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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作品名称:迷途      作者:高粱米      发布时间:2015-11-07 11:13:50      字数:10119

  (三)
  
  黄雯雯的贵妃红酒吧开了半年就被迫停业了。
  她不能再干下去了。
  贵妃红酒吧地处朔河市繁华路段。左邻公安局,右连检察院,对面是百货大楼。生意好是肯定的。中午、晚上,来贵妃红吃喝的“大盖帽”就多。每天来贵妃红吃喝不给钱的更多。人家也不是不给钱,也没说不给钱,但那些吃喝之人每每酒足饭饱后,仗着自己是穿制服、皮带上挎枪挂手铐的有权之人,临了都要到收银台前,理直气壮地说:“拿帐单来,我签个字。”
  短短三个月下来,贵妃红酒吧的帐单摆了厚厚一沓。黄雯雯拨拉算盘统计:哇,二万多元欠帐趴在帐单上。黄雯雯心好,总把别人想得很善。她不好意思找人催帐,欠账的人好像都是忘性很大。黄雯雯停业前,派人分赴几个重点欠帐大户处要帐,人家吹胡子瞪眼指着帐单上的签名:“这是我签的名吗?我写的字就这样难看吗?我×××堂堂国家干部,吃到哪都不会不给钱的。”
  气得黄雯雯哭。一个弱女子哪遇到过这些不要脸的干部呢。
  
  罗非鱼再见到黄雯雯时,那已是半年后的一天中午了。当时罗非鱼骑自行车从知青路经过,远远看到黄雯雯正往一家部队宾馆大门口里进。
  罗非鱼叫她。黄雯雯回头看是罗非鱼。两人见面都很高兴。
  黄雯雯:“来屋里坐会吧。”
  罗非鱼:“怎么?”
  黄雯雯:“我把宾馆三楼承包了,在这儿搞一个卡拉OK歌舞厅,计划在‘八一’建军节这天开业呢。”
  罗非鱼:“那不是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
  黄雯雯:“是的。我还想请你帮帮忙呢。”
  黄雯雯是那种长得很精致的女人。小巧的样子,特别像上海女人。
  她说话的声音温软得只有站在她对面的人能够听到。罗非鱼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直到十年后罗非鱼才为黄雯雯这种类型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合适准确的说明词:有诗意的女人。
  黄雯雯承包的这个歌舞厅的所属权是部队的。开贵妃红酒吧和地方上打交道,已让黄雯雯伤透了心。与部队合作是让黄雯雯很放心的,毕竟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军民之间的鱼水感情是牢不可破密不可分的。
  
  那天,黄雯雯和姐姐杨飞飞到部队,找到政治部谢主任,申明承包部队歌舞厅的想法时,谢主任很爽快地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好啊,我们部队宾馆的三楼已闲置好几年了,你们如果真有诚心把这个歌舞厅办好,需要我们怎么配合,都好说,都好说。”
  黄雯雯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承包期限最好长一些;二、承包费用最好低一些。”
  谢主任:“十年好吗?承包费用你说多少就多少,部队也不指望这个宾馆致富。”
  回来的路上,黄雯雯对杨飞飞说:“还是部队上的人比地方上的人好打交道。”
  黄雯雯觉得看到了光明之路,心情也好多了。
  部队宾馆这个三楼要多破有多破,黄雯雯与部队顺利签过合同的当天下午,她就分别给罗非鱼、娄奋打了传呼,叫他二人来部队宾馆,BP机上留言:有事商量。
  
