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牢记我有一分责任（1）

　　静静的夜晚，华仔坐在客厅沙发上，唐丽丽站在卧室门口劝他：“大哥，千万不要跟陶芳较劲！她是大老板的情妇。那天晚上我值班，就是大老板来了，她去别墅陪大老板。”
　　这证明华仔的判断基本正确，他还装儍问道：“别墅在哪里？”
　　唐丽丽说：“不远，西郊，香蜜谷。”
　　华仔问：“就是香港大老板吗？”
　　唐丽丽说：“是，个把月才来一次，到店里来，员工也难得见到他，我只远远地看过他上车，大奔驰。”
　　华仔说：“不谈了，你在里边睡吧，我还要想想。”想起陶芳带他去别墅的表现，他恶心，给陶芳和大老板戴上了男盗女娼的帽子。什么情人？情在何处？不过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利益、欲望交换而已。他彻底看不起陶芳了。
　　唐丽丽还唠叨：“她替老板卖力，跟好多大官、富豪都熟悉，他们都来八层上边消费。她说，那些人的钱来得容易，不赚白不赚。她正在争取做会议酒店，接待两会代表和各种重要会议。”
　　
　　房门开，陶芳带两个粗壮的女员工闯进来。唐丽丽嘎然失声，关了门。
　　陶芳憋—肚火气，盯住华仔问：“好呀，崔德华，你把汽车开走了，电脑也藏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人往哪里藏？你藏不了，也跑不了！”
　　从卧室里传出唐丽丽的哭声。陶芳半敞的胸部起起伏伏。
　　华仔说：“我知道，我掉进你挖的大坑了！”
　　陶芳说：“你跟我玩呀，我们找到了你的汽车，上锁了，看你怎么逃？唐丽丽，出来！你们两个的问题，今天晚上必须解决！”
　　唐丽丽满脸泪痕，恐惧地走到陶芳面前，陶芳端坐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盒饭，问道：“你们两个真不吃饭？”
　　华仔说：“你心太狠，我怕你下毒。”
　　唐丽丽说：“我绝食，饿死给你看看。”
　　陶芳说：“好！有男人撑腰了，敢反抗了。我看着你饿死，饿死前先解决问题，非要我请医生来检查不可吗？”
　　唐丽丽说：“检查就检查！”
　　华仔震怒道：“陶芳，你为什么这样可恶？这样欺侮人，把人往死里逼，我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陶芳说：“你还是个男人，就掐我试—试！”
　　华仔一怒，伸出两手，扑向陶芳，陶芳站起后撤。唐丽丽先把华仔隔开，门外四个男工冲进来，前后左右夹击，把华仔扳倒在地上。拿出绳索，把他五花大绑。
　　陶芳说：“我会不让他们动你一指头，但决不允许手下员工养成你这种德行！崔德华，你写个悔过书，把事实交待了，承认错误，就放了你。”
　　陶芳安然端坐。四男人立于她左右。
　　华仔说：“兄弟们，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听她指使，这样绑我？你们和我一样替人当苦力。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唐丽丽踢了陶芳一脚，转身冲向阳台门，喊：“我死给你看看！”四个男人追，唐丽丽己冲到阳台上，打开灯，扑向围栏。一男人揪住她，把她拖进屋，扔在地毯上。
　　陶芳说：“你再走跳楼呀！”
　　华仔说：“陶芳，我不想你逼出人命，都给你讲清楚。”
　　陶芳说：“你早就该讲清楚！”
　　华仔说：“和平解决吧！给我松了绑，我要讲你的商业机密，无关人都在门外等。给你留面子！”
　　
　　陶芳示意一男人给华仔解了绑，四个男人都退守房门外。两个女人按陶芳指令，把唐丽丽带回卧室，关了门。
　　卧室门紧闭。唐丽丽站在门后听华仔和陶芳讲话。
　　女人说：“唐丽丽，你就承认了吧，做了那种事，瞒得住陶总吗？”
　　唐丽丽问：“我做了哪种事？”
　　女人说：“唐丽丽，不就是一次情吗？酒店里多了去了。你承认了，向陶总认个错，陶总气一下就过去了。”
　　唐丽丽顾不得听女人劝，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边声音。
　　
　　华仔说：“我承认，我第一次送你去别墅，按你要求，回来后值班。晚上十点左右，我跟唐丽丽来到这房里，了解了你培训唐丽丽做女体宴的秘密。”
　　陶芳说：“我不管什么秘密，你先交代你们两个的烂事！”
　　华仔说：“没有，绝对没有！唐丽丽不愿做‘托盘’，也以为我是暗访记者，她想要我曝光。”
　　陶芳转脸冲卧室喊：“白眼狼！”
　　华仔说：“我知道了你的商业机密，这才是你的软肋！抓什么烂事，掩盖不住！”
　　唐丽丽听到这里，全身一颤，要冲出门去，被女人拦住。
　　华仔说：“我真不是暗访记者。跟你道不同，不相谋。我打算辞职，对店里的一些事，比如女体盛宴，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你干你的，我走我的。我们谈谈条件吧！”
　　陶芳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揭呀！我们没有女体盛宴这个项目，只是开始培训唐丽丽，大不了不做！你去揭呀，曝光呀！”
