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抗美援朝
作品名称:寸草心 作者:闻鸣轩主 发布时间:2015-07-13 09:22:36 字数:7393
(本故事纯属虚构)
人生沿途的风景,莫过于选择,不同的选择会决定不同的命运。
沈氏一家八口聚集在沈涌源硖石屋里客厅的一张八仙桌前,七个人都正襟危坐聆听沈涌源的最后选择。
“我选择与月娥一起生活。”
此话从沈涌源嘴里说出来毫不费力,但听者的神态、表情和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郦霞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木然地坐在椅子里;张来香气不打一处来,她端起盛瓜子的盘子,隔着郦霞将瓜子朝沈涌源掷去,弄得对方从脸到脖子全是瓜子,这从中还夹杂着她吐出来的瓜子壳,然后她又将盘子重重地摔在八仙桌上,霎时那个盘子粉身碎骨了;甄月娥流露出一种稳操胜券的眼神,见沈涌源那样狼狈,她赶紧去拍打他脸上、脖子上的瓜子。
“你……你怎么那样狠心?竟然往先生的脸上扔瓜子,还有瓜子壳……”甄月娥俨然是家庭女主人的口吻。
张来香也不甘示弱,“瓜子、瓜子壳还便宜他了,哪像你用的可是鱼刺,还戳瞎了他的眼睛,他居然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你手段真高!”
两个女人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沈涧秋作为子辈,在这样的场合又不能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父亲和母亲,手里紧紧攥住一旁吓得发抖的妹妹之手,轻声地安慰她,“别怕!”
沈涌源终于行动了,他拍了拍桌子,喝上一口甄月娥递过来的龙井茶,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听我把话说完。”
张来香、甄月娥便不作声了,她们看着沈涌源,想听他说些什么,郦霞则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身边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
“你们以为我愿意这么做?我也舍不得你们啊。但是,如今新社会,我只能选择一个老婆。”沈涌源再一次用他的一只眼睛透过墨镜扫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我之所以选择月娥,是因为涧秋已经成人,且当上了国家干部,以他的能力是能够供养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来香一直向往着到大上海去生活,她一个人没有负担,我将上海里弄的那套房子归你,满足你的心愿;而月娥的两个孩子尚小,不能自食其力,所以我们在硖石生活,由我来抚养。”
郦霞依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十余年颠沛流离,母女失散,娘儿俩无依无靠的生活,使她对这样的结局早已不存在什么奢望。张来香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出头替郦霞打抱不平。
“沈涌源,你这个当今的陈士美。”这一句说的与张来香唱的昆曲腔调极其相似,“大姐这些年来,拖儿带女容易吗?你居然一点物质都不提供就把他们娘儿仨给打发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哟……哟……哟……你急什么呢?人家自己都没有说法,真是的……”甄月娥反而先跳出来,替选择了她的男人说话了。
“甄月娥,你算老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张来香气势逼人,她反正就一个人,没有什么顾忌。
“好了!都少说二句,我们还是问问当事人。”沈涌源毕竟是一家之主,他的话还是有份量的,他见郦霞没有正视自己,便将眼光转移到沈涧秋身上,“涧秋,作为长子,我问你几句。”
沈涧秋在这样的场合一直没有说话,这是父亲与三位女人间的感情纠葛,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如今沈涌源指名要问他,他只得点头表示同意。
“涧秋,阿爸待你如何?”
“没说的,供我学画、上学。”
“阿爸眼下有难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阿爸,您说。孩儿洗耳恭听。”
“你如今是国家干部,作为长子,要学会担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由你来供养,这也是替为父分忧的最好回报。”
“阿爸放心,母亲生了我,我的生命是姆妈给的,我义不容辞!”沈涧秋还能说什么呢?打心底里他鄙视父亲,直到现在反倒觉得陈绍禹那番有了钱必有剥削、压迫的言论在父亲身上得到了应验,他一有钱只知道儿子、孙子、种子,置房养女人,抛弃母亲,这是一个共产党人所应该摒弃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但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又能说什么呢?传统教育对沈涧秋的影响还是深厚的,他不会当面反对父亲。
妹妹沈涧芬拉着哥哥沈涧秋的手小声地说:“阿哥,我们走吧!”
