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事不过三
作品名称:大碱沟 作者:李百合 发布时间:2015-09-27 19:21:42 字数:4691
随着陈兴义局长的提议,大家都跟随着干了第一杯酒。
一杯酒下肚,老袁的脸红红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张副局长也是一副有些激动的表情。毕竟在一个地方工作了那么多年了,说没有感情那是瞎扯。
一圈酒下来,每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沈承志虽然不擅长喝酒,但也是一杯一杯地跟了下来。麦克心情比较复杂,这在陈兴义局长那里是明白的,是她那点儿小心思在做怪,所以陈兴义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她,表示着歉意。人是不能欠着别人什么的。欠着别人什么,特别是感情,再不给别人办事,总会觉得身心不自在的。人家麦克刚结婚不到两年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你陈兴义,在紧关节要的时候,你不给人家点儿交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于是,陈兴义就单独给麦克满上酒,两个人要单喝:“今天我要和麦克单独喝下这杯酒。为什么呢?我还要谢谢麦克的高风亮节。本来这次副局长的第一人选应该是人家麦克,麦克做组织委员已经五、六年之久了,且副科级后备也多年了,不论是从工作表现,还是从其个人的政治积极性,以及其为人都应当是首选,但由于目前的一些特殊原因,县里清理草原的决心很大,麦克又是女同志,多种原因吧,县领导还是考虑到了承志同志。尽管如此,麦克对此事的高风亮节,能体谅领导们的良苦用心,不计个人得失,这我很高兴。这说明,麦克同志在政治上的更加成熟,更加进步。来,麦克,谢谢你,你没什么怨言的话,咱们就干了这一杯。”
麦克还能说什么,能像小孩子一样,听了局长大人的一番话,就委屈得掉眼泪吗?那样的话,就不是她麦克。官场绝无此事,有的话,就说明这个人不成熟到了极点,以后其政治前途可想而知。
毕竟是欢送酒,气氛与平时很不相同,显得沉闷得很多。
陈兴义说:“大家精神点儿,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也不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呀,研究点儿内容,整出点儿高潮来,别这样沉闷着。老袁你也别眼泪八叉的,以后想大家了,办个什么事之类的要经常回家,也不是这一退了大家就见不着你了呢?”
“对了,陈局长刚才提到‘高潮’两个字,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个笑话来。”单丹青笑盈盈地说道,她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在场的一些人内心的小九九来。沈承志毕竟刚刚高升,不能太张扬;麦克未得提拔,心情有些压抑;张副局长和老袁面对退了回家心情沉闷;其他几位想说点儿什么,可又怕把话说得过了闹得挺尴尬的。于是自己就说,一方面迎合了陈局长的心理,另一方面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也非她单丹青莫属了。虽然陈局长和自己很铁,同时也和麦克有一腿,但她单丹青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女人要想在男人的河中游刃有余,是不会经常吃醋的。这就是一个女人的胸怀。
“说,说,还是丹青,知我者丹青也。”说完陈局长和张副局长几位把杯中酒干了。
“说有位老农坐公共汽车去高潮村,自己不熟悉路,唯恐坐过站而走回头路。所以每到一个站,他就要对乘务员小姐喊,说小姐到高潮了吗?起初乘务员小姐很耐心地告诉他还没到站,需要他耐心等待。可不想这位老农一站一喊,而且句句都是那句话,小姐到高潮了吗?最后把小姐问得实在烦了,就对老农大喊道,喊什么喊?到了高潮我不会叫啊?”
大家就乐了,说单会计,陈局长让你高潮了,你咋不叫啊?这话自然是老袁说的。老袁和陈局长平时经常闹。单丹青说,袁老蔫,就你那蔫样,到了高潮的时候,你也不会叫,瞅你那色样,十杠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来。
“有意思,带点儿‘色’,谁还讲。”陈局长又催促着大家。
工会主席张韶华是五朵金花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看了看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场面又要冷却,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五姐妹,我最大。”刚说到这里,老袁双手比划着,“说明白点,什么最大?”
