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阴阳界

　　马雪莲一个跟头翻倒过去之后，顿觉头疼欲裂，满脑子的金星、银星在她眼前直晃，不知不觉中她便晕厥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就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处空间所在。这处空间好大，好像是暗无天日的那一种，远望像是一处莽莽荒原，地上长满了杂草。她发现这些荒草也是平日里自己常见的，长的却是硕大无比，要比自己平日所见的大上二至三倍不等。她心里发慌，这是一个什么所在啊，自己从小到大，到现在活到了二十六岁，就是走在一望无际的大碱沟之上也从来没有迷过路的。怎么今天就迷了路，走到这里来了呢？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就没有来过呢？
　　沿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前面似乎有了人，影影绰绰的。在她的视野里，前方出现了一座桥，在桥的两头行走着各种姿态的人影，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好像掉了膀子，有的像是有些点脚，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桥的另一头还有一个龙钟的老太婆，手里端着一个大碗，像是在向过路的人乞讨，但好像又不是，因为每个过路的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都要停下脚步，喝上一口她碗中东西的。是为过路的人送水的？马雪莲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是一个激凌，莫不是我来到了阴间，前面那座桥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座奈何桥？而那个老婆婆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她立即吓得心脏嘭嘭直跳。我是死了吗？不可能啊。她再没有想什么，赶紧转身就想往来路上奔去，可她还没有走上两步的时候，倏忽间有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就拦住了她的退路。
　　“想走吗？嘿嘿，阎王叫你三更走，你便留不得到五更，赶紧随我们过桥。”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说道。
　　“就是，你还挺留恋阳间的吗？”那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说道。
　　马雪莲一听二人如此一说，就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她盯住这两个人看，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古怪？头上都戴着尖尖的高帽，一袭黑衣和白衣都是古人的装饰，神色迷离变幻无常，很让人琢磨不透。
　　“你们是……？”雪莲欲问又止。
　　“怎么？没看到我们，还没听到我们吗？”那个黑衣人说道。
　　“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走过。”白衣人附和道。
　　“走，快跟我们走。”黑衣人上前一把拽住雪莲的衣袖。雪莲就吓得直挣着。
　　“你们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马雪莲急急地道。
　　“你阳寿已尽，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已有了你的名号，你还不跟我们走，更待何时。”黑衣人一脸的鬼笑说道。
　　“什么？你是说我已经死了吗？”马雪莲瞪大了眼睛，停止了挣脱。
　　“难道还不是吗？”白衣人闪着眼说道。
　　“我不去，我要回到阳间。”雪莲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她想她这些年的这个苦啊，自己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满仓。当时满仓家哥们多，生活很是拮据。自己刚结婚便和公公、婆婆分开另过，因为满仓的弟弟很快就要结婚了，她和满仓得给弟弟倒出结婚的屋子啊。他们搬出公公家之后，先是租了人家的老少屋住了一年，小两口拚死拚活地干了一年，终于在乡亲们帮助下盖了这么两间小土房。本打算先不要孩子，把个家过起来再要。于是两口子就商量，让满仓出门打工挣钱，家里的这几亩薄田雪莲一个人就能侍候得妥妥的。可满仓出去还不到一年，就传来噩耗声。马雪莲这个哭啊，上天为什么不长眼睛呢，偏偏让她马雪莲命运如此多舜。她从痛苦当中挣脱开来后，她只是默默地接起了生活重担。男人们干的活，在男人们看来都非常艰辛的，但她马雪莲还是咬紧牙根坚持了下来。冬来暑往，一晃两年过去了。在这两年中，他认识了王奔儿。王奔儿非常善解人意，见马雪莲该到了趟地耕种的时候，就组织几个人利用一天或半天的时间，就解决了雪莲的难题；到了秋季收割的时候，马雪莲带上镰刀来到自家的地边的时候，就是一愣，怎么自己家的地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啊，一看，还是那王奔儿善解人意地找来了帮工。