沈涧秋起身来到郦霞身边,他低头问母亲:“姆妈,我们走吧?”
“且慢,吃了饭再走吧!”沈涌源开腔道。
“是啊!饭菜都准备好了。”甄月娥假惺惺地补充了一句。
张来香朝甄月娥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姐,这顿最后的晚餐吃了再走不迟。”说话间,甄月娥已经将饭菜摆好。
张来香指着沈涧中、沈黛玉的碗,“该不会又开小灶?”
“怎……怎么……会呢?”甄月娥说话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张来香也毫无顾忌,她不容分说,一个箭步走到沈涧中、沈黛玉面前,将他们的碗朝桌面上一扣,碗底的大肉暴露了出来,“哼哼”,说话间,她又来到沈涧秋、沈涧芬那里,同样将饭碗一扣,是一碗白米饭,“老爷:看看……看看,明显不是亲妈生的。
郦霞见此状,掏出中式服装纽扣上挂着的手帕,擦拭了即将流出的眼泪,便迅速起身,来到沈涧秋面前,“孩子,此地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们走吧!”说着,她右手牵着沈涧芬,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沈涧秋礼貌地向沈涌源、张来香告辞。
“后会有期!”沈涌源对儿子说。
“大姐,我下次到杭州去看你,你记得到上海来看我啊!”张来香将郦霞母子送到门口。
郦霞母子就这样离开了硖石这块伤心地,后会还有期吗?
沈涧秋并没有与父亲说明自己是供给制干部,养活母亲和妹妹的钱还不知道从何谈起,回来杭州后,景善知道了沈家的情况,他向老石同志汇报了此事。经老石同志与有关单位协商后,安排沈涧秋去粮食局工作,可计发工资,以便供养母亲和妹妹。
郦霞一家三口在党组织的精心关怀下,终于在清河坊的城隍山脚下有了自己的家,当然那房子是粮食局分配的,属集体的产物,连家具都是问单位租借的。郦霞觉得儿子是党的人,家里的财产自然也属于党,对此,她无怨无悔,她相信儿子的选择。总之,是共产党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也是共产党让他们母子仨有了依靠。
沈涧秋新的工作单位是省粮食局,该局于1949年9月成立,属省财政厅领导,主管征粮(农业税)、入库、保管和储运等工作。1950年4月建立省粮食公司,负责市场粮食供应和对私营粮商的管理。内部机构设有办公室、人事处、计划处、财务处、商业处、储运基建处、工业管理处、科研所。下属单位有粮食采储公司、粮食供应公司、粮食加工公司、饲料公司、粮食种子公司、油脂公司等。沈涧秋新的工作岗位是计划处计划科长,直接面对的下属单位是粮食采储公司。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中国人民志愿军于同年底正式开赴朝鲜。省里马上行动起来,成立了抗美援朝分会,领导全省人民积极投入到抗美援朝运动中去,通过宣传、教育、开会、示威等方式,消除亲美、崇美和恐美心理,树立仇美、鄙美和蔑美的精神,坚定中朝人民必胜、美国侵略者必败的信念。而粮食局的任务又增加了一项重大的临时任务,即保证战时部队的粮食供给。沈涧秋是省粮食局这项任务的具体实施者。
1950年11月19日,浙江大学在“于子三广场”举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大会,景善邀请沈涧秋回校园去参加这个会议,沈涧秋愉快地答应了老战友、学长的请求。
当沈涧秋来到浙江大学校园时,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发现整个操场坐满了学生,他们的怀里皆揣着一包东西。坐在主席台上的有青委书记老石同志,浙江大学校长马寅初教授等,景善首先在学生动员大会上作了主题发言,他讲述了费巩烈士的事迹,并拿出“费巩灯”绘声绘色地告诉大家“费巩灯”的来历,他动情地说:“费巩先生出生于1905年9月16日,早年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和英国牛津大学。1933年起,受聘于浙江大学,教授政治学、经济学和西洋史,历任副教授、教授,并担任过注册课主任和训导长等职,在浙大工作长达12年。抗战时期,因积极参与大后方的民主宪政运动,针砭国民党反动当局的腐败政治,支持校内进步学生,招致国民党反动派的忌恨。1945年3月,费巩先生在重庆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年仅40岁。”
此时,学生人群中有人带头呐喊:“向国民党反动派讨还血债!为费巩教授报仇!”
