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罗敷村的女孩>罗敷村的女孩二十 是谁杀死了她?

罗敷村的女孩二十 是谁杀死了她?

作品名称:罗敷村的女孩      作者:鲁芒      发布时间:2010-11-02 10:34:08      字数:5043

二十是谁杀死了她?
太阳已经坠到罗敷村西边的地平线以下了,落霞像血一样染红了环溪河水,不一会儿就消失了。黑夜即将来临。
这时候,一位身穿棕色T恤衫的陌生人骑踏板摩托来到环溪村村头。他停下车,悄悄问一位老妪:“冯子路的家在哪里?”老妪如实告知。于是,陌生人又骑上车,向南拐,沿着一个大胡同来到河边,按照老妪的说法,顺利找打了冯子路的家。
冯子路的妻子张海英一夜没有睡觉,惦记着丈夫为什么没有回家。昨天晚饭前她曾经接到丈夫一个电话,电话里说他有点事要办,办完就回家,可能晚一点。可是她在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一直等到天亮,丈夫还是没回来。她走坐不安,无心吃饭,到村头看了四五次,还是没见人影。一个女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个善良但是没有多少能力的女人,她实在没了主意。于是她托自己的弟弟到县城火车站装卸队打听。她的弟弟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她正等得焦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不速之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她家的。
他将摩托停在门口,从门缝里往院子里窥视了一下,见是身段修长苗条个女人,便断定这一定是冯子路的妻子,于是敲了敲门说:“这是冯子路的家吧?开开门,有要紧事告诉你。”
张海英本来不愿意开门,但是他实在惦记丈夫,估计来人跟丈夫有关系,便小心地开了门。一看,是个年纪不老小却打扮得不错的陌生人,心里便有些害怕。她住的地方在村子最前面,东邻居两口子都不在家,到深圳打工去了;西邻居是个炒茶的个体户,一家人都住在镇上,后邻居是个八十多的孤老太婆,耳聋眼瞎,行将就木。现在天已经黑了……她不敢想下去。
不速之客知道女人家害怕,便自我介绍道:“我是县法院的,你不要害怕。”他一边说一边走进院子。
张海英一听是法院的,就更加害怕了,因为“法院”这两个个字在老百姓心中是很权威的,凡是法院找上门来的,或者自己家里人犯了法,或者自己的亲戚犯了罪,不会有好事。而像冯子路这样的家庭,似乎天生跟法院没有关系,可是今天居然来了法院的人,这不能不叫她有些顾虑。
借助天光,张海英还能较清晰地看清这人的模样。他灼灼的目光使她想起小时候夜间在野地里看到的鬼火。她打了个寒颤,就像羔羊见到豺狼,没了主意,只能等着啮噬了。
我们在头几章对张海英已经做过简要介绍。从她身上,我们看到世界上一切美丽善良的弱女子的特点。她们生下来就觉得这个世界是好人主宰着的,大自然是美好的,人类是美好的,人与人之间是和谐的,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警惕什么。即使丈下了岗,她也没认为不幸,因为下岗的不光是自己的丈夫,全国多的是。只要社会让她活下去,她就满足了。
这样一种近乎麻木的心态,这样一种愚弱的性格,使她面对这令人可疑的不速之客失去了应付的能力。
“怎么,你害怕吗?我已经说了,我是法院的,法院是政府机关,政府是共产党领导的,我是好人,你不要怀疑。”陌生人用和蔼的态度尽量取得张海英的信任。
张海英的紧张情绪有点缓和了,她觉得让客人站在院子里也太不礼貌,便说:“我到屋里拉开电灯,你屋里坐吧。”
客人高兴了,他的阴谋已经产生了效果。“好。”他答应着,急不可耐地随着张海英进了堂屋。
张海英很快地拉开电灯。钨丝灯泡是十五瓦的,昏暗的暖色灯光并不使人感到温暖。
这位不速之客没有客气,张海英还没有让座,他就主动找一把马扎儿坐下了。
张海英勉强给客人到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倚门而立。
陌生人喝了一口水,吧嗒吧嗒嘴,没话找话地说:“这水真甜,是河里的泉水吧?”
张海英答应着,但是不肯坐下,好像万一有情况就逃出去的样子。但她也急于想了解法院的人来干什么。
陌生人耐不住主人的冷淡,便开始表演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弟妹,不瞒你说,这次我是为了你丈夫的案子来的。”
张海英神情异常紧张,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客人那张老太婆嘴。
不速之客咳嗽两声说:“你知道你丈夫进了监狱吗?”
