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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法适应的世界

作品名称:微风山谷      作者:安静的知了      发布时间:2015-11-05 12:26:10      字数:6401

  然而,她不属于这里。从她一来这里我就知道她终究不属于这里。
  她不像郭盛那么的容易和这个世界接轨,她的孤岛中带着高傲,带着敏感,同时却也容不下与这个世俗的妥协。她的孤岛不像我的孤岛,虽然一样也无法与这个世界很好的链接,却也能够容得下一些妥协,那是一种带着些许卑微与不自信的孤岛世界。最重要的是,来到沙市显然不是她想来的。
  刚来沙市不久,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她的双手生满了湿疹,一个个的小泡布满其上,双手烂得如同蜂窝一般,她在电话那头苦恼的跟我倾诉着。
  “别急,我这个周末我去找你!”
  “恩!”她听了之后温柔地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说实在的,她住的地方非常狭小,那是一个由地下室改造而成的单间。美其名曰一室一厅,有厨有卫,其实就只是一个地下储藏室而已。虽然用隔板把小小的地下室隔成了一个卧室和小厅,里面厨房与洗手间都有,然而终归还是太过于狭窄,狭小的空间始终还是令人阴抑难受。我问起她为何要租在这里的时候她说,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跟她人一起合租,然而她不喜欢和人合租的感觉,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所以就还是自己租下了这里,尽管环境不是那么好。
  我敲了敲那张矮小的铁门,她开门,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开门后,她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怎么样了?”我将水果放下,安慰的问道。
  “还是老样子,治疗花了好几千了,一点也不见好,假也请了不少了,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哦!”她依旧噘着嘴,直直望着她的双手。
  “要不我明天再陪你换家医院去看看吧!”
  “不去,我不想再去那些医院,我们公司所定点的医保医院没一个好医院,那里的医生只会想怎么从我这里多弄钱,我不去了。”她赌气般的说道。
  “那不去医院怎么行?”
  “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了。”她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
  “实在不行,就先回趟家休养一下吧,家里多少还是会有个照应。”
  “回家?”她突然冷冷地笑道:“几千公里的路程说回就回啊?再说我打算要一辈子赖着我的父母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解释道,不再言语。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我生怕她下一刻又会突然的爆发。
  然后,这段狭小的空间陷入一片巨大的沉默之中。她似乎在这片沉默中思索着什么:“要不明天你陪我去趟娄市吧!”
  “为何要去娄市?”
  “去了你就知道了。”她以一副可怜的眼神望着我。
  
  原来,她去娄市去找了一位老医生看她的手,她说这位老医生在以前治好过她的手。老医生的小小诊所开在一个老巷子里,如若不注意,我想或许从巷子经过都不会被发现。一张小小的白色招牌,上面写着“吴建民诊所”,估计那医生的名字就是那个小诊所牌子上所写的名字罢!漆得暗绿的铁门。她和我到达那里时,老头儿正坐暗红色桌子后边的安乐椅上悠闲的看着报纸。看到有人进去,他扶了扶他的老花镜坐了起来,看到我们之好立马笑了起来。老头看起来很和蔼,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披着个白大褂,带着个老花镜,有些老态龙钟了,然而气色看起来却依旧很不错。
  “妹子,是你呀!好久不见啦!”他看到我们进去,笑呵呵地问道。我看到寒笑仿佛不像是在看医生,而更象是看望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
  “好久不见啦!吴医生。”她亦问候道。
  “怎么样?沙市那边怎么样,那里可是大城市哦,比娄市可要气派多了吧!”
  “还好啦!”她快速的坐在了老医生旁边的小凳子上,然后亲切同他交谈起来,俨然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我则提着她的包,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她是来看医生还是看老人。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吧?”寒暄之后,老医生才看着我问道。
  我只是微微一笑,不便言语。她亦不再言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微红。
  老人也就不再询问了。老人招呼我坐下之后,便又和继续和她聊了起来。从他们的聊天言语中,我大概了解道,她以前会经常来这里,和老人很熟悉,然而具体怎么回事我却始终无法捉摸出来。
  不久,经过稍稍的一翻问诊之后,老人对她说道:“应该和去年一样,你这就是湿疹,就是体内有毒。只是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些,不过没事,不要多想,我给你开几副药就好了,外敷内服,保证很快就会好的,就会又有一双漂亮的小手咯。”老人乐观地开导她,依旧是一脸慈祥的表情。
  问及诊费时,老人却突然摆摆手:“算了,那段时间你还不知帮过我多少忙咧!对了,去年和你一起的应该是你父亲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呃,还好!”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拿好药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她的脚步快得连我都有些跟不上了。
  拿好药之后,我们又立马又去车站坐上了返程的汽车,回到了沙市。从诊所到车站,她一路走得飞快,办事的效率也很高,似乎恨不得马上离开娄市。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可是从她的行动中我似乎能够感觉一些端倪来,然而我却始终没有问及。坐在回沙市的大巴时,她带上了耳塞,然后便是一路直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而坐在她旁边的我俨然又处在了完全成了一个不可见之物。我不知道哪里又动了她心里的那根敏感的弦,她的内心的世界永远是一个未知的谜,永远都是那么阴晴不定,我始终不知道她的下一刻会去做什么,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身边呆着。
  
