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摇摆中

　　元旦到了，这个元旦很简单，院系有大型活动，九个自习室，改装成游戏室。有：画猫鼻子、钓鱼、跳房子、投沙包等游戏。中午会餐。从食堂领出纸餐盒装好的菜品：红烧茄子、京酱肉丝、麻辣土豆、麻婆豆腐、宫爆鸡丁等也不知道是那种菜式，混杂在一起十一种。挺丰盛的。男生吃的多，冯明提议把14个男生分摊。班长姜文文同意了。大家吃的好不热闹。因为害怕见到孙易阳，所以白露匆匆吃了几口饭，回宿舍，躲到床上看小说去了。
　　接下来院系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大家全身心的地投入考试复习中。白露抓紧时间联系各科老师，看看在考前有没有特别的辅导。《马克思原理》这门课因为和本科班一起上的大课，所以特别不好找老师。白露没有办法，只好在校门口堵着老师。＂白露，你要是能在十分钟把一班同学集合起来，我就去画重点。无非我晚回家半小时。＂老师从厚厚的眼镜片下往上看着白露。＂没问题，老师。这是教室的钥匙，您先在系里自习室等着，如果十分钟同学们来不了，你可以走人。＂
　　白露几乎是飞奔下楼。往餐厅跑去。路上只要是一班的就告诉他立即去自习室。14个男生靠给冯明通知，人少，比较好办。白露跑到餐厅，找到一班四个女生宿舍任何一个人，让她见到本宿舍的人务必通知到。自己则跑到宿舍楼，挨个敲宿舍门。然后又跑回教学楼。诺大个西校区，几乎在十分钟跑了一圈，虽然是深冬，但是白露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气喘吁吁推开自习室们，一看老师已经开讲，同学们写写画画，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白露深冬奔跑是有效果的，那一次＂马原＂结业考试，全班通过，没有一个补考的。
　　多年后，谈起大专趣事，同学谁都记得那一次白露的奔跑。这些自然是后话了。
　　要排考号了，本来是按入学成绩自动生成考号的。可是何勇要求打乱入学考号，他得排在白露的后面。原来是平时不用功，考试时，想着投机取巧啊。白露当时就告诉他，这是学院第一次大型考试，下午是全院考前教育会，还要专门强调考风考纪的。解释清楚后还是按何勇的要求排了考号。白露强调自己肯定不会告诉他考试题的，能看多少是他自己的本事。何勇双手抱拳，说了多谢。
　　考了三天才考完，白露自我感觉还行。放寒假了。本来平平安安一个学期，可是学期末又发生一件大事。男生308宿舍丢了470元钱。学院要彻查这件事。没有白露什么事，收拾完东西回家了。
　　寒假里，也没有怎样出门，连刘笑都没有去找，还是害怕见到孙易阳。
　　娘说有人给白露介绍对象，白露正烦着呢，就告诉娘说，毕业以后再说吧。所以躲在家里看书。书，永远也看不完。高中同学郭敏之家里开着书店，白露想看什拿什么，只要别给人家弄脏了，什么都可以看。白露有时也借几本图画书，给白洁讲故事。白洁上学前班，已经认识好多汉字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三月二号，又是一年开学季。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学期事情更多。白露现在才明白，无论是心力还是学识，大学生远比高中生要复杂的多。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必须时时事事处处用心。
　　这天，冯明通知白露去政务楼开会，白露很诧异，自己的工作只是在教学楼，怎么又跑到政务楼去了。进入四楼才明白，这是入党积极分子培训会，100多人的大会议。白露系里只有白露一个人参加。这个入党积极分子是要考察一年半，也就是说，明年毕业前才可以成为正式党员。从此，又多了一项活动，每周五参加一次党课。
　　接下来，院长这天通知白露、冯明、姜文文三个人去开会。又是在政务楼，白露都不清楚这两天怎么回事。其实，在师大专科部读书的同学，有人读两年根本就不认识谁是院长。白露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院长。五十多岁，雪白的头发，应该是很魁梧的。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涨的通红，显然是很生气。白露也明白，跳过辅导员、系主任，直接找到班干部，事情肯定不小。
　　果然，郑院长自己先开口：“308宿舍，问题重重，作为班干部，你们不能置之不理。”
　　姜文文和白露对视一下，我们是女生耶，怎么可以知道男生宿舍的事啊！
　　郑院长接着说：“何勇和李成成偷看女生洗澡；抽烟喝酒；把女生分配给谁谁做媳妇。”郑院长愤愤地说：“308集世界脏话之大全。是不是，冯明。”
　　“不是，郑院长。”冯明果断地说。
　　“冯明，你被免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郑院长生气地喊。
