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意外发现

　　原来，棚顶上吊着一束类似核桃的东西，这谁都知道，这不是大烟核吗？王胡还种大烟？
　　几个人的目光都望向站在阳光下的王胡。
　　王胡心里就是一颤，赶紧向着屋内的棚顶望去。这一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软腿“扑通”一声又跪下了：“郭所，这可不是我种的呀！天地良心，我若撒半点谎，天打五雷轰，出门让车撞死！”
　　郭海咏冷峻的目光望着地上跪着的王胡说：“看在麦克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私藏毒品的事了，但你必须老实地跟我说，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王胡吓得浑身直哆嗦，心想不能自己刚被解救出来，就又被关了进去。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倒霉得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的，于是他就当着众人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王胡又称“王老三”，实际不是在家排的老三，是和王奔儿在一起的哥们拜把子排行老三。今年开春的时候，别人家的地都基本上已经耕种完毕，可王胡家的地还始终没有动。王胡一没有钱买种子，二没有钱买化肥，三没有钱雇得起机器支付那机耕费。他一连借了几家都没有人借给他钱。不是这些人家没有钱，而是王胡这些年来太没信誉了，大家都信不着他了。为此，几天以来，他是一筹莫展。他无精打采地从自己家那两间不起眼的小土房走出来，正赶上当街有个骑自行车卖菜的人从门前路过。自己正愁中午没菜下酒呢，于是就把小贩叫住，买了一斤豆芽，这在当时的季节豆芽菜是最便宜的了，才两角钱一斤。
　　“哥们，你哪的呀？”王胡随便地搭讪了一句。
　　“我是十八井子的，地也种完了，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就从平海县城上了一些菜来卖。有的人家没有抹完平房的，有的人家又插伙儿种地的，都会买很多菜，挺下货的。”小贩回答道。
　　王胡想，眼下虽然说抹平房的活已经基本结束，但也有好多人家没有开抹，自己家不就是吗？抹平房，在农村来说，是个很苦累的活。抹平房就是要用碱沟里的碱土掺和上闸碎的麦秸，和好碱泥，抹在平房的房顶。碱泥滑溜，防水性能好，这样抹好的房顶冬天保暖，夏天防雨。这周围百里的碱沟人家凡是平房土盖儿的房屋都用这种方法。抹房的时候往往是家家相帮，一天基本上能抹两家，抹在谁家，中午或者晚上的饭就在谁家吃。做这种活的季节往往就是在开春冰雪刚刚融化之时，一直到种地之前。这也是全村人的一种交流方式。人多干活不累，而且还各有分工，井然有序。抹完房，十几个人，人缘好一点儿的人家往往有二十几个人帮忙，坐在一起，把春节剩下的猪肉拿出来，炒上几个小菜，就着小烧酒喝起来。这种活计往往会持续二十几天，忙完了正赶上春种。所以这个季节的大部分村民一天两顿饭都要吃在各家。王胡更不例外，他是最愿意参加这种活动的人。原因是自己光棍一条，懒得做饭，在外帮工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而且吃得好，天天还有酒喝。
　　“你一天能挣多少钱？”王胡有一打无一打地问道。
　　“也卖不多少，挣不了几个钱。但挣个十块、二十块的还是轻松的，闲着也是闲着，挣几个零花钱。”小贩大约四十上下岁的年龄，和王胡的年龄晃上晃下。在和王胡闲聊期间，他不时地用眼睛注视着王胡。
　　“啊，那不也行吗，赶明个儿，我也上点菜出来卖。”王胡说。
　　“大哥地也种完了？”
　　“快了。”王胡不能说自己一亩地还没动呢，那样的话说明自己太没面子了。
　　“听大哥的意思，是想挣点儿钱呗？”小贩上下打量着王胡说道。
　　“那你出去了，你家嫂子能让吗？”小贩没等王胡回答又接着试探着问道。
　　“我？”王胡用手指着自己的脑门问道：“你是说我吗？”
　　“当然，你家嫂子不管着你吗？她能离开你吗？”
　　“还没有呢，说不上还在哪个丈母娘的狗肚子里钻筋呢。哥们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王胡答道。
　　“那敢情好了，光棍也就是睡觉的时候苦点儿，其他时间满自由的，没收没管。再说了不结婚永远可以当小伙，当小伙就有处朋友的权力，这个不行换那个，那人不行再换。”小贩开玩笑地说。
