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被他的话弄的一愣，还没等我想到什么，就忽然感觉脚下猛然一震，地面上的太极图案忽然裂成两半。我和胖子同声惊叫，一齐摔落下去。半空中，我不由得骂自己怎么这么大意，放宝贝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防盗的机关？那个太极图案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偏偏忙乱中我和胖子就正好坐在那太极图上。何璐涵在癫狂之中必然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导致我们这俩倒霉鬼掉下来了！也不知道这下边是个什么地方，万一是片倒插的尖刀，我们俩想留个全尸都难！
　　幸亏天不亡我，下边不但不是尖刀，反倒是软软的东西。我和胖子落地时，软软的东西替我们俩缓冲了摔落的力道，也没受什么伤。看到身边有点微弱的亮光，竟然是我的手电。我这才想起，当时我在解绳索的时候，手电是放在手边的，现在跟着我们一块掉下来了。这手电用了这么久，电力早就不支了。现在的它几乎是拼命的发出那最后的光亮。那光亮昏黄，简直比蜡烛都不如。可是，我们的背包都在上边，身上更是没有备用的电池。尽管它即将熄灭，我也得先用用它。我赶紧把它拣了起来，周围照了照，发现这个石的室空间竟然还不小，差不多跟阁楼的面积一样大。四壁光滑溜溜，什么都没有。太极图案在我们摔下来后便又关闭了，我望着那渐渐合起的缝隙，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正在发愁怎么出去，就听胖子又叫了起来：“人！人！”
　　我骂道：“人什么人？别大惊小怪的了，我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胖子慌慌张张的爬出去老远才又继续道：“老房，你看看你坐在什么上边！”
　　我闻言这才拿手电照向身下，这一看把我吓的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原来，在我们身下竟然是一堆死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摞在一起，跟个小山一样，我和胖子就是掉在这死人堆里了！
　　这些尸体都是被残忍的杀害的，因为我看到他们都被反绑着双手，双脚上还有锁链，脖子上有明显的刀痕。那刀痕极深，都是直接割断了他们的颈动脉和气管，放光了血后才被扔下来的。他们的衣装都十分破烂，有的干脆穿的就是粗麻布。看到这里，我心里大大的纳闷，心想道：“这些死尸应该就是修造这里的工匠们了，原来他们都已经被杀死后丢在了这里。那么先前在地下河道中，发现的火堆木材就肯定不是逃跑的工匠所遗留的。因为那个时代，王权是以迷信之说来蛊惑人民对他膜拜信服的。更有甚者，宣扬以能够为皇陵陪葬而应该觉得骄傲。虽然陪葬者的家属会得到很优越的厚待，可是一般情况下陪葬者是根本就不敢逃跑。因为若是跑了，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既然排除了木柴是工匠所留，那究竟是谁留下的呢？难道和胡冰他们对我隐瞒的事情有关联？先前胡冰对我解释说是工匠所留，难道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吗？”
　　胖子打断了我的思考，对我说道：“老房，你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都死在这了啊？”
　　我想了想道：“看这些人的衣装，很像是当时修建这座宝库的工匠。工程完毕后，被杀害在这的。”
　　胖子不以为然道：“别瞎说了，这座宝库都多少年了？从那些一吹就变成灰的纸上都能看得出来，这里至少得有个千八百年了。你可别告诉我，这些尸体经历了千年不腐不坏，那不成了你说的僵尸了？”
　　我摇了摇头道：“你没听胡冰说过吗？旧时为了保守皇陵的秘密，会把所有参与建设的工匠一起杀死，封在陵墓之中。这座宝库的规格相当高，不是皇帝建的就是王公大臣建的。只要是统治阶级高层中的人物，这样做都是极有可能的。至于为何这些尸体千年不坏，我猜测，可能是因为这座宝库里的宝贝都带有灵性，是灵性保护着这些尸体千年不坏的。现代发掘的古墓中，经常会遇到千年不腐的尸体，那些尸体不但做过防腐处理，还会在七窍中塞上各种奇怪的宝贝。一方面是堵住空气，使尸体内部不接触空气而腐败。另一方面就是宝贝带有的灵性可以使尸体长时间不腐。宝贝越神奇，带有的灵性就越多，尸体能够保存的时间就越长。这个宝库里存放的几乎都是倾国之宝，众多宝贝汇集在一起，灵性大的不得了。这些尸体千年不坏，想必是那些宝贝的作用。”
　　胖子听完咋舌不已，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宝贝都带走。出去之后卖掉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给自己的爷爷用。等爷爷驾鹤西归后，给他放些宝贝防腐。啥时候想爷爷了，随时都能再把爷爷挖出来看看。