景善继续着自己的发言,他扬起了手里的那盏灯,“1940年浙江大学流徙到遵义,在艰苦的流亡时期,时任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邀请费巩担任训导长。费巩接受了职位,同时表示:‘吾不要训导长的薪俸,仍要教授原薪,一年可省出四五千元钱来,要求拿这笔省出的钱用在学生物质生活的改善上面。’他上任后身体力行,亲自动手烧开水为学生杀臭虫。学生宿舍灯光太暗,他花费精力设计了一种亮度大而烟气小的植物油灯,拿自己的工资购买玻璃、铅皮等材料,制作了800多盏分发到各宿舍。学生们称之为‘费巩灯’。”
操场上的学生们纷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包东西,揭开后一看,全是“费巩灯”,直到此时,沈涧秋才明白进校时,学生们怀揣着的东西是什么。
“‘费巩灯’后来还成了我与涧秋同志联络的暗号呢。”景善见沈涧秋已经来到主席台前,便将故事延伸到他那儿。
这会沈涧秋猛然醒悟到景善请自己来学校的目的。最主要的是要叙述了景善和沈涧秋是如何通过“费巩灯”进行联络,从事地下工作的经历,这中间自然离不开于子三烈士。
在学生们的极力要求下,景善对沈涧秋进行了包装,“下面,我们邀请到了校友、中央团校二期学员、参加过开国大典,受到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首长接见的沈涧秋同志给大家讲话。”
在热烈的掌声中,沈涧秋被学生们请上了主席台,他着重讲述了于子三烈士的事迹,当讲到于子三烈士被国民党反动派迫害致死时,会场里的情绪又一次悲愤到了极点。
老石同志适时因势利导,“现如今,美帝国主义将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躲在台湾的蒋介石集团错误地判断了形势,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他们反攻大陆的计划将得以实施,倘若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们又吃要二遍苦、受二茬罪。我们该怎么办呢?”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对!”老石同志提出了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同学们,我们的党旗和国旗为什么是红色的?”
于子三广场上的学生顿时话匣子打开了,“红色象征着火红。”“红色表示兴旺。”“红色寓意着青春。”……
老石同志频频点头的同时,扬了扬手,等大家安静后说:“红色象征着革命,我们的红旗是烈士用生命和鲜血染红的,她告诉我们要永远铭记先辈的革命事迹,确保红色江山永不变色。”
校园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学生们纷纷点亮了自己手中的“费巩灯”,他们围成了八个大字“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有人起了头,嘹亮的歌声响彻云霄: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校园里的歌声、灯光汇成了一曲国际主义的颂歌。
会上选举了以马寅初校长为首的浙江大学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委员会,领导浙大的抗美援朝运动。同学们个个慷慨解囊,有钱的出钱,整个全校师生捐献的钱财,可以购买三架飞机,还有学生纷纷要求参加各种军事干部学校,主动请缨要求上前线。
看着如此场面,老石同志非常满意。他在间歇询问了沈涧秋的近期工作状况,得知其正在筹备军粮时,便叮嘱道:“涧秋,你们一定要让前方战士吃上粮、吃好粮啊!这也是对抗美援朝最好的支援。”
浙江大学的抗美援朝启动大会就在这一片歌声和灯光的海洋中结束,沈涧秋负责的征收粮食供应前线的任务也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1950年底,一列满载粮食的火车即将从杭州站出发,出发前,沈涧秋带领科室的年青人一起抽查了粮食的情况,由于装得太满,根本不可能挤到里面去抽查,他们只能从闷罐车的开门处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抽查,见准确无误后,方才让铁路方面放行。
