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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天使 零六

作品名称:微笑天使      作者:邗上雪      发布时间:2011-09-10 12:52:51      字数:5667

  在池清眼里,沈凤已经和自己一样,也是有秘密的人了。
  磊子虽然只是路边社的一员,他的话还是把他搅扰得浑身不自在。坐在一个身负秘密的人的身边,他就越发不安分。他那极度好奇的灵魂,总想从他的躯体里钻出来一探究竟。
  沈凤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他丰富的神情,偶尔也会泄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是不满,还是别有企图?沈凤不断地揣摩着,直到她的耐心被磨尽。
  “哎,你到底想干吗呀?”沈凤用近似哀求的口气问道。“我?没什么啊。”池清眼看着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还不解地答道。“别动!”沈凤厉声喝道。被她一喝,池清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任凭她的目光在他全身游走。
  “还算正常……”沈凤撇撇嘴,陡然话锋一转,“哎,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什么也没想啊!”池清直想喊冤,他真是什么也没想。
  “哦,原来是这样。”沈凤似乎明白了,似乎觉得的确是冤枉他了,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我还以为你想怎么样呢,呵呵!”
  池清洗脱了嫌疑,就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他刚要拔脚,沈凤就唱起歌来了。她是个铁杆飞迷,唱来唱去总是那几首。不过,唱的倒是真好。池清一想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脆就不走了。听歌嘛,还不错。
  沈凤翻出她的歌词簿,翻到《Lydia》的那一页,那歌声如溪水流过草地般从她的喉咙里缓缓淌了出来。池清别着脸瞥了一眼那歌词簿,顿生羡慕之心,那字儿,真没得说,就是比起叶儿也不落下风。他二话不说,硬着头皮把本子借到了手,从前到后翻个不停,自顾自地尽说些不丑漂亮好看之类的肺腑话。
  将翻到最后一页,歌声倏地断了。沈凤二话不说,抢过本子合上。池清巴巴地看着她拿走本子,直想还有一页没看呢。沈凤蛾眉倒竖,就吓得他知难而退了。那意思是,这个不能给你看。
  池清悻悻地收了眼,心想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歌词嘛,哪天我也抄几首给你瞧瞧!(后来他真的做了一本歌词簿,据说现在还在)
  收好歌词簿,沈凤继续唱着那首《Lydia》。这是她钟爱的一首,她每天都会不定时地唱上几遍。池清饱了耳福,一般人那是听不到的。即使偶尔能听到,也没有他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专为他而唱的!对他而言,就是这样。谁叫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歇了声,沈凤还不忘向他要掌声。一般来说,池清还是比较讲风格的。每每她一停,掌声马上就到,决不打折。这次也不例外。“哎,有没有觉得我唱的比以前好了?”沈凤眯着眼问他。他只管点头,不管是不是,点头总是没错的。
  沈凤得意了,满足地瞧着他堆满艳羡的脸皮。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道:“我参加啦啦队了,到时候你得好好的表现。不许给我们班丢脸,听到没有?要不然……要不然……”沈凤连说了两声“要不然”就卡住了,池清被她卡得一脸煞白,直想怎么碰上这么个人了。
  “放心吧,没问题。”
  池清沈凤转过头,磊子走了过来。沈凤用极不信任的目光看他,好像是他不让人放心似的。磊子不像池清,他可不会妥协,对谁都一视同仁。沈凤自然不在话下。“还有我呢!”磊子挺直腰杆笑着说,用手指了指自己。
  沈凤没有争辩,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她只要当好她的拉拉队员就行了,管他谁好谁不好!池清磊子四目相对,均想,没问题吧?!
