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狐狼夜话

　　“那就这样，你们平海县的县领导就不要跟着我们了，县专案小组的人员全部出动给我们带路。我们这就出发。走吧，左局长。”齐副厅长说道。
　　“我们早已准备完毕，请吧，齐厅长辛苦了。”左向南道。
　　“我们不辛苦，真正辛苦的其实是你们，我们公安厅办的案子还要大过年的连累你们。”齐副厅长说完这句话，正正了警帽，抻了抻警服，意气风发地向着外面走去。其余一众人等全部跟上。
　　这时已是夜里十二点多钟的光景了，整个平海县城的街道上已没有几盏亮着的灯光了。三辆轿车后面跟着四辆中型面包车一路直奔碱草甸乡而去。郭海咏和沈承志坐在一辆轿车里，负责在最前面给专案组的人带路。司机是碱草甸乡派出所的老司机大老耿，他是大碱沟土生土长的人，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总爱到大碱沟草原打个猎什么的，也就是邹威雪猥亵马雪莲的那个晚上，康学凌给乡派出所打电话，正值此公接电话，以为一个挺好的酒友跟他闹笑话的那位。他平时没事的时候总爱吹嘘自己是什么草原上的人，对草原上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郭海咏也知道他对西大碱沟草原很是熟悉，于是这次执行任务就特别把他从被窝中揪了出来负责开车引路。
　　最开妈的时候，此公晚上喝了点酒，是一点儿也不愿起来，是郭海咏开着车敲开了他家的门，把他从温暖的被窝中扯了出来的。他一听说省厅和省武警总队都来人，是负责给他们引道到西大碱沟草原办案，就没敢怠慢，赶紧穿起衣服就跟了出来。干了这么多年的民警，自己也是一名老兵了，到了明年就是退休年龄了，他深知这次的执行任务的责任是非常重大的，所以在路上，至于去干什么，是找人，还是坏蛋，他很明智的知道这都不能随随便便地问，于是就一路上便一言不发地细细地开起车来，除此之外绝不多问一句话。
　　车队路过大户村、胡家岗屯的时候，村屯里都没了灯光，偶尔的一两声狗吠，也没惊起全村的狗们好奇般的一探究竟。整个村屯都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也就是在车队刚刚离开大户村和胡家岗不久，有两队异类的“人马”悄悄地蜇伏在胡家岗屯的屯口一处高岗之上，一队是由野狼首领带队的野狼帮们，一队是由一只火狐狸带队的狐狸和黄鼠狼的队伍。两路人马今天奇迹般地聚在一起绝对不是一次偶然。野狼首领已经在大坟茔上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过誓，要血洗大户村。而由火狐狸带队的狐黄队伍却不是为血洗大户村而来的，他们要报答两个人，那就是胡家岗屯的沈清良、沈承志父子，就是因为那一次沈清良父子一路走一路破坏的原因，才使狐黄两家免受了许多灭门之灾。俗话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狐黄大队人马听说野狼帮要血洗大户村的时候，火狐狸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火狐狸对野狼帮的首领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如何，你们狼族可以说，每一匹狼兄狼弟狼姐狼妹们都背负着血海深仇，但你们也不能伤及无辜啊。人类当中也有好人，不一定人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暴徒。”
　　野狼帮的领说：“那你们说，我们怎么办？我们的二十几条活蹦乱跳的生命啊，就一夜之间被他们的地夹子给生生地夺去了宝贵的生命啊。他们也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都是得须养家糊口的。”
　　“狼首领是吧，我现在只能称呼您为狼首领了，在人类你若掌管着一个县就是县长了，你若掌管着一方军队你就是狼司令了，你能从遥远的苦寒之地大北面的西伯利来一路过关斩将的赶来，你还不了解我们西大碱沟草原风俗民情。这里面的大多数类还是比较友好的，自清明末年我们就在一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了，这一点我们狐黄两类是十分清楚的。刚才我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谁杀了你们的同类，你们就应该找谁去报那血海深仇，绝不能伤及无辜的。”
　　“那你们说，我们找谁去报仇？我们找不到凶手，难道就让他一辈子都会逍遥法外吗？”野狼首领有些不满地对着火狐狸说道。
　　“真不能那样血洗全村的，那样的话会遭天遗的。你们可以嗅他们的味道，就能嗅出这个凶首家在哪里，姓甚名谁了。”火狐狸一脸虔诚地告诫道。
　　“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可以，管他什么姓其名谁，与我有个毛关系？我还真忘了这一点了，多亏你的提醒。但我们还得跑回去重新去嗅他们的味道的。”野狼说。
　　“不用了，那个人下的一个地夹子我们已经带来了。你们都嗅一嗅这上面的味道就可以了。”火狐狸好像已有了十足的准备一般，平淡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们怎么知道，你拿出来的地夹子就是夹住我们同类的地夹子呢？”野狼首领疑惑地问道。