列车满载着杭州人民的期望,驶离杭州奔向冰天雪地的北方。
沈涧秋回家之时,已经华灯初上,尽管路上的光线并不明亮,然而,他心中的希望却是光明一片,他幻想着朝鲜前方的战士吃上了杭州人民贡献的粮食,打着胜仗凯旋归来,他的脸上洋溢起一丝笑容来。
离家越来越近,一股葱香夹杂着姜香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这才意识到光顾了工作,中饭还没有吃,家里母亲一定在等他归来,当他走进墙门,穿过天井,来到一楼十余户人家共用的厨房门口时,一阵“咝咝”的油煎食物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母亲郦霞已经看到儿子回来,她让沈涧秋先洗洗手,和她一起将菜端到二楼家中。
沈涧秋这会才仔细打量起母亲做的菜来:一个沙锅里炖着鱼头豆腐,那鱼头是包头鱼的鱼头,大大的张着嘴,而嫩豆腐却是整整齐齐排列着,没有散架;一盘红烧鱼块烧得恰到火候,刚才那“咝咝”声就是母亲做这道菜发出的声音,鱼块上点缀着黄、白、绿三色,那黄的是姜、白的是蒜、绿的是葱;除了鱼还有一道肉末蒸鸡蛋和肉末粉丝汤,沈涧秋饥肠辘辘的肚子食欲一下子上来了,他边坐下边问母亲:“姆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们家的钱财基本上捐献给了抗美援朝的前线,这顿饭怎么搞得那么奢侈?”
“你这孩子啊!工作都忙昏头了。”郦霞说着用手指轻轻地撮了撮儿子的额头,边说边用一个小碗替儿子盛了碗鱼头豆腐汤,将大半个鱼头给了儿子,“今天是元旦,阳历新年的第一天。这些菜是我下午到菜场里去拣便宜货买的,不贵。”
沈涧秋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可不是吗?这可是建国以后的第二个元旦,第一个元旦自己是在北京与同学们一起在中央团校过的,今天可是与母亲一起过的解放后的第一个元旦,他后悔不迭,连忙道歉,“姆妈不说,我还真忘了,我都忘了给您和涧芬买点新年礼物了。”
“阿哥我要新年礼物。”坐在对面的沈涧芬看见母亲只顾招呼兄长,她噘起小嘴嘟嚷着说。
“涧芬,别缠着你阿哥了,他工作忙,姆妈给你买。”郦霞赶快制止女儿,并将另一碗鱼头豆腐汤递给了她。
“小妹,是阿哥不好,春节一定给你补上。”沈涧秋瞧见妹妹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的碗,他醒悟过来,便将自己的鱼头作了分割,将鱼脑和鱼脸颊肉没有鱼刺的部分给了涧芬,将大段肉块的部分递给了母亲。
“怎么,不合你口味?”郦霞见儿子将鱼头豆腐最好的部分又给了妹妹和自己,反问道。
“姆妈做的菜是最好的!”沈涧秋舀了点鱼汤,将那完整的豆腐含到嘴里,爽滑可口,有形胜无形。
正当这一家三口吃饭之时,局长秘书来到了沈家,他一进门,郦霞便邀请他吃饭,秘书表示吃过了,他走近沈涧秋悄悄在耳边耳语了一番,沈涧秋赶忙吃了几口饭,穿上外套又要外出。
“姆妈,您做的菜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美味的菜了。”沈涧秋对母亲的厨艺大肆赞扬了一番。
“好吃?你就多吃点。”郦霞听说心花怒放,她又要去盛,沈涧秋制止了。
“姆妈,我有点事和秘书去一趟单位。”
“有事?元旦还有事?”郦霞不解地问。
“非常时期。”沈涧秋摸了摸沈涧芬的头,“涧芬你就替哥多吃点,其余我回来再吃。”说罢,沈涧秋和秘书便出门去粮食局了。
局长武羽正在办公室等候着沈涧秋的到来。
这是一间简朴的办公室,房间里有一张办公桌,桌后有一排书柜,空隙处有一对沙发,临近门口处有一张会议桌。
沈涧秋进得门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武局长办公桌上的二只盘子和二个大碗。那盘子里装的是生的大米,大碗里盛的是熟的米饭。
“武局长,元旦您也不休息?”沈涧秋进门后先问候武羽。
“我们休息,可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去却不让我们休息啊!”武羽叹了口气,脸色凝重意味深长地说。
沈涧秋此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局长,这么说有情况?”