  罗非鱼先娄奋到部队宾馆几分钟,娄奋进来时一看黄雯雯和罗非鱼,还有黄雯雯的丈夫韩帮三人在屋里,脸上顿露出一丝惊讶和不悦的神情:“罗非鱼,你咋也来了?”
  娄奋的表情和心情,只有罗非鱼能看出来。他故意逗娄奋:“我早就到了,黄雯雯让我帮着筹备歌舞厅开业呢。”
  黄雯雯:“娄奋,看你冷得那样子吧,我这些天装修歌舞厅,有不少事还要请你帮忙啊。”
  娄奋不自然地:“帮,一定帮。不过,罗非鱼认识的人多,还是他能帮到点上。”
  黄雯雯装修歌舞厅的二十多天里,也使罗非鱼和黄雯雯彼此增进了了解。本来罗非鱼对黄雯雯就有一种暗恋之情,黄雯雯现在又正是用人之际,罗非鱼自然乐意为黄雯雯的部队宾馆跑前跑后了。
  部队宾馆三楼的墙面全部需要粉刷一遍。如果请民工干,要付一笔不小的工钱,黄雯雯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罗非鱼建议:“能自己人干的自己人干,能省多少就省多少。”
  粉墙这活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技术含量高的活儿。罗非鱼说:“我领着你家的几个亲戚粉墙吧。”
  连着三个晚上,罗非鱼领着黄雯雯的几个亲戚,把部队宾馆的墙面粉刷了一遍,其中有两个晚上,罗非鱼和黄雯雯的亲戚小波一直干到凌晨4点。罗非鱼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沾满了石膏水,到了后半夜,又冷又饿,他的腿沉得跟灌了铅一样。但,罗非鱼的心是愉悦的。
  那几天早上黄雯雯来部队宾馆看到雪白的墙壁时,她投给罗非鱼的感激和赞许的目光,让罗非鱼感到幸福。
  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是心甘情愿的。
  部队宾馆歌舞厅的开业仪式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黄雯雯特别看重这次开业仪式。她邀请了市书画界的一些老书法家、老画家参加,其中有两个书画家还是原市政协主席和区人大主任,也算是朔河市的政界名流了。
  黄雯雯的丈夫韩帮也请来了一些他圈里的朋友。
  新闻界的摄像和摄影记者,都由罗非鱼出面约请。
  热热闹闹响炮喜乐,喧喧哗哗宾朋满座。
  娄奋、罗胜、李玉和几个人的到来,曾让罗非鱼一度很为难。黄雯雯安排罗非鱼通知他们参加开业仪式,罗非鱼说:“还是由你通知他们好吧。”
  黄雯雯:“为什么?”
  罗非鱼:“他们知道咱们接触多了,跟我说话时,总是话里带刺。
  黄雯雯:“小心眼儿,我把你们都当作朋友。”
  罗非鱼:“归根结底,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你。”
  黄雯雯:“我可没想那么多,叫你通知他们来,他们能把你怎么了?”
  罗非鱼:“那能把我怎么了。”
  黄雯雯:“你想通知就通知,随你便。”
  在与黄雯雯的关系上,罗非鱼并不想惹娄奋、罗胜、李玉和他们几个对他产生妒意。但是,罗非鱼更不愿意错失黄雯雯对他的信任,由罗非鱼出面通知他们三人参加黄雯雯的活动,其形式本身就是向他们三人宣示一个事实:黄雯雯与罗非鱼的关系,要深于与他们三人的关系。
  
  (四)
  
  五年时间,罗非鱼和黄雯雯始终未见一面,而这次见面,也是一次偶然促成的。
  当时,罗非鱼乘上了一辆10路公交车去朔河医院看望病人,上了车后发现杨飞飞也在车上,看到了黄雯雯的家人,就跟见到了黄雯雯一样,罗非鱼问她,你去哪儿,她说去老板不夜城那看个人。罗非鱼马上问及黄雯雯的情况,她说,黄雯雯正在那里。那里是指俄罗斯。
  黄雯雯在俄罗斯还是杨飞飞告诉罗非鱼的。
  
  那是一年春节前公司在烤鸭店会餐,会完餐大家去楼上歌舞厅唱歌,进到舞厅,暗暗的灯光下,一女子走近罗非鱼身旁,给罗非鱼打招呼,是杨飞飞。
  “你怎么在这里?”罗非鱼问。
  “你怎么来这里?”她也问罗非鱼。
  杨飞飞告诉罗非鱼,这歌舞厅是她和一个朋友开的。也就是这次见面,她告诉罗非鱼黄雯雯去了俄罗斯,并在俄罗斯找了一个男朋友。
  罗非鱼从内心里祝福黄雯雯。
  那么漂亮温柔的一个女人,罗非鱼相信她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
  罗非鱼也觉得她当时的出走是对的,明智的。
  杨飞飞要下车了,罗非鱼告诉她:“给黄雯雯说我向她问好呢。”
  “一定把话给你捎到。”
  