  
  没问题?米雪可不这么想。
  温文呢?刚走没几天,池清倒要和沈凤成一路人了。他从前可不是这样。自从温文转了学,他好像已经把她忘掉了。作为温文最铁最瓷的前室友,她决不能坐视不管。可怎么管?她尚无计划。
  提醒他,还是命令他?米雪一刻也没有停止琢磨,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温文也真是,这么久了都不联络联络。池清也是,记性不是一般的差。再过个十天半月,岂不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池清三个散了会,米雪碰巧经过,又碰巧提到了温文。听到温文的名字,池清的眼睛忽然散了神,直愣愣地望着地板。米雪见状,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悠然飘走了。至于以后的事,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米雪这么一搅,池清居然醒悟了。他还记得当初米雪告诉他那个“噩耗”时他的反应,现在却几乎要把她忘掉了。他的脑袋“嗡”猛地一震,才意识到沈凤又在唱歌了。童欣和纪婷当了她的粉丝,时不时地还和上几句。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自然是一般小说里的套路。两个主角在第三个人的帮助下,得以在某个地方相见云云。那第三个人自然就是米雪,她竟然有意无意地客串了一回红娘。之后的事倒也蹊跷。在米雪的怂恿和牵线搭桥之下,池清和温文终是见了一面。见面的地方竟然还是在荷花池公园!
  也只有米雪才想得出这样天才的主意。
  见面的情形无需赘述,总之不离回首往事,畅谈现在未来之类云云。只是温文乍见池清,却颇感诧异。米雪藏得风雨不透,直到见了面她才知道要见的人是池清。以致她一见到池清,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他的情形。感慨了一番物是人非后,才又觉得米雪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天才了。
  两人分手之后,各自回家。在回家的车上,池清遇见了梁月。梁月告诉他,那个叫刘漓的又来信了,不过得等她回去才能把信给他。
  不是说算了吗?怎么……池清愀然思忖着,这个刘漓,出尔反尔,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相信她!他浏览着窗外连片的稻田,想着一些事情。梁月也懒得再说话,靠在椅背上眯上了眼。
  回到焦家,时候尚早。池清随手放下书包,就去了小树林。近来他已经很少到那里去,经过水塘的时候,他发觉那些老柳树好像快要到油尽灯枯的大限了。这些柳树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年,池爸爸还小的时候,它们就已经生在这里了。总有五六十年了吧!他忽然生出了许多感叹。然后在小树林里,把这些感叹抛到灰蒙蒙的天空里。
  待了不久,他便回家了。刚进门,沈凤儿从里边迎了出来,急吼吼地把他拉进了卧室。不等他发问,沈凤儿就迫不及待地说:“叶儿姐姐回来了!”
  叶儿?他的眼睛里顿时闪出一丝异彩,“是真的吗?什么时候?”他赶紧给沈凤儿倒了杯水,焦急地等着她的回答。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在小树林那边看到的。”
  “她……她的病好了?”池清问得越发急切。
  “嗯!”沈凤儿答道。
  “哦……”池清叹了一声,又问:“她在那里做什么了?”
  “她说回来看看,还说‘真的变了’,‘不知他怎么样了’这样的话,我都听不懂。”
  池清反复体味着叶儿的话,慢慢懂了。就又问道:“后来呢?”
  沈凤儿抿了一口水,接着说:“后来她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提到你了呢!”
  “哦?她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她说……她好像说……说‘叫他不要再记着我了,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就明白了’。”
  池清早看见了她手里的那个小包裹,猜想着里边的物事。沈凤儿把包裹递过去,目光中夹杂着些疑惑。他接过包裹,却没有打开,转而把它放到了写字台上。回过头来给她讲那个未完的故事。沈凤儿近来突然变得懂事了,不再问那些让他难堪的刁钻问题。只是偶尔在他讲完一段之后,忍不住要问他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只是笑笑,把她送到门口,说一句“再见”。
  送走了沈凤儿,池清回到卧室,难掩喜悦之情,七手八脚地把包裹上的彩纸剥掉。忽然他停住了,映在他眼帘里的,竟然是那个沉睡着的公主,等待着王子的一吻。他眼里的光彩霎时间黯淡了,叶儿所说的竟是这个——那串亲手交给她的风铃!“叫他不要再记着我了,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就明白了”,竟然……他觉得好像掉进了冰窖……可是……
  池清凝睇良久,往事潮水般翻涌。连池妈妈的叫声也没听见。池妈妈走进他的卧室,见他对着风铃发呆,唤了一声。才把他从回忆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夜阑人静。一弯牙月徘徊在窗前,幽白的月光在写字台上流淌。泠泠的溪水声从如霜的月华的心中溢了出来,揪着他的绵软的耳垂,微微发痒。他看着桌上的那串风铃,忽然,水声从他的耳畔消失了,他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场幻觉。“叫他不要再记着我了”,叶儿怎么能说出这般决绝的话?他不信。难道她忘记了从前,忘记了小树林,忘记了那些往事?
