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保存自己最要紧
作品名称:刷新天堂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07-21 12:31:40 字数:5182
(1)
华仔灭了光,三人又陷入黑暗中。华仔压低声说:“这是百分之百诬陷!妈妈,王叔,请你们相信我,我相信自己。弄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工作,公司,爱情,都丢了!只留下我的自信,决不能被摧毁。”
王东生说:“公安局三番五次来人,这又发出了通缉令,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去讲清楚好,我和你妈妈陪你去。”
华仔说:“不!华总要来投资,我死也不去公安局!”
曾祺带哭腔道:“儿子,听王叔的话。”
华仔说:“公安局既然通缉我,就应该有证据。王叔,您能去打听一下吗?”
王东生说:“可以去找门路打听,但是,你早去讲清,早主动。”
曾祺说:“限期只两天了。等他们来搜山,武装围捕,会要你的命!先保住命吧。”
王东生说:“好,你们母子慢慢讲。我也出去放哨。”
曾褀和华仔在竹林深处喁喁细语,闻声不见人。曾祺受了王东生启发,为救儿子,不得不把江朝阳的旗号打出来。躲在这山里,怎么躲得住?不如赶快远走高飞,找江朝阳去。
突然,华仔大声喊叫:“妈妈,我恨他,恨他!您不是一直不要我依靠他吗?”
曾祺小声说:“儿子,这不是要救你命吗?”
华仔说:“就算找他,到哪里去找?”
曾祺说:“你王叔有主意,花钱,做广告找人!”
华仔说:“我不花这寃枉钱,也没有钱!”
曾祺这才说清,江朝阳给了她六万,一直存着,1992年,都买了国库券,一直没兑,早过期了,本息都没动。警察搜家时,没搜到她屋里去。那天,她正好从老屋里拿出来,老屋就倒了。
“这笔钱,我就是留给你成家立业用的。”曾祺说:“现在要救命,你就都拿去用吧!”
华仔说:“我决不要!他以为给您一点钱,就买断了您的青春和感情!妈妈,好妈妈,把他忘记吧。这么多年了,他如果还活着,怎么也得和您联系呀。没联系,就说明他没有心肝,早把您忘了。”
曾祺说:“我已经忘了他。你不愿去找他,那就把国库券都带上,走吧,快走远一些。”
王东生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他怕母子声音高,引来外人。他咳一声,走到母子身边,说:“华仔声音太高了,还要讲,就再往竹林深处挪挪。”
曾褀说:“该讲的,我都讲完了。儿子,你冷静想一想,自己决定吧。”
华仔紧紧搂着曾祺说:“妈妈,我爱您,永远爱您!我决定了,不走!”
王东生也不赞同华仔远行,这需要从长计议。他怕暴露目标,提议还是先保存自己,再观察两天。他马上回县里去找人摸摸底,托托人。
母子这才分手,华仔又悄悄地潜入深山。
曾祺、王东生回到棚屋里,下大雨了。棚顶漏水,床上被褥淋湿了。两人赶忙收拾。王东生不小心扯动临时电线,电灯灭了。曾祺找焟烛,一下找不着,两人摸黑倾心交谈。曾祺把她和江朝阳的事也对王东生全盘托出,一身轻了。
王东生说:“华仔从小跟着你,没有亲人。我劝你几次了,还要劝,还是那些老话。你二十多年不出村,不要赌那口气。走走亲戚,会会同学、朋友,好啊!天要蓝,地要绿,水要清,人要情。人的感情是多方面的!血缘亲情,谁都需要啊!你也不必把自己孤独在这里,带着儿子去认认爷爷、外公、叔伯、舅舅,多一份亲情,对你们母子有好处!”
曾祺倾听着,愈加平和说:“这日子,我也习惯了,又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唉,算了!只要保儿子平安,母子相依为命,就这样过吧!”
王东生说:“你要再进一步,江朝阳也敢面对。就算他还在人世,发了大财,顶多是普通富豪,排不进世界多少强,连世界华人多少强,怕也排不上去。而你,抚育了这样一个儿子,足可以排进世界母亲100强之中。”
曾祺说:“你安慰我也没用,越讲越没边了。”
王东生也对曾祺讲了他离异的故事。他请假一个月,回乡解决个人问题,朋友介绍他和王梅妈妈认识。是他犯了大错误,没管住自己,没弄清她有个恋人,就发起了总攻。她沒有退路了,只好跟他结婚,两人都没有思想准备。
婚后十天,部队有战备任务,接到电报,王东生就走了。以后聚少离多,互相都想念,没有吵过架。他说,那时他真傻,思想老化,不知道怜香惜玉,没体貼她。转业以后,两人总算团聚了,过了好日子,生了小梅。
“有一次,”王东生鼓鼓气说:“我带女儿外出,回家时,正碰上她的初恋在客厅里和她亲热。原来,她一直惦记着她的初恋。他是一位中学教师,痴情公子。她跟了我,那位痴情郎一直不恋不娶,还想去当和尚!弄得她自责、苦恼,心神不宁。我傻,傻到家了!”