  回到沙市的时候天色已然暗淡下来,江边已经飞起了诸多的孔明灯,烟火时间早已过。我们伫立在大桥上,烟花散去,剩下一片冷清。江边依旧有不少的恋人,在昏晕的灯光下在拥抱着,在亲吻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点缀着夜空,衬托着江中的孤岛。桥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由繁华的河东回到相对来说安静一些的河西居民区。
  那晚,她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江面发呆,一言不发。许久,她跟突然转过身跟我说:“找个地方坐坐吧!”
  于是我们两个沿着桥中央的天桥朝那座孤岛走去。一对对往回走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泱泱人群中唯独我们两个朝着反方向走去。
  在岛边的绿化带坐下来之后,她依旧一言不发,直直的望着江面,似乎又开始陷入到那个沉默的寒笑了,又回到了娄市时的那个寒笑了。唉,看来一切都未曾改变,我暗自叹道。
  人群散去后,偌大的岛屿俨然成了一座孤城。除了一些工作人员之外,剩下的就是树木和房屋的幽影以及烟火过后满地的纸屑和淡淡的烟硝的味道。一些年轻的人还依旧在孤岛对面的岸边放着孔明灯,一盏盏的孔明灯升起,在夜空中倒也还壮观。盏盏孔明灯,犹如漂浮在空中的一座座的小屋,里面透射出红红的烛火。很快,孔明灯便越飘越高,越飘越远,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中。
  “据说每一盏孔明灯都有一个愿望,它会带着那个愿望飘到天宫,飘到神仙那里,那样人们的愿望就会实现了。”她望着夜空中漂浮着的点点灯火幽幽的说道。
  “可现实是它却终归还是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就好比同我们刚入这个社会时都带着自己的梦想一样,可时间一久,它就如同这孔明灯一样,终归还是会离我们渐行渐远。”我想起了自己曾几何时的写作梦想,不禁感慨道。
  “也许吧。现在想想那时我和我姐从那么远的乌市跑到这个相对于我们来说是如此陌生的地方,别提自己的压力有多大了,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呐!姐姐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小时候,她经常会带着我和她的画笔以及画架去画我们家乡那座美丽的山谷,可是毕业之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已经完全被拉进了生活这段沼泽泥当中了。还记得小时候姐姐曾自豪的跟我说过,她喜欢画画,因为画可以把美好与时空定格在永恒,她要把她看到的这世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定格在永恒之中。然而,现在她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家务,然后还有带小孩,再加上还房贷,车贷,现在几乎就是每天为了这些而不停的忙碌着了。”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幽幽的叹息着:“一切都变了。还记得上大学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时的情景,一个人坐着火车一路向南,一路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坐在火车上又怀念起乌市的美丽,打心底对它有着不舍,可心底又有着莫名的兴奋,我想我的心底喜欢冒险,喜欢那种没有底的未知的地方,我只不过是在继续着姐姐的步伐,踏上了南下寻梦的旅途。我很早就决定开始这段旅程,在后来的大学生活中,我似乎开始喜欢那种近似流浪的旅行滋味,更换着火车汽车。在摇晃的车厢里那种晕眩的感觉让我的胃翻江倒海,有时候会吐得流出眼泪,可是我依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种旅程,爱上了这座漂泊于旅途中滋味。大学里时光的时光是安静的,我在那些影像与文字间找寻灵魂充实,往返与教室与图书馆,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想想,从大学毕业再到现在,只身来到这个南方的这片土地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八年,我却也始终无法在这城市里找到自己的故乡。然而,我知道,我却也很难逃离它了。现在,我似乎都找不到生活的真正意义了,我都不知道毕业之后那些日子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知道将来该往哪走。”
  她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又几近有些喃喃自语,但是我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她似乎依旧一直在怀念,怀念着她那些生命中无法忘却的东西。
  