  蓦地,他想起了叶儿的那封信——那只他不忍拆毁的纸鹤。他急忙从信堆里翻出那个已经稍稍褪了色的信封,叶儿娟秀的文字此时却有些刺眼。当那只纸鹤毫无生趣地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也许没有关系呢?不确定的心渐渐占了上风。愈是这么想,他就愈是动摇。动摇不定的心驱使他将它送回信封,好奇之心却又阻止他这样做。
  该怎么办?他犹豫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人会帮他,他品尝着无助的滋味,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牙月。“我心里喜欢你。”叶儿的话音不合时宜地冲击着他的耳膜,在他的心头盘旋。他绝望了,虽然他曾经绝望过,显然这回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叶儿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欣喜,更多的竟然是绝望!
  如果一切都从未发生,没有叶儿,没有刘漓,也没有温文,谁也不曾走近他,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阳光代替了月光,白昼代替了黑夜。他却还是池清。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池清意兴阑珊,半闭着眼。叶儿仿佛还在耳畔诉说着。“忘了我,你应该高飞的,不要让我这根风筝线再牵绊着你……”
  见鬼!他曾经给叶儿讲过一个小男孩和风筝的故事。这个故事也不知是他从哪里看来的,他觉得有趣,就讲给叶儿听了。谁知道叶儿居然误会了,还把她自己当成了风筝线!
  如果不是那个倒霉的故事,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不,那简直是一定的。“不,我就不该看!”池清咕哝着,穿过邗中宏伟的大门。近来这门边又多了几块金光闪闪的牌子,把原本已有旧样的大门粉饰的焕然一新。
  穿过教学楼,他想起了梁月的话,却没有上楼,径直往宿舍方向去了。不多一会,他慢腾腾地从宿舍楼里出来,一步一挪地朝教学楼走过去,在西门转角遇到了梁月。她刚从楼上下来。梁月告诉他,信放在桌上了。不过得快点,沈凤已经来了。
  沈凤?他迟疑地一想,才发觉梁月已经没影了。他幽幽地上了楼,转过教室的拐角,一眼望见坐在他位子上的沈凤。他没有抱怨,只是重新设置好情绪,小心翼翼地走进空旷的教室。说到空旷,倒不是没有人,只不过像孔承贤和周小蓉这样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倒是般配!池清这样想着,走到沈凤面前,直接把那封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信拾了起来。随着他的手一提,沈凤阴沉的脸也被他拾了起来。他心里直打鼓,知道她是为失恋那件事,忽然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倒是同病相怜。
  池清把信拾了起来,沈凤马上笑嘻嘻地问道:“刘漓是谁呀——”她把“谁呀”拖了老长,狐疑地盯着池清。池清怕刺激她,没有说话,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更怕旁人说闲话。
  “很稀奇吗?不说拉倒。”沈凤似乎也不是失败者,她根本没想知道!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爱谁谁!池清等她挪了窝,收好信,坐下来,却发觉孔承贤盯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沈凤拿出了她的歌词簿,哗啦啦地翻着。池清淡漠地抬起眼,看着她翻,看着看着,又觉得她像是在翻着叶儿的信。他忽然心里一酸,一颗泪珠滚出眼眶,接着又是一颗。沈凤翻着翻着,停了下来,顿了片刻,又往回翻。呲——哗,呲——哗,呲——哗……