曾祺说:“你哪里傻?猴精猴精的!”
王东生说:“我傻!居然发扬风格,主动撤退,成全他们。就那样离了!我女儿误会,怪他妈妈背叛了我,断了母女关系。我就成老光棍,直到现在!”
曾祺问:“很后悔吧?”
王东生说:“有过后悔,现在没有了,自己消化了。后来才明白,那次,她说服了那痴情郎,两人彻底了了,他来取走写给她的一堆情书,算最后会面一次。都怪我心太窄,想得过多。”
曾祺说:“她现在怎么样?你还惦记她吧?”
王东生说:“她和他结婚了,两人重情重义。我算陪了夫人但没折兵,留下了女儿。我为别人幸福作贡献,但妇联没有给我颁发风格奖。”
曾祺叹口气说:“老王,你也命苦!我们各有各的苦!”
王东生说:“对,各有各的苦,不诉苦了。各人的命都攥在自己手里,走一步看一步吧。华仔继续保存自己,等待水落石出,这方针正确!”
曾祺说:“你高高兴兴来看女儿,让我儿子把你拖下了水。连正经住的地方也没有。”
王东生说:“我是狡兔三窟,状元坳、学校、你家里,都能住,比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好。特别是有你关心、照顾,吃现成的,衣服也给我洗了,还可以聊天。我和华仔情同父子,这份忘年交,使我变年轻了。”
曾祺摸到了一支焟烛,找不着火柴。这怎么办?孤男寡女的,一夜黑吗?王东生说不急。一会,他的汗毛孔喷火,就点亮了。曾祺说,喷火也热不了心。
王东生沉呤好久说:“老曾,我不会转弯子,让我大胆说吧,反正你看不见我脸红,我说啦!听没有?我们干脆一起过吧,成一家吧!”
曾祺退远了,长时静默。
王东生喊:“老曾,别躲我,我的脸发烧了,可以点燃焟烛了!
曾祺还没答话,他又喊:“曾祺同志,曾女士,华仔他妈,你开口呀!20多年了,儿子也自立了,快解放自己吧!王东生同志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只有他才能使你后半生过安稳舒心日子!”
曾祺摸到了门口,要逃避,说:“老王,这棚子黑古古的,都去学校吧!”
王东生说:“好吧!刚才我疯了,讲了不该讲的话!不过,至少,华仔的问题水落石出前,我不会离开天堂村,不会离开你。”
曾祺说:“这怎么要得,把你拉下水了。”
王东生说:“谁敢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我王老倌不怕下水,上刀山也不怕。”
宁静的夜,王东生、曾祺踏着雨后小路,摸黑回学校。路上,你搀她,她扶你,时有身体接触。王东生又说:“老曾,你要是心痛,腿软,可以随时靠着我,我老王的肩膀是可靠的。风风雨雨,我为你母子遮挡。”
学校后院空寂。王梅屋内没有灯光。王东生、曾祺走进后院。
王东生说:“小梅睡了,你到我行宫里坐坐,坐等天亮!”
(2)
古玉兰躺在床上,何卫东在桌前翻阅材料。古玉兰有感觉,可能怀孕了,提议明天去医院查查的。何卫东答应明天早晨陪她去。
古玉兰挪动枕头,看见一个空纸盒,扔到屋角里,提醒何卫东,不要吃这个什么“赛伟哥”的。何卫东说,我不吃,只是体验一下,确实有威力。在未来的养生天堂开个工厂,生产这玩意儿保赚大钱。现在,好多男人都想增强功能,多贵也舎得买着吃。
古玉兰笑一笑,又问:“公安局通缉崔德华的,确实跟你没关系的?”
何卫东说:“你放心吧,他罪有应得。我是履行治保职责,配合公安局执法。”
何卫东殷勤地伺候古玉兰入睡。古玉兰又叮嘱:“你文凭也拿到了的,还是早点去县里工作的。”何卫东说:“你睡吧,不要的个没完!抓住了崔德华,我就去。把他国土局的位子搞丢,我才好去补上。”
古玉兰说:“到县政府工作不容易的,不管哪个部门,先进去再说的。”
何卫东说:“你回家跟老爸讲,不进国土局,我宁可再等。”
窗户吱吜一声,跳进一个人来,是华仔,站在窗口,命令:“何卫东,你出来,古玉兰不要动,没你的亊!”
何卫东站着不动,说:“你死到临头了,还挣扎什么?”
华仔说:“我就是死前要你交代,你们怎样伪造通辑令?”
何卫东说:“你罪有应得,值不得我伪造什么。你再来胡闹,你就死定了!”
华仔说:“来了,我就打算死在你这里!”