  与杨飞飞的一见,竟成了罗非鱼与黄雯雯重逢的契机。
  就是那天的中午,罗非鱼在家一觉醒来,看BP机上的信息。一看上面有黄雯雯给他打的传呼。
  什么叫喜从天降呵,这就是喜从天降。
  罗非鱼按BP机的号码回话,接电话的果然是黄雯雯,这种久违的声音,这种久违的温柔。
  她告诉罗非鱼是她姐告诉了她在车上见到罗非鱼了。
  她问罗非鱼:“咱们在哪里见面?”
  罗非鱼说:“晚上答应姜金海在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黄雯雯认识姜金海,他给黄雯雯起的绰号叫“红指甲”。
  “那你们在哪里吃饭?”黄雯雯问。
  罗非鱼告诉她:“就在当时你开歌舞厅的北面路口,名叫通达酒店。你到时给我打传呼,我到酒店门口接你。”
  黄雯雯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变了,她的普通话说得有板有眼,并夹含有一种南方人说话的尾音。
  她毕竟是在南海和俄罗斯呆了几年,她毕竟是见过了大世面,说话的腔调只会越变越洋气了。
  罗非鱼先到的通达,姜金海、王朋朋,还有罗非鱼不认识但他们都对罗非鱼熟知的几个男士。酒席上,大家自然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干什么事都好大呼小叫的姜金海问罗非鱼:“怎么红指甲还不来呢?”罗非鱼说:“马上就到。”
  谈笑音,黄雯雯推门而至,罗非鱼起身相迎,大家一阵吆喝,眼睁睁看罗非鱼和黄雯雯久别重逢会有什么亲热举止。
  他们没有拥抱,没有握手,两人都很拘谨地肩膀和肩膀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然后,罗非鱼用左手拉了她一下右手,把她领到了他坐的椅子边。姜金海很会煽情:“雯妹,你这一走就是五、六年,可把俺罗弟苦透了。”王朋朋也在一旁掺和:“雯姐,你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我罗哥什么时候提起你来,都难受成啥样了。”
  黄雯雯深情地看着罗非鱼,连声应诺:“其实我在那边,也是很想罗非鱼的。”她开始为罗非鱼夹菜,端起酒与罗非鱼碰杯。她长着一双媚眼,看得罗非鱼心里痒痒的,这种场面大家看了也觉得碍事,于是草草吃喝一会儿后,借故去楼下唱歌,给罗非鱼腾出了地方。
  
  酒席上只剩下罗非鱼他们两人,他和她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述了分别后这几年各自的情形。
  罗非鱼埋怨她之前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黄雯雯说:“当时走的太匆忙,没给朋友们说,就急匆匆去南海了。”她用手摸罗非鱼的脸,并用筷子夹起面条,喂到罗非鱼嘴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现在不是坐在你身边了吗?”
  自从这次见面以后,罗非鱼和黄雯雯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来往。
  他们的关系,不像姜金海、王朋朋认为的那样缠绵和亲昵。为了罗非鱼的虚荣心,也为了罗非鱼心中埋伏已久的一个自负心理,每逢姜金海、王朋朋开起罗非鱼和黄雯雯之间一些玩笑时,罗非鱼都不置可否的一笑置之,就让他们认为罗非鱼和她在一起那个过吧。罗非鱼觉得,他与黄雯雯那个不那个,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在针对黄雯雯的爱情攻略上,罗非鱼的确是调整了几次作战思想,用现在时髦的话,就叫与时俱进。
  因势利导地与黄雯雯保持着那种互敬互让的友好关系,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一件相对很轻松的事。
  自通达酒店重逢之前,他们的亲昵行为,也就只局限于一次亲吻、一次拥抱和一次仓促的触摸。
  通达酒店见面之后,他们相处时更是彬彬有礼,他不会也不想再对她有什么亲昵行为了。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她与那个王志朋的情人关系,罗非鱼已经知道了,罗非鱼不会去找一个有情人的女人来做他的情人;二、罗非鱼曾不止一次在罗非鱼的朋友圈里说过他不会找情人,罗非鱼不敢找情人,因为他要有情人,罗非鱼就要娶了对方。
  罗非鱼了解他自己,一旦用起情来,会很可怕,也很可怜的。
  
