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路远行》

　　认识“一路远行”是在追梦网，这是一个以散文和小说为主的综合性文学网站。当初小朵的几篇散文无意间进入了他的视野，让这位热心的大哥哥深受感动，留下了许多同样感人的、或长或短的、不同于一般人礼节性的精当点评。小朵怀着一丝感激和好奇，进入了“一路远行”的文集进行浏览。
　　先是看到了他写的三组词，《西江月落花词》、《西江月冬潮》、《西江月不如归去》，三组十八首，首首精练，组组感人。
　　
　　朵朵残花易逝，潺潺夜雨难停。
　　徘徊歧路履寒冰，今又那堪心冷？
　　屡叹红颜隔世，常思背影分明。
　　站台不见袖春风，惟有酒旗酩酊。
　　……
　　偶遇三年春到，痴闻一段蛩鸣。
　　飞身羽化绿蜻蜓，掠过严冬苏醒。
　　垂柳堤边绿淌，桃花水岸脂凝。
　　风流最是百花汀，各自塘前顾影。
　　……
　　怎奈春寒料峭，展眼秋雨迷蒙。
　　犹怜飞燕泣残红，难寻昨日香冢。
　　一路梅花傲雪，十回梦想成空。
　　寒冬零落伴玉龙，却把暗香飘送。
　　
　　小朵知道，非动情之人，写不出如此故事般的十八首。他没有讲一个故事，他却分明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他只是在每组词的后边，注明副标题：有感于一位朋友的境遇。
　　一口气又读了他的几篇散文，小朵哭了。
　　他的散文不多，《母亲》、《没有记忆的记忆》、《永远的伤痛》，讲的是母亲的一生，父亲的印象，老师的恩情。不紧不慢的叙述，催人泪下；偶尔点缀的诗句，锦上添花。
　　让小朵惊奇的是，从这位大哥哥的文章里了解到，他的父亲也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的；也是他的伯父照顾他们一家，他的伯父也是很早丧妻，再未续弦，没有儿女；伯父也是没有和母亲结合，各自走完自己的一生。
　　不同的是，他的家一直在农村，他毕业后娶的也是农村的媳妇，他爱农村；他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没有弟妹；他的父亲是因生活所迫，加上病痛折磨，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伯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抚养孩子们长大，还是一家人，从未分开过……
　　这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人。他的过去和自己有那么多的相似，仅仅只是巧合吗？他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在窗口看到的那对兄妹中的哥哥？
　　小朵决定结识这位大哥哥。她在他的个人信息中，看到了他更加坦诚的一面。他，原名路远行，正值不惑之年，通信工程师，西北古城所辖白鹿县人。他还阐述了自己的诗观，座右铭，自己的一系列爱好，留下了QQ号，电话号码，博客地址等等。
　　回头再看看自己，个人资料全是空白。
　　小朵加了他为好友，他经常隐身，却很快同意了并加小朵为好友。
　　开始聊天后，当他知道她是“云上小朵”时，表示看过她的文章，很美，很感人。从此两人经常切磋诗歌、散文。小朵也知道了，他的工作经常出差，去过全国很多地方，现在固定在山东半岛，以岛城市为主，这是一个美丽的沿海旅游城市。
　　远行喜欢小说，却不会写，看了小朵的第一篇小说《记忆古城》后，想拜她为师。小朵不答应，说：“文字不是学的，是天分，还要有悟性。”远行实在想学，小朵撇给他一句：“你就瞎编。”
　　远行没办法了，看来只有自学了，无师自通的人有的是。他便从《红楼梦》开始看起，看得很细，而且是脂砚斋点评的电子版。不懂的地方他就查辞典和百度，将这些内容附在小说里。因此，一个来月抽空地看，才看了五回。他不急，他不愿意走马观花，精读是他的习惯和风格。
　　他说小朵是个风风火火、爱憎分明的小妹妹。小朵承认，因为她有话就说，在论坛群里看不惯的人想骂就骂，她不会也不愿意稀泥抹光墙。她的文章写完后检查不严格，“的”、“地”、“得”的用法她懂，就是懒得去逐个区分。这些都拜托了这位远行大哥哥，给她一一指出。
