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恶讯传来

　　“那是，这种病若放在大医院救治不说得个万八千的，几千块钱也是要的啊。”左向南说，忽觉自己好像帮着马雪莲要钱似的，便赶紧掩住口不说什么了。
　　司机见机行事，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抽出一沓钱来，就往马雪莲的手中塞去。马雪莲赶紧用手把司机挡住：“别，首长，你能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来到我们大碱沟，来到我们这块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到我们这个农家小院，来到我马雪莲的家，这本身就是一种缘份，佛还渡有缘人呢。更何况我马雪莲了。你们赶紧收起来，要不我可就不愿意了。”马雪莲态度坚决地说道。
　　司机看了看马雪莲坚定的动作，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首长，满是征求的目光。齐副厅长见马雪莲执意不收，也就对着司机点了点头，司机这才把钱收了回来。
　　“你现在在乡派出所任什么职？”齐副厅长想，也不能无端地让人家白治病啊，总得问问人家是否有其它所求啊。
　　“我在乡派出所当户籍民警。”马雪莲并没有什么奢求，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是吗？才当个户籍民警啊？”齐副厅长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把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左向南。
　　领导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嫌马雪莲的无官无职了，他可是才上了几天班啊？领导你还不知道吧，她原先就是一农村的小寡妇？但这些话憋在心里他是不能说的，他只能顺着领导的意思说道：“雪莲的工作很出色，过了年我就考虑考虑给她压压担子，让她在更新的岗位上磨炼磨炼。”
　　“嗯。”齐副厅长只是嗯了一声，表示默许。
　　人的机遇有时就是这样，在有的人挖空心思想往上爬，在政治上再进一步的时候，往往你奋斗了几年或是半辈子、一辈子都达不到理想的境界，但往往领导者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暗示，都会影响你终生的。
　　马雪莲对于官场的一些事情，实际是半点儿也不懂，她不明白齐副厅长嫌她官职小的原因，她也不往这方面想，只是想自己能混到今天这地步就已经不错了，实足了，也就是说这是上天对她马雪莲的最大眷顾，除此别无他求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齐副厅长就要向外面走，不想这时马雪莲家的院子里突然就开来了一辆轿车。几个人向外望去，原来是省公安厅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彬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几个人于是就往外走，到了院子里之后，张彬立即就来到了齐副厅长的面前：“齐厅长，咦，你的脸好了？怎么好得这么地快？我们已到平海县的宾馆了，正在宾馆刚刚休整的时候，你家来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齐副厅长很是审慎地问道。
　　“电话很急，说让您马上回去一趟。”
　　“到底什么发生什么事？”问这句话的时候，齐副厅长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因为自己上大学的十八岁的女儿前两个月得淋巴癌，走遍了全国各大医院，都没有特殊的疗效，最后只得转到省城的医大一院就近接受治疗，莫非是小女病情严重了？齐副厅长心里画着魂。
　　“好像是说您的女儿病情加重了。”张彬望向齐副厅长说。
　　“什么？加重了？”齐副厅长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没有摔倒，赶紧扶着站了一下。左向南和沈承志见齐副厅长这个样子，都不知所以然，就赶紧一左一右地走向前扶着齐副厅长。
　　好半天齐副厅长才缓过了劲，脸上露出的悲泣的神情，十分地不好看：“具体情况怎么样？”
　　“电话是你家我姨打来的，急急的就说病得十分重，让你马上回去。”张彬补充说道。
　　“什么？很重？具体的一点儿也没说？”
　　“没有。要不你再给我姨回个电话，具体问一问？”张彬建议道。
　　“电话？”齐副厅长有点发蒙，转脸问向沈承志：“这，谁家有电话？”
　　还没等沈承志回答，旁边的马雪莲赶紧说道：“首长，我家就有电话。”
　　几个人又一同走进了屋子中，齐副厅长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省城的家里，接电话的是自己的老伴云燕子。云燕子一听是丈夫的声音，立即就哽咽起来：“老齐，你赶紧回来吧，咱们姑娘恐怕……恐怕……”没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恐怕怎么地？你可别哭了，赶紧说咱女儿到底怎么样了？”一旁的齐副厅长急急地催促着电话中的云燕子说道。
　　“老齐，从今天早晨起来，我就感觉女儿的状态十分地不好，刚才大夫来说，恐怕不行，让……，让咱们准备后事呢。呜呜，呜呜。”对方的云燕子立即在电话中大哭起来，同时电话中还传出来了其他人的大哭声，他知道那都是自己的亲属。
　　手中的话一筒一下子就从他的手中滑落，老怕伤子，少怕伤妻。哀默大于心死，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的亲生女儿更痛苦的呢？他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身子一栽愣，身旁的左向南和沈承志一下就把他给扶住，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几个人都没敢说话。齐副厅长坐了很长时间，万般思绪在心头萦绕，想起自己可爱的女儿每每的那一举一动，就像心如刀绞一般。终于他忍住了巨大的悲恸，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身体踉跄着，像几乎欲倒一般。左向南就和沈承志在两旁搀扶着。马雪莲见几个人要往外走，赶紧的把外屋的门打开，让几个人通行。她这一个动作，忽的就在齐副厅长的内心中闪了一下，便站住了脚，两眼直直地望向马雪莲。马雪莲见齐副厅长的望向自己的样子，似乎内心出现一丝希冀一般，就赶紧问道：“首长，你还有事吗？”