  2001年6月18日,这一天是一代天骄健康园开业三周年纪念日,也是黄雯雯的二儿子娇娇三周岁生日。
  黄雯雯对6月18日这一天格外重视。看着用自己心血浇灌的健康园迎来了三周岁纪念日,黄雯雯的心情之愉悦之复杂,别人很难理会。
  罗非鱼理会,就像罗非鱼理会她所有的欢乐和痛苦一样。
  提前两个月,黄雯雯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了。她让健康园的工作人员们赶排出一台精彩纷呈、式样新颖的节目,她早早地就订制、购买了漂亮的演出服和各类演出道具。
  罗非鱼也不能闲着,撰写各种迎宾标语、条幅,布置会场,下贴子邀请电视台、报健康园的朋友,联系摄像师、摄影师,好对6月18日这一天的庆祝和演出活动全程录制。
  6月18日来到,罗非鱼记得连着三年的6月18日,都是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只有2002年6月18日除外。
  黄雯雯在6月1日之前的几天,就问罗非鱼打算邀请谁来参加健康园庆祝活动。罗非鱼说:“你想让我叫谁?”
  “我不管,你想叫谁就叫谁。”
  罗非鱼知道黄雯雯的心思,因为6月18日在她心中的位置格外重要,这一天会是她心情最好的一天,她愿意有更多的人来分享她这份喜悦,她更愿意罗非鱼的朋友尽可能多的来参加健康园庆。
  罗非鱼与黄雯雯的关系,罗非鱼圈里的朋友都知道了。
  自他们相爱后,就经常带她参加朋友间往来的大小酒会,黄雯雯更是经常有搭没搭随便找个理由把朋友们召集到一起喝酒、唱歌,黄雯雯坐在罗非鱼身边,是一种炫耀。
  罗非鱼的朋友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俩在一起亲热的样子,听着他们说话,羡慕他俩的关系,他们都会觉得他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且,罗非鱼老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总是那样令人陶醉和销魂。
  只要是他们俩一起出外吃饭,酒席上,他俩的手就没有一刻分开。她的手在他的手中,越变越松软,越变越暖和。
  黄雯雯吃菜时又慢又优雅,她碟里的菜一会儿就让罗非鱼给放满了。
  罗非鱼愿意为她夹菜,朋友们看罗非鱼在酒席上对黄雯雯这样殷勤,表情各异,罗非鱼能看出其中的含义:有的投来赞羡的目光,看着他俩如此恩爱,看到罗非鱼那么会宠着小鸟依人一样的黄雯雯,甚至会心生妒意;另一种目光显得很不习惯,在这些男人心中,应该是女人为男人夹菜的,谈吐间也会流露出一种不屑(淡淡的、很隐蔽的):她又不是没有手,自己不会夹菜?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胡给夹菜。
  酒后,自然是他俩一起坐出租回家的。为此,朋友们没少埋怨罗非鱼:“罗哥现在也不带我们去洗澡了,也不领我们打牌了,把时间都给雯姐了。”黄雯雯在旁边得意地笑不作声,罗非鱼也觉得不好意思。
  