  随着夜晚的加深,附近零散的几对的小情侣也耐不过越来越深的寒冷,不知什么时候亦悄悄的离开。清冷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几朵彩云孤零零追随着,漫天的星子在清寒的初冬格外的清朗,不过那几朵孤零零的彩云似乎永远赶不上月亮的速度,很快便被抛弃到月亮的后边,漂浮于星子之下;江水映衬着两岸的灯火,在寂静的夜里敲打着岸堤,时不时传来哗哗的声响,江岸的两边繁华满地,灯火在两岸延伸至很远很远,一如这里的繁华。
  “想起来涟水河了。”她双手撑着草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呀,也是两岸的繁华!”
  “只是终归没有这里的壮丽。”
  “唔……”
  “不过这些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本就不是我所关心的,繁华的本质终归还是要趋向安静。”
  “理解!”我应和道。
  “哇,今晚的月亮真明亮。”突然,她仰望着天空有些夸张说道,犹如一个小孩子第一次看到月亮时那般的惊讶。
  “唔,是呀!”我亦抬头望着。
  “可是我的故乡的月亮更加明亮哦。”她侧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当然,故乡总是美好的。”
  “可是,不骗你哟,我的家乡月亮真的比这里的月亮要清澈明亮哦!”
  “嗯。”
  “唉,其实,那里也算不上我的家乡罢!”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突然,她望着远方柔柔地说道:“我想回家了!”
  “想回就回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回去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会?想出来还是可以照样出来嘛!”我安慰道。
  “唉,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她又开始一副抱怨的模样。
  我不再言语,确实,我们对于彼此都还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她的家乡,不知道她的父母,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娄市的姐姐。忽然间,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安静中,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一般,而我,只知道此刻有一个童话里一般的美人坐在我的旁边。
  
  不知何时,她却开始幽幽地抽噎起来:“我不知我为何来要来到这里,我也不知我为何要来到这座城市里生活,我不知我为什么要离开娄市,但是我必须又要离开,可我又似乎没有地方可去了呀!在这里,我除了姐姐再也没有亲人了,也不想再去找其他的亲人了。”
  她双手抱着膝,下颚托在膝盖上,哭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我轻轻地托起她的脸,毫无打扮的脸上挂上了两道泪痕,纯澈的眼睛,散发出淡雅却又寂寞的眼神;圆圆的脸上挂满了哀伤。冷冷的江风吹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那一刻,她的脸庞就这样在月光下淡淡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那张脸,那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脸庞。
  那晚的江面格外的美丽,我想有些东西似乎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心里的防护墙似乎开始出现漏洞了……
  自从那晚之后,我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上班的时候只要有空闲停下来,我的脑袋里便会浮现那张美丽的脸庞,人也似乎也跟着飘到了江边。有时,在下班之后我也会尝试着约她出来,然而她却似乎不太乐意,她总是不是在加班就是没空,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她才会勉强的答应和我见面。我慢慢的意识到,她似乎又在开始逃避着什么。渐渐地,她总是会找着各种借口对我避而不见。
  