  沈凤猛地转过眼,想看看他惊愕的表情。不料,池清已经背过脸去。切,很稀奇吗?不看就不看。沈凤合上歌词簿,无聊地哼着歌,还不忘瞄他两眼。她倒要看看,他究竟玩的什么鬼把戏。忽然,从她的背后传来一线绵软无力的声音:
  “池清……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周小蓉!沈凤耳朵里“嗡”的一响。虽然平常绝少来往,但肯定就是她,哼,那种声音只要听过一遍,一辈子都忘不了。除了周小蓉,再没有第二个人。
  池清这会倒不觉得这声音有什么不妥,只是周小蓉这三个字,在他那儿还没有形成概念。等他缓过神来,惊慌地擦了残泪,顺势转过脸。就看见可怜的小蓉同学已经站了半分多钟。更让他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
  “什么事?”他觉得嗓子有些痒,又渴,声音很轻。周小蓉的脸上,忽而涌上一层红潮,“这个……”也许是久不和别人说话,周小蓉踟蹰得不知如何接下去。池清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脸庞,微圆的脸盘上,一双失焦的细眼,鼻子小巧,没有酒窝,两颊上的红晕像是涂了油彩。周小蓉攥着一份讲义,不置可否地递了过去,“我有一道题不会,你……你能……”
  池清刚要伸手去接,忽然一只绿头苍蝇飞了过来,在他耳边歇了下来,他就听见:
  “自己都不会,还教别人,哼!”
  沈凤细若蚊蝇的声音,像一颗惊雷贯进了他的耳朵,震得他的脑袋嗡嗡的响,还留下了后遗症。以后只要沈凤一说什么难听话,这个嗡嗡声总是要从某个地方溜出来,嗡得他脑袋疼。
  池清接过讲义,原来是一道立体几何。他看了几眼,对她点头,思考起来。周围慢慢安静下来。虽然有人陆续进出不无嘈杂,却也敌不过沈凤。她的嘲讽就像蚊子苍蝇,打不死赶不走,时不时还要叮上一口。
  周小蓉虔诚得犹如一个教徒,双手垂在身前,默默地等待着,脸颊上的那片潮红时隐时现。她得面对沈凤的冷眼,还要承受各方狐疑的目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静得像水一样。她从没和眼前这个人说过话,这是第一句,也可能是最后一句。既然这个人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就应该虔诚地等待着。
  过了一分半钟,沉寂的空气被扯破。池清轻快地抬起眼,一道温和的目光射向周小蓉。周小蓉立即意识到,已经解决了。她马上上前一步,猫下腰,可是觉得不合适,她只得低头面向那份讲义。
  出乎她的意料,池清并没有讲解题的过程,只讲了思路。方法嘛,老师早就讲过了,只是她还不能熟练地运用罢了。池清就是在这点上提醒了她,帮她理清了思路。等他讲完,周小蓉就明白了,她的嘴角机械地动了一下,紧接着脸颊上的肌肉也被牵动,各种肌肉的运动渐渐汇到一处,形成了一个有了雏形的微笑。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生气。这是沈凤没有想到的。
  “谢谢你。以后有问题还……问你,可以吗?”
  一向沉默寡言的周小蓉说出的话,竟然也可以如此优雅。池清沈凤两个听得愣住了。但两人的心态却截然不同。池清很高兴,因为自己帮她解决了难题。沈凤很不高兴,因为池清帮她解决了难题。这是什么逻辑?池清要晓得她这样想,一定会这样问。沈凤给出的答案也一定是:爱谁谁!
  已经被边缘化了的周小蓉,很快回到了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是池清始料未及的。她依然没有朋友,又或许有吧——她手里的笔,她眼里的书,还有灯下她自己的影子。那晚回寝室后,沈凤没有特别关照她,她依然只是那个角落里的一团空气。纪婷有几次很想和她说话,可不知怎么开头。童欣就更不必说了,光她的活泼的性格就能把人吓死——不愧是沈凤的死党。寝室的一端是快乐的音符,另一端却是死气沉沉的阴霾,这两个极端就快要把寝室撕裂了。然而谁也没有在意,好像这已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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