　　“雪莲，我女儿的病，你能不能治？”众人就都是一惊，怎么？齐副厅长是不是有病乱投医啊，那么多的地方，全国各大城市，都看遍了，连省城的专家都没办法治好的病，难道他还信着了一个偏僻乡村的马雪莲，能治疗好他女儿的病？
　　马雪莲闪动了一下那又内涵极丰富的闪亮的眼睛，问道：“首长，您女儿得的是什么病？”众人就都一怔，心想，你马雪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好了几个人的病，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可是癌，是经过了多少个专家会诊都没看好的病，难道你马雪莲有此能力，连专家都无望治好这个病，给齐副厅长的女儿判了死刑，难道你能有办法？还问人家是什么病？对于左向南和沈承志来说，毕竟还不知道首长的女儿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还差一些在内心对马雪莲的腹诽，可对于张彬大队长来说，他深知齐副厅长女儿病情的严重性。
　　“不瞒你说，雪莲，我女儿今年十八岁，刚上大二，两个多前，忽然就得了一种怪病，脖子四周奇痒难耐，到医院一检查，说是淋巴癌。两个月来，我们走遍了全国知名的大医院，可对这种病都没有很好的疗效，没有办法只得把孩子就近转到了省城的医大一院。这不，刚才来电话说是病情加重，医生让准备后事呢。”齐副厅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禁止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绢，将泪水拭去。
　　“淋巴癌？脖子周围腐烂？奇痒难耐？”马雪莲又进一步问道。
　　“对，雪莲，你有没有办法？”齐副厅长将目光看向了马雪莲，内心充满了希冀。
　　“我，我或许一试。”马雪莲看到了齐副厅长痛苦的样子，也顿生起了怜悯之心，内心一下子就决定了，一定要给齐副厅长的女儿看。她本是一个老实厚道人家的孩子，为人处事，一副古道热肠，从来不在内心打小九九，所以她内心就想什么说什么。
　　“你？你能试一下？”齐副厅长大嘴张得好大，好半天也合不拢。其他的人，也都齐齐地把目光望向了马雪莲。
　　“你们看什么啊？我是说我可以试一试，关键是我没在病人身边，根本不知道病人的病情是什么样，现在究竟发展到哪步了。所以说我说试一试。”马雪莲平平淡淡地说道。
　　“雪莲，你是说你可以治一治？”齐副厅长又进一步地问道。
　　“是呀，我可以试一下，但咱们话可得先说在先，我不掌握病人的实际情况，像刚才首长所说的，我的意思只有冒险一试了。我说直白一些吧，领导你也别听了不愿意，我说的意思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马雪莲更加直白地说道。
　　“好，雪莲，你放心，叔信得着你！一旦出现个什么闪失什么的，叔不会怪你的。走，咱们这就走。”齐副厅长一听女儿的病有了希望，内心惊喜非常，赶紧催促着说道。
　　“别，首长，我还得带点儿东西呢。”马雪莲道。
　　“什么也不用带，我家里什么都有。”齐副厅长还以为女人是想带一些出门用的女人的一些用品呢，就说道。
　　“齐副厅长，我要带的东西你不可能有的。”马雪莲没有再往下接着说，蹬蹬蹬就向外面的仓子里走去。来到仓子里，她从仓子的棚面上取下两三棵晒干了的狼毒来，用个方便袋子装了，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抓了几把红小豆，放在了另一个方便袋当中，才又风风火火地回到了上屋。众人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就都把头伸到她拿的方便袋里看，是一把晒干了草药。沈承志一看登时心时太是一惊：“雪莲，这是治病的药？”他的意思是提醒马雪莲，这狼毒，又名断肠草，一般的情况下是不能用的，其毒性之大，仅从当中提取那么的一点点汁液就会致人生命的。
　　“是啊，沈局长，你可不要告诉他们我拿的是什么药啊，我这可是独家配方，不允许外传的。”马雪莲怕的是沈承志说出此药的药性，让齐副厅长害怕，而拒绝治疗，从而加重了病情，延误治疗，所以她才有如此一说。沈承志什么人啊，冰雪聪明，一听就听出马雪莲的意思来。但她还是怕马雪莲治出了什么大事，复又说出了一句：“雪莲，你可得想好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放心，我还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吗？沈大局长，您敬请放心就是，我自有分寸。”马雪莲爽快地答道，倒是给一旁的齐副厅长增强了信心，见马雪莲又风风火火地向着外面的厨房走去，就问：“你又干什么去？”
　　马雪莲没有吱声，来到厨房里，她从一个米袋子里用水瓢舀出来一瓢小米来。众人见了就十分地不解，这个女人怎么处处都透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呢，拿小米干什么？难不成是到省城亲属家串门？
　　马雪莲锁好了里外屋的门，又把仓门重新锁上，这才跟着几人上了轿车。
　　到了平海县城的政府宾馆之后，齐副厅长把张彬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对于那起失踪案的后续工作嘱咐了张彬几句，之后，把头转向沈承志：“小沈，雪莲是你们一个村的，要不你也陪他去一趟吧，她一个女人到了省城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沈承志心里这个纠结，首长，干吗让我去啊，我也不是女人，让我个大男人陪着个小寡妇，走省城多不方便，但人家首长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就得去啊。
　　齐副厅长告别了平海县的一应党政官员，带上沈承志和马雪莲坐上轿车，便风驰电掣般地向省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