  6月18日下午来的客人特别多。黄雯雯特意从朔河市少年艺术学校请来了一帮孩子来表演节目。
  小姑娘们穿上节日的盛装,叽叽喳喳如一群快乐的小鸟挤在一起准备飞出屋外参加演出,而已经飞出屋外的小鸟也是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不整齐一律不听话地唱歌跳舞。小鸟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围成圈的密密匝匝的观众,有的惊慌得哭了,员工们赶快跑进来把哭了的小鸟抱出演出队伍,以免她的哭声感染了别的小鸟。
  这群小鸟演员,演出起来格外卖力。
  罗非鱼的任务就是端起照像机叭嗒叭嗒地拍照。拍小鸟,拍小鸟的父母,拍员工们献上的节目,拍娇娇,娇娇的妈妈。娇娇妈妈黄雯雯躲过眼神不让罗非鱼拍,越不让罗非鱼拍,罗非鱼偏要拍,不拍你我拍谁?你是6月18日的主角啊。其实6月18日的所有活动,都是为了给她换来一个好心情。
  黄雯雯的心情好了,罗非鱼的心情也会好。罗非鱼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罗非鱼把圈里知道他俩关系的朋友都请来了。
  歌罢唱罢,大家准备去饭店吃饭。
  罗非鱼的相机里还剩几张胶卷。罗非鱼建议把它们拍完吧,自然了,黄雯雯要和健康园里的工作人员有个合影了。要和她弟弟田田、姐姐杨飞飞以及她儿子娇娇有个合影了,再就是她要和罗非鱼有个合影了。罗非鱼把相机递给了其他朋友,罗非鱼和黄雯雯站到了镜头前,罗非鱼做好了喊“茄子”的口型,没承想,她伸手又招呼娄奋,黄雯雯站在中间,罗非鱼和娄奋站在她的两旁,她把右手搭在了罗非鱼的后腰,揽着罗非鱼,罗非鱼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用左手也揽着了娄奋的后腰。
  罗非鱼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大家去饭店吃饭。
  罗非鱼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黄雯雯的暖昧外交。酒席中间,照例是要由罗非鱼陪黄雯雯二人一起,挨桌给大家敬酒,敬罢酒后,黄雯雯又落座到罗非鱼圈中朋友这一桌。
  可能是被黄雯雯照像时那有意无意的一揽,似乎又给了娄奋一些信心,娄奋也兴奋地要去其它几桌敬桌,其它桌大都是健康园的工作人员、田田的朋友,有谁认识娄奋呢,纯属是人来疯。黄雯雯这时又起身响应,我陪你去。她屁股还没暖热椅子,很快又起身离开罗非鱼,与娄奋走出屋去。
  得,全是我错。怎么今天要把娄奋带来呢?以前有多次罗非鱼组摊儿喝酒,就有意不叫娄奋来,这次这么大的活动,我怎么就……
  
  酒后,黄雯雯继续按照计划延续着她的快乐。
  大家从酒店鱼贯而出又鱼贯而入于新世界歌舞厅。
  黄雯雯订了两个中包,一个中包是健康园工作人员的,一个是罗非鱼的一圈朋友的。
  在他们酒后和去歌厅期间的半个小时时间里,罗非鱼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后来原大柱戏谐罗非鱼是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蹄上了。
  酒席将结束时,叶岚给罗非鱼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忘带钥匙了,店门锁不上。罗非鱼怎么好说先走呢?恰在这时,电视台权岩延和李玉和两个记者,还要去赴另一座酒席,罗非鱼让章晋开车送他及电视台两个朋友。
  罗非鱼把钥匙交给了叶岚,按理说可以返到新世界歌舞厅与黄雯雯会师了,也不知当时脑子怎么想的,车在路过云香家门口时,罗非鱼对章晋说:“停一下车,让我打电话再接一个人吧。”
  这个人是黄雯雯的一个女朋友,叫云香。罗非鱼与她只见过一面,当时还是黄雯雯打电话叫她来这健康园里,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当时云香还喝多了。
  打通电话,罗非鱼告诉云香:“今天是黄雯雯的健康园开业三周年,黄雯雯让我接你去唱歌呢。”
  云香说:“我在西郊我妈这儿呢,你们开车来接我吧。”
  在接云香的路上,黄雯雯打来电话:“你们到了吗?”
  罗非鱼说:“去西郊接云香呢。”
  电话那边听出了黄雯雯的不乐意:“你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告诉云香让她来了?”
  一下子,罗非鱼就后悔了,真是多此一举。
  罗非鱼原想着他请来的都是男朋友,大家去歌舞厅唱歌,就黄雯雯一个女人,挺孤单的,况且,云香也是黄雯雯的好朋友,叫她来是陪黄雯雯做个伴呗。另有一层背景是:当时罗非鱼与黄雯雯的关系,她的几个朋友她都没有告诉,唯独告诉给了云香,想必她俩该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了。
  
