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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干部家庭(二)

作品名称:车祸      作者:醉遍春秋      发布时间:2015-11-20 13:19:08      字数:4741

  吴老板中等身材,穿着普通的工装,老实巴交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吴老板站到大街上去,我保证谁也看不出、猜不到他是我们这个地球上的乐器大亨!仅小提琴这一种乐器,他的产销量占到全球销售总量的四分之一。
  饭是在秦淮河畔的阅江楼上的食坊里吃的。名为阅江楼,实际上在楼上看不到长江,只看见秦淮河;为什么叫食坊而不叫包房?原来这里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朝向秦淮河的一面不是窗户,而是像观景台一样的过廊、栏杆。坐在雕梁画栋的食坊里,欣赏这见证过六朝繁华的古秦淮河风光,喝点小酒,听听小曲,真正叫做不亦乐乎。
  说起小曲,那是一个穿着旗袍、化着古妆、抱着琵琶的“小娘子”唱给我们听的。我们没有请她,她自己从廊道里走进了我们的食坊,自己寻了个空椅子坐下,轻启朱唇,唱了一曲《临江仙》。吴总的随从正准备打赏钱,小娘子却笑着递上了她的节目单。吴总让我点曲子,我草草地看了一下节目单,对小娘子说:“你弹的琵琶,就来一曲《琵琶行》吧。”小娘子夸我:“你真在行。”说罢低下头,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来。
  我们这种小规模的吃,只讲究质量,不追求排场,点的莱不多,吃了个把小时就好了。小娘子弹了好几个曲子,给了我们很美的享受。我们的吴总也给了她应有的回报——吴总从钱夹里“哗”地一下子抽出了一小叠红票子,我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张,吴总数也没数,就递给了小娘子。
  摸摸肚子,剔剔牙齿,吴总看着我说:“下去散散步吧?”我说:“行。”于是我们就在秦淮河边上瞎逛。
  吴总在一幢摩天大楼面前端详了一下,径自走进了楼下的一个不大的门厅。我们进去时,吴总已经从吧台领了几只手表一样的东西拎在手上。后来我才知道,这“手表”是计价器,背面有号码,进去的人一人领一只,所有的消费都记录在里面,出门时照表买单。
  吴总在电梯口轻描淡写地对我们说:“洗个澡,躺一会儿。”好像这种小事就和抽支烟喝口茶一样,不需要征求我们的意见。
  洗就洗吧。对于搓背、按背、修脚、摩脚这套程序,我们又不是不熟悉。吴总已经给了我们“手表”,我们就不再需要吴总照应了,各人自由活动。不大一会,我和赵家良就搓好了背,冲了一下,回到包房躺到床上。
  我和赵家良都有了点睡意,刚刚开始迷糊,麻烦事情来了。
  其实并不是麻烦事,只是来了两个“小娘子”要给我们按摩。摩就摩吧,又不是没有摩过。两个小娘子说干就干,一个人对付一个,爬上了我们的卧床,与我们挨到一起,两只手搭住我们的肩部捏弄起来。
  小娘子身上有股香味,香味很迷人;小娘子皮肤雪白粉嫩,好像一掐就会流出水来;小娘子的胸部随看呼吸起伏,快要把薄薄的短衫撑破了。说实话,我的审美观是很高端的,我最欣赏身材匀称结实、皮肤带些健康红的有朝气的女性,我还喜欢偷偷地打量女性的腮部和下巴壳,我认为这个部位要比胸部性感得多。像这种“服务场所”里的女性,很难符合我的审美理念。不过,今天的感觉却有些异样,有点冲动,大约是小娘子与我贴得太近了,俗话说“人怕当面”嘛,“人非草木”嘛……我下意识地端详小娘子的脸:她是所谓的小苹果脸,用土话来讲就是“狐狸脸”,狐狸脸上长了一对狐狸的撩骚眼,狐狸的小嘴嘴,狐狸的尖下巴……不好!藏在浴裤里的那个家伙忽然蠢蠢欲动,很快就要“挺身而出”!情急之中,我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声:“趴下来按吧……”赵家良与我心有灵犀,我一声号令,我们两个人就像做操一样,“刷”地翻了个屁股朝上。
