来吧。”
　　门口传来重复的、急促的敲门声。
　　何永久吓一跳，把银行卡推给华仔，说：“有人来了，你拿好。”
　　华仔说：“尽量不公开，您收起来吧！”
　　何永久说：“我不敢拿，你先收着。”
　　华仔说：“我再说明一下，这笔钱，应当用来启动九富工程。”
　　何永久说：“再商量吧，这么多钱，你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