写到这里,聪明的读者会悟出来人是谁。不是别人,就是今天上午冯雪莲见到的那个门卫。
原来公安局有两个门卫,分别值夜班和白班。冯雪莲见到的这个门卫叫周为才。他虽然年近六十,然而宝刀不老,淫心不退。前些年,他的老婆因为他乱搞男女关系自杀了;只有一个女儿,早已远适他人,可能到外地打工去了,反正多年没有音讯。这样家里也就只剩下他光棍一条。老家他也不回去,一个人住在公安局家属院。
这人虽然已被平反,但对于当年公安局革委会给他的处理耿耿于怀。看看当今这么多干部都在搞女人,他很不服气。“哼,那时候我只不过搞了个农村妇女,还是个老娘儿们,他们就这样给我那么重的处分,比比现在的干部,都十个八个的搞,我那点事儿算什么!要是那时候就提倡性解放该多好呀,我不但受不了处分,还能多搞几个,不枉活一世。可现在想搞也没有地位,没有金钱,加上人也老了,精力也不如那当年那么旺盛了。我活得太可怜了!”他常常这样嘀咕。
他不甘心如此寂寞下去,他要在有生之年找回失去的青春时光。于是他买了DVD,又从小摊上买来一些黄色碟子,每天晚上长夜不眠,欣赏那些下流男女的淫行。
但是光欣赏他是不满足的,他要将这样的事变为自己的实践。他的工资很低,没有几个钱逛像样的妓院,每月只能到下等妓院(这些妓女院都是暗着的,或者改头换面的,不明着挂牌营业的)嫖一两次,而这样所剩下的生活费就很少了。加上他又是个十足的酒鬼,每天至少喝两次酒,弄得生活很拮据。因此他就改了法子,像一只公狗一样,常常夜游,打听到谁家男人打工不在家,谁家男人死了,就打着公安局的旗号靠上去,企图跟人家女人办那事儿。这样做尽管有风险,但成功率却不低,因为女人们都怕公安局的。有那软弱的,就不得不依了他;也有大胆的,不但拒绝,还到公安局找局长告他。可是局长的好多把柄都在这个淫棍手里,也就不敢得罪他,因此周为才就继续这样犯罪。
今天上午冯雪莲走后,周有才就在想门道。这女孩子的确叫他淫心浮荡,但是他也看出,女孩子的性格是倔强的,要想把她弄到手,简直是白日做梦。他虽然识不了几个字,但是近几年他在电视上也听到关于遗传的常识。他想象着,这姑娘的母亲可能也很漂亮,于是决定到她家看看。
作为“消息匣子”的周为才,有天生打听消息的特长,很快便打听到冯子路的住址。现在冯子路正押在拘留所,真是天赐良机呀。
傍晚,周有才到小酒店就着猪大肠喝了一杯散装白干,汽踏板摩托上了路。临近罗敷村的时候,服上几粒美国制造供应中国市场的克罗特-勃龙胶囊。这种药,据广告上说,它能使人体雄性激素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到一般状况的五倍,激发起火山爆发般的性欲与精力。什么人研究什么,这家伙专门看这类广告。
就这样,天似黑未黑的时候,周有来到冯子路的家。
“怎么?孩子他爸被逮捕了?”张海英一直担心丈夫出什么事,现在果然证明了。她心里一阵慌乱,不知如何是好。“那是为什么?他这个人很老实,从来不干犯法的事呀。”
周有才咳嗽一生,用两只乌溜溜的贼眼直盯着张海英的脸说:“那可不是你想的,好人也会犯罪的。他打伤了一个干部,打得很厉害,那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省人事,估计是伤了大脑了,医生说现在还不能保证他是死是活。”
“啊?”张海英惊叫一声。
“这个案子,要是认真处理,冯子路至少要判十五年徒刑,还要赔款。”周有才进一步渲染说,一面察看女主人的反应。
这时候,张海英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脸色变得煞白,身子抖动了一下,差点晕倒。
张海英自幼没有经过很大的波折,因此这消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遭到雷击。
周有才急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在一条矮板凳上,然后反客为主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张海英感到自己好像陷进一眼枯井,是那样的无助。人到了这一步,总还存些幻想,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把他视为可能的救命恩人。
“你不要惊慌。”周有才尽量对她施以温存。
尽管他那张脸是那么淫恶,女人还是用渴望的目光望着它。
“我可以救你丈夫。”周有才慷慨地说。
女人有了希望,仿佛掉进陷阱的人听到救援者的脚步声。“啊,你真是个好人啊。”她发自内心地说。
“我不是好人,可我能打救你的丈夫。”客人又很有把握地说。
张海英既有些喜悦,也有些害怕,因为陌生人坦诚地告诉她,他不是一个好人。
“可为什么她还要搭救我的丈夫呢?”张海英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能搭救我的丈夫就行。”她又想。这样想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天塌了,女人也就进了地狱。
