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翻然醒悟（上）

  一中会不会好些？听到这个黄影就想说：不见得！因为听闺蜜说过好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学校老师想在学校里，复印些教学工作方方面面的资料都不行，私人的事情想图个方面更是没门。除教学教育工作以外，那些应付上级检查的资料，多得连写了什么自己都难回忆。自己编写的教案，听课记录，教学心得每到学期末也要交给学校，说什么学校要检查要存档。等第二年你自己想借回来参考参考，呵呵，难找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些在丈夫支教前她也曾经听他说过。说什么一级学校、特级学校是这样的啦。从这些方面看，二中比一中要灵活些，人性化些。她这样想着但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表述。
   “你们二中有吗？”郑局夫人问。
   “这个，靠走后门进来的很少。”文轩意识到刚才说太多了，连忙说，“吃菜吃菜，不讨论学校方面的事情了，烦人。”
   “对，喝酒。”何涛举杯说，“干了，反正我明天休息。”
   “你不打麻将了？我的老本还没赢回来的呢。”郑菊朝何涛说。
   “好，打麻将打麻将。”何涛放下酒杯说，“歇一歇再喝了。”
   吃喝玩乐，这一天大家玩得好尽情，直到饭店老板来催第二次了，他们才分别离开回家去。何涛带着一股酒味执意要送黄影安全到家才放心。文轩见此也只能跟着，本来想跟黄影单独说说话的，这下让何涛给搅黄了，好失落。回到家后，他犹豫好久终于还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黄影蹑手蹑脚地开门，关门，洗刷完了正准备进房间的时候，竖起耳朵等了黄影大半夜的家婆，假装上卫生间走了过来：“现在才回来呀……哇，凌晨一点了……”
   “我……跟郑老师和她大嫂打麻将了，不好意思提前走呢。”黄影一脸歉意地说，“俊杰睡得好吧？”
   “唔，一个晚上对着我们说个不停。”
  老人家和蔼可亲，婆媳关系处的还好。这点，黄影是很珍惜的。
  好累啊，黄影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关机充电，却看到了两条信息。她躺到床上，拿过一个靠枕把双脚垫高，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疲劳，然后阅读信息。哗，傍晚时丈夫来过电话，怎么没听到铃响？一定是正在吃糊的时候，玩麻将时几个人都没有听到铃响，那其间只看过文轩几次看手机，谁知道是看时间还是看来电？又没有说话。现在丈夫应该是下班时间，跟他说说话吧，与其等到家婆汇报自己的行踪，不如自己老实交待，坦白从宽。她选定号码按了去电，过了一会儿接通了，一声、两声、三声过后，丈夫“艾”了一声。黄影对着手机轻声说：“老公，抱抱，我好累。”
  “什么？说什么？大声点。”
  说这么肉麻的话，隔墙有耳，黄影怎么敢大声说呢？她提高嗓音说：“艾，哈喽。在忙什么呀？”
  “在写工作报告。艾，你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跟郑菊她嫂打麻将了，刚回来，现在准备睡觉。”
  “输了多少呀？你不至于赢她的钱吧？”
  “我怎么敢。我好累。”
  “输了就输了，别放心上啦。肩周炎又发了吧，早点睡，回来再给你按摩。”
  “好吧。晚安！”
  “外出要注意安全，晚上回家就打车。安！抱抱，唔呀。”
  黄影按了结束键就急忙翻看第二条信息，果然是他的！
  “影，今天是上苍赐予我的这一个多月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有你在场。梦中见，再吻你！”
  黄影读着每一个字，热血如火就烧遍了全身。眼睛停留在荧屏上，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低。她才发现泪水已经盈眶。
　　她任由泪水滴落，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恼怒，爱与恨、思念与哀伤随着泪水也从心腔迸发，然后不见了踪迹。她急忙按了回复，但是手机已不堪等待，响起了关机声。她下床拿了充电器赶紧给手机充电，然后再躺回床上。肉身好疲惫，思想却像打了兴奋剂，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今天的以往的每一个美好的细节，不断地在脑海里播放……
　　文轩仰卧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手机在茶几上也静静地呆着，没有动态，只有那装饰灯还在亮着。过了多久，现在是几点？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感觉想哭，但好像天生没有泪腺！他想吼，但是对谁吼去？影，你为什么不回复！告诉我，你的心还在，一个字，一个字也好啊。哪怕你不说话，静静地听，听我倾诉，听我说说话就好。 怨谁呢？都怪自己，自己太粗心了！按错一次，还再错一次。
