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侯叔子弟比富有 王莽硬说穷是富

　　王凤的几个兄弟听说王莽母子来到长安，本来就想宴请他们一家三口。一来表示表示自己的心意，二来也显示一下自己的富有。但是，碍于当大司马的大哥王凤没有动作，其他兄弟也不好先于他行动。又鉴于王凤不允许他的兄弟们有任何的宴请活动，他们才没敢宴请渠文君母子。王凤今天既然开了宴请的头，他的几个兄弟也就无所顾忌了。
　　第一天的宴请是老三王谭。按理是应该请大哥王凤来参加的，但他怕遭到拒绝事小，不让宴请事大。其实他们也不喜欢王凤参加。王凤不参加他们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东道主王谭首先发言：“为了欢迎二嫂和两个侄儿来到京城，我今天设便宴表示一下我的心意。请兄弟们也来作陪。”
　　说到这里，他怕渠文君母子误会，便解释道：“本来应该请大哥也来参加的，但没敢惊动他。大哥他身为大司马，国事缠身，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参加，我们只能说遗憾了！”
　　王谭说完，把目光转向渠文君道：“二嫂请上座！”
　　渠文君道：“坐在哪里都一样，不用客气！”
　　王谭道：“今天您是客人，是主要嘉宾，一定得坐上座的。”
　　王谭话音刚落，老六王立、老七王根、老八王逢时，一拥而上，将渠文君母子簇拥着扶上了上座。
　　王莽道：“这一桌酒席得多少钱呀？”
　　王谭道：“便宴，家常饭，便宜得很！”
　　王莽道：“便宜是多少钱？”
　　王商道：“也就是一万钱吧！”
　　王永伸伸舌头：“恁贵！”
　　王立道：“这还是便宜的呢，还贵啊？”
　　王永道：“最贵的一桌宴席那是多少钱啊？”
　　王商道：“别人最贵的我不知道。我办的宴席最贵的是五万钱一桌，共办了十桌。”
　　王立道：“去年春上，我宴请朋友，也是在家自己做，一桌合到六万五千钱，共办了十二桌。”
　　王根道：“去年秋天，几个朋友到上林苑游玩，非让我请客。上次是淳于长请的客，七万钱一桌。我不能比他低啊，要不然就太掉价了。于是我就要了八万钱一桌的宴席，还不包括小费五千钱！”
　　王莽道：“能吃得了吗？”
　　老八王逢时道：“把肚子扒开往里塞也塞不下啊！”
　　王莽道：“这不是花钱找死吗？”
　　王商道：“面子，完全是面子！”
　　王莽道：“有钱人咋这么没面子，还得花这么多钱买面子。还是穷人好，不用花钱买面子，就很有面子！”
　　王谭不好意思地道：“你们几个小子是在转着弯儿地说我的酒席孬，那以后就看你们的了！”
　　渠文君忙道：“挺好，挺好。咱们是家庭便宴，不比那个！”
　　王谭高兴地道：“还是二嫂理解我。来，我敬二嫂一杯！”
　　渠文君端起酒杯道：“谢谢三弟，为俺娘仨破费设宴。”说完一饮而尽。
　　其他几个兄弟也轮番给渠文君敬酒。王永、王莽哥俩也分别给他们的叔叔们和堂兄弟们敬酒祝福。还是几杯酒下肚后，觉着说话痛快。
　　王谭道：“我去年买了几匹匈奴马，骑起来真过瘾，跑起来像刮风，又快又轻松！”
　　王商道：“你说你骑匈奴马从长乐宫到上林苑射熊馆跑多长时间吧？”
　　王谭道：“按照漏时计，一个时辰多一点。”
　　王商道：“我骑我的草上飞马，才用了半个多时辰，骑在马上，简直像闪电。”
　　王谭道：“你的草上飞速度是闪电，就是闪的时间太短。上次咱们到终南山围猎，好像还没跑到一半，你的草上飞就不闪了，远远地落在了我这匈奴马的后面，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王商不服气地道：“光马好有什么用，论舒服还是坐车。你的马跑得怪快，那一次倒是跑到我头里一回，把你都给颠到了车外面。看我那轿车，下雨淋不着，刮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困了累了能睡觉，要想舒服还能做按摩！”
　　王谭冷笑一声道：“你春夏秋冬都坐那一种车，就是车子翻个底朝天，你还是在车里面。你那车确实是好，没有颠到车外面的一点点风险。我就不同了。春秋我要坐那种没篷的车兜风，显得精神头十足；炎热的夏天我要乘坐既遮光又凉快的凉棚车；冬天我才坐你一年四季都乘坐的那种箱箱车。”
　　王逢时道：“你们那马也值得一提。快的没有持久性，慢的有持久性跑不快。我那汗血宝马才叫个绝，既跑得快又有持久性，日行千里像玩似的。你们谁的马有这能耐，牵出来比试比试！”
　　“马有什么好骑的？车有什么好坐的？还是多弄些美女好玩。现在我有六十六个妻妾，个个赛西施。把我侍候得滋润着呢！”王根得意地道，“这叫六六大顺，懂吗？”
　　王永道：“你要这么多妻妾，睡得过来吗？”
　　王根道：“这是一种情调，各有各的味道。你就知道睡觉！”
　　“要说好玩，还是歌姬。我家那些歌妓，个个多才多艺。有一个叫玛丽的歌姬，不光是歌曲唱得好听，那舞跳得也叫一个绝。臀部、腰部抖动起来像潺潺流水，又似清风吹过，让人看了如痴如醉，那才叫个痛快！”王立道，“这才叫活得有滋有味，懂吗？”
　　王莽突然道：“看来几个叔叔追求的不一样，各有各的喜好。”