  “在背部按几下就算了,别的地方不按。”我说。
  小娘子认真地给我们按背部,后来大约按累了,她们俩坐到我们背上,一边与我们聊天一边扭屁股。说实话,享受这种肉屁股按摩,还真的挺消受。小娘子说,这里还有“进一步的服务”,如果需要,她们可以去安排人。
  我们没有享受“进一步的服务”,等到吴总来了,把“手表”交给他去买单,我们就回宿舍安安稳稳地睡觉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对赵家良说:“这种地方不能多来。好比泥坑,一掉下去就越陷越深。”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想到了胡长清和成克杰。
  “是的,不值得。”赵家良感叹。
  “‘不值得’!说得精辟!”我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
  ……
  培训班结束后,赵家良真的升为分局局长。我去了组织部,任青年干部处副处长。一年后成为正处。今年又提升了,当上了副部长。
  由于我胸无大志,转业回来以后就混混噩噩地结婚了。老婆是我的高中同学季君。季君长得不错,上学时我就直言不讳地夸她漂亮,也许她因我的夸赞而产生了一些想法,单独和我在一起时总有点不自在的样子。不过我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夸夸她而已。我在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深造期间听说过她在南京读大学,再后来就没有她的音信了。我回到铁源以后才知道她大学毕业后在铁源市的省立高中教书,后来当上了班主任。我与她开始谈亲时一点激情也没有,一点过程也没有,简单到极点!介绍人说她一直在等着我,我说我怎么不知道?介绍人说:人家不敢开口,因为你名气太大,外面的优秀女人很多。我说:是呀,还好,我在外面很忙,没时间顾及这个事,如果我结婚了,她不是白等?介绍人说:你在外面结了婚,她就不等了。你知道吗,她自己有这个身份、这个“卖相”,她老头子季昨非又是铁源市的太上皇级的大人物,等着她、巴着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啊……当时我心里就想:阿呀我的妈呀,算了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赶快入洞房吧!
  我的婚姻大事看似很简单、很容易,说起来好像说快板一样。事实情况却不是这样,或者不完全是这样。我和季君在确立关系以前,并不像玉皇大帝身边的金童玉女那样纯洁,家里也并不是没有张罗着“找亲家”,社会上的同龄异性也并不是没有向我们进攻,因此,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不知道季君上大学时有没有什么花头,但我知道季君在读高中时对我就有一点拎不清,只是没有得到发展的机会。我还知道她回铁源工作以后,经人介绍就谈过两三个。还好,所谓的谈,不是和人家手拉着手,花前月下地谈,而是由介绍人牵线,双方见面,家长沟通,确定初步意向这样的做买卖生意一样的谈。她谈的结果往往是不了了之,各奔东西。不过,有一次是很玄的,玄得差一点儿将木头做成了舟。她那一次是与邻市的一位军转干部谈的,人家是正团下来的,在市里分管文教卫生,像这类级别、这种身份的人尚未结婚的太少了,季君真的没有理由拒绝,她也真的没有拒绝。意向达成以后,人家大张旗鼓,请了匠人,按上海的风格搞装修,按捷克的样式打家具,忙了好几个月,待到一切就绪,进入最后的一个环节——协商典礼日程的时候,季君突然变卦了!