　　华仔说：“你不做女体宴，就没事了。可是，不要逼我！你们这么大个酒店，接待的都是富人、领导、老外，还要申请做会议定点酒店，想接待人大、政协两会代表。可想不到你们有这么多违法、欺诈行为，跟大酒店太不相称了！”
　　陶芳说：“你揭呀，拿出证据呀！”
　　华仔问：“你真要逼我？以人工养殖甲鱼充野生甲鱼，有没有？厨房用口水油炒菜，你不是不知道吧？至于疟待职工，加班无度，克扣加班工资等，更不想提！你如果不放心，我立个书面保证，决不揭店里的丑。”
　　
　　唐丽丽突然冲出来责问：“大哥！你怎么承认了？”
　　陶芳下令，两个女人把唐丽丽拉进卧室。
　　华仔说：“这样，我出卖了唐丽丽，害了她，我对她人身安全负有一份责任。要我不泄露你的所谓商业机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放我走，必须让我带走唐丽丽。”
　　陶芳冷笑道：“你想得真美！我长时间培养她，保持她黄花闺女名份，你占了便宜，还想把她带走。你这是敲诈勒索！”
　　华仔说：“那就只能鱼死网破！”
　　陶芳说：“我的网破不了！你必须把汽车和电脑押在酒店，你滚蛋！三年以内，事实证明你没有泄路商业机密，我再原物奉还。”
　　华仔说：“那我们找记者报道吧，酒店还想做好生意吗？”
　　陶芳说：“你的车开不出酒店！老实交代你诱骗唐丽丽的烂事，写出悔过书，走人。唐丽丽是我们酒店的人，你无权过问。”
　　华仔说：“那不行！你欢送我，我也不走，我有责任保护她！”
　　陶芳说：“你不走。回地下室住去！”
　　华仔说：“我出卖了唐丽丽，必须和她同苦共辱！”
　　陶芳冲地起身，带着两个女人出了房间。
　　
　　唐丽丽痛哭，怨恨华仔：“你要走了，就把我卖了！我白相信你了。”
　　华仔说：“小妹，我是想，陶芳紧追什么烂事，对你女孩子更不好。把她的秘密点出来，打她的软肋，我们就有主动。”
　　唐丽丽说：“你这样做，她暂时停了，她才不怕呢。”
　　华仔说：“你别急，她很怕丑事曝光，我们主动了。”
　　唐丽丽说：“你走了，当然主动。你不要管我，你走吧。”
　　华仔说：“你不脱险，我不会离开你。”
　　唐丽丽说：“你走！我要吃饭！”把凉了的盒饭打开就吃。吃着吃着，泪水涌出。拌着泪水吃完一份，把另一份也吃了：“我不做饿死鬼！你走，我还要洗澡。”
　　华仔问：“什么饿死鬼？”
　　唐丽丽说：“你不要管！我身上被一只脏手摸过，我必须洗干净！”
　　唐丽丽转身进卧室，关了门。
　　
　　华仔问：“小妹，你要干什么？别想不开呀！”他推门、打门，门里再没动静。他跑到套房门口，出不去，打门、踢门，大喊：“来人呀！有危险！”
　　门外没有反应。
　　华仔敲敲卧室门，听听，没有动静，喊道：“小妹，我会有办法带你走！真的，我很想念孤苦的妈妈，妈妈天天盼我回家。我想，你也—样。我必须走，回家！—定帮你安全离开酒店。”
　　没有回应。
　　华仔又喊：“小妹，城市不是我们的！我们得到的工资，和我们劳动的贡献极不相称。我们的汗水、心血、人格、生命，太廉价了！资本利润最大化，充满血腥味，必定要使穷人痛苦最大化！劳动和资本权利、实力的不对称、不平等，是世上最可怕、最可恶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使穷人挣钱太难太苦，越穷的人挣钱越难。我知道，你也有这种体会。”
　　华仔侧耳听听门里，还是没有回应。
　　华仔劝道：“小妹，你出来，我们商量怎么走。再苦再累，我不怕。我受不了的是，陶芳欺人太甚，任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使我们没有了体面生活。为了生存，为了家庭，都不得不苦下去。我也一样，苦难、屈辱、欺压、不平，都只能忍耐。我提醒自己，忍耐一切吧，在忍耐中学会坚强，一定能找到理想的相对稳定的工作……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华仔猛拍门，门不开。返身到客厅门口踹门，打门，喊：“来人呀，来人呀！”
　　男保安推开门，盯住他。
　　华仔说：“快去报告陶芳，唐丽丽在卧室自杀了！”转身回到卧室门口，喊：“小妹，小妹！”
　　
　　陶芳带两男两女进来，把华仔拨开，拍门，喊：“唐丽丽，开门！”
　　门开了，唐丽丽披着湿发，穿浴衣，镇定自若。
　　陶芳问：“你怎么没有死？”
　　唐丽丽说：“我吃饱了，洗干净了。要好好死。”转身进洗手间，冲洗浴池。
　　陶芳说：“你真当贵宾了。”
　　唐丽丽说：“我使用了浴室，自己收拾干净，不给服务员姐妹留麻烦。”
　　陶芳说：“你出来！崔德华，你去替她！”
　　华仔听命去替换唐丽丽，她推开他。争让中，她滑了一下，跌倒了，又起来清洗完池子，收拾整齐。她要在大床上好好睡一次，当一次贵宾，找好机会死。她进了卧室，上床安然地躺着。
　　陶芳说：“你真是贵宾呀！出来，说说怎么回事？”
　　华仔看到她面有难色、苦楚，同情怜悯。不想让她和陶芳死抗，只好劝她换好衣服，拉她进客厅，坐在大沙发上，和陶芳谈判。
　　陶芳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快滚吧！回地下室去！”
　　华仔还要理论，陶芳一个眼神，俩男保安把他拉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