  他们进了歌舞厅,罗非鱼一眼就望见正门沙发上只坐着黄雯雯和娄奋两人,两人端着啤酒喝着,脸上都笑呵呵的,说得看来很欢。
  罗非鱼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黄雯雯你也太给娄奋面子了吧,我邀请来那么多的朋友,都站在旁边,像没事人一样,被你晾在一边,你忘了你今天的身份是什么吗?
  你是主人呵。
  更让罗非鱼生气的是,当罗非鱼到旁边的中包去看望健康园的工作人员回来后,又发现了一个人,也坐在了她的身旁。那个王志朋。
  得,我今晚的心情全被破坏了。
  罗非鱼、李玉和、云香几个人坐在幕前,一首接一首点歌、唱歌,罗非鱼的耳朵听着娄奋和王志朋又说又笑,不知道黄雯雯坐在他俩中间是什么表情。
  只是第二天黄雯雯告诉罗非鱼,她让娄奋一个接一个地给她嗑瓜子吃。
  你可真是满足够了娄奋的虚荣心,也不知是娄奋要向她献殷勤,而是黄雯雯自己不自重,她这个女人真是虚荣极了。
  同样是第二天,她告诉罗非鱼,让娄奋给她嗑瓜子,是为了让王志朋吃醋;另一种成分,是娄奋那天晚上给黄雯雯说的几句话,让黄雯雯觉得过意不去:“罗非鱼比我胆大,他敢做,我顾虑太多了,没敢往前走,罗非鱼跑我前头了,其实我心里也怨我自己,所以,后来大家在一起吃饭时,我有意显示出对杨飞飞好像有那层意思……”
  这个女人罗非鱼太了解了,她很不反感别人向她献殷勤,尤其是在处理罗非鱼和娄奋的关系上,她采取的这种平衡外交让罗非鱼很觉堵心。
  黄雯雯在意识深处觉得:我是通过娄奋认识罗非鱼的,到后来发展到罗非鱼和黄雯雯成了知己,把娄奋晾一边儿,黄雯雯总觉得对不住娄奋。
  黄雯雯呵,黄雯雯。
  我算是服了你了,你都已经与我同床共枕了,你我也都向大家挑明了,我们是情人和恋人了,你就应该给我这个大男子汉面子吧?你也就容许我圈里的朋友、我邀请来的人对你说轻薄话?而且还让他给你嗑瓜子,让一个异性给自己嗑瓜子,你这不是在媚惑他吗?
  
  6月18日夜,王志朋自然跟随黄雯雯去了她的家。
  他在她家呆了一夜。
  这就是罗非鱼选择的爱人。
  这就是罗非鱼选择的爱情。
  可悲!可怜!
  自找的。
  
  6月18日的晚上,罗非鱼不知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心境驱使下睡着的,罗非鱼这人不能有心事,有心事就肯定睡不着,自从与黄雯雯有了那回事之后,可以说,只要她不躺在罗非鱼身边,罗非鱼就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过。
  第二天,罗非鱼早早地就来到公司。
  黄雯雯给罗非鱼打来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软软的。
  说实话,罗非鱼是真不能听她那说话的声音,一听就全软了。
  她说:“我昨夜一夜没睡好。”
  罗非鱼想她不会睡好的。但罗非鱼是从另一层意思上去理解的,有那个王志朋在她身边躺着,她能睡好吗?
  罗非鱼没好气地用一些难听话呛她。
  她说:“你就别气我了,还不是因为你。”
  “为我?”
  “他昨晚上盘问了我一夜,我都给他说了。”
  “说什么了?”
  “他问我昨晚为什么生气,我说是因为罗非鱼,生罗非鱼的气了,他说你也会吃醋了,你爱上罗非鱼了是不是?”
  我还怎么说呢?
  “你来健康园里找我吧,我在健康园里等你。”
  她又穿上了那条细带的咖啡色连衣裙和那双细带的从俄罗斯带来的高跟凉鞋。
  他们见面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像是多少天没见面似的。
  “你把我带出去吧。”
  她不能自持地瘫软在罗非鱼怀中。
  