  季君的变卦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时候我和她没有任何联系,我没有干这种缺德事,破坏那位素不相识的战友的婚姻。我与季君“木已成舟”以后,对于她悔婚这件事,我多次进行了考问和试探,季君也没有瞞我的意思,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
  蛛丝马迹还是有的。她悔婚的时候,正是我在部队谈的对象与我分手的时候。当初我谈对象的情况也和季君谈亲的情况差不多,自己没有主动。她是由妈妈以及亲啊友的给她张罗,我是由领导上给我“安排”。那个时候我的工作关系在炮团政治处挂着,人却终日被借在师部用,后来借的时间长了,大约师领导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才将我落在政治部宣传科当科长。我这个科长没有组织干部科的科长份量重,但是比他热闹。表彰大会、动员大会、庆功大会、宣讲活动等露脸的活儿全部是我们的,我整天忙得脚后跟打到屁股,想不到谈恋爱这种事。我谈恋爱是躺着中的枪:不知哪些领导串通起来搞恶作剧,在我住院时调了一个人模人样的护理员来护理我。护理的结果,产生了终生护理我的意向。我爸爸是一机部出名的机械专家,那年冬天,他的食道中段生了癌,手术以后,我们请了假,一起去伺候他。此后她经常请假去伺候我爸爸,我对她心存感激,也很有感情。我们都没有觉察,在我爸爸生病以后,双方家庭就产生裂痕了,主要是对方要求我到她家去生活,因为她们那里是大城市、好城市——杭州,她们没有想到我妈妈的处境——一个女人在丧夫的同时又要失去拉扯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爸爸的丧仪,应该由我们俩穿孝衣,叩谢亲友,但是她没有来。这种场合她不来,意味着她永远也不会到我家来了,我也永远不会让她到我家来了。季君既然一直在关注我,我的这个悲惨遭遇她不会不知道。我遭人抛弃,落拓成了光杆司令,难不成就是季君悔婚的原因?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也许是老革命沉得住气,也许是老干部目光远大,也许是老父亲宽宏大量,我的岳父季昨非对她女儿的悔婚没有表示反对。我回铁源以后,在政府大院里经常碰到他,我对他恭恭敬敬,他对我客客气气。我和他女儿谈上了以后,他也没有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去谈过话。后来有一次我到他家里去了,那是我和季君看过电影以后的事。看电影时,季君主动地抓住了我的手。我这双手没有肉气,还长着两个灰指甲,除了傻瓜季君以外,不可能会有别的姑娘对我的手感兴趣。我知道,季君这个傻瓜抓我的手,不是她作风不好,不顾羞耻,而是在发泄她积蓄已久的情感。从高中同窗到现在,十几年下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肉体接触”呢,我也有些动情了。散场以后,送她到家,她提出要我进去坐一坐。我也不傻,她的家里与市府大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到她家里去坐,就好比到考场去“坐”,坐下来就要看她爸爸妈妈的脸色。脸色好,我俩入洞房的事就有戏;如果他们阴阳怪气的,恐怕还有麻烦呢!
  出乎意料,见到我,季昨非既没有青眼相加也没有阴阳怪气,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我是他的儿子,刚刚下班回来。他和我坐在一主一宾的位置上说话,我那丈母娘给我倒了一杯茶。看样子丈母娘倒是很欢喜我,她坐在一边,忽闪着眼睛,高兴地看着我。
  季昨非问我的房子分在哪里,钱交了没有,我说房子在教师公寓院外,钱是一次性算尽的,交掉了。教师公寓院子里面是密密层层的6层小楼,很拥挤,院外则是两幢18层的大楼,是政府部门的人住的。季昨非说的“分房子”,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分给我以后还要我掏钱买,不是白分给我的。
  “你们那里马路边上有一个卖报纸的西施。”季昨非忽然看着我说。
  我上班下班从来没有注意到马路边上卖报纸的人,我们办公室的报纸我都没时间看。但是,如果早些知道西施在我的宿舍门外卖报,我好歹也要去照顾照顾她的生意。第二天早上我就去现场考察,这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个活动小报亭,卖报的女人四十多岁,模样儿挺好,像个欧洲人,烫着头,化了妆,有戒指,有项链,见人就说话,不管你买不买她的报纸。没有想到,季昨非这个老前辈对妇女工作这么关心在意,在我宿舍外面这个不显眼的地方有个卖报西施他都知道。
  “写东西要有观点,有指导性,张书记不喜欢空洞的话。”他老人家吸着烟,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实际上在教导我。于是,我连忙“嗯”了一声。
  我们市府办的几个人有分工,我分在张书记后面。我写东西前,总是先将领导的想法、意图吃透了,编个提纲向领导汇报一下,然后再下手写。另外,我写的材料里所用的事例、所表扬的对象一概都是领导所欣赏、所满意的,所以,会议组织者通过材料时,对我写的东西一般都是一次通过,不会有大的修改。
  “你爸爸是一个大才,可惜死得太早。”季昨非又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看着我说。我心里想:我爸爸如果没有死,我坐在季家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季昨非要求我找了对象以后将妈妈带过来,帮着煮煮洗洗的。我简直听不明白:我正在跟你的女儿搞对象,你又叫我到哪里去找什么对象?当然,想了一下我就弄明白了——老革命所说的“找对象”,指的就是入洞房。
  “哦——”我这才答应他。
  “你今天不要过去了,就住在这儿。”季昨非在烟缸里掐灭了烟头,抬起头来对我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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