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个白雪疯女和六个小矮人

　　天光大亮，省专案组的人已把现场全部拍了照，有的地方，还量了尺寸。之后专案组的成员便将这些骨骸用小包装袋装了起来。然后就是对头车所处的位置附近的地下大坑中的大油筒进行拍照。齐副厅长看见这么巨大的一个油筒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侧过脸想问一下跟前的人，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见他们也是一脸的迷茫。便把脸转向跟着过来的沈承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报告首长，这是炼油用的大油筒。”接着沈承志便和齐副厅长来到了大坑旁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个大油筒，一边看着，沈承志一边解释着，这是土法炼油的一种最简易的设备，里面是分上下两层的，把原油装进最下面的一层加热，最上面的一层就要蒸馏出柴油来，被蒸馏出的柴油到了上面顺着那个铁管流出，用筒接了，就是人们常用的柴油了。当然，这种质量的柴油，质量很难保证，十分容易挥发。前些年，有农户起早到县里拉化肥，这种油一凉，起车时非常难起，儿子就好奇地把蜡烛对着油箱里照去，意思是看一下里面是否还有燃油了，蜡烛还没有到达跟前的时候，从油箱里挥发出来的气体一下子就被点燃，孩子整个被火上身。这可下坏了大人。最后有人出主意，让孩子赶紧跑到外面的碱土堆，往碱土里面钻，孩子听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碱土堆旁。人们就赶紧用铁锨挖着碱土把孩子用土埋上，孩子身上的火被弄灭了，等把孩子从土堆里扒了出来再一看，孩子都淹淹一息了，急急地送往医院，孩子是救过来了，整个烧伤面达到百分之九十，大部分地方都是重度烧伤。正是由于这种易挥发性，使用起来才十分地危险。但正是这种粗加工炼制出来的柴油价格才非常地便宜，往往是正常炼制柴油的二分之一价格。老百姓春耕或秋收，手头拮据，不是他们贪图小便宜，而是真没钱买那种正规的油，才买的这种油。
　　“这么说，这十三罐车里面装的都是原油了？”齐副厅长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问着沈承志。
　　“是的，首长。”
　　“那这些原油都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呢？”齐副厅长又接着问道。
　　“首长，据我猜测，这些原油都是从肇庆市的石油运输管道偷放出来的。”沈承志回答道。
　　“他们把原油运往这里干什么？”问完这句话，齐副厅长忽觉得自己问的问题也太弱智了，便又赶紧说道：“啊，这不是石油公司运输来的，是有人偷来的？”
　　“是的，首长。肇庆市的石油储量非常丰富，石油勘探及石油运输涉及我省十来个市（县、区），这么大个范围，难免有管理不到位的地方。”
　　“那也不能一次性地偷出这么多的石油啊？”这回齐副厅长就吃惊不小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最近这些年，肇庆市的经济发展腾飞猛进，不得不说与这些石油关系密切，但也由此导致一些不法份子打上了偷盗石油的主意。有的地方官盗勾结、警盗勾结嚣张甚上，给国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清点人数，准备撤离！”齐副厅长刚发出一声命令，正要准备撤离现场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个武警战士大喝一声：“谁？干什么的？”
　　人们齐齐的目光望过去，就在战士的前方不到一百米处，又发现了一处似房不是房的建筑，外面齐齐地站着六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瞪着惊奇的大眼睛，看着大车旁忙忙碌碌的警察和士兵。
