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北京的过客 作者:王戈 发布时间:2015-11-17 09:47:23 字数:3552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幢房子,房子在她走进之后,变成了一颗巨大的宝石。我看不清周围的人的面目,只觉得有几个女人在我周围来回去地走。像幻影,又像真实的影子。
有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杜鹃红,一个是杨小小。她们交叉叠印着,我很想叫住她们,可是她们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似的,从我身边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一直朝里面走,看见里面灯光幽暗,一群男女正在音乐中“慢摇”,我被人推着徃里走,然后,被猛地一下推进那群人里。
我手脚笨拙地跳舞,一前一后两个女的紧贴着我跳,我想躲也躲不开。有个女的开始摸我的臀部,手法纯熟,如行云流水一般;另一个女人悄悄地摸我的肩部,这一个要粗鲁得多,分明是要把我弄死。我拼命地摇头想要躲避这一切,而其中的一个却越贴越紧了,甚至把舌头伸进了我嘴里……
我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钟离东正在一旁翻厢倒柜,像是找一本什么书。
“把你弄醒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听见你一直在喊杨小小、杜鹃红的名字。”
“哦?”
我讲起了我与杨小小的故事;讲起了我杜鹃红的故事。前前后后,讲得非常仔细。
钟离东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翻看手里的书。钟离东突然丢给我一封信:“你老家来的?”
我急忙将来信拆开。信既不是杜鹃红写来的,也不是杨小小写来的,而是老家文联的汪副主席写来的。信里告诉我最近老家文联的一些情况,并说文学艺术发展中心的《文学报》准备搞承包,问我愿不愿意回来。
汪副主席是中国作协会员,在家乡是有重要影响的作家。曾出版五部长篇小说、两部中篇小说集、三部短篇小说集、两部散文随笔集、一部诗歌集和两本新闻通讯集,共15本书,计1000余万字。他的作品紧贴时代脉搏,观察细微,极富感染力,看后回味无穷。他可以算得上是老家文艺界的实力派作家。请看他发表在《湘潭日报》副刊“杨梅洲”的一篇题为《人生的秋季》的散文:
四季如人生。春天是少年,夏天是青年,秋天是中年,冬天是老年。人生只有一次,四季却是年复一年地轮回嬗递。一个四季就是一次轮回的人生。
春天孱孱,夏天浮躁,秋天成熟,冬天冷峻。所以秋天含蓄,最富足,最有个性,最有魅力。一个最能感悟秋天内涵的人,也就是最能感悟秋天成熟性格的人---那这人必定是中年。
秋宽容。包物众者,莫过于天地。化物多者,莫过于日月。秋日天高气爽,日月温柔。正可仰视宇宙之大;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最宜腑察品类之盛。玉露初零,金风乍寒,好见清风日月,一年正当此佳时。然而古往今来,人多以秋为悲、为愁、为伤。见秋霜而想华发,观残英而泣红颜,望归鸿而思故乡,听寒蝉而叹余生,闻秋雨而断愁肠。其实,秋经春的万物风情,历夏的浪漫意趣,去孱孱,消浮躁,内敛成熟之气,迷落红与流水,归败叶于大地,除俗务,经熬煎,方显博大胸怀。
……
作品笔力之劲,文风之娴熟,内容之深刻,读来让人拍案叫绝。发表后先后被“湖南作家网”、“湘潭作家网”及一些全国知名网站转载。我当初之所以能到文联担任文学报的编辑,就是与他的极力推荐分不开的。
我出生在湖南湘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小时候,家里很穷。但我人较聪明,当然也很淘气。我从小就表现出了一种文学天赋,上小学五年级时便读了《水浒传》、《西游纪》,就连《红楼梦》我也读得一知半解。记得我还经常把读书得来的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上初中时,我的作文更是老师经常拿到班上念的范文。后来到城里上高中,我的一篇以《明天》为题的作文还曾经获得全校性作文竞赛第一名,并开始大胆的向外投稿。我第一篇变成铅字的文章,是自己在市文联文学报上的一篇题为《考试之后》的散文。汪副主席就是这篇文章的责任编辑。他读这篇文章后大加赞赏。他说:李湘辉的这篇文章仅810个字,其成功之处在于思考。文中的“我”,经过悔恨、痛苦的“思考和探索”,“在我留下足迹的地方,撩开长满尖刺的树枝,细心地寻觅。”最后身称“找到了”。并信心百倍地表示,将要用我的“这支笔,也用我的真诚”,去参加第二次考试。文章发表不久,汪副主席推荐给省作协的刊物将它转载了。这样一来,我算是轰动了全校,也在全市出了名。这样一来,我便在教语文课的班主任老师指导和支持下,与对文学也同样有浓厚兴趣的钟离东、东方一笛等人成立了当时全市第一个校园文学社——丑小鸭文学社,并主办了《丑小鸭》社刊。社刊邀请汪副主席等一些文艺界的名流作顾问,绐予指导。
下面抄录的是我刊登在《丑小鸭》社刊创刊号上的一篇题为《我爱故乡的涟水河》的作文:
童年的生活,使我和故乡的涟水河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它日夜不停地奔流,哺育着世世代代的故乡人,嬴得了人们的喜爱。大人们喜欢它,因为它可以灌溉良田;小孩们喜欢它,因为夏天可以去玩水,冬天可以去滑冰。
涟水河从我家门前流过。我曾经赶着退去的河水,兜着衣襟,捡着一颗颗美丽的鹅卵石;我曾经赤着双脚,沿着江岸跑着,叫着,柔软的沙子上留下我一双双脚印;我也曾坐在门槛上,望着河上暮气茫茫的景象,编织着心底的故事……
然而,给我带来无穷趣味的还是那奔腾不息的河水。大尾巴鱼在这里闲逛,小草鱼在这里捉迷藏。最好玩的是泥鳅,它是一位“钻沙能手”,不一会儿就建起了一座座“地下长城”。这里不仅是鱼的乐园,也是我们这群娃娃的乐园。夏天,我们整天呆在水边。因为我们年纪小,还不会游泳,看着大孩子们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我们真羡慕死了,于是,便挽起裤裤脚,跳进浅水边,玩弄起我们最喜欢的“泼水仗”。弧形的水花,在双方的阵地前飞贱起来,落在对方身上;而我们有时也被人家打得抬不起头来,嗬!热闹极了。只见浪花在笑,白云在笑,蓝天在笑,我们在笑。笑着,泼着;泼着,笑着。我们无忧无虑地玩耍着,直到两眼发红,才尽情地跳上岸。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沙滩上,让夏天的太阳把我们白嫩的皮肤,晒得热乎乎、黑黝黝的。
天气冷了,这时的涟水河比较无味。等河结了冰,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时,各村的选手们聚在一起热烈地说着闹着。大人们也偷空来看我们比赛。每天除了四名选手外,还来了很多伙伴呐喊,他们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巍然骑在“马”上的选手。这时,我们这些参加比赛的孩子,特别得意了。再看看我们的勇士——大黄和大白,此时也将头高高地昂起,“汪汪汪”地叫着,好像胜利就在眠眼前。“预备——开始!”发令员命令一下,比赛就开始了。我使劲地朝狗屁股一拍,大黄大白答应似的抖擞一下,前蹄猛地腾起,箭一般地射出去。观众们立刻欢呼起来,我的小伙伴们拚命地喊着:“大黄加油!大白加油!”我坐在爬犁上,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前面是疾驰而来的冰面,后面是飞速而掠的人群。我的大黄大白果然争气,只见它们两耳后立,鬓毛竖起,四蹄好像不沾地似地飞向终点。终点,越来越近,人群突然静下来。人们正屏住呼吸,看哪一副爬犁取得第一名。30米,20米,10米,5米……人群中突地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我从紧张的心情中清醒过来:“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大黄大白,真了不起!”、“嗐,真棒!”小伙伴们把我们围在中间,我们几个“小英雄”在小伙伴们的簇拥下,自豪地走出了赛场……
故乡的涟水河不仅用它的乳汁喂大了我,而且还给了我快乐有趣的童年生活。至今,还常常回味那充满笑声的往事中去…………
故乡的涟水河,我的母亲!愿您永远年轻、富饶!
读了我当年的这篇作文,读者也许就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些文学天赋。然而,由于我的重“文”轻“理”,偏科严重而终究没有迈进高等学府的校门。这时,我文学上的领路人、我心中最尊敬的文学老师、市文联的汪副主席推荐了我,来到了他们下属的文学艺术发展中心做《文学报》的编辑,负责编辑出版《文学报》。
这是市内一家内部报纸,全部兔费赠阅,所以发行量不大。在这里,尽管汪副主席多方关照我,但自己不是正式工作人员,所以总是受到排斥,加上工资待遇又低,每月仅300元……于是我便开始放纵自已,与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员混了起来,并经常出入歌舞厅。还时常搞些“小意思”(赌博)。唐姨介绍我认识杜鹃红以后,我有过痛改前非、重新辉煌的决心,可是杜鹃红不给我这个机会,加上我本人觉得在市文联工作也处处低人一等。在那段心乱如麻的日子里,我决心来个快刀斩乱麻。我向一直关照我的市文联汪副主席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便毅然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北京。可是,我来北京将近一年了,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顶多,我认识了一些人,做了些新鲜事罢了。我没有一种安慰感,仍然在颠簸,仍处在无奈之中。但是,我没有后悔的余地。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这些我非常清楚。
我便在日志中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既然选择了流浪,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北京,以你博大精深的内涵吸引了我,又以你的冷漠拒绝着我。我知道,我没有退路,退路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