  那天，文轩刚睡醒，还没起床就对休息在家的枕边人说：“老婆，生日快乐！”并吻了她的额头。起床后又把昨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她的梳妆台，并说：“今天学校有领导来检查，中午不回家吃饭。”上午九时他精心编写了一则短信：图片——一束玫瑰花。花体字——亲爱滴，生日快乐！图片——亲嘴亲嘴。然后又是花体字——中午请你吃饭。然后发送了出去。可是到了放学前，都没有收到回信，他看准时机便拨通了电话：“喂，没看到信息吗？到荷花楼好不好？”
  “信息？什么信息？没有收到信息哦，有什么事？”
  “不可能，发送成功的呀。再看看。”文轩挂了机赶紧看信息，仔细一看，冷汗都出来了，匆忙中竟然把信息发到了老婆手机里！他正坐立不安时接到了老婆的电话“老公，放学了吗？真请我吃饭？在哪里吃？”
  “你定吧。”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幸好也无大碍，虽然自己都不习惯这样跟老婆通信息，但勉强可以蒙混过关，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发出的声音在颤抖。
  “我定？”也许她也为今天的被宠而吃惊，“要叫上两位老人和孩子吗？跟领导一起？”
  “什么领导？”说过之后他才回忆起早上的谎言，赶紧补充说，“领导改期再来了。定了餐，所以才请你吃饭呀。”
  “刚才又说由我定？”
  “等会再给你电话，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越说越出错，文轩马上断了通话，深深地呼了口气。
  黄影打过来了：“喂，没有哦。”她心里却是在想不会是发给家里了吧。有没有写名字？如果也像往常称呼“影”就死定了，死定了！
  文轩说：“不好意思，没发送成功。祝你生日快乐！今晚请你吃饭，怎么样？”
  “谢谢。要请也是我请呀。可是，今晚我家小姑请吃饭呢。”黄影见有老师走过来，急忙断了通话。
  这段时间嗅事一箩箩，打着赶集市似的挤过来。先是学生体育课上摔到手骨折，接着周五放学后七年级的部分学生跟三中的学生又打群架，然后又是给学生购买教辅资料情况检查。自己，一个男子汉竟然推脱干系，幸好黄影承载，万事大吉。不然真被他们的阴谋得逞。一个这样的职位，竟然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自己势单力薄，处事必须慎小慎微谨言谨行。虽然是主持全面工作的一校之长，但是有职无权，许许多多的方方面面的事情还是由上级拍板定夺，自己不过是“扯线公仔”在台上表演罢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众目睽睽之下受箭的只有自己一人。就因为自己的懦弱，自私，让她——一个弱女子站到了前排，可是，她得的利益只有三分之一啊，况且她还把这三分之一平分给了每一个相关的人。也因为这样，学校每个人都安然无恙。愧疚呀，愧疚呀。所以躲着不敢去面对，见到她也没有主动搭话。为什么就不能坦然一点呢？想到她会小看自己的，想到自己的龌龊，连自己都胆寒。一切的美好都将不复存在！难得的红颜知己就这样被自己抹杀掉！可知道，这是千年等一回的巧遇？事多容易出乱，的确不假。回忆起那天被上级领导问话关于“学校云计划”收回扣的事现在还心有余悸，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说错话。一个可以话事签单的领导，不管官职大不大，身边真的布满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套进牢笼，欲罢不能。要知道，有的人是不能随便靠近的，沾上就等于自取灭亡。有的人却是值得你要用一辈子去爱护珍惜的，你会心甘情愿在所不辞地为了她付出所有的。前个星期，偏偏又把发给兰珍的短信按到了黄影的手机上，这是致命的错误！
   “珍，放学后，我等你。”黄影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暧昧的短信，昵称却不是自己的。她大吃一惊，以给学生思洁，雯婷谈心加辅导功课的理由，在课室里足足坚持了一个多钟。思洁，雯婷两个聪明的女生，情窦初开，迷失了方向，成绩一退再退。受学生家长之托，早应该找她俩谈话的，几天来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这天，撞上了，也让她看到了这么不可容忍不可饶恕的一幕！兰珍从文轩办公室边整理衣领边走出来，然后门再度关上。校园里一切静悄悄的，面前两个女生在低头写着答案，只听到笔接触纸质物体时发出的微弱声音。十多分钟后，意料之中的是——文轩出来了，接着锁门离开。黄影突然就一阵恶心，想呕，但是强忍着……思洁和雯婷几乎是同时递上答案，她定了定神看了看，点点头说：“好，现在我们该回家了。我送你们。”
  “谢谢老师！我们两个人的家都离学校很近。不用送了。”
　　“那我们一起出校门。”黄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