　　怎么回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忽然出现了六个孩子？人们把目光齐齐地望向沈承志的时候，沈承志也是一脸的茫然。一个警察上前询问，可这些孩子却一个没有回答他问话的，只是用着惊惧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些人。这人们就奇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用手电筒往黑黑的屋子里照了照，黑屋子里零碎的东西很多，还有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难道这是有人在此居住。
　　“报告齐厅长，这里住着人。”一个警察走到齐副厅长前面汇报到。
　　齐副厅长没有说什么，径直来到了这处矮矮的建筑前面。沈承志也跟前来到了这处建筑前：“报告首长，这样的房子叫‘地窨子’，早些年的时候，由于这里很穷，盖不起房子的村民，就找一个地势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地方，建筑起来这样的房屋。这种房屋夏季凉爽，冬季温暖，在过去的碱沟人家很是常见。”
　　“是吗？这样的房屋也能住人？不但里面的光线非常的暗，而且到了夏季得多么的潮湿啊。”齐副厅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地窨子，仔细地向里面观察着。
　　“首长，这里住着人家，他们一定知道内情。”省刑警大队队长对齐副厅长说道。
　　“你仔细询问一下，看他们是否知道车队这些人死去时的情景。”齐副厅长吩咐道。刑警大队队长答应一声，就走上前亲自询问起来。但任凭他如何询问，六个孩子就是一声不吭。人们就更纳闷了，难道这六个孩子都是哑吧？
　　“首长，怎么问他们都不说话啊。”刑警大队长无奈地对齐副厅长说道。
　　“那先把他们带走吧，到省里再审也不迟。”齐副厅长说完这句话，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六个小孩子，其中有三个男孩、三个女孩，都用惊恐的目光望向齐副厅长齐齐地聚在了一起，好像惧怕抓到他们一般。两个警察走上前去的一刹那，几个孩子撒腿就跳上地窨子的顶部，行动迅速，让人很是惊讶。只见第一个男孩子，也是当中最大的一个男孩子，伏下身子，第二个男孩子紧接着一个跳跃，骑在了第一个男孩子的脖颈处，第三个男孩子又是一跃骑在了第二个男孩子的脖颈处，第一个女孩骑在了第三个男孩的脖颈处，依此类推第三个女孩子骑在第二个女孩子的脖颈处，第一个男孩子便在一瞬间直直地站立起来。人们都惊住了，这是干吗呀？耍杂技吗？
　　可奇怪的事情接着又发生了，只见六个孩子都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直直地喊叫起来：“呜嗥嗥嗥……，呜嗥嗥嗥……。”类似狼嗥，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在整个大碱沟草原天地间回荡着。
　　这是干什么？呼唤什么吗？
　　也就在这些孩子发出这种声音的四、五分钟之后，忽然就听到远方传出一声凄唳地尖叫，声音拉得长长的，像把整个天空结界从中划破一道豁口一般。果然同伴来了，他们这是在相互召唤呢。
　　人们这才有些明白过来，纷纷向着发出声音的远方望去。远方的地平线上，在草原的边缘与天际之间，一个小小的黑影向着这个方向移动着。渐渐地，黑影的身形越来越清晰，人们发现那是一个人飞跑的身影，只不是这个人跑得也太快了，快得离奇。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附近，武警战士“咔咔”地推上了枪栓。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个人倏忽之间像是在战士们的跟前消失了一般，速度之快，让人们的肉眼发现不到似的，几个转弯，还没等战士们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来到了六个孩子的面前，发出一声清脆的像野狼嗥叫的声音之后，他向个孩子伏在自己的身下，用一双惊恐的目光望着面前荷枪实弹的人们。
　　这是什么情景，这个人怎么跑得如此之快，不！这哪是跑啊？分明好像是飞一般。有看过金庸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有一部书叫《天龙八部》的，里面有个叫段誉的人，他学会了一种武功，叫“凌波微步”，怎么这女人刚才给人飞速跑动的感觉就是“凌波微步”呢。
　　人们这才看清了，来的人是一个女人，身衫褴褛，整个全身都脏兮兮的。
　　“齐厅长，这个女人在我们大户村见过，她经常到我们的大户村。”沈承志对着齐副厅长说。
　　“什么人？”齐副长问道。