　　她不知道省略号如何在电脑上打出来，远行告诉她“shift+6”，可她就是学不会，干脆就是个懒。需要省略号，她经常会问他要：“把省略号发给我。”连问都懒得问的时候，她就按照惯例，用六个句号代替。呵呵！这样的马马虎虎太多了，也习惯了。从认识他以后，渐渐地，她习惯于写好一篇文字后，先发给他，一是让他给自己看看错别字；二是让他作为第一位读者，帮她看看哪里还要修改完善。
　　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做她的校对员，有些用词值得商榷的地方，他会提供几个词语，供她选择。有些文章中重复，或者交代不清楚的地方，他会以探讨的口吻，提出自己的疑问。
　　他开玩笑地对小朵说：“你可要给我这个校对员发工资呀。”
　　小朵大度地说：“嗯嗯，要呢。”
　　后来他对她说：“小朵，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呀，你也要主动减少错别字。”
　　小朵说：“这不是有你吗。”
　　他有点想笑，说：“那要是我节假日回了家，上不了网，谁给你来校对呢？”
　　小朵没说话，只发给他一个拥抱的表情。他有些脸红了。
　　小朵随后说：“谢谢你，叫你哥哥哈。”
　　远行回复：“没意见。”
　　这天晚上聊天时，小朵把自己的一首新诗发给远行，让他给看看。
　　
　　蜷缩在一个人的床上
　　像秋天绘制的一幅
　　水粉
　　挂在墙壁上想要一句
　　深沉
　　却和一张桌子，一本台历……
　　鬼混
　　
　　活着的
　　只是挂在墙上的一摞
　　正在撕碎的
　　光阴
　　以及一根烟
　　像落日余辉那样闪烁着
　　快要燃尽
　　
　　然后枕着孤独和寂寞
　　黯然地走进梦的
　　大门
　　
　　镜子
　　正在涂脂抹粉
　　一位面容消瘦的女人
　　曾经的秀发如云
　　如今像落满沧桑的叶子
　　像思念的线条在灯光里
　　消沉
　　
　　在这冰冷的城市里
　　凝视这黑暗的门
　　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体会彼此的忧伤
　　守望
　　守望彼此的承诺
　　销魂
　　
　　我不愿临摹！
　　一幅没有暖色的
　　赝品
　　
　　远行能看懂诗中的忧伤，不太明白其中的故事。他想，这妹子有着心酸的以往吧。他不好冒昧开口，林忆莲唱过，“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远行对小朵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小朵也回复道：“哥哥晚安。”
　　这天下午不忙，远行在小朵的空间里看了不少文章，每一首都是那么美。有一首诗歌，短小精炼，他特别喜欢。
　　
　　十月风轻
　　比忧郁的心思还轻
　　轻的听不见一丝声音
　　掠过天空
　　
　　爬上了一个个山坡
　　抹平了燕子的痕迹
　　坠落的叶子湿润了
　　一个女子的眼睛
　　
　　十月风轻
　　雏菊花开始心痛
　　暗淡着往日的美丽
　　枯黄了一个故事的尾声
　　
　　诗歌最后，有一句话：“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铭记。爱，也是一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看来这云上小朵和雏菊花有缘，她的故事一定和雏菊花分不开。他终于从小朵的文章中，找到了线索——她写了一篇小说《那时花开》，就是这篇了。晚上聊天时，他问小朵，这篇小说在哪里，他想看。很快，就在小朵空间的最后一页找到了，这篇小说连载了十次才完。
　　只有一万多字，他很快看完了。
　　他落泪了。小朵一定是动了真情，写了真事，否则怎么会这么感人。
　　他给小朵说：“看完你的《那时花开》，我觉得小说对于我，不再神秘。来自生活，高于生活。喜欢你的作品里那份纯真的爱，爱得深沉，爱得彻骨。谢谢你！”
　　第二天上午，他看到小朵在线，却在玩着欢乐斗地主。他有些纳闷，她可是很勤奋的，有时候一天能发几篇文章。她怎么也喜欢斗地主？是爱好还是心烦？
　　很快两人就坐到了62房间8桌前。这场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游戏，把正在岛城宿舍的远行逗得咯咯咯笑个不停。别人当地主的话，远行就把自己的牌抓图，给小朵从QQ聊天窗口发过去。到最后，那位地主的欢乐豆，就这样源源不断地转移了过来。
　　下午四点五十的时候，小朵对远行说，她厌倦了网络，才玩斗地主的。具体原因，她也不肯说。