  罗非鱼打电话给原大柱,他说郑太和长秀几个人刚干完活,在他家休息呢。前几次罗非鱼和她都是在沁园春酒店开的房,原大柱说:“别费那钱了,以后就来我家吧,你弟妹上夜班,她不会知道的。”
  罗非鱼让原大柱把郑太和长秀打发走,告诉他:“过几分钟我和你雯姐要过去。”
  黄雯雯先出了健康园门在外截车,罗非鱼随后走出健康园,在罗非鱼正锁健康园大铁门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个王志朋骑摩托从健康园前驰过,到桥边往她家那个方向走了。这时黄雯雯已经钻进出租车了。
  上车后,他们向西开去。黄雯雯手机响,是那个王志朋打来的,他问黄雯雯去哪儿,黄雯雯说去旅游局听课;他又问,我见罗非鱼去健康园里了,黄雯雯说,那可能是去送昨天健康园庆典洗好的照片吧。
  他们到了原大柱家。
  他们就像渴极了的两匹狼,不顾一切地把对方当水啜饮。他们就像战场上蓄积了满满弹药的两辆坦克,不顾死活地往对方身上一发连一发地开炮,一轮接一轮地相互冲撞。
  时间在他们耳旁嚓嚓掠过,其实他们彼此根本听不到时间的声音,眼睛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就像醉了一样,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舌头缠着舌头,也不知道他哼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吟的是什么。
  她给他讲昨晚上的事情。她是针对他的谴责,一层一层为他解析昨天的事情,一道道回答他提出的斥问,她讲她让娄奋为她嗑瓜子,是为了让王志朋吃醋;她说,是王志朋给她打电话,找到歌舞厅来的;她告诉他,王志朋在她家沙发上躺了一夜,她没让他近身。他不相信,他一点儿也不相信。哦,他在外屋沙发上躺着,她在里屋床上躺着,那她怎么会听他对她训斥了一夜呢,他又怎么能听到她说生气的原因是因为罗非鱼呢?
  她与王志朋的同居关系,罗非鱼是不能硬拽开的。罗非鱼了解她的软弱和无奈,她原先就告诉罗非鱼,王志朋是个粗人,你有理也与他说不通。
  他也了解她是个聪明人。在她与王志朋的比较中,显然他要比王志朋重要。因为,至少在当时,王志朋给她心里留下的都是伤心和失望,而他,凭着那个时候的“出色表现”,在她心里留下了几多甜蜜的回味,温馨的感触。
  人,都是有感情的。
  她有一肚子话要对他说,她有一肚子委屈要对他说。
  “6月18日晚上,都让你和云香把我的心情给搅了。”
  “怎么?”他还觉得一肚子委屈呢。
  她给他说起她只身离乡在南海的事情。
  
  她说,当时她与一个南方人同居,在南海觉得很闷,就打电话叫云香从朔河去南海找她玩。
  云香的到来,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快乐,反而是对她深深的伤害。当时,她与南方人生了气,在饭店吃完了饭,她要回住处休息,南方人不干,偏要领着她去蹦迪,她流着泪不想去,南方人就拧着她的胳膊往出租车上拽,她哭着和南方人上了车,还有云香也在。
  到了迪厅,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是在哭,南方人骂她:“你有什么好哭的,我还要给你跪下不成?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个大姑娘吗?”
  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她。
  是啊,我不是一个大姑娘,我要不是跟韩帮离婚了,怎么会跑到南海呢?我要不是独身一人,又怎么会与你同居呢?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而南方人和云香则又说又笑地拉着手到舞池里跳起了舞……
  她后来与南方人分手了,以后很长时间,云香还与南方人保持着联系。南方人多次托云香打听她的消息,她一再叮嘱云香不要告诉南方人她现在的情况。
  他明白了,原来她害怕他与云香会那个了。
  “我不会那样做的,人都是有原则的。你知道古语说,朋友之妻不可欺吗?云香是你的朋友,我是真的没有女人了,却要去打你女朋友的主意。”
  “不是你打她的主意,而谁又能保证她不打你的主意呢?我当时在南海管她吃管她住,她还不顾我的面子呢。何况,天下有几个男人挡得住女人勾呢。我身边的那几个女朋友,当时不是都让韩帮给做了吗?”
  “你别把我和韩帮相提并论,韩帮是韩帮,我是我,有你在我心里,谁也插不进来,我也不会让别人插进来。我当时叫她来,纯粹是想让她来陪你的。根本没想那么多,我真是自作多情。”
  “昨晚,王志朋看我闷闷不乐,一直跟我到家,他非要问我为什么生气。我说,罗非鱼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云香接来了。因为他知道在南海与那个南方人的暖昧关系,一听我生气原来是因为你,他就明白了,问我是不是爱上你了。他训了我一晚上,说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健康园成立纪念日,非要兴师动众地请来那么多人,搞那么排场,简直是虚荣。他告诫我:‘那些来给你捧场的男人就会说个嘴,他们不可能实实在在帮你什么忙的,我跟你好了这么多年,我嘴笨,不会说,但我是实实在在为你做事的。’唉——罗非鱼,我问你,我应不应该选择自己的幸福?我有没有权利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呢?”
  罗非鱼无言,只是把她的一双小脚放到罗非鱼的手中搓揉。我是她的幸福吗?我是她的后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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