　　“报告首长，她是个疯女人，人们都叫他胡疯子，一年总有个十次八次地光顾大户村，至于其它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村里也没有人了解。”沈承志答道。
　　“村里也没有人了解？难道她们一年四季都是在这个地方居住？这种地方也能活人？你们上前去问问她。”
　　让人无奈的是，疯女人的到来，和之前的那六个孩子一样，也是一句话没有，任你把喉咙喊破，也无济于事。
　　“齐厅长，实在不行，就把她们都带走吧，她们一定看到过当时出事的场面。”一个警察说。
　　“那就只能这样了。”齐副厅长刚说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那个疯女人一手拉扯着三个孩子，一个瞬间跳下了地窨屋顶，几个起伏，就向着西北方向的一个大土包奔去。众人都惊诧的是，那个疯女人的跑步速度如此之快，怎么几个孩子的跑步速度也是那么地神速？
　　“鸣枪，注意不要击中目标，向天鸣枪示警。”武警战士的冲锋枪就响了起来。让人更惊讶的是，几个人眨眼之间上了一个大土包的时候，并没有再奔跑，而是齐齐地站在了土包的顶面，昂首向天，发出了类似狼嗥的嚎叫声，声音拖得长长的，在天宇间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还有同伴？
　　这时的远方，忽然就传来了真正的狼嗥声，四方都有狼嗥，叫声此起波伏，但人们却看不到有狼的身影。叫声越来越近，但始终发现不到发声的身影。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都高度集中注意力，试图想在某个叫声的地点寻找到狼的身影。但叫声越来越近，周围的柳毛子地却未见一点的异常，这就更令人毛骨悚然了。正当人们仔细探查，想一寻究竟的时候，忽然就有个战士惊叫道：“那个人没了。”大家才把目光齐齐地向着那座大土包望去。土包上面的杂草在微风中瑟瑟地抖着，什么都看不见了，寂寂然。这时的狼叫声停止了，周围归于一片平静。几个战士窜上大土包，向着周围的柳毛子地望着。满目红柳，微风吹拂掀起阵阵波浪，什么也发现不了。
　　很长时间的沉静，最后还是齐副厅长打破了这种寂静：“能不能找到这几个人了？”
　　“报告首长，什么也看不到，关键是不知道几个人逃走的方向。”武警汇报道。
　　“真是奇事啊？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一种情况呢，这大碱沟也太是神秘了。”齐副厅长自言自语道。
　　“当年，小日本的一个旅就在这一带遭到了伏击。马占山的士兵，在当地胡匪的带领下，利用熟悉的地形，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全部葬送了小日本。这件事情，可能就是到现在，日本人都不知道当年他们的这个旅，究竟是怎么样的神奇失踪了呢。”沈承志对着齐副厅长解释道。
　　“还有这事？”齐副厅长疑问道。
　　“报告首长，当年的大碱沟一役，就连平海县的县志都无记载，这件事情，只有当地的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才知道。但战役的具体情况，并没有人知道。那座大土包就是当年马占山的部队埋葬日本人的坟墓。”沈承志说完指了指刚才疯女人站着的那座大土包说。
　　“还有这等事？真太离奇了。”齐副厅长说完就径直地向着那座大坟茔走去，见通往坟茔顶部的蒿草间有着动物踩成的小道，就要迈步上去。
　　“别，首长，你还是不要上去了。”沈承志拦住道。
　　“怎么？”齐副厅长回头疑惑地看着沈承志问。
　　“老人们说，登上去不吉利，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沈承志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你还信这个。”齐副厅长听完沈承志的理由后只是微微一个哂笑，没有停下脚步，向着上面就攀登了上去。坟茔虽小，但站在上面，望着周围一眼望不到边的红柳也颇有一番感慨，当年的马占山何等英雄，把一个旅的鬼子全都葬送到这里，这是一个大手笔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就要站得越高，才能看得越远，才能有了指点江山的一番情怀。齐副厅长感慨了一会儿之后便走了下来，手一挥，坐上自己的车，带着整个车队便消息在这片神秘的红毛柳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