“老袁,你什么意思?什么都最大,咋地?不说话你能死啊?”张韶华气得骂着老袁。
“吹呗,还什么都最大?不见得吧。”老袁蔫蔫的、坏坏地说。
张韶华就用筷子在杯中蘸了点儿酒水,向着老袁甩去:“不说话你能死呀?不说话你能死呀?回家去吧,问你儿媳妇谁最大。”
大家就笑,一提老袁的儿媳妇,局里人就都知道有一个关于老袁和他儿媳妇的典故。老袁有两个儿子。有一年二儿媳妇生孩子,他就急急地到局里请假。当时陈局长的办公室坐着七、八个人正在开会。老袁敲门进去就急急地说:“陈局长,我想请假。”陈局长就问为什么。老袁说二媳妇生了。大家就一愣,怎么老袁蔫了八机的咋整出了个小二媳妇呢?“什么二媳妇?你还有大媳妇啊?”陈局长问。大家就笑,“不是二媳妇,是二儿媳妇。”老袁很尴尬地解释道。“儿媳妇生孩子,你一个老公公在家能干些什么?”陈局长说完,能和老袁闹得着的,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每个人都喝了足有一斤量的酒,因为是为张副局长和老袁送行,大家的玩笑有时也是适可而止的。按照惯例每次聚会喝完酒后,大家都要到歌厅唱唱歌,跳跳舞的,但毕竟是欢送宴,没有人提议也就做罢了。
麦克坐上陈局长的车走了。大家一个会意,都没有说什么,但内心都在想,这麦克如此行为,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与陈局长的关系公开化了吗?这大家都在一个单位好吗?各人心理都有小九九。剩下的一辆车就是沈承志的212吉普车了,几个人挤着还勉强容得下,便一一地把各人送回家中。到单丹青所住的小区时,偏偏车还进不去,道口又离单丹青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沈承志就要送单丹青一段路。
两个人摸黑向前走着,不时地会碰到几个人影走过,有的拿着手电筒,有的摸着黑儿。因为小巷子整个冬天的冰雪来不及清理,道路就显得异常的光滑,过路的人经过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走着。单丹青一下就把沈承志的胳膊挎住,就像情人一样,但尽管如此,她穿着的是高跟鞋还是怕滑倒,每走一步都显得颤颤惊惊的。
沈承志很脸红,长这么大只有草雪儿这么地挎过自己的胳膊,这若是让人发现,没有绯闻才怪呢。于是就想极力挣脱单丹青的胳膊,偏偏单丹青这时候好像酒劲上来了,走路都显得踉踉跄跄似乎要摔倒一样。沈承志赶紧一把抓住单丹青的胳膊,不想单丹青又往下一沉,像是站不起来了似的偎依在沈承志的怀抱中。死活就是不走了。沈承志怀抱着女人温香的身体,大手还在女人的腹部搂着,他感觉出了一股女人的特有的馨香,感觉到了女人的心跳。他愣了,心里嘭嘭地跳个不停。
夜很静,大部分人家的灯火已经媳灭,没有路灯的小街一片漆黑。男人和女人就这样搂在一起。单丹青转过脸来。那一瞬间,沈承志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忽然单丹青做出了一个令沈承志没有想到的动作,单丹青用力扳过沈承志的头就开始亲着沈承志的脸。正当沈承志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单丹青用她那薄薄而又湿润性感的唇吻上了他的唇。他于是便忘乎所以地迎接了上去。两唇交吻在一起不时地发出啧啧的响声。两唇交会,两舌绞扰,使两人似乎进入到了一种新的境界。沈承志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道口有司机等着自己呢,说不定单丹青的丈夫或公公、婆婆之类的可能会打着手电筒来接单丹青的,于是挣脱了这种拼命似的接吻,粗声粗气地说:“丹青,不要这样,司机还在那等着呢。”
单丹青没有说话,在黑暗中露出白白的小牙莞尔一笑,然后轻轻地在沈承志的额头上一吻,转身说道:“你走吧,这个就是我的家。”
沈承志想,女人真大胆,在自家门口和自己导演这一幕,这若是被她丈夫发现,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坐车回到自己的住处,沈承志给碱草甸乡大户村胡家岗屯的父母家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说今天太晚了不能回去了。挂了电话,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之后,尤觉心有余悸。
马雪莲被邹夫人领到平海县城,逛遍了城里的大小商店。邹夫人说,雪莲,你现在已经是具有国家干部身份的人了,当干妈的得给干闺女置办一些行头,让干闺女体体面面地上班,所以今天才领着马雪莲一个商店一个商店地逛。等二人逛完商店,从商店里出来的马雪莲焕然一新,几乎变了个人似的。人是衣服,马是鞍,这哪是前两天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个乡村小寡妇啊,这跟没结婚的大姑娘有什么区别啊?邹夫人越看心里是越喜欢,便把马雪莲拉到了自己的家里。