  “我想见你!”终归,她几次拒绝见我之后,不懂如何婉转表达的我耐不住思念直接跟她说道。
  她在电话里沉默着。
  “我想见你!”我重复道。
  许久,那边终于传来了答复:“对不起,我想我还有些没有准备好,似乎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了,我想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为什么?”我有些急躁的问道。
  “原因我不是说过了吗?”她平淡地说着。
  “可为什么我就不能见面了吗?”我的情绪有些歇斯底起来。
  “你这种行为我很不喜欢。”她冷冷的回答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终归,我急急地压抑住自己的急躁的心里,缓和的问道。
  “我想等我觉得可以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
  “那我直接去你住的地方找你。”我终于沉不住气了。
  “千万不要,否则我会永远不再理你,并且我也要换地方了。”她在那头冷静的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随着她的电话挂断,我的脑袋仿佛一下子空洞起来,人仿佛突然一下子由天堂掉进了地狱之中。缓过神来之后,我站在阳台前,心里静静地思忖了许久,感情一向滞后的我情绪终归还是爆发了出来。于是我赶紧给自己点起了一根烟,毫无感觉的抽着,然后再望着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车流发呆,抖抖索索的手依旧不停的抽着。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连着抽了四五根的时候,才感觉到那种黑暗无光的世界中回归到现实里,情绪也算是稍稍地稳定下来了,然而心里依旧还是感觉焦灼难受起来。可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要给自己能够思考的空间。于是我开始思考着她的话来,她并没有说完全的断绝,而只是说暂时的不见面。那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又似乎没有机会。在这样反复纠结的思考中,理性的思考又开始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紊乱起来了。人,最难忍受的就是在这种看似有希望,实则又有些飘渺的灰色地带中煎熬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思想始终在这两种可能性之间纠缠着,脑袋跟要炸裂了一般。
  半夜,我又想到了羊,于是半夜我又把羊叫了出来。我直截了当的把我的忧虑跟羊说了。
  
  “刚才文艺中走出来,又掉进了感情这种无底洞当中。文艺人就是容易掉进这种坑里,一辈子耗费在这种扯不清理还乱的无聊事中。”羊依靠在暗沉的水泥栏杆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仿佛在深思着什么,俨然一副久经沙场情场高手的样子:“我想你碰到一个情场高手了,她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并且,我感觉她的感情世界里有着她坚信的东西,或者说是难以摆脱的东西,而你得内心却没有,所以才会显得那么浮躁,和这种女人谈恋爱会很辛苦,你得需要足够的耐心。”
  “哪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女孩子,这点你不用怀疑。”
  “可是你自己已经心乱了呀!”
  我沉默不语地依靠在大桥的栏杆上,任凭江风吹着我。
  “看现在这种情形,最好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这个时候你做得越多往往就错得越多。”
  “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可总得做点什么吧!”我忧虑地问道。
  “她已明说了暂时不要见面,如果你强行见面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唯有耐心等待。”羊掐灭了烟火说道。
  “等待?”
  “是的。”
  “你叫我如何等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否则你只会使得她更加的讨厌你,或者是让她更加内心坚定地不再见你。”
  
  也罢,羊似乎已经把情况分析得很清楚,也许真的只有等待了吧!然而,在这种等待的日子里却漫长得超过了我的想象。在那段日子里,无论是上班的时候还是下班的时候,只要一听到手机铃响,我便会立马拿出手机查看,看是否是她打来的电话,然而每看一次电话便失望一次。而下班之后,只要一安静下来,无论是看书的时候也好,听音乐的时候也罢,只要自己的思维一旦安静下来,我总会有意无意拿起我的手机。有时我干脆呆呆的看着手机,一直坐在床头等着那个电话。那个电话仿佛幽影一般萦绕着我,如同一个幽灵一般的纠缠在我的脑海里,它电话仿佛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而最为可怕的是我却对于这种状态毫无抵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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