　　“那上面有你们同类的血迹啊，你们可以嗅一下，看有没有你们同类的味道，如果有，你们就去寻找这种味道，如果没有，今晚这些话就算我没说。”火狐狸平静地说道。
　　狼们便排着队伍依次从那个地夹前走过，当嗅到自己同类的气息的时候，都不禁地悲从中来。
　　野狼首领又疑惑地问道“地夹子也夹过你们的同类，你们为什么不去报仇？”
　　“不瞒您说，几十年中我们就想着找到这个人报仇，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报仇。”火狐狸说。
　　“那为什么？不都说你们狐黄两类都十分具有灵性吗？从你们体内发出的那种特殊气味能把人类迷住，你们却为什么不去报仇呢？”野狼首领又问道。
　　“我们是有迷人的本能，甚至我们还能利用我们的灵异之能，遥控某些人类，但对此人，我们却无能为力。”火狐狸答道。
　　“为什么？”
　　“因为这个人会一些专治我们的法门和手段。比如说，他会跳大神，邀一些仙界或神界的高手收实我们；他会画符，会念咒语，会一些常人们认为绝对不可能异能。对于他，我们是办法也没有。”火狐狸说。
　　“那对于我们呢？”野狼首领想既然他对你们能画符、能念咒什么的就好使了，那对我们就不管用了吗？于是它就问道。
　　“他的这些手段，对于你们狼族来说，是一无是处。我们狐黄两类靠的是异能生存和发展，而你们狼族靠的是身体的强壮来壮大自己。他专有治我们这种异能的法子，却没有办法征服你们野性和强大。道理就这么简单。”火狐狸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野狼首领思忖了好长时间，遂是一声长嗥，划破夜空，像是在遥远的天际把一种结界撕破了一般，让每一位异类们都觉出十分的不自在来。
　　随着他的一声嗥叫，四、五十匹狼同时向天嗥叫，惹得整个大户村所有的狗类们都狂吠不止。当野狼首领最后的一声嗥叫之后，所有野狼都停止了叫声，跟随着它一路向着大户村窜去。眨眼之间，野狼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狐狸抬头望了望野狼们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车队有大碱沟深处行驶，轮胎碾压积雪发出的“嘎吱、嘎吱”声被巨大的发动机引擎声撕碎、淹没。在寒冷的天气里，每辆汽车的尾部都呼呼地冒着尾气。头一辆车就是沈承志和郭海咏的领路车。车上的司机就有些奇怪地说道，更多的时候像是自言自语：“这什么时候还有路了呢？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条路呢？”
　　这时候坐在车后排的沈承志就说道：“这条路是刚刚上几天开起来的，当时我就觉得纳闷，这大冬天的，也不是什么修路的季节啊，怎么就出现了两辆铲车和两辆压道机呢？也就是前天晚上吧，大户村请了草甸县的‘红遍天’二人转班子来唱二人转，演出结束的时候，从胡家岗屯过去了一溜十三辆的油罐车。当时我们都很纳闷。”
　　“沈局长的老家就在胡家岗吗？”派出所的那名司机问道。
　　“当然，这几天沈局长是专门回到父母这里过年的。”郭海咏回答着司机老邹的问话，复而又介绍到：“老邹，你还不认识沈局长吧，这位就是咱县畜牧局的副局长兼草原监督管理站的站长沈承志，沈局长，这位是我们的派出所的老邹，车开得好，竟给我们开车了。”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就都把话题又归为那十三辆油罐车上来。
　　沈承志说：“当初，这些人在修路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就赶紧给陈兴义局长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陈兴义局长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当时我和父亲到西林湖的湖边去攒哈什蟆子，来来回回的正好遇到前面我说的那伙修路人。当时我就上前询问，他们说是肇庆市油公司的。问他们是哪个油公司的，有没有相关的批文，他们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又是说受雇于油公司的，只知道干活，别的情况一概不知道。”
　　车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几个人都心里十分的明了，这十三辆百分之百是奔着这条路行往大碱沟深处的，但为什么没有出来，至今还是个谜。大碱沟虽然神秘，但神秘归神秘，也不至于在冬季失踪了那么多的车和人啊？
　　车队很快就到了那处柳毛地带，最前面沈承志乘坐的那辆车前照灯，立即就发现了柳毛子深处的十几辆油罐车。车行到油罐车跟前，沈承志的车向右一打舵，闪在了道旁，让领导的车和公安厅和武警总队的人先行过去。
　　几辆车鱼贯而入。武警战士迅速站在十几辆车的外围，端着冲锋枪保护起了现场。公安厅的警察和县局的警察都来到了现场。十几把警用手电筒同时照向了每辆车。车辆完好无损。可当他们再往地上一照的时候，都惊住了。遍地是人的尸体残骸，冰雪的地面上到处血迹斑令人惨不忍睹。省公安厅和省武警总队的领导望着眼前这一幕立即就惊呆了，好半天他们才缓过神来，盯着旁边的左向南局长。左向南局长是新近由副局长提拔为正局长的，他对省厅的领导还不是十分地熟悉，见齐厅长定定地看着自己，就有些紧张，是不是省厅的领导要怪罪了自己，没有做好治安工作？于是连忙检讨到：“报告齐厅长，我们的工作管理不到位，才惹出这蹋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