邹书记的家是一个独立的大院。一进六间的大砖瓦房显得非常的宽敞。走进屋里,其装修更显得高贵典雅,这让一直生活在农村的马雪莲大开了眼界。
邹书记笑着让马雪莲坐下,邹夫人给马雪莲沏了杯茶。
在大领导面前,马雪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邹夫人就笑,刚想安慰马雪莲两句,西屋却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几个人心中都是一凛,邹书记和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的不愉快。马雪莲却迟疑地望着二位。
“是威雪,这畜牲玩意儿,让你干爸锁在屋里了。”邹夫人解释说。
“为什么啊?”马雪莲问。
“放出来这畜牲,出去不知他还要作多大祸呢。”
“不能吧,他平时不是挺正常的吗?”马雪莲说。
“正常个球儿,这孩子病得不轻。”
“还是把他放出来吧,屋里有人他不能怎么地。”马雪莲说。
邹夫人就听了马雪莲的话,上前把门锁打开,邹威雪从里面一个箭步跨出来,望着打扮一新俊俏的马雪莲,立即就呆了。把马雪莲望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低下了头,脸红红的。
邹书记见儿子还仍是这样没出息,赶紧喝道:“威雪,赶紧向雪莲道歉,快点儿!”
马雪莲又抬头望了望邹威雪,见邹威雪望着自己的两眼都直了,便更加地害羞起来。
邹夫人见儿子这等没出息的样子,赶紧用手拍打了一下儿子,说道:“威雪,你爸跟你说话呢?”
邹威雪这时才从愣怔中惊醒。他嘴角流下涎水,张口喊道:“爸,妈,我要娶雪莲!”
邹书记两口子都是一惊,没想到,关了几天的儿子,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的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莫非儿子被关上几天给关疯了?就连马雪莲本人也被邹威雪的话给惊呆了。
这呆子说什么呢?能可能吗?人家啥家庭啥背景啊?马雪莲想。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是不是大脑真的出现毛病了。马雪莲长得再好看,可她毕竟是农村的,还是个结过婚的女人,儿子再不济毕竟还没有结过婚。
“别胡说,再胡说,我给你还关进西屋去。”邹书记呵斥着儿子。
这时的邹威雪不干了,躺倒在地打起滚来哭喊着:“儿子都这样了,臭名在外,而且还有病,我还能娶个什么样的,我非要娶马雪莲不可!”他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邹书记大怒,上前就是两脚,但邹威雪还是不肯起来,仍是打着滚地嚎叫着,要求娶马雪莲。
两个人真没办法了,又气又急地在屋子里踱起来。
马雪莲见如此,便走上前,搀扶着邹威雪的胳膊说:“威雪,你起来说话,听姐的,可以吗?”
邹威雪见如此便坐了起来,两眼仍直直地望着马雪莲:“姐?马雪莲,你答应嫁给我好吗?”
马雪莲苦笑着望着邹威雪:“威雪,姐姐比你大,还是农村人,寡妇扯夜的,名声还不好,你的病能好的,一定能找到一个比姐姐还漂亮、还年轻、又贤惠的女人做媳妇的,姐姐不配。相信我,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不,雪莲,我不嫌弃你,大怎么的?年龄大还知疼知热呢,你名声不好,我名声更不好。”说完一把抱住了马雪莲呜呜地哭着,又接着说道:“雪莲,答应我,答应嫁个我,好吗?”
马雪莲也哭了。邹书记两口子见他们如此也别过脸去,心情显得非常地不好受。
“威雪,放开姐,告诉你,姐姐会看病,能治好你的病的,相信姐姐。”马雪莲商求道。
邹威雪放开马雪莲:“雪莲,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马雪莲点了点头。
邹书记两口子也非常惊讶,怎么?马雪莲不是在安慰威雪吧?
“雪莲,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安慰威雪吧?”邹夫人疑问道。
马雪莲含泪点了点头。
“什么?雪莲,难道你有什么偏方吗?”邹书记问道。邹夫人也在惊疑地望着马雪莲。
“我没什么偏方。威雪小时犯了横,是天狗之横。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这些的。跟你们说了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