　　王胡想，你他妈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哪是说不想结婚呀，满大碱沟百里人家，压要就没有哪户人家的姑娘，哪怕是个寡妇、残疾、弱智的女人看上我，我都乐不得的。
　　王胡手提着菜刚要转身回去，却被小贩招呼道：“唉，大哥，今天也正赶上饭时，我这些菜呢也卖得差不多了，还正好剩一些，我也饿了，咱俩中午喝点儿呗？”
　　王胡眼中逡巡了一下小贩还剩下的好多菜，心想自己不搭啥，就让他在家吃吧。碱沟人家都是热情好客的，过去交通不方便的时候，从外面过来的锔锅匠，卖针头线脑的，跑嗨儿的等等一应小商小贩走街串户在谁家喝点儿水，吃顿饭，甚至阴雨天或天黑赶不回家的，在谁家住上一宿也是经常有的。
　　“可以，我正愁喝酒没伴呢。”王胡答应了。
　　小贩说：“哥，你先进屋准备着，我再到小卖部买些下酒菜。”说完就骑上自行车冲着小卖部的方向骑去。
　　王胡乐得及此，这样的话中午还能多吃上几个菜，何乐而不为呢？
　　不大一会儿，小贩就回来了，把剩下的菜一股脑儿全都从自行车的货架上卸下来，还买了五斤小烧酒、五斤豆油，都用塑料桶装着。另外还有一些猪头肉、肘子肉、花生米、豆腐卷之类的熟食。
　　王胡就有点惊呆，敢情这位哥们比自己还吃货，也属于吃完上顿不想下顿那伙的，于是笑着说道：“咋的哥们？这顿饭不都成了你的了吗？用得上这么客气吗？”
　　“哥，你说的啥呀？咱哥俩今天起认识，就是个缘，非得好好喝喝不可。钱财乃身外之物，算什么呀？”小贩大气地说道，从骨子就能看出几分的豪气来。
　　两杯酒下肚，两个人都耳热心实起来，唠得非常的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兄弟，想挣钱吗？而且是挣大钱？”这个人说他自己姓刘，叫刘岩，是大碱沟十八井子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多说一点儿关于自己的事。
　　“大兄弟，钱谁不想挣呀。你哥我这些年也没有正经过过日子，你看这家，什么啊，真让大兄弟见笑了。”王胡几杯酒下肚说了实话。
　　“那就好，兄弟，只要你肯吃辛苦，钱是有的挣。”刘岩夹了一个干豆腐卷放在嘴中说道。
　　“什么活呀？进城打工吗？钱准不准成？”王胡问道。
　　“不是进城打工，钱非常的准成，干完活就点钱。”刘岩说。
　　“那敢情好啊，我去。”王胡一听挣的多，钱又准成，也没问具体是什么活，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那兄弟，你家的地怎么办啊？”刘岩问道。
　　“就我家的那几亩半地？你是知道的，咱大碱沟沟边的地向来就不打粮，碱性大不利庄稼生长，就是你侍弄得再好，也打不多少粮食。年头好一点的时候还能供得上吃烧，年头不好的时候，吃烧都解决不了。”王胡对种地倒是很失望。
　　“那好，哥们，到时候我亲自来叫上你，但就是有一样，这件事千万不要当别人说，一旦走露了风声，你的活就会干不成了，当然你也挣不到钱了。”刘岩郑重而又严肃地对王胡说道。
　　“放心，哥们的嘴紧着呢……。”两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直到喝得彼此酩酊大醉沉睡起来方休。第二天早晨，刘岩给王胡扔下五百元钱，说：“大哥，别忘了咱们昨天说过的话，到时候我来接你。”说完也不等王胡起来送行就走了。也就是春种刚刚结束的时候，一天晚上刘岩就开了一辆农用四轮车在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来到了王胡家。
　　刘岩拉着王胡离开了大户村一直向屯西大碱沟的深处开去。
　　春天的大碱沟，积雪融化，被几场春风一吹，草原就变得干爽了许多。
　　刘岩似乎对道路相当地熟悉，一路上专门挑选干燥的地方行走，所以小四轮在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行驶之后，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刘岩说：“大哥，这几天咱们就在这里干活。”
　　这是一片面积有个十来亩的开阔地，非常平整，而且地势明显比周围的地势要高。找这么个地方开荒种地是再好不过了。
　　“兄弟，就这点儿地？那也不至于走这么老远的路上这儿来呀。跟我说一声，大哥那块地都是熟地、好地，哥不种了，给你种上不就结了吗？”王胡就有些责怪地说道。
　　“大哥，实话跟你说吧，若是光种粮食，我就犯不着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碱沟人家闲余的土地多了，那多好啊，离屯子还那么的近。”刘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