　　“免就免，走就走。”冯明说，甩门出去了，姜文文去追。
　　白露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了，本来她不善言辞，现在必须得说话了。
　　“郑院长，请您消消气。我是一班学习委员白露。”郑院长此时可以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现在的学生，唉！”摇头，再摇头。
　　“郑院长，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点点头。
　　“首先，男生宿舍的事我们女同学根本不知道。其次，您也从学生时代走过，也应该会知道学生可能在宿舍谈些什么。第三，您那句＇集全世界脏话之大全＇不用说冯明，任何人都不好接受。第四，您没有权利只凭一句就免冯明的职。如果冯明被您一句话免职，系里学院要出白纸黑字的通报。而学院刚刚发布的处分英语系五名作弊的通报墨迹还没有干呢！”
　　郑院长看着这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分析的有道理。
　　白露进一步说：“如果两张通报相继贴出，只能说明两点，一学生素质差，二学院管理有问题。”白露把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丫头，怪不得李主任看好你。”
　　“郑院长，个人看法，只是想谈一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做好冯明的工作，让他递交辞呈，另换体委，可不可以？主动辞职和被动免职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行。只是今天的事我的确也有过激，不希望别人知道。”
　　“院长请放心。”
　　白露出了院长办，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透汗。从来没有跟院长说过话，第一次这么交涉。不敢逗留，赶紧找冯明。白露知道他肯定在篮球架下，果然，冯明已是汗水淋漓，他心里肯定更不好受。初春，杨柳依依，可是，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白露喊冯明，他不理她。其实308宿舍根本就没有冯明，冯明在合宿舍309。白露明白，他只是听不惯院长的话。
　　白露夺下冯明的篮球问他下一步怎么办。冯明说：爱怎样怎样，不管了。白露把利害再陈说一遍。希望冯明三思，如果被免职就要接受处分通报，还要记入档案，随自己以后进入工作单位。本来就是一句气话，何必把事情闹大？
　　冯明说，就是听不惯院长的话。白露苦口婆心劝说，并且答应替他写辞职申请。冯明才勉强答应抄写一遍。
　　至此，白露才长舒一口气。
　　白露不知道，自己和冯明的谈话很那个。怎么说呢？在孙易阳眼里有点暧昧。冯明席地而坐，白露抱着篮球，在那里站着。
　　“白露，你在做什么！’孙易阳喊白露，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看到是冯明，没有再说什么。冯明歪歪脑袋说：“白露啊，你男朋友吧，挺帅的啊！”坏坏地笑了。“滚一边去。”“看见了吧。赶我走，你俩好说话，姐夫啊，不能活了。”白露急得只跺脚：“冯明，胡说什么！”冯明夺过篮球跑远了。
　　还好孙易阳没说什么，否则白露也会撒腿就跑。
　　“白露，在院长办呆了一下午没什么事吧！”
　　孙易阳对自己了如指掌，随他吧，白露也没有反问他怎么知道的。
　　“也没什么事，都是系里工作。”白露不愿意说，孙易阳也没多问。
　　“老头子，看这俩孩子多般配，金童玉女。多像咱俩年轻时。”两个老教授相扶相携在操场散步。他们背有些驼。夕阳下，春风中，他们成为校园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孙易阳瞅瞅白露，深深地盯住白露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看透。“能接受我吗？”白露这段时间也仔细考虑过，孙易阳在自己身上用情极深，无可挑剔。魏峰还在补习，如果他考上本科上了大学，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就像自己和孙易阳一样，耳鬓厮磨的，日久也会生情的。何况，魏峰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衡量来比较去，还是尝试接受孙易阳吧。
　　于是点点头。“我想吻你。白露。”“等到结婚时。我最怕你来这个。”
　　“奥，下不为例。我真的是情不自禁。”孙易阳抓起白露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白露感觉到的是坚实。