　　我没空管胖子想什么，打着手电围着这间石室转了一圈，转完后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冰凉冰凉的。这里是个完全封闭的地方，我和胖子想要出去，除非上边有人打开机关，再放条绳子把我们拉上去。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还在昏迷的那三人肯定不知道我们在下边。何璐涵的疯癫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也是指望不上。我和胖子想要出去，简直就是遥遥无期。
　　想到何璐涵，我忽然想起来胖子刚才明明控制住她的，怎么突然就放手的？于是我问道：“胖子，你刚才都控制住何璐涵了，怎么突然就放手了？”
　　胖子闻言心有余悸道：“老房你是不知道啊，我压着何璐涵的时候，她不停的乱动，还老伸手挠我。我受不住疼，就想把她手臂给反转过去别住，我双手插过她胳肢窝的时候，我摸到了一个东西。所以，我才不得不放手的。”
　　我奇怪道：“你摸到什么了？”
　　“一个肉瘤子！拳头大小的肉瘤子！”胖子颤声道。
　　我更奇怪了，问道：“肉瘤子？一个肉瘤子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胖子道：“咱们村的那个传说你不知道吗？”
　　我问道：“什么传说？”
　　胖子深吸一口气，给我缓缓的讲来。
　　原来，在我们村曾经出过这么一件怪事。村子里有个老太太，年过花甲。有一晚半夜尿急，想去厕所。可农村的厕所，都是建在院子门口，想上厕所就必须经过院子。这位老太太岁数太大，憋不住，便在自家院子里的菜地里就给解决了。结果打第二天开始，从早到晚，至少要洗七次澡才肯上床睡觉。家里的儿女也觉得十分奇怪，农村里的老人哪有洗澡洗的这么勤的？一个礼拜洗一次都算是勤快的。这可好，一天洗七次，每次都把身上的皮搓的通红才罢休。可是她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事，言语如常，农活照干，于是儿女们也都没当回事了。直到一个礼拜后，这位老太太忽然坐在炕上吐舌头玩。她吐舌头的模样，跟蛇吐信子是一模一样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被蛇精给迷了！这下可把家人们给吓坏了，赶紧就去请个大仙看看。所谓的大仙不过就是些神棍，其中也有个别的是有点真本事的。可是绝大多数的大仙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他们请的这位，是一位云游的风水师。那风水师来了之后，往老太太的胳肢窝摸了一把，在胳肢窝里摸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肉瘤子。摸完之后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你，得我师父来。”于是那云游的风水师就把他师父给请来，让他师父给解决问题。转天这位风水师就请了他的师父过来。那位师父看完之后，沉吟了一下，就让老太太身披麻袋，每晚半夜手举三炷香，直到这三炷香全部烧完才可以睡觉。自己也同样身披麻袋，每晚半夜点着香火在他家的院子里打坐。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那位师父才捉到了那条小蛇。捉住后，用旱烟的烟垢把蛇给熏晕，再用小刀给蛇放血。直到放出一个碗底的血，才放走了那条小蛇。那位师父就端着蛇血，烧了道符在里边，混合好后让老太太喝了下去。自此之后，老太太的病便好了，胳肢窝里的肉瘤子也不见了。
　　这件事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可我家住的太远，虽有耳闻，却忙于攻读医学，便没拿它当回事。现在胖子说起来，我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后来我也曾给那位老太太瞧过病，老太太也曾经对我说起过这件事的，但是时间太长，我给忘了个精光。如今那位老太太已经作古，活了八十多岁，还是个喜丧，无疾而终，也算是一段善缘吧。
　　这时胖子又继续说道：“听说只要是被狐黄白柳之类的东西给迷了，胳肢窝下边都会长个大肉瘤子。肉瘤子越大，说明那迷他的东西的道行就越深。那位老太太胳肢窝下边不过是个拇指大小的肉瘤子，就已经如此厉害。何璐涵胳肢窝里的那个肉瘤子跟拳头一样大，那得是多深的道行啊！”
　　胖子这番话，给了我提醒。闹了半天，在这罕物阁里暗中与我们做对的，还真就不是人。而是狐黄白柳中的一种。这种东西，常人避之不及，我却不怕。因为我打骨子里就不相信，人还斗不过畜生！就算那畜生有点道行，可他们要是与万物之灵的人类作对，那就是等于寻死！碰见愚昧仁慈的人还好说，碰见我那就算它们倒霉了。只要被我捉到它，看我不把它扒皮抽筋，做成活标本！