　　随后不久，她给远行发信息，紧急求助，给一位名叫“一抹浮云”的网友写首藏头诗。这时远行正在厨房忙活，做陕西人爱吃的油泼面。在小朵不停的催逼下，远行终于写好了发给她，她借花献佛地送给了好友。远行跑到厨房一看，自己的那碗油泼面黏成了一大块。
　　吃完饭，远行说：“哪天我写首‘云上小朵’的藏头诗。”
　　小朵立即说：“你现在就写。”
　　远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得，嘴长了吧？那就准备构思吧。一天后，他写好了。小朵看后评价说：“写得真好，全部概括了我的文字。”
　　远行说：“本来还想加上‘一代才女’呢，觉得有点酸，就作罢了。”
　　小朵说：“幸好你没加，不然啊，才女非掐死你不可。”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远行看到了一篇小朵的新文章，奇怪！并没有让他修改错别字，就发了出来。
　　
　　夜晚，很凉。
　　窗外，光阴一如从前，千回百转中，荏苒一年。走过的日子，诠释着生命里不同的体验，忙碌，安然，无助，慌乱，纠结，释然，泪滴，笑颜。思绪，伴着夜色，在流年里沉淀。流年，滑落在执笔之间。
　　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个淡然如水的女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熟悉我的朋友都说，我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是的，因为骨子里的多愁善感，注定了我不能。但是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守候，或者遗忘。就如现在的我，安静地行走，平静地忧伤。
　　对于空间，不想走动，也不想更新，终是有些倦了。
　　曾经答应很多朋友的，会和你们在文字里相约一场不离不弃。深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而已，却珍视极了网络中、文字里与你们的这种种相遇。如果，小朵的漠然，曾经很无心地伤害过一些朋友，请原谅。小朵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女子，只是委实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份知交之后的陌路，所以，才宁愿选择不去靠近，仅此而已。
　　其实，真的只是想，既然我们，都是在文字里相遇，那么就在曾有的一些文字来往里，交汇彼此的灵魂吧。你有你的传奇，我有我的故事。我们，就这样彼此遥望，彼此祝福，就好。不管是男人，抑或是女人，如果，我们明知自己承受不起对方的深情厚谊，那么，远远的牵念，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成全呢？
　　特别地遗憾，因为一些现实里的琐事，以后的日子，会有更长更长的时间不能在空间畅所欲游了。我不在，心还在。
　　你们来了，并且，感受到了小朵的情谊，就好。一直不忍关闭这里，因为知道，天空飞过的鸟会留下翅膀的痕迹，家里来过的客人中也定会有三五知己。于是乎，这个家园便是恰当的安静所在，酌一壶清酒，吟一番祝福，偶有想念，便来这里，你们的字字句句，你们的不舍不忘，于小朵，便全是暖意盎然，心心感念了。
　　写到这里，突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结识的几个被网络里的情感纠结伤害的女子。心疼她们，也曾尽自己所能地去做过些什么。可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切，于她们的疼，于事无补。虽然，爱情是美好的，可是不是所有的缘分都能成就一段地老天荒，爱了，痛了，哭过，醉过，又能怎样？何苦为难自己，苦苦挣扎。其实，爱情，有时真的就只能是一种信仰，交换彼此内心最隐秘的东西，却又各自无所求。
　　有句话说得好，有些缘分，是用来相遇的，有些情感，是用来回忆的。很多情谊，可以很重，也可以很轻，就像我们都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一样。爱情如花绽放时，我们常常还来不及驻足和收藏，便已如那盈盈碧水边的青青芳草，远去了天涯的那一端，飘落千年。