何卫东说:“不要影响玉兰。你跟我去村委会办公室谈。”
华仔退一步,说:“就在这屋里谈,就要让古玉兰听。你如果耍花招,叫人来抓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让古玉兰看着你怎样去见闫王,当小寡妇。”
古玉兰下床,穿好衣服,搬一把椅子坐在屋中,隔在何卫东与华仔之间。华仔收缴了何卫东手机,站在窗口。
古玉兰说:“华仔,不怕的,我把你们隔开的,卫东不会报案的。”
何卫东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投案吧,别等公安局武装围捕!”
华仔说:“我就等他们调动一万人来搜山、围捕!”
两人斗了一阵嘴,华仔才说:“何卫东,我看在古玉兰面上,不要你的命,主要是跟你谈一笔交易。我有钱了,大交易!你干不干?”
何卫东眼开,问什么交易?
华仔说:“你在县里关系多,帮我摆平这件事,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何卫东说:“你晚了!有钱也没用,公安局一定要抓你!”
华仔说:“你跟他们许愿,只要把我这个寃案销了,县城的商业步行街、五星级大酒店,一二十亿的投资,我包了!”
何卫东盯着华仔冷笑。华仔也还他冷笑。
毕竟有钱,还是巨资几十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华仔身后随时可能冒出一个大富豪港爸来。何卫东盘算了一下,靠近华仔一步问:“你知道把你捞出来,要花多少钱?”
华仔说:“你干不干吧?干,就开个价。”
何卫东说:“我可以托托人。你先付一笔钱!”
华仔问:“多少?”
何卫东说:“一条命,或者至少判三年。你掂量值多少?”
华仔斩钉截铁说:“100万!办成以后加倍。”
何卫东一伸手,说:“拿来,先付一半!”
华仔仰天大笑,笑了一阵说:“我测试成功了,是你害我!想敲诈我—笔钱。是的,老子有的是钱。不给你,做梦吧!”
何卫东遭戏弄,抄起一根棍子向华仔头上打去。笑中的华仔躲闪不及,双手抱头,头上挨了一闷棍,顿时晕眩。何卫东冲上前,把他按倒在地,华仔无反抗,何卫东一脚踏住他不放,喊:“玉兰,快打110!”
古玉兰起身,床上、桌上找手机,都没找着,又走近衣架翻寻。
何卫东说:“我先把你送进公安局,让你花200万也捞不出来!”
何卫东抽出皮带捆华仔。古玉兰打手机,手抖,屡屡按错号码。华仔清醒过来,一翻身,反把何卫东掀翻在地,跳过去,先夺了古玉兰手机,扔向窗外,再踢何卫东屁股。何卫东后退,撞倒了古玉兰,一屁股墩在古玉兰身上,古玉兰痛叫:“不得了的!不要打了的,我流血了的!”
何永久前脚跨进门,大惊,后脚好像被勾在门槛上,挪不进来,他费了劲儿才全身入内。华仔起立,哈哈大笑,鼓掌,何永久莫名其妙。华仔由装笑到真笑,笑得趴在沙发上。不小心,滚落在地,还不起来,笑个不止。
何永久、何卫东一起下手,把华仔按住了。何永久要带走华仔,何卫东怕古玉兰流产,把华仔交给父亲,只顾得照看玉兰了。
何永久把华仔带进堂屋,这回,他可不能放走华仔,华仔必须去自首投案,避免捜山、丢命。何卫东见古玉兰腹部胀痛,匆匆忙忙开车送她去医院。
华仔无案可投。他向何永久解释、保证,请老书记放心,搜山围捕他也不怕。何永久没法相信他的保证,公安局通缉令都发了,还有什么好辩、好拖的?不去投案,是往死路上走!
何永久把大门反锁好,要华仔今晚上就住他家,他给华仔做点好吃的。明日清早,就陪华仔去镇派出所,争取宽大处理。为防华仔逃跑,他得先把华仔绑住。
华仔说:“不用绑,我不跑。”
何永久说:“你跑,我追不上你,拉不住你。必须绑!”
华仔说:“绑就绑!反正我会七十二变,金蝉脱壳。”
何永久把华仔手脚捆住,捆在桌腿上,要进厨房。
华仔说:“老书记,我不吃了!抓紧时间,我还是跟您讲讲华总,讲讲她的投资和兰花种植园……”
何永久打断他的话,说:“靠不住的事,不讲了,我没心思听。”
华仔说:“靠得住!这是个好项目,保证每年村民工资收入至少增加120万!”
何永久还是不信,不听,进了厨房。每隔一会儿,就探出头,看看华仔,嘱咐:“不要跑啊,我让你吃餐饱饭。”
华仔想着老书记是真心真意,今晚不会去报案。在老书记家里,比蹲老虎洞安全,可以避免搜山围捕之险。他也确实想吃一顿饱饭了,他不跑。想着老书记的好,他更想着说服老书记,万一他进了公安局出不来,请老书记把华总和兰花园项目留下。实在要去投案,也得等他跟华总谈妥,签好协议……
华仔想着想着,信心倍增,馋虫也在肚子里起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