　　刚开始看到那半人半尸的怪物时，我还以为是胡冰这个博学的家伙用什么邪术搞的鬼。我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胡冰这伙人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而且我们一入伙，任务完成后会分掉他们六分之一的钱。黑吃黑的事情我虽然没经历过，可是我却看过不少这类的书籍。我和胖子刚入道，正是被挤压的对象，自然也会招来一些敌手来考校我们。不是我太小人，非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而是胖子实在是没脑子，要是我不帮他谋划，他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所以身为他好朋友的我，就只好多考虑一些事情了。哪怕最后落个骂名，能保得我俩的周全，也算是成功。
　　然而现在我们确定了暗中的敌人不是人类，那么，我先前的猜想就是错误的。胡冰他们确实是有事在瞒着我，这件事何璐涵或许知情，或许不知情。不过他们毕竟是一伙的，当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和胖子肯定会被孤立起来。至于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我现在倒是隐约有了点感觉，只是还很模糊。站在目前的情况来看，暗中的对手应该是个成了精的东西，而且胖子也说了，必定是狐黄白柳中的一种。这个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弄的我们三个昏迷，一个疯癫，两个被困死。不过只要知道了对手究竟是什么，也是一件幸事。不至于再让我们像团面似得，被它任意捏弄。
　　我坐在地上，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收拾掉那么厉害的对手。不久，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血可以使石头人感到害怕，不知道对这狐黄白柳之类的东西起不起作用。若是起作用，我的血应该能治好何璐涵的癫狂症。可是现在，我空有宝血，却被困住。这一点想必是那对手早就算好了的。那对手奈何不了我，只好把我困住，让我无法帮助其他人。那么其他人就成了它手中的玩物，等玩够了随时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而我们，早晚都会被饿死在这里。除非我们肯生吃人肉，那这里的尸体倒是够我们活好长一段时间。可那有什么用呢？出不去的话，早晚都是死。与其让我生吃人肉，还不如让胖子掐死我来的痛快。
　　想到这，我对胖子道：“胖子，咱们恐怕是出不去了，弄不好咱们得跟这群死人一块长眠于此了。”
　　胖子道：“老房你别这么早灰心，说不定还有奇迹发生呢！你没看过金庸小说吗？那些跳悬崖寻死的，总是大难不死，还能有奇遇，成就一番侠业呢。咱们呐，应该抱着乐观的态度，万一这上边的门又忽然开了呢？”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头顶上的八卦门忽然发出响动，自己打开了。我从地上一下跳起来道：“好你个胖子！你的嘴开过光吗？一说就灵？”
　　胖子也高兴，连连说道：“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西天佛祖，感谢俺娘给俺生了一张好嘴……”
　　然而那门打开后，却没有人影出现，我拿光亮微弱的手电照去，什么也看不到。胖子眼尖，看了一眼后忽然大叫：“不好！是蝎子！”
　　我侧耳听去，果然听到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听那动静，蝎子的数量没有一千也得八百。甭管到底有多少，吃掉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看着不断汇集的蝎子群，寒意从头顶直透脚底。想不到那暗中的对手等不到我们饿死，就要先至我们于死地啊！最可恨的是我还没手刃那只龙纹帝王蝎，连仇都没能报个一星半点，亏死了！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痛下杀手，弄死它也算我们俩没白死！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暗中的那个对手，不管你是什么，等老子死后变成了鬼，一定要拉你来垫背！胖子也紧咬着牙，抓住我的手，一声不吭。他也知道，这次我们俩是真的被逼进了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