　　如果爱，请深爱。
　　只是，下一个转角，谁会在为谁等待，谁又为谁守侯永远。
　　总不忍相信，人世间有多少相遇，就会有多少离别上演。只是，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那些聚散，终会将我们的生命，涂抹一番，层林尽染。知道，我们都是渴求温暖的女子，都害怕知心变陌路。殊不知，其实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彼此的过客。
　　一段感情的开始，相遇相爱也许并没有错，错的只是红尘摇曳，时过境迁。我宁愿去相信，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了，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有些拥抱，在转身之后，一拍两散，何必寄予厚望。给予与接受，都需要勇气和能力来承担，无须留恋，浅回眸，轻思量，且看寻常。
　　其实，花开在心里，才能永久地绽放美丽，不是吗？冬渐浓，人渐远，就这样吧，别再去费思量，那一段情殇，且让它，随风飞扬。下一个晴天，你们，这些善良若水的女子，一定会美丽起舞的，不到彼岸，也定会看见光亮。凝眸处，青山依旧，绿水长长，小朵坚信，冥冥中，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跋山涉水来到你们身旁，承接你们的一世欢喜，免除你们的，一生寂凉……
　　
　　远行看得目瞪口呆，小朵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想到了她的忧愁，她的心伤，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
　　他真的不敢相信，前几天她说厌倦了网络，现在果真要离开吗？
　　小朵不在线上，他给她QQ留言：“怎么会这样？给大家一个惊慌？你的系列还没连载完毕，如何能走得匆忙？”
　　“不要吓着大家，真的不愿相信你会这样？我在想，你一定是要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想写一部长长的小说，这需要时间和安静，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不打扰你，你慢慢写，别着忙，心在梦在爱还在，你的思绪在汩汩流淌。”
　　“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只要你一切都好，不联系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更新就是你去了最需要的地方。”
　　“慢慢地，一切会成为过去，一部分朋友会有些迷茫，迷茫过后会是沮丧，沮丧过后，就是心伤和欣赏。”
　　“不是说过吗？不许玩失踪！为何你也这样？”
　　“算了，晚了，休息吧，说不定休息够了，你会重新回到温暖的空间，恢复昔日的模样。”
　　“小朵，别想那么多，理解你的想法，好好想一想，朝着你想好的方向出发。开心每一天，天天都一样。”
　　“先睡了。晚安！”
　　远行早上起来，看到小朵离线，却更新了空间日志，只是昨晚那篇《夜晚很凉》不见了，理解她，她想开了一些，删除或者隐藏是很好的。
　　为了弄清楚小朵心情的原因，远行把小朵的空间心情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一些情况——
　　昨天上午10:03小朵的心情：“过去毙两个地委干部全国震惊，现在毙一串省级干部大家连睫毛都懒得眨，涨价了。死税务局。”
　　12:15小朵的心情：“我不知道当官的是否都是色狼，我只知道我想一拳砸向你那张死蛤蟆脸，想美事，做你妈的死蛤蟆梦去吧。”
　　随后的心情——
　　下午两点，“听着，想起，我把泪流回心里……”
　　晚上九点，“那一个世界很干净，那一个世界的月亮也很圆很圆，你说过的。我换成了风，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凌晨五点，“死蛤蟆，我不会向你屈服的，有什么招数尽管来，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