自己没有说什么，返身走了回去，准备好吃的，供大家伙吃吃喝喝一顿。人的心情，跟她在艰苦生活当中的磨炼是分不开的。原来认为村子里的一霸、臭名昭著的王奔儿，此时此刻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变得高大了。于是她那颗沉沦的心，重新又振作起来，扬起理想的风帆。她和王奔儿好上了，整个大户村尽人皆知。原来还和自己有点儿走动的公公家，没有人和她来往了。公公家认为她是伤风败俗，毁了他家多少年的清誉。村里人也开始说长道短，说她一个寡妇家家的不守妇道，不守节操。她在村子里没法抬头了。好在有了王奔儿的存在，村里的一些光棍儿、二混子之类的，也不敢前去骚扰于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谁知道自己却如此短寿，真是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想到这里，马雪莲用上全身的力气一把挣脱了黑衣人的拉扯，拔腿就跑。她觉得自己跑得很快，不想二人比她还要快，也没见到二人如何动作，一个起身便挡住了马雪莲去路。
　　黑衣人更是二话没说，一把又抓住马雪莲的衣袖拽起，白衣还在后面推着。马雪莲是一路走着，一路挣扎着。
　　正在即将来到桥头的时候，几个人的眼前就是一花，两个身影似乎从天而降。马雪莲看向两个人，见来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的看外表很是斯文，穿戴着古人的服装，像是前清的人，马雪莲虽没看过古人穿的什么样子，但她起码看出了，他的装束明显与现代人不同来；另外一个女人，穿着倒是和现代人差不多，但马雪莲看了她一眼之后，感觉到这个人好像很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是没见过。
　　黑衣人看清两个人之后，便说道：“怎么？吴先生，你不在你的御药房呆着，柳晓英你不修行，怎么有闲心反倒跑到这里来了？”显然黑衣人是认识二人的。
　　那个很是斯文的男子，上前做了个揖，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个叫柳晓英的女人先说道：“两位无常大哥，我们本是在御药房的在御药房，正在修行的本也在修行的，只因为一件事，才前来叨扰二位大哥哥的。”
　　“嗯？你们倒有什么事，能叨扰到我们啊？”白无常说道。这时的马雪莲才知道，这一黑一白两个人，便是阳间所说的黑无常、白无常了。她是一阵的无语，感情自己是真的死了。
　　“回禀两位无常大哥，这个马雪莲今年二十六岁，本是阳寿已尽，她是我阳间的亲外甥女儿，是我肯求我家五爷，求得阎罗王才答应要她返回到人家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家五爷也罢，哪路神仙也罢，我这里只有得到阎罗王爷的旨意才能放人的。其他谁也不好使。”黑无常是一脸的不屑。
　　“就是呢。我家五爷，今天有事，差我等前来。无常哥哥，您看这是什么？”柳晓英笑吟吟地把一张黑布递到了黑无常面前。
　　黑无常接过了这张黑布，一看正是阎王亲自书写的免死单，看了看二人，又回过头来把免死单递给了一旁的白无常。
　　白无常看了看：“那还瞅什么啊？大哥，王爷都答应放人了，咱们还能有什么说的啊。”
　　黑无常把免死单揣到长大衣袖里说道：“这个我得拿回去交个差的。记住了，以后要想救人的话，要快一些，你们没看到吗，你们再晚来一会，这个人就送到我们阴间了，到那时候任你天王老子也救她不得的了。”黑无常说完和白无常一个转身掀起一股阴风顿时消失不见了。
　　“雪莲，你不认识我了吗？”那个叫柳晓英的女人见黑白无常离开之后便来到了马雪莲的跟前问道。
　　马雪莲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柳晓英，刚才他们的对话她也听到了，这个叫柳晓英的女人说自己是她阳间的外甥女，难道她就是自己死去了多年的姨姨吗？姨姨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她还是没有出生的。所以她就迟疑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是你姨姨黄晓英啊。”女人说道。
　　“那他们怎么说你是姓柳的啊？”马雪莲疑问道。
　　“是的，我在阳间是姓黄，可我到了阴间之后，承蒙柳五爷收留了我当他的弟子，五爷所有的弟都得姓柳的，好外甥，我就是你的亲姨姨啊。”
　　马雪莲很是激动，这次还多亏了姨姨救助自己，否则早过了奈何桥，喝完了孟婆汤，遂走上前去要抱住自己的姨姨，一抱之下，才感觉到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抱住的感觉，才突然想到姨姨已经是鬼魂而非人类了，就把满是泪花的眼睛望向姨姨。姨姨好像没有任何感情似的，对着马雪莲的一系列动作好像是无动于衷：“雪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地府御药房的吴谦吴先生，他是前清时代的神医，来到地府后专门研究医学，负责给鬼们看病。这次吴先生是受了我的师父柳五爷之托，要教你一身救死扶伤的本事才让你返回阳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