　　孙易阳很愉快，白露心里有事。跟他道了别。孙易阳叮嘱她回家时记着去美术系找他。白露临走时，喊住孙易阳，告诉他，如果有机会，自己会争取专接本的，希望他也能争取一下。孙易阳说没问题。
　　接下来308宿舍以冯明主动辞职平息了一场风波。李晓敏代替冯明做了体委。
　　春季运动会开始了。今年白露报了标枪，却没有取上名次。接力赛是今年新加的项目。白露一点儿都不懂，李晓敏说这个项目没人报，班委会上。别人都没有意见，白露也不好说什么了。结果白露跑的是第三棒，没有接好接力棒，掉棒了，只取得第三名的成绩，白露很自责，因为个人拖累总体成绩。李晓敏安慰她说：没事的，大家都是给她帮忙的。她得好好谢谢李晓敏。
　　马上评定奖学金了，因为学校有规定，一切都是公开明朗化的，所以没有什么意见。白露只得了二等奖，五百元。系里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五个。白露领到奖金先买了两袋大白兔奶糖，分发给自己同学。看到奶糖，想到那晚老乡会，孙易阳用他白皙的手挑出来的就是这种奶糖。其实，从那晚起，自己心里在一点点接受他，身体也不那么排斥他了。他的柔情把白露软化了。
　　然后是选举三好学生、优秀团员、优秀班干部。因为白露的尽职尽责，这三个都是超过有效票半数被选上的，特别是优秀班干部这一项，五十二有效票占了四十二票。系主任李主任在填表时笑眯眯地说：“白露，你简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这三项包揽，在校史上还没有前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得的，大家也比较认可我。”白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们系里和英语系有个辩论赛，胜出的要代表专科部和本科部比赛。郑院长点名要你做四辩。”“奥，知道了。”
　　准备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后由姜文文、冯明、李晓敏、白露参加系系对决。很艰难的比赛。阶梯教室里好多观众。人群里不时发出哄笑声或者掌声。作为辩手，白露仔细倾听，做下详细记录。四辩，要做总结陈辞，很关键。白露有理有据地分析，同时指出对方辩手的纰漏和疏忽。她们胜出了，然后紧接着是和本科生的辩论，这次只取得第二名，输给汉语言文学教育系的本科生。白露觉得也可以了，毕竟那是大四的辩手。
　　辩论会结束就是五月放歌。天气已经转热，大家只能利用晚自习压缩出一节课排练，所选歌曲是《我的祖国》。难度大，排练起来很费事。有独唱有合唱，还分出两个声部，有和声的。在表演时还有波浪形的动作。文艺委员李辉是个苛刻的女孩子，稍微有点不满意，就会让大家重来。白露也感觉奇怪了，第一次，52人通力合作，没有老师，全是班委会和全体同学的配合，一个月的艰苦训练，大家收获都不小。临到比赛学校又要求统一服装。
　　这给班委会又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同学们只有军训服和运动衣。
　　姜文文说有同学在幼师，可以借他们的校服。结果姜文文和白露乘公交车出了几身汗，把衣服带到学校，发现女装少借了两套。白露说她穿男装算了。王丽丽也说穿男装。服装总算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等比赛了。
　　在五月的花海中，青春少年放声高歌，歌声渲染了城市的天空，为这静美的生活增色不少。下台时，白露看见美术系孙易阳冲她伸出大拇指，她则不假思索地冲他打了个“v”。白露现在觉得很坦然地接受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原来可能是自己害怕谈恋爱，所以一直想逃避。能接受这份感情的确是自己又迈进了一大步。“白露，你踩我鞋啦！”冯明轻轻说。“对不起，对不起。”白露想到自己又走思了，笑了。
　　而恰恰在此时，白露快把魏峰忘了的时候，魏峰却来信了。五月三日，魏峰的信害得白露一上午魂不守舍。总是回想起高中的生活，还有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在信中，他倾吐了对她的思念，白露这一次有点傻了，自己一直认为魏峰对自己没有承诺。三张信纸，写的都是去年的事，还有那次高考前出去的游玩。魏峰写的太细腻了，白露感觉一切发生在昨天一样，往事历历在目。白露真不知道该怎样回这封信。魏峰在信中还说希望得到白露的支持，他压力很大。白露刚刚准备接受孙易阳，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考虑了两天，才动笔回信。告诉他她一直在，会陪伴他到高考的，以他的实力考取自己心仪的学校是没问题的。只能这么说，千言万语只能化作这两三句话。白露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