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愧疚

　　主要我想通过刘驼子的物件与我那个壶进行对比，定出卖价，尽快卖掉它。
　　我从刘驼子家出来刚上出村的大路，被一个醉醺醺后生拦住去路。他口口声声说不把木雕卖给他，今天别想离开茂庄。我来茂庄收古董的四年里，没遇过一点麻烦，今天拦路强买的后生一定和白毛有关。我不想和那个后生纠缠，准备掉头从另一条路出村，那后生抓住摩托车车把死活不撒手。从醉后生的体形来看，他就是不喝醉也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与他僵持在那里。僵持没一会，二蛋骑自行车打村外过来，看到我急忙下车问怎么回事？我把前因后果简单讲了讲，二蛋听完让我等一下，他骑车快速进了村。不大功夫，刘驼子和豁牙子，还有几个后生陆续赶来，我才知道醉酒的后生是白毛的小舅子。刘驼子问我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我说把醉后生带到白毛家让白毛给我一个说法。二蛋和几个年轻后生不由分说，抬起白毛的小舅子跟我一起来到白毛家中。
　　白毛看到我们一帮人的气势汹汹的架势，心虚的急忙给我们散烟，二蛋一巴掌把他手中的香烟打掉，晃着膀子说：“你个老白毛，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老美是谁？俺姐夫。俺看你是不想干收古董的营生哩！”
　　二蛋给省城哼哈二将领路买钱币没多久，因和卖主发生口角，他在货主家打了人家几拳。虽说没造成严重的伤害，货主还是把二蛋告了，被抓到乡派出所。哼哈二将急忙去找我求助，并放下一千块钱让我把二蛋保出来。由于我和乡派出所的所长非常熟，没费什么周折，只交了五百元罚款就把二蛋弄出来，并带着他去货主家赔礼道歉，给货主放下五百元医药费，那位被打的货主答应不再纠缠此事儿。而且，我告诉二蛋，一千元是哼哈二将出的，我只是为他跑跑腿。希望他以后做事不要太猛撞，好好和哼哈二将学做钱币生意，多赚些钱好娶个婆姨。也许哼哈二将担心二蛋还会做出格的事情，再没去茂庄收货，二蛋自然而然开始跟我学做钱币生意，这两年他的生意做的不错，又娶到一位很贤惠的婆姨。
　　“二蛋，不是俺的意思，是他姐姐指使他这么做的，跟俺没关系。”白毛点头哈腰的推脱着责任说。
　　“白毛，遇事往婆姨身上推责任，是还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吗？”刘驼子带有拱火的味道说。
　　“俺说你白毛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你把俺弟弟灌醉，指使他在路上等老美，怎地？坨子说的对。你他娘的能惹事儿不能担事儿，俺嫁给你算是倒八辈子霉哩！”白毛婆姨打房间出来指着白毛骂道。
　　“俺听老美说那物件很值钱，俺不是后悔卖给他，所以才一时糊涂。老美是俺不对，俺给你赔不是还不行？”白毛见苗条不对，急忙向我服软。
　　“去年你白毛玩手段，用假货宰了老美四千元，得便宜还卖乖，四处散布老美是瞎货。俺觉得你的心眼儿不正，谁跟你收货早晚要吃亏，你们几位老客别在他这儿混哩！不会有好果子吃。”豁牙子趁机拉拢那几位晋中老客。因为，豁牙子一直惦记来白毛家留宿的老客，按豁牙子的话说，那些老客是属猪的不挑食，正对村里收古董小贩子的胃口。
　　“是啊！老耿，俺们现在就去你那里住。白毛不是俺们不讲行规，是你做得太过分。弟兄们，俺们收拾东西走。”叫李子的老客说着话回到房间，拿着买的物件带着那几位一起走出大门。
　　“老美，和他这种人讲不出甚道理，天不早哩，你回吧！”豁牙子说完和刘驼子一起走了。
　　“就是，姐夫你回吧！以后有谁再敢在你头上动土，老子饶不了他。”二蛋一边说，一边帮我把摩托车推出大门，一直送我走出村。
　　我顺道去了来德那里，萍萍一见我就说：“姐夫，你来的正好，今天我买到两幅山水画，手法很有特点，只是不知道这两位画家的名头大小。我想让姐夫去北京给我捎回一本历代字画名人录，您看如何？”
　　“我家里有一本，明天你叫来德过来去吧！来德呢？”
　　“去我们村一个小贩子家了，听说那个人买回一幅画许多佛像的画，他一会就回来。”萍萍说着把两幅画展开让我看。我对字画不感兴趣，曾经尝试买过几幅，结果都赔钱，已经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阴影。只是粗略的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萍萍看到我不在意的神情又说：“姐夫，这两幅画我特别看好，估计应该是名人的作品。如果能查到画家的名头，您帮我介绍玩字画的高手过来看看。”