“你先坐下吧!”武羽朝沙发那边指了指示意让沈涧秋坐下,他自己则端起桌上的二盘米,也往沙发处走来。“我们运到朝鲜战场上去的大米不是陈米,就是差米。”
“这怎么可能?我们抽查过的。”沈涧秋刚在沙发里坐定,一听此话立马站起身,惊讶地问。
“你能保证每袋米都是好的吗?你能鉴别出陈米和新米来吗?”武羽的两句问话象一把利剑,深深地扎到了沈涧秋的痛处。说着,武羽又将二盘米放到沈涧秋的面前,“你说哪盘米好?”
沈涧秋对着眼前的两盘米,一盘是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大米,另一盘则是还能见到些青色的大米,他迟疑了半晌,用手指了指闪闪发光的那盘。
武羽哈哈大笑起来,“你啊!没在农村呆过,分辨不出陈米和新米。”他说着,指了指那盘略带青色的大米说:“这才是真正的新米。”
沈涧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农活知识的贫乏。
“我们前方的志愿军战士就这样吃的是陈粮、差粮去战斗的。”武羽说着,眼睛放射出悲愤的怒火,他将办公桌上的一碗其中掺了大量沙子、小石头的所谓大米端到沈涧秋的面前。
沈涧秋这会真是羞愧难当,他恨不能找到一个地洞钻进去,思忖片刻后,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对武羽说:“局长,我请求处分,这次任务没有完成好,是我的责任。”此刻,他才明白老石同志在浙大所说的要让前方战士“吃上粮、吃好粮”的深刻含意。
“斗争是复杂的,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毕竟还年轻,又没有农村生活的经历。就当是一次严重的教训吧!”武羽并没有马上处理沈涧秋的意思,“局里研究准备派其他同志去完成这项任务。”
“其他同志?”沈涧秋见局长并不处理自己,他主动再次请缨,“请组织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圆满完成这项任务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武羽反问道:“你凭什么来完成任务呢?”
“我……我准备去农村,尤其是桐庐这个产粮的大户去调查研究,从中发现问题,并通过当地的土改工作队,发动当地群众,揭穿某些阶级敌人的阴谋,将真正的好米征集到手。”沈涧秋略作思索,一口气说了几个方法。
武羽在一旁点头表示赞许,“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这很好!”
见局长微笑地看着自己,用毛主席的话鼓励自己,沈涧秋深信自己能够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
“我一定牢记毛主席的教导,放手发动群众,支持抗美援朝前线。”
“时间紧迫,另外换人还有个熟悉过程。”武羽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毛主席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递给沈涧秋,“我代表组织上宣布:沈涧秋同志带领工作组前往桐庐再次征集军粮,你们要学习毛主席的著作,分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可以依赖的群众。务必提前圆满完成任务!”
“决不辜负党的期望!”沈涧秋神色庄重地向武羽行了个军礼。
武羽这位来自山东老区当过县委书记的局长,也回了个军礼,他双手握住沈涧秋的手说:“我们深信涧秋同志是经得起考验的,也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需要什么?尽管提。”
沈涧秋能完成这次任务吗?他真的能征集到老石同志所说的好米吗?
未完待续
(2015/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