“那——你……”张海英不知说什么好。
“可是我得跟你定下,要搭救你的丈夫,你必须一切服从我。要是不服从,我就没有办法了。因为这事难度很大,弄不好我也要进监狱,所以你要一切听我的。”不速之客不会写文章,但这时却为以后的行动埋下伏笔。
善良、懦弱、诚实,往往是三位一体的。这是好人的特点,但也许就因为是好人,才像羔羊一样被任意宰杀。现在,周为才面对面前这只肥美的羔羊,正馋涎欲滴,准备随时伸出利爪扑扑到她,美餐一顿。他服用的药物已经早就发作了。常言道,马上看壮士,月下看美人。昏暗的灯光正好掩饰了张海英的年纪,在这位淫恶之徒的眼中,她还是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她甚至怀疑眼前的女人就是上午见到的那位女学生的化身。
张海英没有复杂的思想,现在只想救丈夫,于是答应道:“好心人,只要你能救出我的丈夫,我什么都答应你。”鱼儿终于上钩了。
“那好,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你对你丈夫这么忠诚,真叫我感动。”狡猾的周为才不怀好意地赞扬女人道。然后他说出搭救犯人的办法:“这样,你听着,我的一个亲戚在检察院,我找一找他,要是公安局把你丈夫的材料转过去,要求批捕,就叫他挡回去,说是不够逮捕的条件。这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对侦查、批捕、审判这一套诉讼程序,张海英是一点也不明白。她也不愿意明白太多,只要丈夫被放出来就行了。于是她说:“谢谢,我的老哥哥。”这话说得很蹩脚。
谁知这一声“老哥哥”,就像在周为才已经燃起的欲火上加了剧烈的燃烧剂一样,他的小眼睛在黑暗中喷出淫欲的火光,他的身子瑟瑟发抖,再也不能忍受欲火的烧灼。于是他向她张开双臂,抱起她,没头没脸地亲吻起来。
张海英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便死命地抗拒着,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你敢喊!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你已经答应我了,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救你丈夫?”这淫棍抓住了对方的弱点。
张海英服从了。
于是,这流氓将她抱到里间的床上……
张海英刚才是昏过去了。这当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像梦醒之后大脑里残存着一点点印象。那位陌生人已经不见了。灯光还亮着,依旧昏黄。她感到身上不舒服,但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摸摸下身,她忽然感到自己犯下弥天大罪。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跟冯子路几十年的恩爱夫妻到此结束了!她茫然地望望屋里的家具,还有盛粮食的盆盆罐罐,感到一阵凄凉。外面河南岸思春宾馆里隐隐约约地传来狼嚎似的歌声。
弱者和强者一样,当路途穷绝的时候,只能走两条路,那就是杀人或者自杀。但是张海英不可能走前一条路,而且该杀的已经不见了。现在只剩下后一条路,就是自杀。自杀可以一了百了。
但是她惦记着尚在狱中受难的丈夫,惦记着女儿。“不能死,我死了,他们该多难受呀!我不能离开他们,我要活下去。”她又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这只是一刹那,稍后便又改变了念头:“唉,我还活着干什么?我犯了罪呀。我不是人!我跟那个人一样,也是畜生。我为什么就倚了她呢?”她追悔莫及,但是失身这件事,一旦成为事实,无论你怎样后悔都无济于事,因为这是无法补救的。中国几千年来,多少贤良女子,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失掉了女子这最宝贵的东西——贞节,为了解脱精神上的痛苦,她们只好投向死神的怀抱。然而奸淫者往往就是那些权势者、有钱人,或者社会上的流氓恶棍。弱势者的美貌往往成为他们的美酒佳肴。而当今这一精英文化已经发展到极端,新的权奸恶吏地痞流氓横行于世而无人敢于阻挡。
是苟活,还是死去,这敌对的两个魔鬼在张海英心里激烈地斗争,让她难以承受。她下了床,来到院子里,望望天,灰蓝的天幕上闪烁的星星也瞧不起她,一只猫在咪咪地叫着,像是在说:“羞——羞——”河里的青蛙在哈哈地笑着,笑她丢脸。她还担心丈夫回来会杀死她这不贞的女人……
心如刀绞,已经再也不能忍耐,除非失去知觉。
她回到屋里,从墙角找到一根棉绳,搭在梁上,然后找一只高凳踏上去,将绳子系了一个扣,套在脖子上。当她的思想还要反复的时候,她闭上眼睛,一脚踢到凳子……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