　　“没问题。这几天你还买到什么物件？”我问她。
　　“对了，有一张明代万历年间的妓女重良证，挺好玩的。敢情在明代妓女重良也要办理证明书，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重良证有一尺左右见方，厚皮纸上详细写着重良妓女的艺名，年龄赎金，以及重良的原因和担保人的画押签名。重良证下面盖着一方官印和三个私印，是州府衙门官印和妓院老鸨，担保人和经办人的印章。我对这个重良证很感兴趣，等来德回来我问他想不想卖？
　　“俺知道姐夫一定喜欢这种东西，姐夫别搞价，五百卖给你。”来德笑眯眯的说。
　　“你小子越来越能摸透我的心思，不说赔赚，买个喜欢。”我给来德五百后问他：“你刚才看的佛像画怎么说？”
　　“东西漂亮，是淡黄的纸上画着百十个各式各样的小佛像，画的很细，装裱非常精致，画里还描金哩！要一千元，俺没还价，估计最少也得六百。姐夫对那玩艺也感兴趣吗？”
　　“应该是汉卡，我们去看看吧！”
　　来德带我来到那户人家，那幅汉卡幅面很大，是两尺宽三尺多高的条幅，百十来个佛像身上都有纯金粉的描金。从描金来看，应该是清三代的东西。像这种汉卡画工都很细腻，我虽然没买过，却在北京见过一张描洋金的东西。这幅应该比我见的那幅的年代要早，画工也比那幅细腻的多。我问他打算怎么卖？
　　“俺知道你老美，在这一带名气很大，俺一共买回来十八幅，只要你给价合适俺全卖给你。俺不开价，你老美给吧！”
　　“总要让我全部看了再说吧？”我已经感觉到这笔生意的份量，他在试探我的心气。我把另外的十七幅全过一遍，是一套完整的汉卡，就说：“按行里规矩，你先要一个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不能破坏这个规矩不是？”
　　“行吧！一共一万八。”
　　我听到他的报价心里有底气了，即使按他的要价买也不会赔钱，就说：“东西不错，要价过高，我不少给，一万。”
　　“是个买主。加两千卖给你。”
　　“算了，我身上只有一万，不行你再卖卖吧！来德，我们走。”我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去，原因我已经猜到这些东西见过老客，他们给的价钱和我给的价相差很大，估计不会超过八千。
　　“老美别走啊！俺们再商量商量。”
　　我走到院里听到他在叫我回去，我根本没理他，冲着屋里喊道：“来德，走吧！还等什么呢？”
　　“老美，俺卖给你。”他跑出屋子对我喊道：“俺一万卖还不行？”
　　来德回到家中问我：“姐夫，你刚才为什么走？”
　　“我感觉出价猛了，不想再加钱。这些东西最少见过两三位老客。”
　　“不是吧？他是今天才买回来，俺是第一个见的。”
　　我笑着说：“他只让你看一幅，你还相信他？我身上没钱了，明天你去我家取书时我再给你好处费。天马上黑了，我先回去，明天在家等你。”
　　晚上我和胖子通电话，他说他一个哥们儿想买那把鸡头软链壶，只要卖价不超出二十万他就过去。我痛快的答应了胖子，并且告诉他我搞回来几百枚布币。胖子告诉我类平足和类尖足现在争议很大，价钱可能要降一点，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那天胖子带他的哥们儿过来，那个人我很熟，在北京经常见面，他是京津一带很有名气玩老货的老板，因他左脸有一块疤痕，大家都叫他疤脸。由于熟人我没报谎价，非常顺当以二十万做成这笔生意。胖子五万五将布币全部买了。而且疤脸看对十八幅汉卡，想三万买，我说自己喜欢，先放放再说。
　　买铜壶的那天晚上，临睡前我给言芳一万元钱。告诉她我和两个人合伙，准备在平野镇搞大棚种植项目，最近不能常在家，希望她照顾好女儿。言芳认为我脑子有病，大家挤破头往城市里钻，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和正常人不一样，她认可在城市当乞丐也不想去农村。她还告诉我她现在找到男朋友了，在市劳动局工作，如果和他谈的顺利，准备在五一节把婚事办了。她准备带女儿过去跟她一起生活，女儿的抚养费我看着给。我什么也没说，只想在家这几天多陪陪女儿，每次吃饭时女儿总是说不让我出去瞎跑，骑摩托很危险，尤其在冬天。其实我的心里很内疚，我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女儿没有享受到她应该拥有的亲情和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