　　几个叔叔都道：“人各有志嘛，各有各的爱好很正常。你哥俩肯定也有个人的爱好！”
　　王莽道：“我们的爱好都是真的。恐怕叔叔们的爱好不一定都是真的，做做样子、装装门面而已！”
　　他几个叔叔吵吵着道：
　　“那汗血宝马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汗血宝马不能没有！”
　　“我那草上飞和三季轿车就是我的唯一，是我的生命。万贯家产可以不要，这两样东西一样不能少！”
　　“一天不看玛丽的歌舞，生不如死。离开那几十名歌女，活着真没意思！对我来说，什么珍宝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歌女的歌舞！”
　　“漂亮的几十名妻妾，给我带来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她们的陪伴！”
　　……
　　王莽道：“说今天是宴请我娘的盛会，我看不如说是‘说瞎话大会’！”
　　他的几个叔叔又吵吵道：
　　“你小子不信我们的话是真的？”
　　“不信我敢给你打赌，你说赌什么？”
　　王莽道：“赌什么你们都得输！你们还赌吗？”
　　他的几个叔叔都道：“你小子咋就知道我们输？”
　　王莽道：“你们说的都是假话，你们不输谁输？”
　　他的几个叔叔道：“赌就赌，你说赌什么吧？”
　　王莽道：“你们如果输了，你们的家产就是我的了！”
　　他的几个叔叔道：“你小子口气还不小呢。你说吧，咋赌？”
　　王莽道：“我来问你们，你们必须实话实说。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王立道：“理想，那还用说，当然是天下的财富最好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王永道：“六叔也太贪心了。天下的财富都是您的，别人还咋活？”
　　王立道：“你弟不是问有什么理想吗？还要说实话。实话实说，我就是这么个理想！”
　　渠文君道：“六弟的理想很好，就是如果谁要再有这样的理想，非打起来不可！”
　　王莽剩下的几个叔叔也都道：“当然是家产越多越好了！”
　　王莽笑道：“你们的家产已经都是我的了！”
　　王谭道：“为什么呀？”
　　王莽道：“你们都赌输了！”
　　王谭道：“我们输在哪里了？”
　　王莽道：“不承认你们刚才说的是假话？”
　　王根道：“你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
　　王莽道：“认输不认输？服不服气？”
　　王立道：“谁知道你小子会来这一套！喜欢和理想是两码事！”
　　王谭道：“是你把我们绕进去的！”
　　王莽道：“不管是绕也好，不管是没想到也罢，反正你们是输了，我赢了！”
　　王商道：“就算是你赢了呗！”
　　王莽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王逢时道：“输就输了呗，还有为什么？”
　　王莽道：“当然有，这是你们不可能知道的。”
　　王立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说来听听。”
　　王莽道：“因为我比你们富有，才赢了你们！”
　　王立道：“你穷得叮当响，什么都没有，比我们富有什么？”
　　王莽道：“我比你们富有知识，富有善心，也就富有了智慧，所以你们别看我穷，其实我最富有，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富有！”
　　王立道：“你读的书再多，也不能当饭吃、当衣穿，我有财富，吃喝不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行吗？”
　　王莽自信地道：“我想干的你们不会喜欢，你们喜欢干的，我也不会喜欢。我们永远都喜欢不到一块去，这就是我能战胜你们的原因！”
　　王商道：“为什么？”
　　王莽道：“你们只想占有财富，就是不想占有知识；你们占有财富，并非是自己劳动所得，是靠皇帝恩赐的侯爵所得，所以你们对这样到手的财富挥金如土，并不感到痛心，所以才相互攀比奢侈。如果是你们自己用双手挣来的血汗钱，你们会这样挥霍吗？不会，肯定不会，而且会像珍惜生命一样的珍惜你的财富，也就不会轻易而举地把到手的财富输个一干二净。所以，看起来你们很有财富，其实真正富有的是我而不是你们！”
　　王商笑道：“那这财产什么时候交割？”
　　王莽的几个叔叔都睁大眼睛看着王莽。
　　王莽道：“答应我一件事，就不用交割了，谁的还是谁的！”
　　王莽的几个叔叔忙问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就快说吧！”
　　王莽道：“听大伯的话，不要无所事事，要努力进取，为王家博取点好名声！”
　　渠文君道：“大哥说得对，是二姐给咱王家带来了荣耀，咱们得珍惜！”
　　王商道：“二嫂说得对，以后得注意点影响！我看巨君这小子有出息，咱王家以后可就看你了！”
　　王莽道：“谢谢叔叔们的厚望！”
　　王谭道：“今天的宴会就到此结束！”